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创伤性记忆的角度解读_大披巾_中罗莎的创伤_卢俊岚
从创伤记忆看新时期女性创作

从创伤记忆看新时期女性创作摘要新时期女性创作中,创伤记忆作为一种文本形式反映出女性对过往经历的感受和理解。
通过分析女性创作中创伤记忆的存在形式,可以看到女性主义在文学中的影响和价值。
同时,新时期女性创作中的创伤记忆也呼吁我们更加理解和尊重女性的个人经历和情感。
背景自上世纪以来,女性主义逐渐在文学领域崭露头角。
不同于早期女性主义关注的权力和平等问题,新时期女性主义更加关注女性的个体经历和情感。
因此,新时期女性创作往往涉及到个人记忆和经历的表达。
创伤记忆作为其中一种形式,具有极高的反响和共鸣。
创伤记忆在女性创作中的表现形式创伤记忆作为个体经验的产物,其表现形式非常多样。
在新时期女性创作中,创伤记忆的表现多为一种叙述方式,用来形容女性的个人经历和感受。
以下是一些典型的表现形式:1. 自传体小说自传体小说是以作家本人的经验和思考为主线,来叙述个人经历和感受的小说。
新时期女性创作中的自传体小说多以自己作为主角,以自己的真实经历为背景,通过创伤记忆的形式表达出女性个体在家庭、社会和文化中的遭遇、反抗和重建。
例如,张洁的《另一种生活》以自身经历为底色,描写了一个中国女人在异国他乡的生活和社会角色的问题,同时也是在对传统家庭结构和女性角色进行自我反省和观察。
2. 个人回忆录个人回忆录是一种以记忆为主题,又与自传体小说类似的叙述。
新时期女性创作中的个人回忆录多以家庭为背景,以家庭为单元来讲述自己的童年、青春和成长经历。
通过反思自己在家庭中的角色和定位,表现出对传统家庭结构和女性角色的自我解构和宣泄。
例如,周国平的《陌生的女人、患难的男人》讲述了他在一个传统家庭的成长经历,通过自己的创伤记忆,反思家庭和个人的关系,强调了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和角色。
3. 叙事诗叙事诗是一种以散文诗的形式来讲述故事和感受的文体。
在新时期女性创作中,叙事诗多以自己为主角,以诗歌的形式表达出个人的情感和感受。
通过将个人经历和感受被艺术化地表达出来,对受伤和失落的人进行了再次的安慰和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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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叙事 ” 视域下的 “个体创伤 ”
20 世纪 90 年 代 以 降, “创 伤 ” 书 写 成 为 西方批评界讨论的一个热门话题,仅在过去十 多年间,就问世了莫可指数的关于创伤文学的 论著 。 然 而, 西 方 学 者 所 讨 论 的 创 伤 文 学 主 要聚焦于历史语境中的宏大叙事 。 大屠杀 、 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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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伤 · 记忆 · 叙述疗法
战、 “9. 11 ” 事 件 往 往 成 为 这 类 批 评 所 关 注 的核心对 象 。 仅 以 大 屠 杀 叙 事 为 例, 近 几 年 来,学者们纷纷围绕集体创伤 、 历史真实 、 记 忆 、 证词 、 见证者叙事等话题展开了深入的讨 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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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女人,在 16 岁 的 时 候,被 父 亲 “卖 给 ” 了 雅克布为妻 。 