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耀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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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点灯,照亮昌耀

《星星》点灯,照亮昌耀

昌耀之所以能成为中国诗坛上的一位杰出诗人,离不开他人生的遭遇、天生的诗才和创作的勤勉。

此外,更不可忽视的是,在他成为杰出诗人的道路上,《星星》诗刊发挥了重要的推介作用。

一1979年,是中国诗坛一个值得纪念的“诗人复出年”。

一大批在反右斗争中被打成“右派分子”的诗人纷纷被平反,成为了“诗坛归来者”。

其中,就有青海诗人昌耀。

由于身处文学期刊编辑部,掌握文坛诗坛信息比较及时,大约是1979年9月,昌耀获悉四川《星星》诗刊即将于10月份复刊的喜讯,格外高兴。

1979年9月30日深夜,昌耀写了一首题目为《我流连……》的短诗。

对于这首短诗,昌耀比较满意,比较喜欢,便和其他十几首诗歌一起投稿给了《星星》诗刊。

《星星》点灯,照亮昌耀姜红伟,1966年出生,黑龙江海伦县人。

曾在《北京文学》《收获》《花城》等报刊发表文章两百余篇,出版诗歌史学著作《寻找诗歌史上的失踪者》《大学生诗歌家谱》《诗歌年代》(上下卷)。

001980年1月中旬,昌耀收到了《星星》诗刊编辑部寄来的第1期样刊两本。

在这一期刊物上,昌耀的《我流连……》正式发表了!作为一名诗歌作者,能在专业诗歌刊物上发表作品,受到业界的肯定,是绝大多数诗歌作者的心愿,昌耀拿到《星星》的样刊,十分开心,爱不释手。

对于青海诗歌作者昌耀的投稿,《星星》诗刊的编辑凭借多年编辑诗歌练就的“慧眼”,认定这是一位“大器晚成”的诗人,他的诗作具有非同凡响的品质,值得向广大读者介绍,值得向中国诗坛推荐。

因此,编辑部从主编白航、副主编陈犀到编辑流沙河、雁翼、孙静轩、蓝疆等人,一致达成了默契和共识,决定不遗余力、不惜版面、不吝篇幅地对昌耀和他的诗作给予了大力扶持和隆重推介。

1980年,可以堪称是《星星》诗刊的“昌耀年”。

在这一年之内,《星星》诗刊共计4次发表了昌耀的诗歌。

除了第1期发表的《我流连……》之外,先后在第4期发表了《静夜思(二首)》,在第6期发表了《卖冰糖葫芦者(外一首)》,在第9期发表了组诗《高原写意》,从而使原本让读者陌生的昌耀渐渐被读者熟悉,并被中国诗坛各界人士广泛关注,从此崭露头角,名气大增、影响日盛。

管窥当代西部诗人昌耀的诗歌意象

管窥当代西部诗人昌耀的诗歌意象

6昌耀(1936—2000),原名王昌耀,新边塞诗派主要代表之一。

其代表作有《划呀,划呀,父亲们!》、《慈航》、《意绪》、《哈拉木图》等。

他的诗以张扬生命在深重困境中的亢奋见长,感悟和激情融于凝重、壮美的意象之中,将饱经沧桑的情怀、古老开阔的西部人文背景、博大的生命意识,构成协调的整体。

诗人后期的诗作趋向反思静悟,语言略趋平和,很多诗作以不分行来表达,有很强的知性张力,形成宏大的诗歌个性。

昌耀诗歌意象的宏观审视,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考察。

一、昌耀诗歌的艺术意象之形成诗人昌耀诗歌意象的形成,也主要有以下三点:第一、是诗人昌耀主观的心意与客观物象的统一,是审美主体“我”,和审美客体“西部”,在创作过程中相互撞击、相互融合的结晶。

诗人对青藏高原生活的反映,是从客体到主体,从主体到客体相互作用的双向运动,是一种既反映客体又反映主体特性的双重反映。

通过这一反映,主体“我”与客体“西部”,因融汇贯通而达到高度统一,“西部”已经心灵化,“我”已经对象化,也就是客观物象主观化,主观印象具体化。

第二、诗人昌耀的思维是“介乎思维的抽象普遍性和感觉的具体物质性之间”(黑格尔语)的,也就是从具体中寻找抽象,这是感知的提炼与浓缩;然后又把抽象化为具体,为意念寻找物象。

