现代汉语程度副词重复形式研究

（ 2） 她只有把这些笔记本当做是他的替身，在这上面和 他 倾心交谈。每时，每天，每月，每年。
考虑到程度副词重复形式的特点，本文对程度副词的重 复研究仅限于其完全重复形式。
（ 二） 本文对程度副词重复形式的范围界定 重复的基本特点是基式的重现次数不受限制，起码是在 理论上不受限制。笔者在对程度副词重复现象进行语料统 计与分析时发现部分程度副词在重复形式上存在着的某些 共通特点与规律，为了可以更为直观地呈现这些特点与规律 并对其做出解释，本文在考察现代汉语程度副词重复形式时 对“重复”这一概念作了更为严格的限定： 某个语言单位须连 续重现三次或三次以上。具体到程度副词的重复形式，我们 认为有以下两大类： 1． 单音节程度副词： AAA 式（ 或更多次重现） 2． 双音节程度副词： ABABAB 式（ 或更多次重现） 在这里，出于表述上的方便，我们将单、双音节的程度副 词重复形式统一归纳为： FFF 式（ 或更多次重现） 。 李宇明指出 除 了 多 次 重 复 外，完 全 复 叠 主 要 有 三 种 形 式： AA 式、AABB 式和 ABAB 式。［1］303 从理论上来说基式为双 音节的程 度 副 词 原 本 还 可 能 存 在 着 这 样 一 种 重 复 形 式： AAABBB 式（ 或更多次重现） 。不过基于汉语本身（ 特别是音 节组合上） 的特点与规律，笔者在实际的语料搜集过程当中 未发现有程度副词 AAABBB 式的重复形式出现。另外，张谊 生也指出 AABB 式重叠是双音节副词的唯一重叠形式，是一 种语法手段或构词方式，而 ABAB 式的表达形式则是一种修 辞手法，并将其命名为“叠 用 ”。［2］ 本 文 亦 更 倾 向 于 将 重 复 认 定为一种修辞手法，其作用主要是用来增添某些特殊的语用 色彩。鉴于对实际语料的搜集与分析，我们将程度副词的重 复形式限定为 AAA 式和 ABABAB 式两大类，并统一为 FFF
语文学刊
2012 年第 4 期
现代汉语程度副词重复形式研究
○ 沈丹铧 祁杰
（ 湖州职业技术学院 商务贸易分院，浙江 湖州 313000）
［摘 要］ 重复不同于重叠，它是指某个语言单位连续重现两次或两次以上的一种语言手段。现代汉语
中少量程度副词因其自身高量、高频的特性亦存在着这种特殊的表达形式，且其重复形式在句法、语用等层面上均 有着自身显著的特点与规律。而从认知的角度来看，这些特点与规律也可以得到较有力的解释与映012 年第 4 期
其特殊表达形式，程度副词重复形式在句法功能上与其基式 相比，并无太大差异，一般主要用来作状语，在句中的位序也 比较自由：
（ 10） 我的出现，最最最最不得其时。 （ 11） 他们刚开始着手学习非常非常非常难的人类变形。 例（ 10） ，程度副词“最”的重复形式“最最最最”作状语 紧贴谓语中 心“不 得 其 时 ”，二 者 组 合 构 成 全 句 的 谓 语。 例 （ 11） 中的“非常非常非常”作状语修饰形容词“难”，并与之 组合构成定语，修饰“人类变形”。 2． 程度副词重复形式的语体适应性和情态适应性。从 上文所举的例句中，我们不难发现程度副词重复形式基本上 仅存在于小说等艺术语体当中。艺术语体的功能是通过艺 术形象反映客观世界，感性地表达客体，它的本质特征是言 语的形象性。而为了达到这种形象性的要求，艺术语体便会 广泛借助多种特殊的语言表达形式，而通过多次重现某个语 言单位来增强语言的感染力和形象性则不失为一个妥帖的 办法。当单用某个程度副词的基式不足以贴切地传达出说 话者的意图、思想和情感时，说话者则有可能通过使用该程 度副词的重叠形式进行表达，而当其重叠形式亦无法满足话 语需要时，说话者则很有可能进一步借助该程度副词的重复 形式，通过对这个程度副词的更多次重现（ 两次或两次以上， 重现次数根据其实际使用需要而定） 来突出、强调其所希望 表达的内容，增强语势，渲染情感。 另外，我们还发现程度副词的重复形式与某些常用的情 态成分有着很高的共现率。