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的徘徊 :一个尘肺病家庭的访谈纪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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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肺案例与分析

尘肺案例与分析

尘肺病案例:一个尘肺矿工的“还债”之路35岁的巴东农民刘启勇正在为他自己的身体“还债”,3年的申诉路上,他的尘肺病情还在不断加重。

而与远安两家煤矿签订的一纸“买断”协议补偿书,用23万元将他的半辈子牢牢的与这个目前无法根治的疾病绑在了一起。

不是在申诉,就是在去申诉的路上。

刘启勇随身携带的一个黑色的小布包内,装着几年来的工伤认定书,劳动仲裁书和向各个部门写的求助信。

这个巴东农民经常去找的几个单位,连门卫都已经认识了他。

3年来,他从巴东跑到远安,又从远安跑到宜昌。

目的只有一个,希望被认定为工伤,要曾工作过的煤矿给他一个满意的补偿。

有时候,在途中简陋的小旅馆落脚时,实在喘不过气的刘启勇会用手按着胸前,想想在家务农的妻子和两个孩子。

这使他更有一种紧迫感。

“有些人觉得我不厌其烦的找他们,很会闹,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时间真的不多了。

”说这话的时候,这个壮年男人,有种和年龄并不相称的苍凉感。

和众多患上尘肺病的职业矿工一样,他的肺叶正在渐渐纤维化。

2011年3月10日,他在宜昌疾控中心做了检查,尘肺Ⅲ期。

两年前,检查结论还是Ⅱ期。

他读过与尘肺病相关的医疗书籍,“这种恶化状况不可逆转。

”他曾紧迫的去找曾工作过的这家煤矿,甚至会躺在矿上办公室的门口,给所有能够想到的人打求助电话。

“从2009年到现在,我没有回家过年。

”刘启勇说,现在虽然养不了家,也不能去拖累还带着两个孩子艰难谋生的老婆。

有过去的工友会给他支援一点钱,让刘启勇先找地方吃饭。

但再困难的时候,宁可露宿街头,刘启勇也会努力保证自己的手机畅通。

因为,刘启勇总觉得,也许某天会意外接到一个电话,让他的申诉出现转机。

9年井下的代价1998年,22岁的刘启勇从巴东官渡村来到远安白云煤矿。

“那时还没有什么职业病检测这些,经过别人介绍后,就直接到矿上上班了。

”在煤矿,井下掘进工一般都能拿到较高的工资,但当时并没有很多人能够意识到,弥漫在矿井通道内的粉尘对人身体会带来什么样的危害。

被遗忘的尘肺病观后感

被遗忘的尘肺病观后感

被遗忘的尘肺病观后感尘肺病,作为一种职业性肺部疾病,广泛存在于工业发展较早的国家和地区,尤其是对从业于矿山、建筑和石材等行业的工人造成了较大的伤害。

然而,尽管尘肺病严重危害着工人的身体健康和生存权益,却鲜有人关注,这使得尘肺病成为一种被遗忘的疾病。

最近,我观看了一部揭示尘肺病真相的纪录片,深感震撼和触动,于是我决定写下这篇观后感,希望能够唤醒更多人对尘肺病问题的重视。

首先,尘肺病是一种由于长期吸入大量有害粉尘而引发的肺部疾病。

这些有害粉尘像毒药一样,悄无声息地蚕食着工人的健康,从而导致各种严重的呼吸系统疾病,如肺结核、肺癌和慢性支气管炎等。

观看纪录片中,我目睹了一个个工人家庭被尘肺病摧毁的悲惨情景,令人心痛不已。

他们受苦的身影让我深刻认识到尘肺病所带来的痛苦是无法言喻的。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尽管尘肺病已经被公认为职业病,却没有得到足够的关注和重视。

