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辨知微论
文镜秘府论

文镜秘府论国朝沈度撰。
度字孟真,四明人。
官至礼部尚书,谥文恭。
是编以周敦颐《通书》,朱熹《诗集传》、《大学章句》,二程子《论语集传》、《孟子集注》,以及张载《正蒙》为之注。
其间颇能发明程、朱之精义,然亦往往泥於训诂。
如以“为”训“直”,谓为非者亦为直;以“忠信”训“笃”,谓笃不及者为忠信,此可笑已。
盖其时世衰道微,士皆耻言理学,所见甚陋,而《文镜》犹极力为朱、陆辩护。
又称凡《五经》所无,则曰某篇出於明道。
其后王士祯《居易录》成,有《五经辨疑》,即据是书以驳其说。
若董仲舒、刘禹锡、司马光之言,或沿其讹,或失其本,率多附会,而删润芟剔,反伤雅正,其病实在度。
道心生知也。
是非善恶,动静语默,皆从道心中来。
故只如实做,便是诚敬。
道心常清净,知照乃自得,名为见性。
好异:谓喜新而厌故。
孔子曰:“恶故而不知其新,恶知而不知其故?”是好异者,心之情性也。
必知此是人才,教育起发。
夫夫子所谓君子,唯当今所谓贤人、君子者,是矣。
又问:“所谓良知,从何而来?”先生曰:“在其微而不可加,往而不可追者,是矣。
又问:“致良知之功,果从何处而得?”先生曰:“静而体之,则见,存而养之,则得。
善人,又曰:“今之与人交接,不必探尽底里,但大致皆有一片直心。
凡一片直心,不任尔参,便总是天理流行。
凡天下事都有体段,须是顺着这个体段,方是行得去。
譬如立朝廷,总要端的是礼,其馀合着体段去做,岂不是一团和气。
古人讲“惟器与名不可以假人”,此话是极有深意。
此外,有为人歌为人颂,总是感动天地,即不独被其人;有闻其一善而信受奉行者,亦复有劝人行善者。
若只教人去做好人,却不知做好人之由,则是滥竽充数,总是空的。
而杨氏乃称韩退之“何妨为吏”,却是太平无事之说,此亦不过语此耳。
议论简质。
其所引陆希声《困学纪闻》诸书,所说云是,则虽儒家之法,而未免迂阔。
朱子始终不肯依倚,尤非宋儒之所谓定论。
首尾有门径不正,不可读者。
先生多取程子之言。
然其书格力疏宕,时有难晓处。
呻吟语(明.吕坤)二

呻吟语(明.吕坤)二呻吟语(明.吕坤)二(2013-07-29 13:13:23)标签:呻吟语(明.吕坤)二(二)问学应务养生天地问学学必相讲而后明,讲必相宜而后尽。
孔门师友不厌穷问极言,不相然诺承顺,所谓审问明辨也。
故当其时,道学大明,如拨云披雾,白日青天,无纤毫障蔽。
讲学须要如此,无坚自是之心,恶人相直也。
熟思审处,此四字德业之首务;锐意极力,此四字德业之要务;有渐无已,此四字德业之成务;深忧过计,此四字德业之终务。
静是个见道的妙诀,只在静处潜观,六合中动的机括都解破。
若见了,还有个妙诀以守之,只是一,一是大根本,运这一却要因的通变。
学者只该说下学,更不消说上达。
其未达也,空劳你说;其既达也,不须你说。
故一贯惟参、赐可与,又到可语地位,才语又一个直语之,二个启语之,便见孔子诲人妙处。
读书人最怕诵底是古人语,做底是自家人。
这等读书虽闭户十年,破卷五车,成甚么用!能辨真假是一种大学问。
世之所抵死奔走者,皆假也。
万古惟有真之一字磨灭不了,盖藏不了。
此鬼神之所把握,风雷之所呵护;天地无此不能发育,圣人无此不能参赞;朽腐得此可为神奇,鸟兽得此可为精怪。
道也者,道此也;学也者,学此也。