诗人使用最多的是利用感性事物本身所具有的某个或某些特征,来表达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黑格尔指出:“现成的感性事物本身就已具有它们所要表达出来的那种意义。

在这个意义上象征就不只是一种本身无足轻重的符号,而是一种在外表形状上就已可暗示要表达那种思想内容的符号。

同时,象征使人所要意识到的却不应是它本身那样一个具体的个别事物,而是它所暗示的普遍性的意义。

”诗人昌耀以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世界观,观察民族的历史和现实,赋予作品以深刻的思想内涵和时代审美特征。

他的作品对当代西部青年作家的成长,和西部文学创作的繁荣,产生了积极而深远影响。

第三、创作主体诗人昌耀,在进入构思过程并进而开始诗歌创作时,意象是藏在他脑子里的“影象”、“幻象”,是诗人“神与物游”的“神物合一”体,是诗人创造性的想象的产物,是诗人面对审美对象“青藏高原”进行审美静观、审美体验时,心物交会的结果。

3《峨日朵雪峰之侧》(一等奖创新教案)统编版必修上册

3《峨日朵雪峰之侧》(一等奖创新教案)统编版必修上册

3《峨日朵雪峰之侧》(一等奖创新教案)统编版必修上册《峨日朵雪峰之侧》教案教学目标1.找出诗歌中的意象,理解意象的含义及作用。

2.诵读诗歌,体会诗歌情感,领会诗人的生命感悟。

教学重难点教学重点:理解意象的含义及作用。

教学难点:体会诗歌情感,领会诗人的生命感悟。

教学方法:诵读,讲解,点拨教学过程:一、作者及创作背景昌耀(1936年6月27日-2000年3月23日),原名王昌耀,湖南省桃源县人,诗人。

1950年4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任宣传队员。

同年,响应祖国号召,赴朝鲜参加抗美援朝。

期间,推出处女作《人桥》,从此与诗歌艺术结下不解之缘。

1953年,在朝鲜战场上负伤后转入河北省荣军学校读书。

1954年开始发表诗作。

诗集有《昌耀抒情诗集》(1986)、《命运之书》(1994)、《一个挑战的旅行者步行在上帝的沙盘》(1996)、《昌耀的诗》(1998)等。

昌耀的诗以张扬生命在深重困境中的亢奋见长,感悟和激情融于凝重、壮美的意象之中,将饱经沧桑的情怀、古老开阔的西部人文背景、博大的生命意识,构成协调的整体。

诗人后期的诗作趋向反思静悟,语言略趋平和,有很强的知性张力。

二、朗读诗歌读他的诗如同徐徐打开一幅色彩斑斓的高原油画长卷。

那雪山、草原、河流、戈壁,恢弘大气,摄人心魄......“峨日朵雪峰”在青海海北藏族自治州内,是祁连山脉的一座无名山,靠近祁连县峨堡镇,山顶终年积雪。

朗读诗歌,感受雪峰之美!三、赏析诗歌1.《峨日朵雪峰之侧》的主语是谁,写了什么?明确:“我”在峨日朵雪峰之侧的所见所闻所感。

2.我在峨日朵雪峰之侧见闻了什么?明确:雪峰、落日、山海、石砾、巨石、雄鹰、雪豹、蜘蛛3.诗人是如何描写雪峰落日和雪山滑坡时壮丽景象的?明确:视听结合。

先用一个长句描写太阳彷徨后向山海跃入,展示落日的张力与动势。

在辉煌的视觉形象之上,又叠加宏大的听觉形象,滑坡的石砾引动深渊嚣鸣,如军旅远去的杀声,这一音响的叠加使落日更显壮观。

昌耀的诗

昌耀的诗

昌耀的诗.txt举得起放得下叫举重,举得起放不下叫负重。

头要有勇气,抬头要有底气。

学习要加,骄傲要减,机会要乘,懒惰要除。

人生三难题:思,相思,单相思。

昌耀诗选诗人昌耀自比为“溺水者”。

深水中看不到阳光,可悲的是,阳光恰恰成为溺水者的渴望。

路翎自然也是一个溺水者。

这个天才的小说家,二十余龄写下小说《财主和他的儿女们》,堪当中国文学的经典,然而在五十年代,才华未及充分展露即已陷身囹圄,致使精神失常,整个地为时光所吞噬。

晚年,他写下一批短诗,可是他的所有努力,终将无补于命运的乖戾,无论是作为人的命运,还是作为诗人的命运。

在诗坛上,没有人承认他是诗人,青年人则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以长期流放大西北,昌耀不见得比路翎更幸运。