正如纪录片中揭示的那样,相关政府部门和企业对尘肺病问题轻视懈怠,无视工人的权益和生命安全。

他们对工人进行了疏于管理、缺乏防护措施甚至敷衍塞责的做法,导致尘肺病在一些地区频频发生,形成了严重的职业安全隐患。

这种缺乏责任感和人文关怀的做法令人痛心。

尘肺病的产生和蔓延,不仅仅源于政府和企业的忽视,也与社会对于尘肺病的知识匮乏有关。

在纪录片中,我看到了一些工人对尘肺病的茫然和无奈。

他们对尘肺病的了解有限,对于如何预防和治疗尘肺病更是一无所知。

许多工人为了生计只能在有害环境下长期工作,不仅没有得到足够的保护,还因为缺乏保障而无法获得相应的医疗救助。

社会的普遍忽视导致了尘肺病的信息传播不足,工人们无法及时得到有效的帮助和支持。

然而,正是这些被遗忘的尘肺病患者,他们默默无闻的坚持和抗争,为我们诠释了一种无私奉献和坚韧不拔的精神力量。

他们通过各种途径,倡导尘肺病的防控,争取自己的权益。

他们组织起来,通过各种方式,包括请愿、上访和网络宣传,声援受害者,呼吁社会关注,并争取政府和企业的重视,通过他们的不懈努力,尘肺病问题渐渐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热议。

尘肺病人工作期间的感想

尘肺病人工作期间的感想

作为一名尘肺病人,我深知这个病症给我带来的痛苦和困扰。

自从患上尘肺病以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我要承受这样的痛苦?是什么让我在工作期间患上这种病?今天,我就借此机会,谈谈我在工作期间的感想。

首先,我要感谢我的家人和亲朋好友,是他们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予了我关爱和支持。

自从我被确诊为尘肺病以来,他们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给我带来了无尽的温暖。

我深知,如果没有他们的关爱,我很难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回顾我的工作经历,我曾在一家工厂从事过搬运工作。

那时候,我年轻力壮,充满激情,为了生活而努力拼搏。

然而,正是这段充满激情的时光,让我患上了尘肺病。

在工厂工作的日子里,我每天都要面对大量的粉尘。

那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粉尘的危害,只是觉得这是一份辛苦的工作。

每天,我都要重复着搬运、装卸的工序,手中的工具在空中挥舞,尘土飞扬。

渐渐地,我的身体开始出现不适,咳嗽、胸闷、呼吸困难等症状时常困扰着我。

然而,我并没有重视这些症状,仍然坚持工作。

直到有一天,我的病情恶化,不得不去医院接受治疗。

那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患上了尘肺病。

这个病不仅让我失去了健康,还让我背负了沉重的经济负担。

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曾经那个充满活力的我,如今却成了一个病人。

在工作中,我深刻体会到了尘肺病人的艰辛。

首先,身体上的痛苦让我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咳嗽、呼吸困难等症状让我时刻感到疲惫,甚至无法完成日常的生活和工作。

其次,心理上的压力让我倍感沉重。

我担心自己的病情会恶化,担心无法承担家庭的重担,担心失去亲人的关爱。

这些压力让我无法专心治疗,也让我的病情愈发严重。

然而,我并没有放弃。

在病榻上,我重新审视了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态度。

我开始关注自己的身体状况,遵循医生的建议,积极配合治疗。

同时,我也开始关注尘肺病患者的权益,希望为这个群体争取更多的关注和关爱。

如今,我已经走出了那段黑暗的时光。

虽然身体上的痛苦仍然存在,但我已经学会了如何面对它。

我相信,只要我们共同努力,尘肺病患者的生存状况一定会得到改善。

肺殇 尘肺病矿工的生命之痛——一个尘肺病矿工的真实生活

肺殇 尘肺病矿工的生命之痛——一个尘肺病矿工的真实生活

患 有尘 肺病
I

期 同 时 合 并 肺 泡 蛋 白沉 积 症 ( 医 学 界 指 出 尘 肺 病 和 肺 泡 蛋 白沉 积 症 都 是 进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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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 发 展 疾 病 尘 肺 病 极 易 合 并 肺 结 核 i 气 鞠 蝴 刺 永 肺海 蛋 白沉 积 症等 肺 泡 蛋 白沉 积 症 是 肺 泡 有 蛋 白 样 物 质 沉 积 使 肺 内 出 现 病 变 临床 表 现 有 低 热 咳 嗽 咯 痰 胸 痛 体 重 减 轻 继 以 间歇