在来到瓦尔克农场之前,罗蓓卡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所抛弃,遭受被亲人离弃的 创伤; 在婚后,她又接连遭受丧子丧夫之痛的 打击 。 第四位抵达瓦尔克农场的是扫罗 。 扫罗 与水手 父 亲 相 依 为 命, 常 年 和 父 亲 漂 泊 在 海 上,突如其来的灾难使得父亲葬身大海,自己 虽然幸免于难,但是已经沦落为一名孤儿 。 扫 罗后来被伐木工人所救,但是才十几岁的她又 惨遭伐木工人的两个儿子的性侵犯 。 怀孕后的 扫罗被卖给了雅克布,成了瓦尔克农场的一名 奴隶 。 最后一位抵达农场的是小说的主人公弗 洛伦斯 。 弗洛伦斯的原主人多尔格特因为拖欠 了雅克布的债务,无力偿还,便以种植园里的 奴隶来抵债 。 后 来, 在 她 母 亲 的 一 再 恳 求 下, 弗洛伦斯被当作抵债品,卖给了雅克布,成为 被自己亲生母亲所抛弃的人 。 如果说雅克布 、 莉娜 、 罗蓓卡 、 扫罗 、 弗 洛伦斯等五 位 “家 人 离 散 ” 的 受 伤 者 在 瓦 尔 克农场形成了一个田园牧歌式的群体,在离群 索居的环境中保护自我,那么小说中的另一位 — — 弗洛伦斯的母亲则游离于这个群体 受伤者 — 之外 。 这位没有名字的黑人母亲是多尔格特种 植园的一名女奴,完全失去了自由和保护,时 刻面临被性侵犯的危险,女儿弗洛伦斯就是自 己遭受性侵犯的产物 。 这位没有名字的黑人母 亲这样诉说当年的情形: 我不知道你的父亲是谁 。 天太黑了,根本 看不清他们 。 他们在夜里闯进来,把我们 三个人,包括贝思在内,带到一个储藏物 品的小屋 。 男人们的影子坐在桶子上,然 后站起来 。 他们 说, 他 们 被 通 知 闯 进 来 。 这里没有保护 。 女人在这里就是一个无法 愈合的伤口 。
创伤记忆·苦难意识·性别体验·边缘心态

contents •创伤记忆•苦难意识•性别体验•边缘心态•创伤记忆·苦难意识·性别体验·边缘心态的相关性探讨目录定义特征定义与特征生物学机制创伤事件激活了大脑中的杏仁核和海马体,导致神经元放电和化学物质释放,从而形成记忆。
心理社会机制创伤事件对个体产生强烈的心理冲击,使个体在情感上难以承受,导致记忆深刻持久。
创伤记忆的形成机制创伤记忆对个体的影响030201苦难意识的内涵苦难意识的形成原因社会环境社会环境对苦难意识的形成也有重要影响,如社会动荡、政治变革、社会不公等。
文化传统文化传统也是形成苦难意识的原因之一,不同文化对苦难有不同的表达方式和记忆方式。
个人经历如遭遇战争、政治迫害、家庭暴力等不幸事件。
苦难意识对个体的影响心理创伤苦难意识也可能促使个体改变自我,寻求成长和进步,表现为积极面对困难和挑战。
自我改变社会影响定义特征性别体验的定义与特征性别体验的形成机制生理差异性别认同社会建构1性别体验对个体的影响23性别体验对个体的心理状态和情绪有着重要影响,例如,可能使个体产生自卑、焦虑、抑郁等负面情绪。
心理影响性别体验可能影响个体的行为选择和决策,例如,在职业选择、表达方式、社交行为等方面。
行为影响性别体验对个体的社会角色和社会地位也有影响,例如,在家庭、职场、社会公共领域等方面。
社会影响边缘心态的定义与特征定义边缘心态是指一种自我认同和自我怀疑的心理状态,个体在感受到自己与主流社会或群体边缘化的同时,形成的一种特殊的心理反应。
特征边缘心态具有多重特征,包括对自我身份的模糊认知、对归属感的渴望与怀疑、对主流价值的疏离感以及由此产生的心理压力和焦虑等。
边缘心态的形成原因社会因素个人因素边缘心态可能导致个体出现抑郁、焦虑、自卑等心理问题,影响其心理健康和生活质量。
社会影响边缘心态可能使个体对主流社会产生疏离感,从而影响社会的和谐与稳定。
同时,边缘心态也可能引发个体的反社会行为,增加社会风险。
论《沙人》的“创伤体验”与“创伤叙事”

论《沙人》的“创伤体验”与“创伤叙事”内容提要 19世纪德国作家E.T.A.霍夫曼在书信体小说《沙人》中描述了主人公纳撒内尔在童年时期的一段可怕经历,影响到主人公最终走向自杀的悲剧故事。
从创伤批评理论的视角分析小说主人公的“创伤体验”以及后续的自杀行为,不仅可以发现童年时期的创伤心理对个体后期行为及思维模式的深刻影响,也可窥察到这一创伤体验的的集体性内涵,也将清楚作者本人对内在创伤的直视与拯救。
在呈现创伤体验的同时,叙事主体总是力图完成自我治愈的目的。
