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独秀何时转变为马克思主义者

陈独秀何时转变为马克思主义者

口田湘波

随着时问的推移，学术界刘陈独秀的研究越来越趋向客 主义学说“来了”， “就可以用‘纲常名教’四个字．轻轻

观。对陈独秀早期思想的转变看法比较一致，争论最多、分 将他挡住，”“但是．到'r1919年4』j20【j，他开始改变J，对 歧最大的是：五四运动后．陈独秀转变为马克思主义者的问 十月革命的看法，他说： “十八世纪法兰西的政治革命、一 题。

从近年来的研究情况看，学术界基本f：抛弃r以下■种 十I!i：纪俄罗斯的计会革命．当时的人都对着他们极口痛骂。 观点：

其一，陈独秀是一个反马充思主义的资产阶级代表人 但足，后来的历史学家．都要把他们当作人类社会变动和进 物，是钻在

革命队伍里的“蛀虫”，当然不能与马克思主义 化的人关键。”虽是泛泛『『l】论，却是对俄国十月革命的赞 者相提并论；其

二，陈独秀从来就没有转，窭为马克思主义 扬。1920年2月至4月+陈独秀在上海亚东图书馆暂住，多次 者，依然是一个

资产阶级激进民主派或改良主艾者；其三． 会见北京学生联合会代表罗家伦、许德珩、张国焘等人．宣 当时的陈独秀开始了由民主主义者向共产主义者的转变，但 传马克思主义，表示中国必须走俄国革命的道路，彻底推翻 没有完成这种转变，他只

是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 军阀主义8，1920年4月29 F1的《民国日报》发表了陈独秀的 子或马克思主义的宣传

家，学术界都比较一致地接受J’这样 《训卢永祥的秘书》一文．陈站在苏俄的立场上责问卢永祥 一种观点：当时的陈独秀

经历了由激进民主主义者向马克思 及其秘书：“为什么硬说五月一号是俄国劳动纪念口呢?难 主义者的转变，但仍是一个

不完伞、不成熟或不好的马克思 道世界上一切的事．凡是于你们不便的．都。r以随便加上俄 主义者①。

国二字好叫中外人都深恶痛绝吗?”。这些都说明陈独秀此时

在基本同意陈独秀转变为马克思主义者的前提下，争论 向往的是社会主义前途。 较多的又是他向马克思主义者转变的完

成时间问题。 其次，看看陈独秀对马克思主义的态度，随着对十月革

关于这个完成时间，学术上主要有四个观点：第一种观 命的念度的转变，陈独秀歼始大力宣传马克思主义?早在

点认为，从1920年到1921年党成立期间，陈独秀从政治立 1919年4月6日出版的《每周评论》第16号，在

“名著”一栏 场、世界观、学术思想等方面已基本上转变成为一个马克思 里刊登了《共产党宣言》第二

二章《无产者和共产党人》中关 主义者o；第二种观点认为．在1920年5月前，陈独秀在一些 于纲领中的一段，

介绍科学社会主义。1919年6月l 1日，陈 最基本的问题上已经服膺了马克思主义固；第三种观点认为， 独秀被

捕，9月16日出狱、lO月5日《新青年》开会讨论今后 陈独秀完成思想转变在】920年下半年，一般以他1920年9月

的编辑方针。据周作人lo月5口记：“下午二时至适之寓

所， 发表的《谈政治》一文为标志。；第四种观点认为，陈独秀 议《新青年》事．自t卷始，由仲甫一

人编辑，”9挫败厂 在1920年6、7月间应该就已经开始倾向于革命的马克思主 胡适想一人独揽编辑权的计

谋，保证r《新青年》宣传马克 义，即列宁主义了。也就是1920年夏天开始信仰列宁主义6二 思主义的大方向?1920年3月1口，他发表《马尔萨斯人口论 笔者同意第二种观点。陈独秀是否于1920年5月转变为 与中国

人口问题》，承认马克思主义“在鼓吹一种理想实际

马克思主义者，我们可以用以下标准来衡量。首先，是以追 运用的时候 很有力量、价值”，“有一方面的真理”。此

求资产阶级共和国为奋斗目标，还是以社会手义为目标?其 时的陈独秀虽未在理论上划清马克思主义和资产阶级、小资

次，是信仰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还是信仰马克思主义?再 产阶级社会政治学说的界限，但他已经开始运用马克思主义