右派改正以后,他也曾多少获得一些为世俗所钦羡的荣耀,然而,半生的摧残已使他身心俱损,他依然沉溺在深水里,感受着现世的寒凛和孤凄。

不必说盛年亡逝,未及写完“半部红楼”,即便他苦苦吟成的《命运之书》,也得集资印制并自行贩售。

他的诗,论生命质感,论境界,论技艺,均不在任何一位中国现代诗人之下,可是诗评家给予他的赞誉,最终仍属悭吝。

所谓“天意高难问,人情老易悲”,这种待遇,是不能不使诗人至死为之不平的。

长达两千年的中国诗史,前后有两位从命运到诗风都十分近似的天才诗人,就是:李贺和昌耀。

他们隔着时间之河遥遥相望,正所谓“萧条异代不同时”;或者可以说,李贺是前半生,昌耀是后半生,他们本是一体,而分头生活在同一向度的空间中。

李贺父亲早死,家境贫寒;因避父讳,未能应考进士,只做过奉礼郎的小官,死时年仅二十七岁。

他的政治出路早经制度所决定,正如他的诗里写的:“我当二十不得志,一心凋谢如枯兰,一生备受困厄。

”他在“天迷迷,地密密”中抒写满腔怨愤,古人或称锋颖太露,调高不能下,气峻不能平;或称指玄而义隐,幽深诡谲,甚于《离骚》。

很明显,从内容到形式,李贺都是悖于正统诗教的。

所以,宋代大诗人陆游评说他“无补于用”,《珊瑚钩诗话》则称“牛鬼蛇神太甚,不可施诸廊庙”,也有诗话说他的诗“无梁栋,非大厦”,诸如此类。

昌耀诗集

昌耀诗集

昌耀(1936-2000),原名王昌耀,湖南桃源人。

九三学社会员。

历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部文工队队员,河北省某军校学员。

1954年开始发表作品。

曾任青海省作家协会副主席。

出版的诗集有《昌耀抒情诗集》(1986)、《命运之书》(1994)、《一个挑战的旅行者步行在上帝的沙盘》(1996)、《昌耀的诗》(1998)等。

收录诗歌:一片芳草一片芳草我们商定不触痛往事,只作寒暄。

只赏芳草。

因此其余都是遗迹。

时光不再变作花粉。

飞蛾不必点燃烛泪。

无需阳光寻度。

尚有饿马摇铃。

属于即刻唯是一片芳草无穷碧。

其余都是故道。

其余都是乡井。

--------------------------------------------------------------------收录诗歌:划呀,划呀,父亲们! 河床极地居民紫金冠在古原骑车旅行僧人昌耀意义的求索淘空西域:断简残编之美话语状态大街的看守两只龟面对“未可抵达的暖房” 一十一支红玫瑰--------------------------------------------------------------------划呀,划呀,父亲们!——献给新时期的船夫自从听懂波涛的律动以来,我们的触角,就是如此确凿地感受着大海的挑逗:——划呀,划呀,父亲们!我们发祥于大海。