关键词《沙人》创伤批评创伤体验创伤叙事〔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47-662____(20________)05-0066-08在文学批评家勃兰兑斯看来,19世纪初期的德国浪漫主义文学不仅在创作形式上跨越了传统规范,而且突出了人物自我意识的分化现象,因此他尝试用心理学的视角来处理文学史中那些幽远而深邃的各种感情活动。
这其中,德国作家 E.T.A.霍夫曼(Ernst Theodor Amadeus Hoffmann)无疑是个合适的分析对象,因为“他经常为一种神秘的恐怖感所笼罩,害怕自己生活中出现鬼魂以及各种鬼怪形象,”②[丹]勃兰兑斯:《十九世纪文学主流》(第2册),张道真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年,第164、163页。
以至于不得不有人陪在身边,他才能正常创作。
因此,霍夫曼“对人的品格所持有的奇特的浪漫主义理论,正是不规则生活和过分敏感、过分紧张的神经的产物。
”②短篇小说《沙人》(The Sand-Man)——描述了主人公纳撒内尔因为心理压力而走向悲剧的怪异故事,是其中突出的一个例子。
童年时期的纳撒内尔,由于好奇所谓“沙人”(催迫孩子睡觉的睡魔)到底长什幺模样,选择躲在窗帘后偷偷观察这位一直只有声音没有显形的“沙人”,结果发现所谓沙人就是父亲的常客科佩留斯,但科佩留斯却因纳撒内尔的偷窥行为有可能泄露炼金的秘密而大发雷霆,以致要挖了他的眼睛。
论《大披肩》中的创伤记忆

论《大披肩》中的创伤记忆”方进李金云(武汉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摘要:记忆是创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创伤记忆的表征是文学创作的重要内容。
辛西娅•欧芝克在小说《大披肩》中再现了大屠杀给小说主人公罗莎的身体和心灵造成的持久性创伤,揭示了其创伤记忆具有个体性、亲历性和情绪性等特征,创伤记忆的表征主要通过身体和语言来完成。
作者通过个体创伤记忆的再现与表征,将个体的创伤记忆融入整个犹太民族的集体记忆之中,希望人们铭记历史,捍卫民族身份,延续犹太精神和文明"关键词:《大披肩》;创伤记忆;身体;语言引言辛西娅•欧芝克%Cynthia Ozick,1928一)是美国当代最著名的犹太女作家之一,《大披肩》(The shawl, 1989)为其赢得了欧•亨利短篇小说奖和美国最佳小说奖两个奖项。
该小说集由同名短篇小说《大披肩》和续篇中篇小说《罗莎》构成,一经发表便备受赞誉。
《华尔街日报》指出,“这些故事美丽而悲惨,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新闻周刊》认为,“辛西娅•欧芝克无疑是美国短篇小说大师之一,没有人比她做得更好”%The Shawl扉页)。
同时,小说也引起了国内外学者的广泛关注。
近年来,学者们从小说主题、艺术手法、文化认同等角度对《大披肩》进行解读,这些研究丰富了小说的主题,拓宽了读者的视野,加深了读者对小说的理解。
然而,目前为止,尚未有研究从创伤记忆的角度分析《大披肩》。
小说主人公的创伤记忆有哪些特点?创伤记忆的表征通过何种方式实现?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读者对小说及作者写作目的的了解。
本文将在上述研究的基础上,以创伤记忆为切入点,深入探究小说主人公罗莎的创伤记忆的特征以及表征方式。
具体而言,罗莎的创伤记忆具有个体性、亲历性和情绪性等特征,其创伤记忆的再现和表征主要通过身体和语言来完成。
1.《大披肩》中创伤记忆的特征从心理学角度讲,创伤记忆“指对生活具有严重伤害事件的记忆,这类记忆常会引起心理、情绪甚至生理的不正常状态”%杨治良,2012:412),它严重影响了创伤个体的心理、思维以及行为方式,同时伴随强烈的焦虑、痛苦、恐惧等消极情绪,并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从创伤性记忆的角度解读《大披巾》中罗莎的创伤

给 女 儿 写 的 信 我 们 可 以 找 到 她 所 描 述 的 她 自己 大 屠