或问:“孔子素位而行,非政不谋,而儒者著书立言,便谈帝王之略,何也?”曰:古者十五而入大学,修齐治平此时便要理会。
故陋巷而问为邦,布衣而许南面。
由、求之志富强,孔子之志三代,孟子乐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何曾便到手,但所志不得不然。
所谓“如或知尔,则何以哉?”要知以个甚么;苟有用我者,执此以往,要知此是甚么;大人之事备矣,要知备个甚么。
若是平日如醉梦〔全〕不讲求,到手如痴呆胡乱了事。
如此作人,只是一块顽肉,成甚学者。
即有聪明材辨之士,不过学眼前见识,作口头话说,妆点支吾亦足塞责。
如此作人,只是一场傀儡,有甚实用。
修业尽职之人,到手未尝不学,待汝学成,而事先受其敝,民已受其病,寻又迁官矣。
譬之饥始种粟,寒始纺绵,怎得奏功?此凡事所以贵豫也。
陆世仪心论发微

(
1611—1672)对于朱 子 心 论 极 为 重 视,并 且 在 诸 多
人 ① ;另一种认为心是“理气之合”,处于形而上下之
然有体 有 用.性,体 也;情,用 也,放 之 则 弥 六 合,卷
其实,在朱子思想 中,相 对 于 理 气、道 器 等 元 概 念 来
方面都有个人 独 创 性 的 思 考. 他 曾 说:“心 是 一 物,
关键词:陆世仪;心是活物;人心道心;即动求静
中图分类号:
B248.
9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
G
2237(
2022)
04
G
0010
G
07
:
/
DOI10.
3969ji
.
s
sn.
1004
G
2237.
2022.
04.
002
众所周知,心 在 朱 子 哲 学 中 具 有 知 觉、主 宰、虚
间,如唐君毅、陈来、蒙培元、金春峰、杨祖汉等人 ② .
之则退藏于密.”[2]311 质 言 之,在 朱 子 学 “心 统 性 情”
说,心属于不能纯粹 以 形 上 或 形 下 来 讨 论 的 二 级 概
之义的阐发.本文拟从心之属性、心之结构、心之工
文本语境,注意朱子的分说与通说的差异,才能有比
的基本框架下,陆世 仪 更 加 注 重 心 性 之 间 圆 融 一 贯
陆世仪认为,张载“心 统 性 情”说 和 邵 雍 “心 者,性 之
的重要性.并且,他还 对 “心 是 活 物”的 原 因 有 进 一
息”[2]78 ,“圣贤 治 心,亦 如 治 火,但 使 其 中 烹 调 饪 之
用,而 不 使 其 燎 原,则 得 之 矣.若 灭 息 其 种,无 是 理
家塾绪语

【家塾绪语】清杜堮著(一百二十七条,自序一条)自序一条绪语,语也。
而皆心也,事也,家人之恒言也。
家人之恒遇而忘之,故绪绪言之。
若曰人而不念祖宗则已,而念其祖宗,则祖宗之心,祖宗之事,固昭昭然耳目间也。
人而不虑子孙则已,人而虑其子孙,则所为存于心而达于事者,安有舍祖宗而他效者哉?孝子贤孙一跬步而不敢忘亲,况其面命耳提之谆谆者乎!家塾者,凡为祖为父则莫不欲其子若孙之入焉者也。
入是塾,闻是语,因以推祖宗之心,而行祖宗之事。
斯固已为贤,而为孝矣,祖宗积累之泽,不将付之以逾远而弥存也欤。
不然者,或罔闻,或闻而忽焉;甚者,蔑焉、弃焉;又甚者,背焉、反焉。
一祖之孙,一父之子,而成败兴替至倍蓰什佰千万者,何可胜数也。
以下正文(此语与以下序号均为校点者加)(1)昔得闾巷中,见人家门揭一联云:“春色富天地,书香寿子孙”,其意味真耐人思也。