我们的胚胎史,也只是我们的胚胎史--展示了从鱼虫到真人的演化序列。

脱尽了鳍翅。

可是,我们仍在韧性地划呀。

可是,我们仍在拼力地划呀,我们是一群男子。

是一群女子。

是为一群女子依恋的一群男子。

我们摇起棹橹,就这么划,就这么划。

在天幕的金色的晨昏,众多仰合的背影有庆功宴上骄军的醉态。

我不至于酩酊。

最动情的呐喊莫不是我们沿椭圆的海平面一声向前冲刺的嗥叫?我们都是哭着降临到这个多彩的寰宇。

后天的笑,才是一瞥投报给母亲的慰安。

--我们是哭着笑着从大海划向内河,划向洲陆......从洲陆划向大海,划向穹隆......拜渴了长城的雉堞。

《峨日朵雪峰之侧》

《峨日朵雪峰之侧》

解读意象 “这是我此刻仅能征服的高度了”。
“这是我此刻仅能征服的高度了”,“这”巧妙点题,雪峰之侧——半山腰。 紧扣题目,互作注释:“我”攀至陡峻的峨日朵雪峰的半山腰。这是历尽艰辛 的攀登,这是竭尽所能才达到的高度,这是我当下生命所及的高度,今后还将 有新的高度,这一高度与自己的目标尚有距离,是丰满的自信、现实的坚持与 客观的无奈的交融,游离于时代和现实之外的清醒和理智。
解读意象
我的指关节铆钉一般
楔入巨石罅隙。
血滴,从撕裂的千层掌鞋底 渗出
在这样的高度,内外 都有力量拉扯“我”下滑, 在坚守、占据自己的高度 时其艰难和痛苦可想而知。
解读意象
呵,真渴望有一只雄
鹰或雪豹与我为伍。 这是生命意志和生命
强力的伟岸展示,呈示在 这种高度的生命必定是强 健和雄壮者的生命,定格 在这种险峰的姿态必定是 胜利者的姿态!
彷徨
Xià xī
罅隙
Xiē rù
楔入
叁 诗歌解读
解读诗歌
峨日朵雪峰 “峨日朵” 是现在的青海省海北藏族自治州祁连县 的峨堡镇,而“峨日朵”则应该是当地老百姓“峨 堡”的发语词。那么,“峨日朵雪峰”便是峨堡镇 境内的祁连山脉中一座或者几座小雪峰了。想来, 它们原本没有自己独立的名字,它们只是一个如画 的诗作之远景而已。
解读意象
在锈蚀的岩壁; 但有一只小得可怜的蜘蛛与我一同默 享着这大自然赐予的快慰。
○ 诗人何尝不知道雄鹰或雪豹的 假设和想象的可笑和荒谬,何 尝不知道他自己是怎样的角色 和形象。这是一个莫大的反讽, 而正是这个反讽的开启,使全 诗通过对比形成的反讽结构得 以凸现出来、清晰起来。
反讽手法

反讽,又称反语,是说话或写作时一种带有讽
昌耀的所有诗作都有强烈的主观色彩,其根本和落脚点最终都在诗歌主体本 身。就这首短诗而言,他一方面在观照和揣度外在的年段,另一方面,他又 以此为通道走入了自己的内里世界,观照和揣度自己的心理时空。

第04课峨日朵雪峰之侧

第04课峨日朵雪峰之侧
那曾一度被时代捧为神明、视若永恒真理的“太阳”,在严峻的现实面前,在 人们的困惑迷惘中,终于失却了原来的高度,终于要被屡遭愚弄的时代心理放弃了。 时代归于冷寂和沉闷以及随之而来的清醒和理智之前的“绝响”。
解读意象
石砾不时滑坡, 引动棕色深渊自上而下的一派嚣鸣, 像军旅远去的喊杀声。
在辉煌的视觉形象之上,诗人又叠加上一个宏大的听觉形象,这一 音响的叠加使落日更显壮观。滑坡的动势与落日的动势都是下坠的, 与攀登者的动势正好相反。于是视听合一的效果就不单产生审美意义 上的“崇高”,而且在读者的生理上引发一种紧张。
以内在精神世界为主要表现对象,采用整体形象象征、逐步意向感发的艺术策略和 方式来掩饰情思,从而使诗歌文本处在表现自己和隐藏自己之间,呈现为诗境模糊朦胧、 主题多义莫名这样一些特征。它以“叛逆”的精神,打破了当时现实主义创作原则一统 诗坛的局面,为诗歌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同时也给新时期文学带来了一次意义深远的变 革。他们在诗作中以现实意识思考人的本质,肯定人的自我价值和尊严,注重创作主体 内心情感的抒发,在艺术上大量运用隐喻、暗示、通感等手法,丰富了诗的内涵,增强 了诗歌的想象空间。“朦胧诗”并没有形成统一的组织形式,也未曾发表宣言,然而却
视听结合描写手法:
从视觉和听觉两个角度,相辅相成,相互衬托,使其所 描写的景物更具立体感,使读者身临其境。视听结合强 调的是感官上要用到眼睛和耳朵互相感受,从视觉听觉 等不同角度去描写,使读者用眼睛看到的事物的状态和 耳朵听到的声音相结合,通过听能感觉到画面,通过看 能感觉到声音,达到视觉和听觉相通,感官同步。
③“朝向峨日朵之雪彷徨许久的太阳/正决然跃入一片引力无穷的/山 海。”“太阳”跃入山海,时代从泛滥的狂热、廉价的乐观中摆脱出来,只 能有“滑坡”的下场。虽然仍旧“一派嚣鸣”和一片“喊杀声”,但这是 “自上而下”,是“滑坡”,是“远去”,是时代归于冷寂和沉闷以及随之而