洗肺

治疗尘 肺病 不 远 千里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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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的 矿 山 工 作 下 班 后 吐 的痰都 是 灰 白色 的 每 天 从 井 下 上 来 从 头 到 脚 全 是 白的 用 他 们 的 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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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 女 人 抹 的粉 还 厉 害



2006

年 初 姜 天 明感 觉胸 部 憋 闷 像 有块 石 头压 住



样 咳嗽 喘气 费力 经 常感 冒 干 活
维普资讯
中国 煤 矿 尘 肺 病 治 疗 基 金 会 专 栏
肺殇

尘肺病矿工明生命之痛

个 尘 肺 病 矿

尘肺病观后感500字

尘肺病观后感500字

尘肺病观后感500字观看了关于尘肺病的记录片后,我深受震撼和触动。

这部记录片以真实的画面和凄凉的故事,向观众传递出了对尘肺病患者的关爱和对环境污染的警示。

让我更加明白了尘肺病患者的痛苦和无奈,也让我对社会责任有了更深的认识。

片中讲述了一位尘肺病患者忍受疼痛和折磨的生活。

他曾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工人,为了家庭更好的生活选择了进入矿场工作。

然而,在矿场的长时间暴露于粉尘中,最终导致他患上了尘肺病。

他经历了无数次的治疗和手术,却无法彻底根治。

生活从此变得黑暗而无奈,充满着病痛和无望。

这部记录片给我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尘肺病不仅仅是一个医学名词,更是一个让人无法承受的沉重负担。

片中通过记录病人的痛苦和家人的心痛,生动地展示了尘肺病给个人和家庭带来的巨大影响。

他们的生活变得艰辛,经济负担沉重,心灵受到创伤,痛苦与绝望一直伴随着他们。

这部记录片不仅让我们看到了尘肺病患者的痛苦,也提示了我们对环境污染的警钟。

高尘环境是尘肺病的主要来源,当我们看到那些工人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环境下工作时,我们都感到痛心和无力。

而这种痛苦和无力感,应该激发我们每个人的社会责任感。

我们不能袖手旁观,我们应该呼吁政府和企业加强环境保护和职业安全措施,为工人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工作环境。

同时,这部记录片也引发了我对于职业健康的思考。

我们每个人都有权利获得一个健康而安全的工作环境,而不应该因工作环境的不安全而付出健康代价。

这需要我们每个人都加强对于职业健康的关注和重视,不仅要为自己爱护好身体,也要为他人的健康负责任。

通过这部记录片,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尘肺病的危害和社会责任,也意识到我们需要从个人做起,呼吁全社会共同行动起来,关注和改变那些环境污染和职业健康存在问题的地方。

希望通过这样的努力,我们可以为尘肺病患者提供更多的帮助和支持,让他们不再痛苦和绝望,也为我们自己创造一个更加健康和安全的社会环境。

社会 一个尘肺病患者的经历

社会 一个尘肺病患者的经历

社会一个尘肺病患者的经历作者:暂无来源:《环球慈善》 2011年第5期文/李小刀图,朱茂林■“我想多活两年”6年前,在老乡的介绍下,郭海良来到北京市房山区的一家煤矿,在一线的掘进面做打眼工。

长期在高浓度粉尘作业环境工作,郭海良和很多工友一样,患上了尘肺病。

2010年5月底,郭海良所在的煤矿被勒令关闭,在被遣散前,他和一些工友到医院检查身体,才知道得了尘肺病。

一个多月后,他找到义联,在义联和工友的共同努力下,被认定为尘肺病,尘肺三期伴中度肺功能损伤,达到了工伤伤残等级二级。

2010年年底,急需治疗费的郭海良无奈地接受了一次性解决的方案,累计获得工伤赔付173284元人民币。

之后,他联系职业病治疗和康复机构,得知已无法洗肺,只能进行药物治疗。

短短几个月,赔付的钱除了归还因治病而欠下的债之外,大部分已经用在尘肺病的治疗上。

在接近绝望的情况下,今年3月20日,郭海良又一次打通了北京市义联劳动法援助与研究中心的电话,请求韩世春律师的帮助。

在炕上,郭海良起身签了申请撤销一次性赔付协议的委托书。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开始大口喘气。