杀 之前 的 生活 点滴 。她 的父 母 亲 是 多 么 的体 面 , 只
赞这 部小说“ 写 的非常有 力且动 人心 弦 , 文笔 简洁 , 却 影 响巨大 ” ( 参 见 US A T o d a y 1 9 8 9 . 1 1 . 1 6 ) 。 笔 者 拟 从 主人 公 罗 莎 被 否 认 , 被 拒 绝 和 对 死 亡 的 恐 惧 三 个 角
家庭 , 很 完 整 的婚 姻 , 可 是 大 屠 杀 破 坏 了 她 所 拥 有 的
一
中幸 存 下 来 的 那 些人 永 远 带 着 大 屠 杀 的 恐 怖 和 创 伤 。 罗莎作 为大屠杀 的幸存者 , 最 大 的 创 伤 就 是 亲 眼
目睹 了 自己 女 儿 在 集 中营 被 纳 粹 士 兵 抛 向 电 网 致 死 。 之后 很 长 一 段 时 间她 都 生 活 在 这 个 阴 影 中 , 时 常 会 幻 想 女儿还 没有死 , 这个 现象可 以解释为创 伤性记忆 。
关键 词 : 《大 披 巾 》 ; 辛 西 娅 ・奥 芝 克 ; 创伤 性记 忆 ; 大 屠 杀
中 图分 类号 : I 1 O 6 . 4 文献标 识码 : A 文章编 号 : 2 0 9 5 — 3 3 3 X( 2 0 1 3 ) 0 1 - 0 0 5 5 — 0 3
在当代美 国文 学领 域 , 辛 西 娅 ・奥 芝 克 ( Cy n t h i a
批 评家和 诗人 , 她 的成 就 斐 然 , 其 中 最 令 人 称 赞 的 还
是她的短 篇小 说 。奥芝 克著 名短 篇小 说 《 大 披 巾》 和 续 集 中篇 小 说 《 罗莎 》 先 后 获 美 国最 佳 小 说 奖 , 1 9 8 9年 两 书合并 出版 , 仍 以《 大披 巾》 命名, 深 受 读 者 和 文 学 批 评 界 的 好 评 。 伯 里 塔 ・弗 里 曼 ( B r o n i t a F r i e ma n ) 盛
从创伤记忆看新时期女性写作

Women's Writing in the New Period from the Viewpoint of Wounds' Memory 作者: 陆雪琴
作者机构: 南京大学中文系,江苏南京210093
出版物刊名: 中州学刊
页码: 82-89页
主题词: 创伤记忆;心灵;躯体
摘要:本文以创伤记忆为切入点考察整个新时期女性写作。
“心灵创伤”部分主要揭示政治时代和历史文化加诸女性的心灵桎梏及女性自身的无意识自我囚禁;“躯体创伤”部分从女性生命本能的被压抑、性的被奴役和女性的身体创伤入手,挖掘专制意识形态统治、传统道德价值观念、男性本位文化和商品化时代给女性身体打上的种种创伤。
关于创伤记忆的研究论文

关于创伤记忆的研究论文一、个体·亲历·情绪:心理学意义上的创伤记忆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创伤记忆就是“指对生活中具有严重伤害性事件的记忆”(杨治良等),这类伤害可能关系到身体、心理或者是精神,它引发了主体在认知、情感以及价值判断方面的相应反应,并对后者的生活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比如说,一个孩子和一个成年人同样经历一场地震,他们的感受和记忆肯定不同。
同样,一个亲赴战场征战的男人和一个在家守候等待的女人也必然会对战争有迥异的认识,一个生性敏感的文人在遭遇流离失所甚至背井离乡的困境时也往往会比一个不识字的农民表现出更多的悲愤之情。
也就是说,从理论上来讲,创伤记忆首先是个体记忆,它基于个体的创伤性体验或经历,并且因为记忆主体的差异化和多元化,没有两个个体会对同样一个伤害性事件形成完全一致的记忆。
也正因此,我们还可以推断出创伤记忆的第二个特征,即它是一种亲历性记忆。
也就是说,在伤害发生时,记忆的主体必定是在场的:或者在空间上具有场地性,即主体就在事发现场;或者在时间上具有即时性以及广义上的时段性,即包括事件发生的当时及后来一段时间内,记忆主体都是在场的。
比如一个幸存者亲历了纳粹屠犹的巨大灾难,他对大屠杀期间的记忆就是一种创伤记忆,而他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后代子孙对纳粹屠犹的记忆则是想象性的,后者的创伤来自于他们对亲人所遭受的痛苦和伤害的“想象性体验”,尽管这种“想象性体验”最终还是要追溯到那场大屠杀,但它必定不能与幸存者及目击者的记忆相等同。