昌耀诗歌导读

昌耀诗歌导读

昌耀诗歌导读一《凶年逸稿(在饥谨的年代)》导读昌耀(1936-2000),原名王昌耀。

生于湖南省桃源县,长于青海。

1953年开始诗歌创作。

1957年因诗获罪,被划为“右派”,长达22年,直到1979年才获平反。

80年代之后,昌耀诗歌获得了一定程度的关注。

曾被称作“新诗运动史上的大诗人”、“诗人中的诗人”。

1982年后因参与“新边塞诗”,为“新边塞诗”的主要代表之一;1999年底获“中国诗歌学会”授予的“首届中国诗歌学会诗人奖”。

出版诗集主要有《昌耀诗文总集》、《昌耀抒情诗集》、《命运之书》、《昌耀的诗》等。

这些诗集中,《昌耀的诗》收录了昌耀的主要代表作,既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1998年版),其流传的范围可能最广。

而由昌耀本人临终前亲自编定的《昌耀诗文总集》(青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收录最为齐全。

代表作有《慈航》、《雪。

土伯特女人和她的男人及三个孩子之歌》、《哈拉库图》、《一个中国诗人在俄罗斯》等长诗及《头像》、《致史前期一对娇小的彩陶罐》等短诗。

此外,燎原的《高地上的奴隶与圣者》(《作家》2000年第9期或《昌耀诗文总集》)对昌耀各阶段诗歌发展做出了详细评价,可为一阅。

昌耀可谓是这个时代特立独行的诗人。

首先要说的是,如简介中所谈到,某些评论者喜欢用所谓“新边塞诗”来指称昌耀,或者将昌耀的诗歌简单定位于“新边塞诗”,这是不恰当的。

昌耀的诗歌的确有较为强烈的地域色彩,有盛唐边塞诗歌的风貌,但是,他的写作基本上并不追踪时代的流俗观念,也即不追求写作的外在社会性和政治性——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但和同时代写作者相比要小得多,毕竟一个作家不能超脱于具体时代。

他所关注的或者说所要表现的主要在于个体的生存境况,在于个体与时代之间的内在的互动关系。

表现在作品中,主要有两个向度,一是抒写个体生命力的张扬,作品充满英雄主义的豪气;另一则是着力于时代对个体生命的压制,以及由此而来的个体的孤寂、茫然、焦虑、悲观及生命力的萎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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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耀诗选诗人昌耀自比为“溺水者”。

深水中看不到阳光,可悲的是,阳光恰恰成为溺水者的渴望。

路翎自然也是一个溺水者。

这个天才的小说家,二十余龄写下小说《财主和他的儿女们》,堪当中国文学的经典,然而在五十年代,才华未及充分展露即已陷身囹圄,致使精神失常,整个地为时光所吞噬。

晚年,他写下一批短诗,可是他的所有努力,终将无补于命运的乖戾,无论是作为人的命运,还是作为诗人的命运。

在诗坛上,没有人承认他是诗人,青年人则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以长期流放大西北,昌耀不见得比路翎更幸运。

