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人类解放_思想再思考_重读_共产党宣言_

第31卷第1期
2009年1月
泰山学院学报
JOURNAL OF T A I SHAN UN I V ERSI TY
Vol .31　NO.1Jan 1　2009
“人类解放”思想再思考
———重读《共产党宣言》
李正义1
,张　梅
2
(山东大学哲社学院,山东济南　250100;中共济南市委党校党史党建部,山东济南　250014)
[摘　要]　对《共产党宣言》中人类解放的思想进行重新思考是厘清这一思想的自身面目
和自身逻辑的内在要求。

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和恩格斯关于人类解放的含义的回答是通过一种对比得到说明的。

《共产党宣言》中主张的人的解放是达致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但自
由全面发展不是自明的,也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是在现实的批判中获得了明确的规定性。

[关键词]　共产党宣言;人类解放;批判
[中图分类号]D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590(2009)01-0079-04　[收稿日期]2008-10-14
　[作者简介]李正义(1974-),男,山东肥城人,山东大学哲社学院博士研究生。

自《共产党宣言》
(以下简称《宣言》)1848年发表以来,已经有了160年的历史。

在这段历程
中,因着人类历史发展境遇的风云变幻,《宣言》曾被作为经典受到人们的尊崇,也遭遇过禁止发行和传播的对待;《宣言》曾经作为火种激励过无数的仁人志士为着人类更美好的生活去思考、去奋斗,也曾被人宣布为过时而希望把它放进历史博物馆。

但《宣言》从未被人遗忘,无论是希望宣布其过时的人,还是继续思考、纪念它的人。

无论是在人类的思想中,还是在人类的历史实践中,《宣言》总是与人不期而遇。

那么,为什么一个写于160年前的小册子会不断地出现于各个时代的人类的现实生活与理论思考中呢?这不仅仅是因为《宣言》思考了一个伴随着人类历史发展的永恒话题,表达了一种自古以来内在于人类内心深处的美好希望,也不仅仅是因为《宣言》提供了一种人类实践美好生活的方案,而且是因为《宣言》的作者所思考的人类解放问题是迄今仍然是我们生活于其中的这个时代的问题。

恩格斯在为《宣言》写的序言中曾指出,“《共产党宣言》的任务是宣告资产阶级所有制的必然
灭亡”。

可以说,《宣言》正是在探索在资产阶级
所有制这样一种状况下人类的解放问题。

可是,尽管自《宣言》发表以来,人类历史上出现过很多变革资产界所有制的尝试,也曾在世界范围内的局部地区成功改变了资产阶级的私人所有制,但直到今天,在我们居住的这个星球上,资本主义的私人所有制及其相适应的生产生活方式和社会制度仍然推行于这个星球的大部分区域;我们这个星球上的人口的大部分,在间接的意义上可以说全部仍然受到资产阶级所有制的影响。

并且,伴随着世界范围的社会主义的低潮,资本主义私人所有制及其相适应的生产生活方式正有着在全球范围内重新泛滥的趋势。

因此,虽然自《共产党宣言》发表以来的160年间,人类历史上发生过推翻资产阶级所有制的革命,资产阶级的私人所有制及其相适应的生产生活方式也发生了很多重要的变化,我们今天仍然生活在《宣言》的作者所面对的社会制度在全球范围内占支配地位的时代,它所探索的人类解放问题仍然是我们所正面临着的重大问题。

也正因此,在纪念《宣言》发表150周年大会上,把如何改造资本主义社会和资本主义之后的人类社会作为大会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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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并不是我们今天有必要重新思考《宣言》中人类解放的含义的全部依据,或者说重新思考《宣言》中人类解放的含义的必要性的直接来源。

因为,《宣言》关于人类解放的思想在今天仍然有现实意义并不必然导致我们有必要对《宣言》中人类解放的含义重新思考。

对《宣言》中人类解放的含义进行重新思考与其说是基于这一思想的现实意义,毋宁说是在这一思想具有现实意义的前提下厘清这一思想的自身面目和自身逻辑所提出的要求。

这既涉及到现有关于《宣言》中人类解放的含义的理解和研究的评价问题,也涉及到如何看待马克思在《宣言》中关于人类解放的思想的叙述和说明问题。

从《宣言》关于人类解放思想的叙述看,尽管《宣言》是作为一个解决资产阶级所有制状况下无产阶级的解放和人类解放这一问题的文本写作,但是,《宣言》并未为人类解放界定一个清晰明确的含义。

在《宣言》中,马克思和恩格斯关于人类解放的含义的回答更多的是通过把资产阶级和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下的弊病和消除了这些弊病的共产主义社会的特征的一种对比得到说明的。