前者是经由体验产生的.,而后者则是经由对经验的复述产生的。
以此类推,不管是什么样的创伤,像地震、洪水那样的自然灾害,或像饥荒、贫穷那样的社会灾难,又或像战争、屠杀那样的政治苦难,创伤性记忆一定要基于某种“亲身体验”,它不可能是“想象性”的。
二、“钩光灯”的启示:创伤记忆的伦理阐释也许正是从遗忘与记忆的关系角度出发,我们才更容易理解记忆心理学中把创伤记忆与闪光灯记忆结合在一起来研究的逻辑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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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卷第1期2013年1月淮海工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Huaihai Institute of Technology(Humanities &Social Sciences Edition)Vol.11 No.1Jan.2013 DOI:10.3969/j.issn.2095-333X.2013.01.018从创伤性记忆的角度解读《大披巾》中罗莎的创伤*卢俊岚(湘潭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南湘潭 411105)摘 要:《大披巾》是美国犹太女作家辛西娅·奥芝克的中篇小说,通过探讨主人公罗莎所受到的创伤性记忆,为读者加深理解犹太人大屠杀对幸存者的影响提供另一个视角。
关键词:《大披巾》;辛西娅·奥芝克;创伤性记忆;大屠杀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33X(2013)01-0055-03 在当代美国文学领域,辛西娅·奥芝克(CynthiaOzick)已牢牢地奠定了自己的地位———小说家、文学批评家和诗人,她的成就斐然,其中最令人称赞的还是她的短篇小说。
奥芝克著名短篇小说《大披巾》和续集中篇小说《罗莎》先后获美国最佳小说奖,1989年两书合并出版,仍以《大披巾》命名,深受读者和文学批评界的好评。
伯里塔·弗里曼(Bronita Frieman)盛赞这部小说“写的非常有力且动人心弦,文笔简洁,却影响巨大”(参见USA Today 1989.11.16)。
笔者拟从主人公罗莎被否认,被拒绝和对死亡的恐惧三个角度来解读罗莎的创伤性经历。
“创伤性记忆”是指那些由生活中较为严重的伤害事件所引起的心理、情绪甚至生理的不正常状态。
主要包括两个要件:首先,精神创伤的诱因必须是具备足够强度的事件,其次就是强调事件在个体内心的体验[1]。
犹太人大屠杀是纳粹德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种族清洗,是二战中最为人熟悉的暴行之一,犹太人生活在法西斯铁蹄的蹂躏之下,欧洲犹太民族的精华在这场大浩劫中丧失殆尽,在希特勒的集中营中幸存下来的那些人永远带着大屠杀的恐怖和创伤。
罗莎作为大屠杀的幸存者,最大的创伤就是亲眼目睹了自己女儿在集中营被纳粹士兵抛向电网致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生活在这个阴影中,时常会幻想女儿还没有死,这个现象可以解释为创伤性记忆。
一、被否认(一)社会身份的降低大屠杀前后,犹太人可谓是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四面楚歌的犹太人再也没有自由了,他们被禁止外出,必须佩带犹太星章,经济上受到致命打击,精神上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折磨,他们被赶进犹太隔离区,在忍受饥饿的同时,还要参与奴役劳动,等待他们的只有奴隶般的劳作和肆意的被屠杀,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罗莎也是如此,通过罗莎给女儿写的信我们可以找到她所描述的她自己大屠杀之前的生活点滴。