右派改正以后,他也曾多少获得一些为世俗所钦羡的荣耀,然而,半生的摧残已使他身心俱损,他依然沉溺在深水里,感受着现世的寒凛和孤凄。

不必说盛年亡逝,未及写完“半部红楼”,即便他苦苦吟成的《命运之书》,也得集资印制并自行贩售。

他的诗,论生命质感,论境界,论技艺,均不在任何一位中国现代诗人之下,可是诗评家给予他的赞誉,最终仍属悭吝。

所谓“天意高难问,人情老易悲”,这种待遇,是不能不使诗人至死为之不平的。

长达两千年的中国诗史,前后有两位从命运到诗风都十分近似的天才诗人,就是:李贺和昌耀。

他们隔着时间之河遥遥相望,正所谓“萧条异代不同时”;或者可以说,李贺是前半生,昌耀是后半生,他们本是一体,而分头生活在同一向度的空间中。

李贺父亲早死,家境贫寒;因避父讳,未能应考进士,只做过奉礼郎的小官,死时年仅二十七岁。

他的政治出路早经制度所决定,正如他的诗里写的:“我当二十不得志,一心凋谢如枯兰,一生备受困厄。

”他在“天迷迷,地密密”中抒写满腔怨愤,古人或称锋颖太露,调高不能下,气峻不能平;或称指玄而义隐,幽深诡谲,甚于《离骚》。

很明显,从内容到形式,李贺都是悖于正统诗教的。

所以,宋代大诗人陆游评说他“无补于用”,《珊瑚钩诗话》则称“牛鬼蛇神太甚,不可施诸廊庙”,也有诗话说他的诗“无梁栋,非大厦”,诸如此类。

历来文士称李白为“仙才”,李贺为“鬼才”,所谓“诗鬼”实质上是一个贬词。

在把人的内面精神当作与外部环境相对峙的完整的世界来处理,充分揭示精神创伤方面,李贺和昌耀前后辉映,堪称“双子星座”。

然而,正如李贺长时期得不到正面的评价一样,昌耀的成就为诗坛的成见所障蔽,实乃出于必然。

昌耀1953年开始写诗,至1957年因诗罹难。

从早期的作品看,他即已背向诗坛,完全无视时人的写作而独辟蹊径,初步形成个人的风格。

像《边城》、《月亮与少女》、《高车》等,由古风而通于现代,在当时是稀有的。

从自然环境中抽身而出,或者说特别侧重于人生的感悟与咏叹,发生在八十年代中后期。

这时,在昌耀的诗作中显露出了一道明显的界痕,像《慈航》那样祥和温暖的诗,像《山旅》那样辽远壮阔的诗,像《划呀,划呀,父亲们》那样欢快有力的诗,是渐行渐远终至于踪迹杳然了。

诗人变得更加孤僻,惟凝视谛听自身的生命。

昌耀诗歌的意义,首先在于把生命当作最大的现实来看待。

他说:“我觉得我们生命的整个过程已经贯穿在跟命运做斗争这样一个自始至终的过程。

”对他来说,写诗就意味着跟黑暗的命运作斗争,撕开而非掩盖加于命运的黑暗,敞露身心的苦痛。

昌耀自称是“一只逃亡的鸟”,“夜天中一只独飞的夜鸟”、“漏网之鱼似的苟活者”,他对自己的身份有清醒的认识。

《哈拉库图》的起句便是:“宿命永恒不变的感伤主题”。

他写:“英雄使命。

/机遇先于公正。

”(《猿啼》);他写:“觉生命个体渺如一粒种子飘飘摇摇/失身于宇宙的浩茫”(《造就的时代》);他写:“雄心已如古瓮破裂/倒扣在石岸宿命的白塔”(《广板•暮》);他写:“我们降生注定已是古人。

一辈子仅是一天”(《眩惑》)。

一个湘人,去芙蓉国而投荒西北,既是囚人,又是“不倦的游子”,因此,空间感显得非常特异,一方面被禁锢,跼天蹐地,另方面羁泊无依,前路茫茫,正如《冰河期》写的“白头的日子”,“千唤/不得一应”。

昌耀笔下的空间,贯穿着一种敏锐的时间感。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惟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对时间的敏感,昌耀与李贺极相仿佛。

在昌耀那里,时间呈现出两种形相:一种是突变的,白驹过隙,千年一瞬;一种是不变的,天荒地老,无古无今。

我们发现,他常常使用“白头”、“迟暮”一类传统的语词,表达因时间的流逝而生的一种虚无、惊恐、无奈与伤感。

在昌耀的诗中,少年和美女的传统喻体反复出现,其中既有理想的美化成分,也回应了其易于凋萎的本性。

昌耀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他总结道:“简而言之,我一生,倾心于一个为志士仁人认同的大同胜境,富裕、平等、体现社会民族公正、富有人情。