这就为理解马、恩的人类解放的规定性留出了阐释和解读的空间。

从现有关于《宣言》中人类解放的含义的理解和研究看,现在还存在着人们要么把马、恩的人类解放概念的含义看作是自明的,要么是从社会制度变革的层面来理解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人类解放观念的规定性,把马、恩人类解放概念的含义理解为个人自由联合体的建立,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被视为人的解放的社会根本特征这样的观点。

前者,在很多马克思和恩格斯关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论述中都有表现;后者的典型论述则是引用马、恩在《宣言》中的论述“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

[1](P294)因此,把这样一个社会的建立或者说通过消灭资本主义制度,并通过无产阶级掌握政权后大力发展生产力来实现这样一个社会制度当作必然的人的解放的含义。

在这两种理解中,后者把马克思和恩格斯人的解放概念的含义局限在了社会制度的变革上面,前者虽然把马、恩的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认作是马、恩的人的解放的含义,但是又把马、恩的人的解放概念看作了自明的概念。

不错,马、恩是把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看作人的解放的状态,但是,什么是马、恩所理解的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呢?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对马、恩来讲并不是一个自明的概念,这里,无论是自由一词还是全面一词,都标志着一种特定的状态,否则,就会把马、恩的“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理解成一个抽象概念和乌托邦理想,或者,理解成一个无所不包的容器,把一切美好的理想都放进去,使马、恩的人的解放概念失去明确的内容和所指。

并且在实践层面上,在践行马、恩关于人类解放的思想时,导致更多的是关注制度的变革,似乎合理制度的建立就会实现人类解放。

同时在理论层面上,导致如关于社会主义社会条件下是否会有人的异化问题这样的讨论。

因此,杨学功在《马克思主义的当代境遇———由纪念马克思逝世120周年所想到的》一文中论述到“马克思的事业,就是通过对现实社会中以商品拜物教和货币拜物教为特征的种种异化现象的揭露和批判,以实践改造的方式致力于实现他所理想的‘自由人的联合体’的新社会”时,紧接着指出马、恩的“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的社会理想,用马克思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的表述,就是“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的生产能力成为从属于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这样一种社会形态。

所以,在《宣言》关于人类解放思想仍有重要现实意义的前提下,重新思考马、恩在《宣言》中的人类解放概念的含义,厘清马、恩《宣言》中的人类解放思想的自身面目和自身逻辑就是十分必要的了。

正如前文所说,《宣言》关于人类解放思想的论述中,马、恩对人类解放概念的含义的理解更多是通过一种对比的方式得到说明的。

《宣言》并没有直接给我们提供人类解放是什么的答案,而是通过对资产阶级和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弊病的批判与对共产主义运动和共产主义社会的阐明的对比,使人们了解他们对人的解放的理解。

并且,从《宣言》的文本看,就是这种对马、恩的人类解放概念含义的规定的回答,马、恩的叙述也是十分分散的。

综观《宣言》的叙述,马、恩对人类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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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期李正义等:“人类解放”思想再思考
的理解主要表现于这样一些文字中。

一是对资产阶级和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批判中的一些段落;二是关于共产主义运动和共产主义社会的理解中的一些阐述。

在对资产阶级和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批判中,马、恩一方面批判了资产阶级和资本主义社会制度全面使人和人们之间的关系的丧失其人的特性,指出,资产阶级使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变成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把人的尊严变成了交换价值,用一种没有良心的贸易自由代替了无数特许的和自力挣得的自由,指出“在资产阶级社会里,资本具有独立性和个性,而活动着的个人却没有独立性和个性”;另一方面,马、恩又批判了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下,工人阶级的人的特性的丧失和生活的无保障。

“对工人阶级来说,性别和年龄的差别再没有什么社会意义了。

他们都只是劳动工具,不过因为年龄和性别的不同而需要不同的费用罢了”。

[1](P279)
“资产者彼此间日益加剧的竞争以及由此引起的商业危机,使工人的工资越来越不稳定;机器的日益迅速和继续不断的改良,使工人的整个生活地位越来越没有保障”。

[1](P281)
“工人仅仅为增殖资本而活着,只有在统治阶级的利益需要他活着的时候才能活着”。

[1](P287)“现代的工人只有当他们找到工作的时候才能生存,而且只有当他们的劳动增殖资本的时候才能找到工作。

这些不得不把自己零星出卖的工人,像其他任何货物一样,也是一种商品,所以他们同样地受到竞争的一切变化、市场的一切波动的影响。

”[1](P279)
同时,马、恩还指出在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下,人的劳动和劳动产品对人的异化。