次，是否赞成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第四，思想方 的观点批判马尔f声斯的人f_『论： 法上是进化论的思维框

架，还是用阶级分析办法和唯物史观 再次，看看陈独秀是否抛弁了进化论，是否用唯物史观

认识问题?最后，是否把马克思主义理论付诸于实践? 看问题。住马克思主义传播到中国之前，陈独秀是一个进化

首先，看看陈独秀对十月革命的态度。1919年1月，陈 论者。随着马克思主义的传播，陈独秀逐渐尝试用唯物史观

独秀还是排斥十月革命的。4月6U，他还说，“即便”社会 的观点分析中国革命的问题。早在1919年4月27日，陈独秀 作者示湖南大学人文系讲师、史学博士 就发表了《贫民的哭声》，开始用马克思的经济学理论分析

(湖南长沙 邮编410082) 欧美工人受苦的根源及无产阶级革命的必然性。1920年3月l

万方数据

日，陈独秀在《马尔萨斯人口论与中国人口问题》一文中提 克思主义者。∞与此同时，据192睥4月20日《民国日报》报道：

到了马克思的唯物史观。在5月1日的《劳动者底觉悟》中又 18日午后一时，陈独秀就参加了上海各界工会准备五月一日

试图用阶级观点分析中国社会阶级状况，看到了无产阶级在 世界劳动大会的联合大会。5月1日还与施存统、陈望道等人

一 现代社会中的作用和力量，并把劳动者的觉悟分二步：第一 起，参加上海澄衷中学举行的庆祝“五一”节大会。如果5月陈

步是“要求待遇”；第二步是“要求管理权”。∞在同日的 独秀还未转变为马克思主义者，上海发起组以什么作为指导

《答知耻》中，更具体地宣传了马克思主义的剩余价值学说： 思想并草拟《党纲》呢? “工人劳动所产生的价值，远在他们每

日所得的工资以上，这 此外，第二种观点也与毛泽东的回忆“1920年夏天，我已

工资以上的剩余价值，都被资本家抢去，叫做‘红利’分配 成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了”的说法不相符。1919年12月，毛

泽 了。”@再联系到陈独秀在《社会改造的方法和信仰》@一文中 东第二次到北京。第2年4月，到上海再次拜访正在筹建共产

党

提出的“打破阶级的制度”、“打破继承制度”和“打破遗产 的陈独秀，讨论马克思主义及组织“改造湖南联盟”的计划。 制度”，可以认识到陈独秀开始抛弃了以民主主义为核心的 毛泽东回忆说：“陈独秀谈他自己的信仰的那些话，在我一生 政治改良主义，转向马克思主义的社会革命论。总之，陈独秀 中可能是关键性的这个时期，对我产生了深刻的印象。”@接

至1920年5月，已树立了唯物史观的观点。他对于马克思的经 着毛泽东又阅读了陈独秀组织翻译出版的3本马克思主义基

济学说、剩余价值学说，对阶级和阶级斗争的理论等都作了很 础书籍：《共产党宣言》、《阶级斗争》和《社会主义史》。毛泽

好的论述。就这点来说，应该承认此时陈独秀是一个马克思主 东说这“三本书特别深地铭记在我的心中，建立起我对马克

义者。 思主义的信仰。我一旦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对历史的正确解释

第四，看看陈独秀对工人阶级的态度。早在1918年3月15 以后，我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就没有动摇过 到了1920年 日，《新青年》第4卷第3号就发表了陈独秀的一首《丁巳除夕 夏天，在理论

上，而且在某种程度的行动上，我已成为一个马 歌》(一名“他和我”)。其中写道：“除夕歌，除夕歌；几人嬉 克思

主义者了，而且从此我也认为自己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 笑几人泣：富人乐洋洋，吃肉穿绸不费力，穷人昼夜忙，屋漏被