她的父母亲是多么的体面,只要别人见到她母亲都会主动鞠躬;她们住四层的洋房;自己受过很好的教育,是一个科学家,是未来的居里夫人。
而之后她们被赶到隔离区,与地位低下的普通劳动人民挤在一起,罗莎看不惯她们的生活习惯、饮食起居,看不惯她们讲的低下的意地绪语,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她们不再被当做波兰人看待,而且社会地位还不如坐电车的普通劳动人民。
(二)被剥夺的处女纯真罗莎被德国士兵多次强暴,虽然她不承认女儿玛格达是德国混血儿,而且还虚构玛格达的父亲是和自己一样来自社会上层的有教养的人,可是玛格达的样子已经出卖了她的身份,她其实就是被强暴所生。
罗莎本可以有一个很美好的前程,很幸福的家庭,很完整的婚姻,可是大屠杀破坏了她所拥有的一切,她甚至被德国士兵多次强暴,而且还生下了玛格达。
这个事件也是罗莎创伤性记忆的事件,她的女人身份已经不完整了,她害怕性,害怕男人,害怕陌生人,直到帕斯基的闯入,她才慢慢走出这个创伤,通过文中找回内裤事件隐喻了她作为女人身份的重新获得。
*收稿日期:2012-11-20;修订日期:2012-12-10作者简介:卢俊岚(1987-),女,湖南益阳人,湘潭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英国语言文学方面的研究,(E-mail)429244443@qq.com。
(三)母亲主体性被剥夺女儿的死是她记忆的一部分,也是她记忆禁地最深的创伤。
按照凯西·卡鲁斯的说法:“正是这种真实性和反复性构成创伤并直接指向其神秘的中心:在认知和视觉上的延误和片面。
事实上,正是创伤经历的真实性,构成了其病理和病症的核心:这不是一种虚假的病理或意义上的转移,而是一种历史本身造成的病症。
”[2]作为母亲,她没能保护玛格达不受纳粹士兵的屠杀,这使她一直生活在失去爱女的无限悲痛和深深自责之中。
她睡眠时做着大屠杀的噩梦;醒来时则陷入痛苦的回忆。
虽然玛格达并不是纯正的犹太人,但是作为母亲来说,还是会希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保护自己的孩子,很显然罗莎失败了。
玛格达被德国士兵发现,被抛向电网,惨死在广场,罗莎知道这个时候连女儿的尸体都不能去捡,这个事件也造成了她的创伤性记忆。
在之后她不再正常,她幻想着女儿玛格达并没有死。
二、被困扰大屠杀给犹太人留下了难以抚平的心理创伤,这一点在大屠杀幸存者的身上体现的最为明显。
战争虽然结束了,可是这些幸存者却时时生活在过去的噩梦中,恐惧、自责和孤独感时刻困扰着他们,让他们不能生活在当下。
罗莎是幸运的,因为她在惨无人道的境遇中存活了下来,可她同时又是不幸的,因为大屠杀的后遗症时刻困扰着她。
作为一个犹太人,罗莎自认为自己与其他犹太人不一样。
罗莎拒绝与其他犹太人交流。
文中多处提到她对隔离区中其他犹太人的不满和不屑,一想到要和一群老弱病残的老人和苟延残喘的犹太同胞挤住在狭小的空间里,罗莎就觉得受了莫大的委屈。
文中是这么形容来自底层的犹太人的:“他们全部的时间和经历都花在向别人鞠躬,摇摇晃晃,吓得发抖地拿着祈祷用的书,他们的孩子也就坐在箱子上,像模像样的祈祷着。
我们甚至怀疑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不幸,让我们气愤的是,我们(社会上层人)也遭遇了同样的不幸”。
同样是犹太人的帕斯基虽然也来自华沙,但是他在大屠杀开始之前就已经移居到了美国,没有经历过这段惨痛的历史,为此罗莎两次说到“你的华沙不是我的华沙”来刻意划清她和帕斯基之间的界限,她觉得像帕斯基这样没有经历过大屠杀的同胞不可能了解自己内心的痛苦。
作为一个女人,她并不普通,因为她受到了纳粹士兵的蹂躏,她的身心都已经受到了创伤,她和普通女人对性的态度不一样,她甚至畏惧性。
因为创伤性记忆的影响,至此,她的性欲已经被压抑了约40年。
文中最重要的象征她性欲恢复的事件就是内裤的丢失和找到,当她找到内裤以后她才开始实实在在存活在这个真实的世界。
也就是找到内裤以后,她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帕斯基的号码。