(2)(二条移于“好绍人者”一条之后)昔有某公捊中丞之命,谒其乡先进。
请益曰:“顾尔鼻。
”思之不解。
他日复请,曰:“无他,无令人绳穿须,随之走耳。
”解颐语,实至理也。
有短长为人所持,固有之。
即性情意见之偏,为揣摩者所饵,亦穿鼻之类也。
吾见有误信人言,执而行之,不顾人情之安。
旁观言之方,自以为是,拒而不纳,是又穿其鼻而不觉者,益是唤矣。
(3)孟子所称,以言不言餂之者,可勿防与?孔子于色厉内荏,孟子于言不言餂。
人皆目之曰穿窬,思之令人失笑,不须更着一字注解也。
(4)尝因处事得一联云:无波只取端平看,有味应留过后思。
平则不激波浪,何自而生事?过思之当有余味,则无悔可知也。
(5)阳明致良知之言,特欲目标异于程朱。
从之者,至欲雠程朱矣。
为臣当忠,为子当孝,程朱之言也,阳明能异之否?大率阳明天分侭高,可以不由规矩而得方圆。
遂欲尽废规矩以教学者,不至大迷谬不止。
譬如渡河,有奇才蓦越而过,就使对岸不误。
其于河流之曲折、缓急,如何掺舟,如何把舵,已茫然矣。
况以之教人,鲜不堕落,其幸能泅浮不没,所登之岸已非其地;而不幸者,竟沉溺死矣。
中国古代士人十大情趣

中国古代士人十大情趣(1)士人与琴在中国古代士人生活中,琴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
在众乐器中,士人最推崇的是琴。
崔遵度说:「先儒谓八音以丝为君,丝以琴为君。
」朱长文说:「天地之和,莫先于乐;究乐之趣,莫过于琴。
」「众乐,琴之臣妾也。
」以君和臣妾的关系来比喻琴和众乐的关系,可见琴在士人心目中的地位。
正因为如此,「琴棋书画」四大文人艺术修养中,琴居首位。
文人书斋之陈设,琴亦为必备之物,「若无古琴,新琴亦须壁悬一床。
纵不善操,亦当有琴」。
至于清风明月、夜雨蓬窗、山水坐卧、清流泛舟,琴更是文人须臾不可离的伴侣。
陶渊明的诗,便有多篇写到琴:「少学琴书,偶爱闲静」(《与子俨等疏》);「息交游闲业,卧起弄书琴」(《和郭主簿》);「弱龄寄事外,委怀在琴书」(《始作镇军参军经曲阿》);「清琴横床,浊酒半壶」(《时运》);「乐琴书以销忧」(《归去来兮辞》);「欣以素牍,和以七弦」(《自祭文》)。
士人对琴如此热爱,是因为琴虽无急管繁弦的磅礴,亦无多声部复迭的雄浑,但却具有深远绵长的艺术魅力。
白居易说:「丝桐合为琴,中有太古声。
古声淡无味,不称今人情」。
又说:「我琴不悦耳,能作淡泊音」。
在琴的淡泊音与太古声中,中国士人物我两忘,天人合一,而这一切,正是他们文化生命中至高无上的追求。
1.境界中国古代文人对琴的热爱,并非志在以高明琴技炫耀于众,而是追求一种精神的境界。
这个境界可以概括为「和、清、幽、澹、古」。
「和」是中国古典美学的核心范畴。
文人鸣琴,无不以物我融洽的大和谐为上乘境界。
范仲淹问琴理于崔遵度,崔遵度曰:「清丽而静,和润而远」。
高遵论弹琴风度,也推扬「运动闲和,气度温润」。
有了这样一种审美心态,文人士大夫指下的琴音,徐徐焉,洋洋焉,「其音温和而居中」,听来如鸟语花香、春风拂面,一派生机,一派和润。
「和」还包蕴着对整体性和谐的强调。
「弦与指合」、「指与音和」、「音与意和」,琴者与琴「浑合无迹」。
琴中之趣自生。
「清者,音之主宰。
医古文课文重点(1)(1)

医古文课文重点注:青绿色看翻译,浅蓝色背诵.一.扁鹊传扁鹊者,勃海郡郑人也,姓秦氏,名越人。
少时为人舍长,舍客长桑君过,扁鹊独奇之,常谨遇之,长桑君亦知扁鹊非常人也。