“在资产阶级社会里,活的劳动只是增殖已经积累起来的劳动的一种手段。

”[1](P287)
“由于机器的推广和分工,无产者的劳动已经失去了任何独立的性质,因而对工人也失去了任何吸引力。

工人变成了机器的单纯的附属品,要求他做的只是极其简单、极其单调和极容易学会的操作。

”[1](P279)
在关于共产主义运动和共产主义社会的理解中,马、恩通过澄清对共产党人的指责的方式,阐述了共产主义社会的特征,并在这些文字中包含了他们对人的解放的理解。

“在共产主义社会里,已经积累起来的劳动只是扩大、丰富和提高工人的生活的一种手段。

”“因此,在资产阶级社会里是过去支配现在,在共产主义社会里是现在支配过去。

”[1](P287)“共产主义并不剥夺任何人占有社会产品的权力,它只剥夺利用这种占有去奴役他人劳动的权力。

”[1](P288)“当阶级差别在发展进程中已经消失而全部生产集中在联合起来的个人的手里的时候,公共权力就失去政治性质。

原来意义上的政治权力,是一个阶级用以压迫另一个阶级的有组织的暴力。

如果说无产阶级在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中一定要联合为阶级,如果说它通过革命使自己成为统治阶级,并以统治阶级的资格用暴力消灭旧的生产关系,那么它在消灭这种生产关系的同时,也就消灭了阶级对立和阶级本身的存在条件,从而消灭了它自己这个阶级的统治。

”[1](P294)
“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

”[1](P294)在上述这些文字中,我们可以看出,马、恩对资产阶级和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弊病揭露主要包括三个方面。

这三个方面的弊端可以概括为:一是人的特性的丧失,既包括工人阶级的人的特性的丧失,又包括资产阶级的人的特性的丧失。

在工人阶级那里,人成为片面的生产工具。

在资产阶级那里,这种丧失表现为资产阶级成为受资本获利逻辑操纵的获利工具。

二是人的社会关系的人的特性的丧失。

在资产阶级社会里,不仅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的关系成为对立的,资产阶级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利害对立关系。

三是人的劳动和劳动产品丧失了为人的特性。

劳动不再是满足人的物质生活需要的活动,劳动产品也不再是满足人的需要的手段,反而,劳动产品成了一部分人剥削另一部分人的手段,劳动成了创造剥削手段的活动。

这三个方面的弊端,从人的发展的角度看就是人的发展的片面性,个人发展的对抗性和人的发展的不自由性。

工人阶级的发展表现为生产工具的片面发展,资产阶级的发展成为获利工具的片面发展;工人阶级的资产阶级的发展表现为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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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性的关系,资产阶级的发展是以牺牲工人阶级的发展为条件的;无论资产阶级还是工人阶级,他们的发展都是不自由的。

不仅表现为工人阶级不具有自由发展的条件,而且表现为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的发展的相互对抗性和制约性。

而这些,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看来,都源于资产阶级的私人所有制。

因此,在《宣言》中,马、恩提出废除资产阶级的私人所有制是关键。

也正是出于对这些弊病的深刻理解,马、恩认为达到了人的解放的共产主义社会和致力于人的解放的共产主义运动正是消除了这些弊病的社会和致力于消除这些弊病的运动。

即剥夺利用占有的劳动产品去奴役他人劳动的权力,恢复已经积累起来的劳动是扩大、丰富和提高工人的生活的一种手段的性质。

消灭了阶级对立和阶级本身的存在条件,消灭人的发展的对抗性,使人获得自由发展的条件,并使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

因此,从上述马、恩对资产阶级和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批判与他们关于共产主义运动和共产主义社会的理解的对比,我们可以看出,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宣言》中主张的人的解放是达致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但是这里的自由全面发展不是自明的,其中包含着对资产阶级和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深刻认识和批判。

它也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因为在这种批判中它已经获得了明确的规定性。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 1995.
(责任编辑　梁凤鸣)
Reconsidera tion of The L i bera ti on of Human Be i n g
———Reread of Proclama tion of Comm un ist Party
L I Zheng-yi,ZHANG Mei
(School of Phil os ophy and Soci ol ogy,Shandong University,J inan250100,China) Abstract:Reconsiderati on upon the thought of liberati on of Hu man Being in the Pr ocla mati on of Commu2 nist Party is the internal requirement of the thought’s self appearence and l ogic.I n the Pr ocla mati on,the an2 s wer of Marx and Engles about the significati on of Hu man L iberati on is exp lained by a way of contrast.The liberati on of Hu man Being clai m ed in the Pr ocla mati on is the achieve ment of free and comp lete devel opment of Human Being,however,free and co mp lete devel opment is not self-exp lanat ory,neither an abstract concep t, but it has acquired straightf or ward regulati on in the actural criticis m.
Key words:Pr ocla mati on of Communist Party;L iberati on of Human Being;Criticis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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