这是我看重的‘意义’,亦是我文学的理想主义,社会改造的浪漫气质、审美人生之所本。

我一生羁勒于此,……虽谓我无能捍卫这一观点,但我已在默守这一立场……”。

昌耀的爱情经验竟一样不幸,遭遇到一个从理想和谐到放逐的过程。

像《慈航》(1980),《雪。

土伯特女人和她的男人及三个孩子之歌》(1982)这样带有个人纪实性质的温暖的诗篇,在昌耀的集中并不多见。

在这里,诗人把自然的、民族的、宗教的因素同爱与美糅合起来,博大、深厚而又柔润。

《慈航》里写道:“在善恶的角力中/爱的繁衍与生殖/比死亡的戕残更古老、/更勇武百倍。

”然而,终究是死征服了爱。

后期,他写下《伤情》组诗、《两只龟》、《我的怀旧是伤口》等,灵魂已完全为哀戚所占据,以致陷于虚无。

诗人一生为政治和爱情所苦,浮沉起落,怵惕无已。

正是李贺的所谓“心事如波涛,中坐时时惊”。

他的诗,作为唯一伴友,亦随他一起承受酷刑,由是歌哭无端,慑人心魄。

他的深刻,并非来自主题,而是来自生命,或者可以说主题就是生命。

一个现代流人的自我歌咏,即已是沧桑的歌咏,包含了丰富的社会内容;这正如一些经典艺术家的自画像,自会因身份、经历、人格和思想而显现于外部形态及面部表情,作为一种标识,把独特的文化内涵反映出来。

昌耀的诗歌艺术,基本上得自生存体验,如他所说:“诗之写作实如感伤在不知不觉间流出眼泪那么自然”;第一是“自然”,然后才说到专业训练,说到经营。

昌耀的诗歌出于深切的内省,自不同于一般的描述,正如李贺不同于杜甫一样,多为密集的意象和零碎的场景,且非静态的组合,而是跳跃、回旋、狂舞。

昌耀的诗是无韵的,他是一位兼具多方面风格的极端个性化的诗人:雄浑,奥密,狂放,高远,诡异,柔媚,深致。

这是现代美学,也是古典美学。

至九十年代中期,这些色彩纷纭的图象逐渐融合成晦暗,而这里暂时隐去的伤痛,也都适时地大面积地暴露出来。

意象的呈现变做寓言的叙说,跳跃的乐感消失,阵发的锐痛弥漫为钝痛,且无已时。

痛则不通。

人生无自由无幸福可言的丧失之痛,成就了昌耀,也摧毁了昌耀。

惟有“溺水者”才能写出撄人心的诗篇。

许许多多被称为诗人者,不过耽溺于个人的梦幻,全然不曾经受绝望和惊恐的打击;他们的所谓诗歌,也不过是梦游的呓语。

溺水者不同,所承受的惟是致命的威胁,且须把外在的压力内向化为个人的挣扎。

谁可以做一名“溺水者”?谁愿意做一名“溺水者”?作者简介:昌耀(1936-2000),原名王昌耀,1936年出生于湖南桃源县,参加过朝鲜战争并负伤致残,1955年前往青海。

他的诗歌创作始于1953年,2000年3月23日因病跳楼自杀。

出版的诗集有《昌耀抒情诗集》(1986)、《命运之书》(1994)、《一个挑战的旅行者步行在上帝的沙盘》(1996)、《昌耀的诗》(1998)等。

慈航1 爱与死是的,在善恶的角力中爱的繁衍与生殖比死亡的戕残更古老、更勇武百倍。

我,就是这样一部行动的情书我不理解遗忘。

也不习惯麻木。

我不时展示状如兰花的五指朝向空阔弹去——触痛了的是回声。

然而,只是为了再听一次失道者败北的消息我才拨弄这支命题古老的琴曲?在善恶的角力中爱的繁衍与生殖比死亡的戕残更古老、更勇武百倍。

2 记忆中的荒原摘掉荆冠他从荒原踏来,重新领有自己的命运。

眺望旷野里气象哨雪白的柱顶横卧着一支安详的箭镞。

……但是,在那不朽的荒原——不朽的那在疏松的土丘之后竖起前肢独对寂寞吹奏东风的旱獭是他昨天的影子?不朽的——那在高空的游丝下面冲决气旋带箭失落于昏溟的大雁、那在闷热的刺棵丛里伸长脖颈手持石器追食着蜥蜴的万物之灵是他昨天的影子?在不朽的荒原。