这通电话同样也象征着她主动和外界取得了联系。
这个时候的罗莎不仅仅是活在过去、活在对女儿无尽的回忆里了。
她的主动沟通和愿意让帕斯基进入自己的房间让我们看到了罗莎有希望走出创伤。
行文至此,我们可以感受得到文中唯一的男性帕斯基在这里是一个帮助罗莎走出创伤的最重要的人物。
在故事的最开始,帕斯基告诉罗莎“你不能只活在过去”,接着,帕斯基建议罗莎说“有时候,适度的遗忘并不是一种坏事。
”罗莎跟随着帕斯基的引导,解放了自己被压抑的性欲望;真正认清了什么是幻想,什么是现实,并且最终走出了创伤。
作为一个母亲,她一直不愿意承认女儿的死亡,她试图摆脱这段记忆,却又处于不断地记忆和不断地摆脱之中。
罗莎坚持用最美的波兰语给女儿写信,幻想着女儿现在的生活。
小说中有三处幻想可以证实这一点:女儿在步入成年之前是个漂亮可爱的16岁小姑娘;31岁时成为内科医生,并与一个在纽约郊区拥有豪华住宅的内科医生结了婚,或是一所著名大学的希腊哲学教授。
而我们大家都知道,其实玛格达在一开始就已经死了,她的生命已经结束了,然而罗莎就这样生活在自己编制的梦中无法自拔。
劳伦斯·费里曼(Lawrence S.Friedman)评论罗莎的幻想时指出:“这种龟缩对过往的理想化的想象是值得同情而不是谴责的”[3]117-120。
谁都不能把罗莎的这种幻想归为一种笑话,毕竟这是一位母亲对她女儿无尽思念的一种表现。
她不断地向来她店里的顾客讲述她在集中营中的经历,可最终却痛苦的发现“他们都是聋子,根本听不进去我在说什么”,而唯一一个愿意分享她经历的医生Mr.Tree却只是把她当成了“手臂上带有蓝色符号的标志”,他的目的只是希望通过分析罗莎的病症来帮助自己获得假知识分子的头衔。
现实生活的无爱和冷漠让罗莎只有深深陷入对过去的记忆,从而暂时获得一些温情。
三、对死亡的恐惧失亲之痛对生还者所造成的心理创伤怎么估计也不会过分,尤其是对十分重视家庭亲情的犹太人来说更是如此[4]。
罗莎的女儿玛格达有三次都濒临死亡的边缘,一次是在去往集中营的路上没有奶水,差点饿死。
“她(玛格达)真是个好孩子,她不再哭喊了,她现在允吸奶头只是为了品尝快干枯的奶头本身的味道。
微小的牙床咬紧奶头,下牙龈露出真正一小点牙尖,多么亮晶晶,白色大理石的小巧的墓65淮海工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3年1月碑,在嘴里闪闪发亮。
玛格达好不抱怨的放弃了罗莎的奶头,先放弃左边的,后来又吐右边的奶头:两个奶头都干裂了,连一滴奶汁都没有了。
导管缝隙消失了,一座死火山,瞎掉的眼睛,冰凉的洞穴,越是玛格达抓住大披巾的一角,以它代替奶头允吸起来。
”[5]由于缺乏营养,罗莎并没有充足的奶水给玛格达,到了集中营,母亲罗莎担负着双方面的任务,一方面要照顾玛格达的饮食起居,另一方面,还要保护小玛格达的安全,玛格达在罗莎的细心照料和精心呵护下奇迹般的存活了15个月。
一次是罗莎想象侄女斯特拉会吞食玛格达。
在去往集中营的路上,斯特拉端详着玛格达,用细小的声音说了一句“日耳曼人”,这在罗莎听上去好像是说“让我们吃掉她。
”罗莎觉得,斯特拉看自己女儿的眼神就和年轻的食人怪兽一般。
在集中营,玛格达学会了走路,但“罗莎知道玛格达很快就会死去”她知道孩子一天天长大,一块小小的披巾根本不能再保护她不会被发现,她知道“总有一天,有人会告发的;要不然,有一天会有人(不一定是斯特拉)把玛格达偷走并吃下去。
最后一次是玛格达被纳粹士兵发现抛向铁栏网被电死。
文中详细叙述了玛格达惨死的景象,“玛格达忽然被抛向空中,整个身子毫不费力地被高高扬起。
从远处看去简直像一只小蝴蝶画出一条银色的弧线,正当玛格达软毛蓬松的圆脑袋抛向空中,笔杆子腿和气鼓肚子,夹在左右挥动的细胳膊中,她一下子被扔向电网,钢柱上立刻发出疯狂的咆哮……”当时罗莎目睹了整个事件的全过程,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有任何举动,她呆呆地站着不动,她了解只要她有胆移动一步,子弹立刻会向她射来,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拾起玛格达的大披巾,用它来堵住自己的嘴,严严实实的堵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