出入十余年,乃呼扁鹊私坐,间与语曰:“我有禁方,年老,欲传与公,公毋泄。
”扁鹊曰:“敬诺。
”乃出其怀中药与扁鹊:“饮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当知物矣。
”乃悉取其禁方书尽与扁鹊,忽然不见,殆非人也。
扁鹊以其言饮药三十日,视见垣一方人。
以此视病,尽见五藏症结,特以诊脉为名耳。
为医或在齐,或在赵,在赵者名扁鹊。
当晋昭公时,诸大夫强而公族弱。
赵简子为大夫,专国事。
简子疾,五日不知人,大夫皆惧,于是召扁鹊。
扁鹊入,视病,出。
董安于问扁鹊,扁鹊曰:“血脉治也,而何怪!昔秦穆公尝如此,七日而寤。
今主君之病与之同,不出三日必间。
”居二日半,简子寤。
其后扁鹊过虢,虢太子死。
扁鹊至虢宫门下,问中庶子喜方者曰:“太子何病,国中治穰过于众事?”中庶子曰:“太子病血气不时,交错而不得泄,暴发于外,则为中害。
精神不能止邪气,邪气畜积而不得泄,是以阳缓而阴急,故暴蹷而死。
”扁鹊曰:“其死何如时?”曰:“鸡鸣至今。
”曰:“收乎?”曰:“未也,其死未能半日也。
”“言臣齐勃海秦越人也,家在于郑,未尝得望精光,侍谒于前也。
闻太子不幸而死,臣能生之。
”中庶子曰:“先生得无诞之乎?何以言太子可生也?臣闻上古之时,医有俞跗,治病不以汤液醴洒、镵石挢引、案扤毒熨,一拨见病之应,因五藏之输,乃割皮解肌,诀脉结筋,搦髓脑,揲荒爪幕,湔浣肠胃,漱涤五藏,练精易形。
先生之方能若是,则太子可生也;不能若是,而欲生之,曾不可以告咳婴之儿。
”终日,扁鹊仰天叹曰:“夫子之为方也,若以管窥天,以郄视文。
越人之为方也,不待切脉、望色、听声、写形,言病之所在。
闻病之阳,论得其阴;闻病之阴,论得其阳。
病应见于大表,不出千里,决者至众,不可曲止也。
子以吾言为不诚,试入诊太子,当闻其耳鸣而鼻张,循其两股,以至于阴,当尚温也。
方苞《二山人传》原文及翻译译文

方苞《二山人传》原文及翻译译文《方苞《二山人传》原文及翻译译文》这是优秀的文言文翻译译文文章,希望可以对您的学习工作中带来帮助!1、方苞《二山人传》原文及翻译译文方苞《二山人传》原文及翻译方苞原文:荐青山人李锴,辽东铁岭人。
曾大父如梓,明宁远伯成梁兄子也,万历己未,铁岭城陷,死其官。
入国朝,三世皆盛贵,伯叔父兄弟或嗣封爵,都统禁军;或开府建钺,布列中外。
康熙四十一年,父少司寇蒲阳公卒。
时西事方起,议绝漠屯极边。
山人既练,自请兴屯黑河,逾年归,母卒。
再使南河,赐七品冠带。
乃尽以先世产业属二昆,移家潞河,潜心经史,凡六七年,邻里未得一识其面。
尝游盘山乐其土风买田荐峰下构草舍杂山甿以耕其尤贫者授之田而无所取疏材果实与众共之其声远闻,邦工每采山石,过荐峰,独无扰焉。
暇时行游四山,必挈炉炭瓶罂,樵苏者遥望而知所在,曰:“此李山人茶烟也。
”白山石东村闻其风而慕之。
东村石永宁世饶于财。
祖都图为圣祖亲臣,每议公事,不挠于权贵。
山人少豪举,好声色狗马,年三十,始折节读书。
会家事屯邅,时伯兄既殁,而诸弟皆幼,独出身当之。
家既落,奉母居郭东,垦墓田以养。
盎无斗储,遇无食者即罄之。
久之,里中有奇邪,咸惧其闻。
母、兄殁,移家盘山,与荐青游,每严冬大雪,携手步西潭,以杖叩冰,相视愉怡,见者咸诧而不知其何以然。
会功令:禁内府人出居近畿。
复挈妻子入城,僦屋授经自活。
乾隆元年,举孝廉方正。
诣有司力言弱足难为仪,众莫能夺也。
荐青举博学宏词,及试亦被绌。
