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官僚化研究

大学生对学生会官僚化的顺从和抵抗

——以中国青年政治学院青少年工作系学生会为例

本研究主要采取问卷法和深度访谈法结合的方式。深度访谈内容主要包括学生会制度改革前学生会成员对学生会制度的认识，怎样受到制度的影响，如何沿袭这种制度。以及参与制度变革的学生会成员对以前的学生会制度的看法，什么原因迫使其抵抗官僚化制度等等。本文以情境分析为主导，配合类属分析的方法对资料进行分析。类属分析是指在资料中寻找反复出现的现象以及可以解释这些现象的重要概念的过程；情境分析是指将资料放置于研究现象所处的自然情境之中，按照故事发生的时序对有关事件和人物进行描述性分析。我们通过情境分析来把握应对官僚化的顺从，抵抗这一动态的过程，用类属分析探讨行动者在不同情境中所采取的不同策略。辅之以问卷调查，考察在顺从和抵抗官僚化制度外的外部力量。

本研究以中国青年政治学院青少年工作系学生会11至14年任期的4位学生会主席为主要访谈对象，加之时任学生会部长以上职务的3名同学作为辅助访谈对象，访谈对象基本情况见表

根据笔者了解，中国青年政治学院青少系学生会自成立以来，对于主席团成员的确定一直遵循民主公开的原则，但是也有两条不成文的规定，一是主席团由主席以及两名副主席组成，副主席必须是一男一女，第二年主席由前一年主席团中的男副主席继任。二担当主席的性别为男。但从基本信息中不难发现，在11——12年4位学生会主席中有一位女性学生会主席，并且有2位主席是由部长升任的，这和之前的竞选潜规则有了很大的变化。在这样的变化之中蕴藏了怎样的重要事件，又是什么样的原因促使部分学生会成员做出了对制度的反抗，在这种顺从和反抗之中采取了怎样的策略。本研究将重点探讨这些问题。

一、顺从：诱惑和风险之间的博弈

（一）诱惑：获得奖励及地位策略的潜在作用

对规则的默认和顺从，很大程度是由于选择顺从可以获得奖励的好处，这种诱惑是大学生难以抵抗的。“都知道有潜规则，可是大家默不作声啊，如果顺利当上至少部长的职务，系里就会无条件颁发给你优秀学生干部的称号。”（个案7）“干嘛要质疑呢，质疑有可能当不上部长或者主席，不质疑留任学生会，就可以迎接师弟师妹，享受崇敬的眼神，获得某种风光啊。”（个案1）“对当时主席团师兄师姐绝对的听话，就可以在竞选时获得高票数，成功当选，这样大家都会另眼相看。”（个案6）这些诱惑实际上是系里的规章制度，等级森严的学生会内部及竞选方式催生出的一种特殊的策略选择方式，虽然奖励和地位的获得还没有对学生会成员造成实质性的影响，却存在潜在的作用。

（二）风险：性别不公正以及分工不明确

选择对官僚化的顺从虽然可以获得奖励以及地位，但是同样需要承担相应的风险，比如性别不公正的主席竞选待遇和工作量大成绩突出的部门部长并不能获得主席团竞选的位置。“女

生就不可能当主席，我有那个想法竞选，也不可能改变什么结果。”（个案7）“文体部，办公室都是当年最累的部门，什么活动都少不了这两个部门，到最后让一些清闲的部门部长当了主席，感觉他都没为这个学生会做过什么。”（个案2）

（三）诱惑和风险的最终选择

虽然学生会内部成员都在诱惑和风险之间抉择，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顺从。选择顺从这一点，在做这一选择中，除了诱惑还有其他因素的影响。“这是多年传承的习俗，师兄师姐都没想过反抗，况且还有比我更需要反抗的同学。”（个案1）首先责任的分散，习俗的传承促使学生会内部成员做出顺从的决策。“大家都说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规矩就是要遵守的。”（个案2）其次学生会成员的内部因素也会影响策略的选择。“我一直都不是一个敢于破坏规则的人。”（个案7）“我不敢，大家都不觉得这是个事。”（个案1）最后，学生会成员所处的外部环境也成为影响决策的因素之一。“我宿舍同学虽然不是学生会的，但是都认为学生会很官僚，随便做做就好，不需要当真。”（个案6）“系里定的选举时间非常匆忙，似乎就没给部长竞选主席预留多少时间，都是主席团的事情。”（个案2）

二、顺从到抵抗：矛盾引发的重要事件

（一）矛盾：机构冗杂，分工不明

竞选的2条潜规则在2012年青少系学生代表大会召开前夕引发了干事到部长的不满。首先文体部因运动会、学子文化节、毕业晚会承办任务叠加，工作量升级引发对学生会各部门团结协作问题上的不满。“文体部算学生会中存在感比较足的一个部门了，三个部长每天都为办好一个活动尽心尽力，什么活动任务都只是我们一家搞，没人帮忙。”（个案2）“别的系文体是分家的，就我们系文体一天累的要死，多次申请做机构调整，系里都没有做出批复。”（个案5）