郭海良当天上午刚从医院回来,精神不错,语速有点儿快,但说了一会儿就开始大口喘气了。

他打着点滴,鼻子里插着的输氧管连着床边放着的白色机器。

那是一台制氧机,是正月里家里托人从承德买来的。

价值3000元的制氧机,是他们家唯一一件显眼的家电。

去年7月,郭海良还能坚持走到义联进行咨询,现在,却只能躺在床上。

“今年正月又差点憋过去,要不是他,我就交代了。

”郭海良指着堂弟对记者说。

那时,走到坝子上,他就直挺挺地跪在那儿,拼了命地要喘上一口气。

堂弟以为他这次挺不过去了,可郭海良还是活了下来。

虽然每天24小时不间断吸氧,打4瓶点滴、吃9次药,但他“还想多活两年,看着儿子毕业,找到工作,找个对象”。

■谁来负责其他9位尘肺病患者当初无奈接受的一次性赔偿同样不够用。

50多岁的王成弟兄,1987年和1988年先后去了煤矿。

父母外出打工几年,竟然得了尘肺病!这是“某些”人群的专属职业病!

父母外出打工几年,竟然得了尘肺病!这是“某些”人群的专属职业病!

父母外出打工几年,竟然得了尘肺病!这是“某些”人群的专属职业病!我看到下面一段文字:父亲胡汉清今年36岁,是湖南省桂阳县白水乡四境村人,母亲黄玉连今年35岁,也是湖南人。