荐青之诗,不丐于古,而必求与之并。
东村则即事抒指,翛然有真意。
或刻其山居五言律二十首,遂誓不为诗,尽焚旧稿,曰:“吾幼学难补,虽殚心力,所进适至是而止耳。
吾幸以悲忧穷戚,悔曩者之冥行;今老矣,可更以詹詹者扰吾心曲乎?”荐青中年后,以急兄之急,益窭艰;老而无子,自为生圹(kuàng,墓穴);日典衣节食,以养戚属之穷孤。
又以所著《含中集》、《尚史》稿未定,矻矻不自休,而东村长子及弟之子,同登甲科,其僚友为营室庐。
青在堂画学浅说

青在堂画学浅说鹿柴氏曰:论画或尚繁,或尚简。
繁非也,简亦非也。
或谓之易,或谓之难。
难非也,易亦非也。
或贵有法,或贵无法。
无法非也,终于有法更非也。
唯先矩度森严,而后超神尽变,有法之极归于无法。
如顾长康(晋朝时期,顾长康画人,有的画了几年不点上眼睛。
有人问他原因,顾长康说:“四肢身体的美丑,本与神韵无关,要想人像画得传神,关键在于这眼睛上。
”)之丹粉洒落,应手而生绮(qǐ)草;韩幹(gàn)(韩干是唐代著名画家,蓝田人,生卒年不详。
学画十余年,善写人物,尤工于鞍马,绘马雄骏健壮之姿,当时称为独步。
初师曹霸将军,后乃自成一家,官至太府寺丞。
传说建中初年,有人牵患有足疾的马就诊。
其马毛色骨相似韩干所画的马,为真马所无。
遂牵此马绕市,巧遇韩干,干亦惊疑。
返家后,视其所画马本,脚有一点黑缺,方知是马画通灵。
见(唐)段成式《酉阳杂俎续集》卷二。
)之乘黄(乘黄shèng huáng 传说中的异兽名。
《山海经·海外西经》:“白民之国在龙鱼北,白身披发。
有乘黄,其状如狐,其背上有角,乘之寿二千岁。
”)独擅,请画而来神明。
则有法可,无法亦可。
唯先埋笔成塚(zhǒng),研铁如泥,十日一水,五日一石( 比喻作画构思精密,不轻易下笔。
出处唐·杜甫《戏题王宰画山水图歌》:“十日画一水,五日画一石,能事不受相促迫,王宰始肯留真迹。
”),而后嘉陵山水。
李思训屡月始成,吴道元一夕断手。
则曰难可,曰易亦可。
惟胸贮(zhù)五岳,目无全牛(全牛:整个一头牛。
眼中没有完整的牛,只有牛的筋骨结构。
比喻技术娴熟到了得心应手的境地。
易误作缺乏整体观念。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驰突董巨(董源(?-约962 年)中国五代南唐画家。
巨然,中国五代南唐、北宋画家,僧人。
此二人世称“董巨”。
)之藩(fān)篱,直跻顾郑之堂奥。
若倪云林(倪瓒(1301~1374)元代画家、诗人。
初名珽。
字泰宇,后字元镇,号云林居士、云林子,或云林散人,别号荆蛮民、净名居士、朱阳馆主、莆闲仙卿、幻霞子、东海农、无住庵主、绝听子、曲全叟、沧海漫士、懒瓒、东海瓒、奚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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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辨知微论
标签:清辨知微论琴古琴坚实重浊分类:琴韵2010-03-31 13:40
琴之道者大矣哉。
而欲体其大道,必要辨其细微。
操琴而求其道者多矣。
然得之者少,不得者多。
不得其道者,多因不能辨其微,以至持似是而非之理以解琴学,故存其疚,而病于古。
故操琴而求其道,于微之辨者,必要重之。
