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广总督叶名琛

叶名琛是近代中国历史上的著名人物,形象近乎反面。“粤人憾其误国,为之语曰:“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相臣度量,疆臣抱负;古之所无,今之罕有。”史书中的这种评价,很大程度上是源自于昏聩的咸丰皇帝的个人态度,以第二次鸦片战争为分水岭,咸丰帝对叶名琛的评价陡转一百八十度。在新中国建立后,出于政治宣传的目的,叶名琛形象又被刻意丑化歪曲,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叶名琛其实是一个非常有才干的人,26岁中进士,38岁作巡抚,43岁作总督,46岁时便已经官居极品。作为朝廷能干的大员将,叶名琛知人善任、勤勉政事;作为镇压叛乱的刽子手,叶名琛是令人憎恶痛恨;作为客死他乡有气节和操守的俘虏,叶名琛又值得敬佩和尊敬。
一艘“亚罗号”事件成为了导火索,也成为了叶名琛的一个转折点。最早对这种妖魔化保持警惕的可能是两名德国人。1857年,侨居英国的马克思撰文发表对亚罗号事件的评论,指出英国借此生事的野心,赞扬两广总督叶名琛在极端蛮横的英侵略者面前极力维护祖国尊严,表现出“心平气和,冷静沉着”的总督风度。其时,另一个德国人特奥多尔?冯塔纳,无疑跟马克思一样,正关注着这场事件。他特地写了一个后记,认为 “明显地表露了这样的目的,也就是尽可能地打压这位前大功勋获得者,变换花样地把这个所谓的‘大人’作为丑诋、嘲讽的对象”。
人们普遍认为在这次事件中叶名琛摆设沙盘,供奉所谓吕洞宾和李太白二仙的牌位,扶乩问卜,其实不然。实际上,据说笃信占卜扶乩的是叶名琛的父亲叶志诜。1849年叶名琛迎养他去任所,专门为他修建了一所长春仙馆,让他在这里养老,以占卜扶乩为乐。
在吴晓樵《冯塔纳关注叶名琛》一文中提到的泰晤士报驻广州特约记者柯克因为听说亚罗号战争时叶名琛所有军机要事都是由他父亲所居住的长春仙馆中求神问卜所决定的,这就引起了他的兴趣,为此专门询问叶名琛:
柯克:您相信问卜吗?
叶名琛:有时信,有时不信。
柯:是否为预测某些政治事件而亲自求过签?
叶:我公事忙得很,哪有闲功夫搞这些事!
柯:在缴获的文件中有求神问卜的记载,它们是怎么来的,对此您是否认为很重要?
叶:不错,占卜之徒曾到我那里去过,可是他们绝对不能影响我的公事。
如今在这些文件中,有关占卜迷信的仅有11条,即便有所散失,这对卷帙浩繁的有关叶名琛的档案来说可谓沧海一粟。我想,这些记录与今天的某些政要和官僚相比,也不算多吧?何况那是在科

学并不昌明的封建时代呢。
其次,对于世人常说的“六不”也不尽详实。
先说“不战”。自1856年10月27日英国人炮击广州城,到1857年12月29日广州陷落,叶名琛使用了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对英国人坚持了一年零两个月的顽强抵抗。叶不仅组织了广东作战,还有珠江之战、香港之战、宣传战、贸易战,就是在被俘的前几天还在积极地组织战斗,所以说,叶名琛“不战”是根本不符合实事的。 和解的主动权操在英国人手里,而英国不从中国夺取重大权益(最重要的是鸦片贸易合法化,其次是中国沿海及长江两岸开辟更多通商口岸,以及在北京设立外国使馆等),是决不会甘休,也决不愿“和解”的。指责叶名琛“不走”“不降”更是令人不可思议。严格说来,面对强敌压境,叶名琛不走不降,本应当得到人们的尊重与敬佩,而不是攻讦与讥笑。可是,正如有论者所指出的:“历史学家们一味指责叶名琛,而从未体谅过他所处的逆境和遇到的困难。” 叶名琛战败后没有自杀,而是甘愿成为俘虏,于是又被人们讥笑为“不死”。可是,据叶名琛本人后来以诗明志:“向戍何必求免死,苏卿无恙劝加餐”。可知他本来是想有所为而去,这也是为什么当他被囚于加尔各答数月后,发现活着没有什么用处,于是就绝食而死了。在广东近代历史上,不食英国人提供的食物而死者,有一马一人。马是第一次鸦片战争时广东沙角炮台守将陈连升乘坐的黄骝马,陈战死沙场后,马被英兵捕去,它不受喂养,日夜悲鸣,终于瘦死,时人哀悼,称之为“义马”、“节马”;人即是叶名琛,他在被捕后始终保持清朝官员风度,不食“英粟”而最终饿死他乡。而人不如马,却不禁令人感慨万千,.
当叶名琛的死讯传回国内的时候,当时的广州学海堂山长陈澧曾撰这样一幅挽联悼叶:“公论在人间,祗缘十载深恩,难禁涕泪;魂归海外,想见一场遗愤,化作波涛。” 然而,此时国内对叶名琛犹抱好感的人恐怕已寥寥无几。由英法联军在广东点燃战火的这场战争,中国遭受的耻辱太重大了,叶名琛很不幸被当作了此次战争的替罪羔羊,他的历史形象也就被扭曲了。谣言和曲解遮蔽了历史的真实,连英国侵略者都惧怕三分的叶名琛反而被中国人丑化。他生前壮志未酬,死后遭人诟病,从民族的角度看无疑是一场悲剧。 
叶名琛有着很多的无奈,但何尝不是帝国的无奈呢。
叶名琛有两首诗阐明自己的心迹。

其一曰:

镇海楼头月色寒,将星翻作客星单。

纵云一范军中有,怎奈诸君壁上看。

向戎何必求免死,苏卿无恙劝加

餐。

任他日把丹青绘,恨态愁容下笔难。

其二曰:

零丁洋泊叹无家,雁札犹传节度衙。

海外难寻高士粟,斗边远泛使臣槎。

心惊跃虎茄声急,望断慈乌日影斜。

惟有春光依旧返,隔墙红遍木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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