这里我们所说的“情态成分”范 围较广，既包括如“好像、实在、猛然、看来、赶紧”等一系列情 态副词，也涵盖如“喜欢、讨厌、恨”等常见的表心理活动的动 词。程度副词的重复形式是说话者表达情态，传递话语信息 时所采用的一种能够有效增强语势的特殊表达形式，其与常 用情态成分的共现，可以更好地服务于实际表达的需要，达 到特定的语用目的。 （ 12） 彼此都很很很厌烦再在同一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作者简介］沈丹铧，女，浙江湖州人，湖州职业技术学院商务贸易分院助教，硕士，研究方向： 英语教学； 祁杰，男，浙江湖州人，湖州职业技术学院商务贸易分院讲师，硕士，研究方向： 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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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文解字
沈丹铧 祁杰 / 现代汉语程度副词重复形式研究
式。 （ 三） 本文的研究设想及目的 明确了“重复”的概念及程度副词的主要重复形式之后，
下面我们有必要对本文所要考察的程度副词做一个简单的 梳理。换句话说，到底有哪些程度副词是我们所要考察和研 究的对 象？ 黄 伯 荣、廖 序 东 列 举 了 21 个 常 用 的 程 度 副 词［3］24 ，胡裕树列举了 12 个程度副词［4］290 ，朱德熙在《语法讲 义》中也指出了常见的 17 个程度副词，而张谊生对程度副词 的归纳则最为详尽［5］22 ，共 89 个程度副词，其中单音节程度 副词 27 个，双音节程度副词 62 个① 。本文将以张谊生所归 纳的这 89 个程度副词为依据，在语料库中对其进行筛选和 排查（ 注： 本文所选语料均来自北京大学现代汉语网络语料 库） ，尽可能全面地归纳出这些程度副词中存在的重复表达 形式。本文的研究目的主要有以下两个：
［关键词］ 程度副词； 重复形式； 句法； 语用； 认知 中图分类号： H04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2 － 8610（ 2012） 04 － 0012 － 04
一、引 言
（ 一） 对“重复”概念的界定 程度副词作为现代汉语副词中的重要一支，对其重叠形 式的研究一直是学者们关注的焦点，在这方面也积累了大量 的研究成果。而本文所要研究的，则是与程度副词“重叠”较 为类似的另外一个现象，即程度副词的“重复”。在这里，我 们有必要先来区分一下以上两个既相互联系而又相互区别 的概念。 李宇明用“复叠”一词囊括了“叠合”、“重叠”、“重复”这 三类现象。［1］298 简单地说，复叠（ reduplication） 指的是使某语 言形式重复出现的语言手段，复叠之前的形式称为“基式”， 复叠之后的形式称为“复叠式”。其中叠合是指构词层面的 复叠，又可分为音节叠合和语素叠合，这一类复叠形式不表 示语法意义。重 叠 是 句 法 层 面 的 复 叠，因 此 相 当 活 跃，其 与 叠合的共同 点 是 基 式 不 能 无 限 制 地 重 现，一 般 只 能 重 现 一 词。汉语语法学界一直很重视重叠现象，从各个方面对其做 过相当深入和细致的研究。重复是句法和超句法层面的复 叠，其基本特点是从理论上来说基式的重现次数不受限制。 重复与重叠 的 不 同 除 基 式 重 现 受 限 与 否 之 外，还 主 要 体 现 在： 重叠一般都会增加新的各种各样的语法意义，而重复只 增加“多”的意义和一些语用色彩。 倘若进一步 细 分，重 复 又 可 分 为 完 全 重 复 和 不 完 全 重 复。完全重复主要发生在句子内部，以程度副词“最”为例： （ 1） 全国串联去了的宝儿：“小杂种！ 你想得到吗？ 你要 破的旧，恰恰是最最最最最的新呀……” 不完全重复一般都发生在超句子的篇章层面上，是一种 比较特殊的重复形式。不完全重复并不是一种严格意义上 的重复，因此也可以将其称为部分重复。