在荒原不朽的暗夜。

在暗夜浮动的旋梯在烦躁不安闪烁而过的红狐、那惊犹未定倏忽隐遁的黄羚、那来去无踪的鸱鸺、那旷野猫、那鹿麂、那磷光、……可是他昨天的影子?我不理解遗忘。

当我回首山关,夕阳里覆满五色翎毛,——是一座座惜春的花冢。

3 彼岸于是,他听到了。

听到土伯特人沉默的彼岸大经轮在大慈大悲中转动叶片。

他听到破裂的木筏划出最后一声长泣。

当横扫一切的暴风将灯塔沉入海底,漩涡与贪婪达成默契,彼方醒着的这一片良知是他唯一的生之涯岸。

他在这里脱去垢辱的黑衣留在埠头让时光漂洗,把遍体流血的伤口裸陈于女性吹拂的轻风。

是那个以手背遮羞的处女解下抱襟的荷包,为他献出护身的香草。

……在善恶的角力中爱的繁衍与生殖比死亡的戕残更古老、更勇武百倍!是的,当那个老人临去天国之际是这样召见了自己的爱女和家族“听吧,你们当和睦共处,他是你们的亲人、你们的兄弟,是我的朋友,和——儿子!”4 众神再生的微笑。

是劫余后的明月。

我把微笑的明月,寄给那个年代良知不灭的百姓。

寄给弃绝姓氏的部族。

寄给不留墓冢的属群。

那些占有马背的人,那些敬畏鱼虫的人.那些酷爱酒瓶的人。

那些围着篝火群舞的,那些卵育了草原、把作牧歌的,猛兽的征服者,飞禽的施主,炊烟的鉴赏家,大自然宠幸的自由民,是我追随的偶像。

——众神!众神!众神当是你们!5 众神的宠偶这微笑是我缥缈的哈达寄给天地交合的夹角生命傲然的船桅。

寄给灵魂的保姆。

寄给你——草原的小母亲。

此刻星光歌曲又从寰宇有如儿童肤体的乳香;黎明的花枝为我在欢快中张扬,破译出那泥土绝密的哑语。

你哟,踮起赤裸的足尖正把奶渣晾晒在高台。

靠近你肩头,婴儿的内衣在门前的细丝以旗帜的亢奋解说万古的箴言。

墙壁贴满的牛粪饼块是你手制的象形字模。

轻轻摘下这迷人的辞藻,你回身交给归来的郎君,托他送往灶坑去库藏。

(我看到你忽闪的睫毛似同稷麦含笑之芒针;我记得你冷凝的沉默曾是电极触发之弧光。

)那个夜晚,正是他向你贸然走去。

向着你贞洁的妙龄,向着你梦求的摇篮,向着你心甘的苦果……带着不可更改的渴望或哀悼,他比死亡更无畏——他走向彼岸,走向你众神的宠偶!6 邂逅他独坐裸原。

脚边,流星的碎片尚留有天火的热吻背后,大自然虚构的河床——鱼贝和海藻的精灵从泥盆纪脱颖而出,追戏于这日光幻变之水。

没有墓冢,交织着钻石多棱的射线,直到那时,他才看到你从仙山驰来。

奔马的四蹄陡然在路边站定。

花蕊一齐摆动,为你摇响了五月的铃铎。

——不悦么.旷野的郡主?……但前方是否有村落?他无须隐讳那些阴暗的故事、那些镀金的骗局、那些……童话,他会告诉你有过那疯狂的一瞬——有过那春季里的严冬:冷酷的纸帽,癫醉的棍棒,嗜血的猫狗……天下奇寒,雏鸟在暗夜里敲不醒一扇庇身的门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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