（二）矛盾激化：重要事件

时任2011——2012学生会副主席的同学因个人原因退出主席竞选的消息引起轩然大波。按照之前的规则，前一任的男性副主席是下一任的青少系学生会主席，进一步说，在学代会召开之前，主席的名额是内定好的。可是，在2012年学代会召开之前，前一任副主席宣布退出了主席的竞选。“对外说的是我个人的原因，在学生会期间确实影响了我的学习安排。（个案5）”“当时听到消息很惊慌，因为这意味着多年的规矩被打破了。”（个案1）“我不知道这是由于个人原因，还是迫于当时学生会内部由于分工不明引起的一些对新主席改革的期待的声音。”（个案2）“我当时确实觉得自己不能胜任，文体部要求改革的声音很大，其他部门也是，压力很大，所以我选择把机会让给别人，事后证明这个选择还不错的。”（个案5）

三、抵抗：笃定与惶恐的交错

（一）笃定：对制度改革的期待和自身能力的信任

重要事件发生后，面对重新调整的竞选模式，使不少本来没有资格参选学生会主席的部长有了机会。“当时很多人还是有所顾虑的，因为虽说是民主选举，但是副主席还有一位女同学，按理也是副主席升任主席的可能性大一些。”（个案7）“我对我的能力还是挺有自信的，如果制度公平，我当选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吧。”（个案3）“我上任的话第一件事一定是对制度的改革，拆分文体部，明确部门职责，就为这个也得竞选上。”（个案2）选择抵抗策略的学生会成员，多数出于对自身实力的肯定和对将来工作环境也就是学生会制度的憧憬。（二）惶恐：民主投票与暗箱操作的疑虑

在抵抗过程中，决心尽心抵抗的学生会成员内心也是焦灼的，他们多数会在相信民主投票的真实性公平性以及私下拉票和潜规则中摇摆。“民主投票，是多少就是多少”（个案1）。“还是有担心的，因为毕竟陈年旧俗没那么容易改变”（个案2）。“投票的会有偏向吧，特别是不知道我们内部发生了重要的事情。有点乘人之危的感觉。”（个案3）“之前就有

人仗着人缘好，就去打点投票的事情啊，这事肯定会想很多。”（个案6）

（三）笃定惶恐的最后选择

内部因素中对自己实力的肯定和对自己以后工作的期待促使学生会内部成员选择了抵抗，“我选不上也就算了，选上了一定会推动青少系学生会的一次变革的，当时是这样想的”（个案2）。“当时感觉这个社会还是尊重女性的，我平时性格也有点汉子，只要能做好工作，HOLD住大家，是男是女不重要吧。”（个案3）外部因素中同伴的鼓励和老师的劝说分不开。“很多人都说，文体部最苦最累，最知道工作不好做在哪，我会比较适合当一个主席。”（个案2）“我宿舍同学都鼓励我去尝试一下，成功了就改变了青少的历史。”（个案3）“老师有找我聊过，说相信我的实力”（个案4）“同学们都看不惯了，听说有人要改革，还挺期待的，有点像竞选策略是吗？”（个案5）

结论与讨论

（一）顺从和抵抗：个人与社会的互构

对学生会官僚化的顺从和抵抗是个人挑战权威，改变制度的体现。这不仅是行动主体的个人行为同时也涉及到其他同伴老师等主体之间的相互关系，学生会前任主席，继任主席，副主席以及今后的历任主席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参选的主席变革着学生会的相关制度，相关制度也影响着学生会成员选择是否留任，是否变革。郑杭生的社会互构论指出，个人与社会的关系具有突出的交互性建塑和型构特征个人与社会形成对应的、协同的、共时的演变。这一互构共变强调社会生活实践过程的“多元互构”的性质意味着参与社会互构的生活行动主体是多样式的，他们可以是不同的个人或个体也可以是不同类型的集体，如群体、正式组织、国家、政府机构和社会。从顺从到抵抗的过程中可以看出，学生会成员与学生会制度之间实际上是通过策略实现了交互性建塑和型构，而行动主体各自的策略过程中形成了“互构域”。值得注意的是，从顺从到抵抗，学生会朝着正向谐变发展的方向改变。

（二）顺从行为：工具理性和情感传统

顺从的选择是由多种因素影响做出的。韦伯认为决定社会行动的因素有工具理性、价值理性、感情因素与传统因素。本研究发现顺从策略的选择，受工具理性（地位，金钱）、情感因素（同伴的意见）和传统因素（对规则的敬畏）。但工具理性最终战胜了感情因素和传统因素而居于主导地位。随着现代化的步伐日益加快，金钱对他们的诱惑力更大。吉登斯认为现代工具理性是以获取财富和赢利为目的的理性，必然要排除政治伦理、生活道德等非功利因素，工具理性因素。

（三）抵抗行为：自我实现的需要和对民主平等的需要

选择抵抗行为，是各方面矛盾激化的结果，实质是学生会成员的需要得不到满足。工作做得好的部长需要一个更好的平台发展，自我觉醒的当今大学生需要更加民主宽松的环境。成就需要理论是麦克利兰(O.C.MoClelland)提出来的。他把人的高层次需要归纳为成就需要(Needforaehievement)、权利需要(NeedforPower)和亲和需要(Needforaffiliation)。首先,在学生会干部参加学生会的动机上,权力需要应是一个考量;其次,由于不同的人对权力的理解不同,他们在权力面前,会有不同的表现方式,权力的应用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对学生

会干部而言,同样如此,可用成就需要理论来理解他们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