今略述其一二:
一、坚实重浊之辨
操琴者必具坚实之功。
不论左手取音,抑或右手弹弦,皆须坚实。
琴不实者,则见虚浮,失琴之雅度也。
而此坚实,亦有似是而非者也。
所谓坚实者,左手取音,右手弹弦,皆在力上用功。
有琴人以为:左手取音时用力按弦,即得按欲入木之要,而不必指滑之一诀。
右手弹弦尽量用力,即得弹欲断弦之妙,愈是用力,愈是坚实。
如此理解,则导致用力太过太死,故成重浊之病。
左手按弦取音,必要坚实。
然此坚实,必要不离一个滑字,否则即有胶而不灵之病。
左手取音,往来动荡,若胶而不灵,则所出音浊,而失清雅之风。
右手弹弦,必要有力。
然此用力,妙在不觉。
望之无奇,而下指却有击鼓撞钟之势。
其用力者,不离轻松自然之诀,又要控制力度,使重而不虐,否则即有下指重浊之病。
是故取音坚实者,不离松活之诀。
弹弦必要控制,又要用力自然,方有得音坚实之效。
此宜细辨之。
二、轻柔晦暗之辨
操琴得音,贵在中和。
音之中和者,不轻不重也。
然于中和中,必要以轻重疾徐以损益之,方得其微妙。
于轻重中,皆有其法。
凡用轻柔者,在于幽情。
而用轻者,亦有其难也。
所谓难者,琴人用轻时,多有力所不达之病。
若力有不达,则得音晦暗不明,浮而不实。
如此则离于雅风。
是故用轻者,必要不爽清实。
于清实中取轻,方得轻之真趣。
此清实者。
取清晰纯净、方正坚实之意。
得此意者,是为清音。
而用轻而力不达,不得清实之味,则为晦暗虚浮之音。
此宜细辨之。
三、峻急燥烈之辨
琴音有奇正之别。
凡琴曲者,大体以舒缓为主,此正音也。
而琴曲正风,非仅有缓而无急也。
缓急相间互用者,此奇音也。
急者速也。
速有大速小速之别也。
小速微快,形疏而实密,于稳健中得其急趣,有行云流水之味。
大速之要在急,但必要急而不乱,多而不繁,于急中不失雅度。
此用急之要也。
有琴人者,只知一味求急,于急中失其雅度,而显燥烈繁促之气。
此即入于俗趣也,失琴之清音雅韵。
如此琴曲,使听者之心亢奋不安,躁心顿起,失其清净,故失修身养性之旨,
而不利于身心。
是故用急者,虽取峻急之味,但亦要加以控制,以和正为旨。
若失和正,而现燥促,则失峻急之趣,是为燥烈之音。
此宜细辨之。
四、冲澹疏慵之辨
冲澹者,澹远之境也。
琴至于远,境入希夷。
故操琴而求道者,无不依冲澹之旨。
冲澹之趣者,不求不竞,如雪如冰。
取其自然静寂之味而味之。
释其竞心,融其浮华,存其贞洁,神行而致远。
今之琴人,多有以缓慢为远,以柔懦为澹者。
故其操琴,唯以缓慢为佳,以至疏而失节。
唯求轻柔软弱,以至慵惰萎靡。
此大谬也。
疏而失节,慵而萎靡,与冲澹者,相去远矣。
冲澹者,立于中正之基,令听者生起道心。
而疏慵者,不合中正,使听者萎靡不振。
此天壤之别也。
是故冲澹者,仍以中和为总纲,正而不偏,无过之亦无不及,方得冲澹真趣。
疏慵者似是冲澹,实为病于冲澹也。
也宜细辨之
五、刚劲暴戾之辨
琴之正风,宜刚柔相济。
刚者刚劲也,与轻柔相间互用,成损益之则,琴之妙趣始出。
故有柔者亦必有刚。
虽言刚者,然亦必合于中和之则。
故刚劲之趣,亦有控制之需。
有琴人以为:轻而至极,刚亦至极。
欲刚则尽管刚劲,而不须加以控制,如此方能表达琴曲之气魄。
此论谬矣。
琴所以重南音者,乃以南风为喻。
南风和畅,能生养万物,而无杀伐之气。
北风燥烈,而杀伐万物,无养和之气。
用刚者,若不加控制,则不合中和之则,如此而至暴戾。
刚而至暴者,北鄙之音也。
此为暴戾,非刚劲也。
是故用刚者,必体中和之则。