父母两人在外打工相识,1999年结婚。

父母想挣些钱,为了我们家能过上好日子,远赴他乡广东,和玉器打了5年交道,却不幸患上了尘肺病,如今生命已进入倒计时。

此前,父亲在广东四会租了民房,花了800多块钱购置了两台简易的玉器打磨机,父母两人作坊开工。

每加工一件小玉器能挣到一毛到八毛钱,最初每月有2000多块钱收入,这和在外打工挣得差不多。

但自父亲确诊尘肺病后,他病情恶化的很快,连走路都困难,无奈之下,母亲硬撑着去打工,但是她咳嗽的厉害,一年换了8次工作。

我们家里随处都能见到药盒,这些都是消炎、止痛的廉价药,特效药我们买不起。

父亲滴水不进,母亲心里很难过。

骨瘦如柴的父亲很想回老家,说在生命的尽头可以叶落归根。

尘肺病,又称黑肺症,又称尘肺、砂肺,是一种肺部纤维化疾病。

患者通常长期处于充满尘埃的场所,因吸入大量灰尘,导致末梢支气管下的肺泡积存灰尘,一段时间后肺内发生变化,形成纤维化灶。

矽肺的主要症状为:呼吸短促、发烧、疲倦、无食欲、胸痛、干咳、呼吸衰退,最后有可能致死。

矽肺容易引发其他的病变,包括肺癌、支气管炎/慢性阻塞性肺部病变、肺结核、硬皮病、甚至会造成肾脏病变。

尘肺病是一种职业病,一般集中在易产生粉尘等的行业中。

如长期从事矿井开采作业,凿岩,爆破,割煤等,机构制造业中铸造的配砂、造型,铸件的清砂、喷砂以及电焊作业。

建筑材料行业,如耐火材料、玻璃、水泥、石料生产中的开采、破碎、碾磨、筛选、拌料等;石棉的开采、运输和纺织。

公路、铁路、水利建设中的开凿隧道、爆破等。

预防措施:1、工艺改革、革新生产设备:是消除粉尘危害的主要途径。

2、湿式作业:采用湿式碾磨石英、耐火材料,矿山湿式凿岩、井下运输喷雾洒水。

3、密闭、抽风、除尘:对不能采取湿式作业的场所,应采用密闭抽风除尘办法,防止粉尘飞扬。

艰辛中带着悲壮:一个尘肺农民的索赔路

艰辛中带着悲壮:一个尘肺农民的索赔路
次从 原告 席上站 了起来 。
动 力以 后 ,脱贫 致富 更是 成 为遥 不 可及
的梦想 。
赵 文 海 是 甘 肃 古 浪 众 多 尘 肺 病 劳 动 者 中 的 一 名 ,他 们 曾 因 为 媒 体 的 报 道 而
6年 的 地 下 采 矿
上三 层楼 ,赵 文海 和他 的妻 子 坚持 乘 坐 电梯 。“ 走楼 梯 的话 , 爬 一 层就 要歇
赵 文 海 向 记 者 回 忆 起 了 在 甘 肃 某 地
官方通报 称 ,甘 肃省 职业 病仍 以 尘 肺病 为主 , 截至 2 0 1 2年 年底 , 该 省 共 有 尘肺 病患 者 1 1 5 3 6例 ,仅去 年就 新增 了 1 2 1例 。其 中绝大 多 数是 像赵 文 海一 样
的“ 老病 人 ” 。
质勘 察 院 ( 以下 简称地 勘 院) 下属 的 昌马 金矿打 工的 6年 经历 。 他认 为 , 正是 因为
他 3个 月的 总 工 资 是 5 6 9 5 . 4元 ,扣 除 了税款 、 人 口暂 住 费 、 伙食 费后 , 实 发
4 5 0 9. 5元 。
而 他 们 的 目 的 地 ,是 地 处 河 西 走 廊
西端 的玉 门市 昌马金 矿 ,这座 隶属 地勘 院 的金 矿 在玉 门市 向 南 6 0多 公里 的 大
山之 中 , 条件 非常艰 苦 。 “ 只要 能挣到 钱 , 再 苦也不 怕 。 ” 赵 文
海说 。
支付 制度 ,向甘 肃 省社保 局 提出 了先 行
支付 1 4 3万 元 工 伤 保 险 待 遇 的 申 请 。 遭 拒 后 ,赵 文 海 把 甘 肃 省 社 保 局 告 到 了 法 院。这 是甘 肃首例 先行 支付诉 讼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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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与死的徘徊:一个尘肺病家庭的访谈纪实(三)
生与死的徘徊:一个尘肺病家庭的访谈纪实
作者:艾劳动公共号
字体:大| 中| 小我们一行人,在贺大哥(一位尘肺病患者)的带领下来到了双喜村的另外一家。