1． 归纳存在重复形式的程度副词，总结这些程度副词所 共有的特点与属性；
2． 探讨这些程度副词的重复形式在句法、语用上的特点 与作用，并尝试从认知的角度对其进行分析与解释。
二、程度副词重复现象归纳及其入句功能调查
（ 一） 单、双音节程度副词重复形式的归纳分析 我们以张谊生所举的 89 个程度副词为依据，在语料库 中通过对其重复形式的筛选与排查，得出以下结论： 具有重 复形式（ 连续重现三次或三次以上） 的程度副词共 6 个，其中 单音节程度副词 3 个，双音节程度副词 3 个。现分述如下： 1． 很 （ 3） 啊，哪个地方应该哪一辈人坐，或者站的地方，都，都 有一定的，那很很很有规矩就是，这一般的都没有什么。 2． 最 （ 4） 竟觉得乔园之内，牛鬼蛇神，最最最最阴沉狠毒者竟 是我的丈夫，他以无形的枷锁把我困得动弹不得，不可离乔 园半步，否则，立时间成万世罪人！ 3． 太 （ 5） 芳契更说不出话来，太太太精明了，从来没有悲过 秋，伤过怀，从来不曾拨出时间来仰看牛郎织女星，也未试过 专心恋爱。 4． 非常 （ 6） 我用大毛巾裹着自己，拉开了抽屉，翻出了一套旧衣 裙，我非常非常非常仔细地看清楚，的确是自己的旧物，才放 心穿上！ 5． 特别 （ 7） 另外特别特别特别强调表情中的一个要点，就是你 和任何人握手时，必须同时双眼注视对方的双眼，千万不要 东张西望……。 6． 绝对 （ 8） 绝对绝对绝对是自己的错！ 难辞其咎！ 在语料库中我们仅筛选出以上 6 个程度副词及其重复 形式为本文的考察对象。当然我们并不排除其他程度副词 亦存在重复 形 式 的 可 能 性，不 过 笔 者 以 为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来 说，上述选定的程度副词已经能够较为全面地体现出程度副 词重复表达形式的某些特点与规律，具有较强的代表性。另
外，在对语料进行分析时我们发现，上述 6 个程度副词的重 复形式在重现次数上也具有较明显的不均衡性 ：“很”、“特 别”、“绝对”三个程度副词仅存在两次重现（ FFF 式） ； “太” 存在两次（ FFF 式） 和三次 （ FFFF 式） 重现； “非常”存在两 次、三次和九次重现； 而“最”除了两次、三次和四次重现外， 最高达十七次重现。
（ 9） 如果訇的一声，我其实也会主要惦念这一条： 我的东 西丢了没有？ 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重 要的是我的东西不能丢，如果訇的一声，我也还是会这样么？
（ 二） 具有重复形式的程度副词的共性分析 通过对 语 料 的 搜 集 与 研 究，我 们 筛 选 出“很”、“最”、 “太”、“非常”、“特别”、“绝对”这 6 个具有重复表达形式的 程度副词。为什么仅有这几个程度副词存在重复的表达形 式，而其他程度副词则未出现（ 或者说不明显存在） 重复形 式？ 换句话说，这些程度副词本身有着什么样的特点与属性 使其区别于其他程度副词，在重复这一表达形式上体现出较 高的活跃度。 这些程度副词 均 极 为 常 见，有 着 很 高 的 使 用 频 率，在 程 度副词群体中具有较强的代表性和典型性。因而在认知上， 这些词则更容易被人们从记忆中提取出来，出于语言使用本 身的需要，这 些 词 更 容 易 产 生 新 的 表 达 形 式 并 快 速 流 传 开 来。不过这并非这些程度副词具有重复表达形式的主要原 因，语言单位的常用度固然是一个因素，而更为重要的，笔者 以为则是这些程度副词在量性特征上体现出来的极大相似 性。 “量”人们认知世界、把握世界和表述世界的重要范畴， 在时间、空间、动 作 等 方 面 均 有 所 表 现。程 度 副 词 是 汉 语 中 量性表达的一项重要手段，在量级上，程度副词内部也存在 着一个较为明晰的量级梯度。下面我们将对这 6 个程度副 词的量级特征做一个简单的罗列，见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