了。”o而这一年6月，毛泽东回到湖南。如果说，在6月之前，

破无衣食。”他虽然没有明指“穷人”就是工人阶级，至少也 陈独秀还没有转

变为马克思主义者，陈独秀哪有“自己的信

包括工人阶级。这是他对当时中国贫富不均的社会状况的猛 仰”?怎么又能影响毛泽东呢? 烈抨击。1919年12月1日，北

京《晨报》发表了陈独秀《告北京 当然，陈独秀的思想是复杂的，是有其局限性的。但他的

劳动界》一文，他站在劳动界立场上，警告“自命为智识阶级 基本政治立场是站在无产阶级方面的，基本主张是正确的，观

的士大夫，不要太高兴，不要以为无产劳动阶级永远可以欺 察社会问题的方法基本上是马克思主义的。 负。不要永远把

他们蹈在朝靴底下不当做人看待；”1920年 初，是陈独秀向马克思主义者飞跃前进的时期。他宣传社会主 注释： 义，自觉地转向工人群众。．调查研究工人阶级状况，筹

办工人 (骝王树棣等：《陈独秀评论编》(上)，河南人民出版社，1982 刊物，向工人宣传马克思主义，组织工会。192哞5月1日，他负 年版，第ll—18、3“页。‘

责主编《新青年》“劳动节专号”，发表了《劳动者底觉悟》和 ⑨朱文华著：《终身的反对派——陈独秀评论》，青岛出版社，

《上海厚生纱厂湖南女工问题》，认为“只有做工的人最有用 1997年版。 最贵重”；“只有做工的人是台柱子”。同

时论述资本主义社 ④主张这一观点的有：1．齐卫平等的《论五四时期陈独秀思想转

会危机，主张中国工业的发展不应“走欧美日本人的道路”， 变的典型意义>，《江淮论坛》1996年第3期；2．唐宝林著的

而应采用社会主义制度。陈独秀编辑、出版“劳动节专号”是 《陈独秀传——从总书记到反对派》(下)，上海人民出版社，

他思想转变的一个重大表现。蔡和森曾说：《新青年》以前是 1989年9月第l版：3唐宝林、陈铁健著的《陈独秀与瞿秋自》， “美国思想宣传机关，但是到了仲甫倾向社会主义以后，就由 中国青年出版社，1997年出版；4．贾兴权著的《陈独秀传》，山

东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 美国思想变为俄国思想了，宣传社会主义了。不过在过渡期间 ⑤杨奎松：<陈独秀与共产国际——兼谈陈独秀的“右倾”问 的文章，社会革命的思想是有了，杜威派的实验主义也是有 题》，《近代史研究》，1999年第瑚。 的。一直到1921年‘五一’劳动节特别问题，才完全把美国思 ⑥(!)踟)陈独秀著：《独秀文存》，安徽人民出版杜，1987年12月

想赶跑了”。o蔡和森这一论述除把1920年误为1921年外，基 第l版。第486、499、30l、783页。 本上是符合陈独秀的思想状况的。鼬 ⑧⑨⑩唐宝林等：‘陈独秀年谱》，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 最后，陈独秀不仅在理论上接受了马克思主义，而且在实 第115、106、119一120页。 践中参加了中国无产阶级的革命斗争。1920年2月中旬，李大 @<晨报》192睥2月11日。

钊和陈独秀曾“计划组织中国共产党”。当时虽然没能作详细 @中国革命博物馆编：<蔡和森的十二篇文章>，人民出版社， 的讨论，但两人心心相印，决心要建立中国共产党。o同年3月， 1980年版，第7页。 俄共远东局维经斯基率团来华，先后在北京和上海，同陈独 @@任建树著：《陈独秀传——叭秀才到总书记>(上)，上海人 秀、李大钊举行了会谈。5月，陈独秀在上海发起成立“马克思 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182-183、189页。 主义研究会”，并

且接受维经斯基的建议，在上海发起组织中 ⑩斯诺：《西行漫记>．三联书店．1979年版，第123一133页。 国共产党，草拟了《党纲》，提出用劳农专政和生产合作社作 @唐宝林等著：<陈独秀与瞿秋白'．中国青年出版社，1997年

为革命手段。酝酿到8月，组织才臻于完备，成立了临时中央 版，第37页。 局，推陈独秀为书记。说明陈独秀在5月已经基本上是一个马 责任编辑：任俊华

万方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