双喜村位于山里,一家一户分散排布,这家的房子孤零零地座落在山路旁。

贺大哥并没有事先跟他们打电话联系,贺大哥自己解释,病到了这个程度,每天就只能在家里呆着了,哪也去不了。

这家的房子是新建的平房,从外面看上去还算整洁。

但里屋客厅却空荡荡的。

迎接我们的,是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奶奶。

她身体瘦弱,拄着拐杖。

每走一步,我们都担心她会摔倒。

老奶奶颤颤巍巍将我们领到了客厅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

小房间里有一张小床,上面躺着的就是这家的主人刘功平。

见我们几人到来,刘功平从床上坐起。

他的床边就是一台氧气机,坐起依然要带着吸氧的管子。

刘功平已经是尘肺三期了(三期是症状最严重的),每天都不能离开氧气机。

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这个小房子里。

只要离开房间,就会呼吸困难。

晚上睡觉,刘功平不能平躺着睡,很多时候只能一直坐着,身体才会好受一点。

深圳维权
上世纪90年代,伴随着深圳经济特区的腾飞,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

建筑业的繁荣,农村的衰败,吸引了无数的农民来到这座繁华的城市,从事建筑业。

这座一线城市,留下了太多人的心血与汗水。

刘功平就是这批农民工中的一员,他所从事的是建筑行业进行爆破的风钻工。

这个工作,比其它行业工资高许多。

很多农民工也乐于做这份工作,他们希望能快速地攒到钱,改善生活。

双喜村不少人,也抱着类似的想法,做起了风钻工。

20世纪90年代,正是资本疯狂原始积累的时期。

超长的工时,丧失人性的管理,频发的事故、大火,断指,矿难,问题层出不穷。

但正是这一时期的残酷积累,促进了中国21世纪的经济腾飞。

由于在风钻行业工作长期吸入粉尘,许多工友开始患病,咳嗽,发热。

有人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患上了尘肺病。

2009年的时候,已经有十八个人因为尘肺病离世。

当年,耒阳市两百多人组织起来,集体到深圳市维权,刘功平也在其
中。

他们找到建筑公司的老板,但由于没有劳动合同,许多老板不承认与工人之间存在劳动关系。

医院受到各方的压力,不敢为这些人诊断为尘肺病,只能在诊断结果上写明“疑似尘肺病”。

这批人无奈,只能去找深圳市政府解决问题。

多方受挫之后,他们选择到市政府请愿,迎接他们的却是早已准备好的防暴警察。

最后一次,尘肺病工人们到市委门前静坐,当天天下着大雨,工人们一直静坐到凌晨以后。

有一个尘肺病人,之前身体很硬朗,淋雨后开始感冒,咳嗽,发热,一个月后在深圳市的医院里去世。

这次事件之后,深圳市政府跟这批维权的尘肺病人谈判,根据病情的严重程度,分别给予7万/9万/13万的“人道主义援助”。

病情加重
当年在深圳,刘功平得到的赔款最多,是13万。

2009年的时候,刘功平虽然患了尘肺病,但身体还是很健康,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他拿着这笔钱,自己在家里建了房子。

我们问他,为什么不把钱留下来准备看病呢?他笑笑说:
我们这里的人,一辈子要是还没建个房子,自己都会觉得抬不起头来。

房子,对他来说,是一种社会认可,这也许就是他打工的目标吧。

其实,即使把那笔钱留下来,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尘肺病在今天是一种不治之症,它可以有长达10年的潜伏期。

看病吃药,是一个无底洞。

很多拿到赔偿的人,早已把钱花完了。

唯一有效的治疗方式,是进行换肺手术,但手术费用高昂,前后至少需要100万,这对无数依靠劳动力挣钱的人来说,这是一笔天文数字。

即使换肺成功,由于器官排异,至多能活10年。

所以,许多尘肺病人并不敢奢望这个病能治好。

尘肺病在潜伏期时,对病人身体并无太大影响。

可一旦发作,灾难也就随之降临。

从2014年开始,刘功平的病情开始严重,起初不能干重体力活,后来丧失劳动能力,现在每天大部分时间必须躺着吸氧。

为了缓解痛苦,刘功平每天必须吃药。

其实更好的方式是到耒阳市住院接受治疗,虽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能减缓病情的恶化速度。

可是刘功平却不能去,因为他住不起院。

残破的家
刘功平没有结婚,没有子女,家里只有他和80多岁的母亲相依为命。

他母亲走路都颤颤巍巍,而他得每天躺在床上。

家里已经没有劳动力。

家庭的收入,只有母子每人各170元/月的低保和母亲75元/月的养老金,合计425元/月。

这笔钱,要维持两人基本的生活,还要支付医药费。

所以,刘功平没有选择。

只能托人到乡卫生所拿一些最廉价的消炎药。

这些药,用得久了,也就慢慢没有效果了。

我们跟刘功平聊天的时候,他还是表现的比较平静的,没有恐惧,也没有抱怨。

也许是因为双喜村患尘肺病的不只他一个吧,他不是第一个发现自己在等死的人,也肯定不是最后一个死去的人。

不知道这能不能稍稍让他的心里宽慰一些。

2016年冬天,一大批尘肺病人到耒阳市上访,希望政府能帮忙解决家庭的部分困难。

很重要的一项诉求,就是医疗费用。

他们已经不再幻想这个病能治好,只是希望能减少一些痛苦。

许多尘肺病人年龄在40-50岁之间,正是家里的顶梁柱,一旦病情恶化,不仅自己丧失了劳动能力,而且需要其它家庭成员照顾。

许多家庭里面基本没有收入来源,又哪里来的钱去看病。

他们的期望,无非是自己生病的最后几年能活的稍微舒服一些。

错在谁人
可以预见,政府不会解决他们提出的要求。

政府有政府的困难,政府有政府的考虑。

耒阳市的尘肺病人太多。

耒阳的尘肺病人已经不能再去找深圳市政府,在拿到“人道主义援助”那一年,深圳市就和他们再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找耒阳市政府也解决不了问题。