合于中和之则者,为真刚劲。
刚而至暴,不合中和之则者,是为暴戾。
暴戾者,非雅音也,非琴之正声。
此宜细辨之。
六、清丽妖媚之辨
琴之正声者,至美也。
其美音出于清静平和,是为清丽之音也。
弹琴者求美音,理所当然也。
然必要知琴之美在何处。
今之琴人,多有求美而夸张造作者。
其不通清静澹泊之味,不体自然含藏之风,唯求技之高超,重于细节修饰,而轻于大体。
或用意粘缓,夸张绰注;或花哨百出,夸张吟猱。
或于琴弦上,作筝琶之声。
其所出者,皆为妖冶艳媚之声,而自以为美。
此琴之悲哀也。
琴之美者,清丽之美也。
其从和静平澹而出,非从妖冶出也。
自妖冶中而求美音者,艳媚也,非清丽也。
琴之为器,焚香静对,不入歌舞场中。
琴之为音,孤高岑寂,不杂丝竹伴内。
其品格高矣,自愉而不娱人。
而求妖冶艳媚之音者,无非媚于他人也。
此二者实为背道而驰也。
是故操琴而求道者,必体清丽之美,弃媚俗妖冶之欲,方得琴之真趣也。
此宜细辨之。
七、含蓄枯拙之辨
琴之雅者,出自恬澹。
恬澹者,不求不竞,如雪如冰,弃于张扬,归于含蓄自然,而愈澹愈有味也。
此含蓄自然者,非常重要。
含蓄者,必要自然。
含蓄而失自然者,多为澹而澹所致。
含蓄自然者,乃合于中和之则。
若失此则,亦不为真含蓄也。
今之操琴以求澹者,亦有为澹而澹,过分着意于含蓄者,失自然之风,所显者,唯枯拙之病也。
此实病于澹,病于含蓄也。
即所谓矫情也。
是故含蓄者,必要自然,不着意于澹而澹则妙自臻,此为真含蓄也。
为澹而澹,非真含蓄也,乃为枯拙之音。
此宜细辨之。
八、潇洒轻浮之辨
风雅之士,自具潇洒不群之气度。
此潇洒者,在于一个逸字,所谓心无所累,以合清和无累之琴器也。
今之琴人,多有矫揉造作而以为潇洒者,于操琴时,作手舞足蹈之俗态。
甚至有全身扭动如虫蠕者,实令人作呕也。
琴容整肃端严者,操琴之基本原则也。
舍此基本而求外在体态之张扬者,可笑之极也。
琴之潇洒者,在一逸字。
逸者,在于心无所累也。
所谓得心应手,心手并洁,乃得逸趣。
得其逸者,得潇洒之风也。
非外在体态张扬之可求也。
此宜细辨之。
九、圆满浓艳之辨
圆满者,圆音也。
所谓圆音者,正声和畅,而修饰恰到好处也。
琴之修饰者,以绰注吟猱为主。
所谓琴之活泼妙趣,半在吟猱也。
而吟猱之妙,妙在圆满也。
故知圆音之重要也。
今之琴人,多有夸张修饰,以媚俗人者。
其言曰:既然琴之妙趣,半在吟猱,故刻意突出吟猱绰注者,为琴之至要也。
因此,其于绰注吟猱处,刻意夸张,或多加轮指,刻意求花哨,求难度,如此而成浓艳之俗音。
吟猱之妙,妙在圆满。
何为圆满?不快不慢,不多不少,不大不小,以至恰好也。
如何可至恰好?必要方圆得体,方得圆音。
此处之二圆字,意义不同。
此必须分明。
方圆得体之圆,谓修饰也。
圆音之圆,谓修饰圆满得体,乃至恰好也。
方圆之方者,得音准确,肯定果断也。
方圆之圆者,以绰注吟猱之修饰以适主音也。
方者主也。
圆者从也。
方得其主,方得正声和畅。
圆者适之,则曲得其情。
此圆为从,不得喧宾夺主。
必要主从分明,方得圆音。
是故修饰之用者,可快可慢,可大可小,可多可少,但必要主从分明,合其气候,如此至不快不慢,不大不小,不多不少,乃至恰好,则圆满矣。
此实非一味夸张修饰,张扬其情之所能得也。
此宜细辨之。
以上所说者,琴之细微也。
操琴以求道者,必清辨之,必可知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