他们找不到当年的老板,即使能找到,也没有办法证明和这些老板之间存在劳动关系。

尘肺病人没有依靠,未来几年,他们的状况只会恶化。

再过10年,当这批人已经都不在的时候,困扰双喜村已久的尘肺病问题也就消失了吧
但这毕竟不是问题的解决。

问题没有办法得到解决,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是这些建筑业老板、包工头的错吗?可是,在那个年代,不签劳动合同,超时工作、没有安全防护措施的企业又不是一家,工地又不是一个;
是深圳市政府的责任吗?可工人患尘肺病的事情,深圳市政府最初根本不知情,后面还给予了“人道主义援助”;
是耒阳市政府的责任吗?工人完全不是在耒阳市患的病,而且耒阳市政府已经尽可能地为尘肺病家庭办了低保,何况耒阳市的财力也很有限,解决不了更多问题。

是工人的责任吗?是他们贪图更高的工资,没有自我保护意识才导致今天的结果吗?可是,在整个社会都不了解尘肺病的那个年代,怎么能要求这些工人们有所谓的自我保护和防范意识,做风钻工,一般的口罩是没有办法防止尘肺病的。

仔细想想,其实各部分又都有责任,但责任都很小。

我们陷入了这样一个怪圈,好像谁都没有犯太大的错误,因此谁都不愿意去承担太多的责任,但是一个个巨大的悲剧却在
不断的上演。

当一个社会仅仅把工人当做劳动力,当做赚钱工具的时候,一旦工人丧失了劳动力,他也就被社会抛弃了。

当这个社会接受了这套价值理念的时候,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了。

工人在工作的时候,企业以最低的成本,最高的强度压榨他们;他们患病的时候,就成为了企业和各级政府的包袱,企业有钱,政府也有钱。

但企业和政府都需要用钱去做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企业没钱,政府也没钱。

所以,解决问题最后还得靠自己
但工人真的没钱。

于是靠自己就变成了拖和等。

在这套逻辑下,谁都没有错。

因为它默认工人被压榨是自然的,工人不能劳动的时候被抛弃也是自然的。

这种被社会抛弃的感觉,深深地印在尘肺病人的意识中。

从刘家出来的时候,我跟贺大哥说,这次来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

贺大哥是尘肺病三期,本来不能走路,但他还是陪着我们走访了很多尘肺病家庭,他一路不断咳嗽,吐痰,我们心里很过意不去。

贺大哥马上说,不是这样子的,应该是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是大学生,还能来看我们。

我听了之后心理很难受。

我们来这里,其实帮不了什么
忙,但他们依然很开心。

跟贺大哥的妻子聊的时候,她告诉我,没想到还能有大学生能关心他们的事情,能来她们家。

很多时候,去看看他们,就是一件大事。

刘功平去深圳工作了10年,家里比最初多了几间平房,多了一个氧气机。

离不开氧气机的尘肺病人,基本上就在生死之间徘徊。

希望我们下次去耒阳的时候,还能见到刘功平,还能见到老奶奶,还能见到其他人。

写在后面
事实上,画面左侧那位站着的,瘦高的男人,也就是我们多篇文章中提到的贺大哥,已经在26日上午因病重而去世了,我们再次见到他,永远就只能是个梦想了。

贺大哥走了,整个家的重担都落在了作为大姐姐的小敏身上。

我们原来策划的为贺大哥换肺筹集的诊疗费已经没有作用了,但我们还是希望能为小敏和她十三岁的弟弟筹集一些善款,帮助这个为了治病已经没有积蓄的家庭渡过难关。

一次转发,就是一次支持,更多的人知道贺大哥和小敏的故事,就能得到更多的帮助。

我们感谢你的每一份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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