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小说中的东西方哲学思想分析
徘徊于意识形态和乌托邦之间——论毛姆《面纱》中的中国形象

作者简介 : 周 琳琳( 1 9 8 1 一
) , 女, 河 南 平 顶 山人 , 讲 师, 硕士 , 主要从事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研 究。
・ 35 ・
第3 7卷
昭通 学院 学报
2 0 1 5年 ( 总第 1 6 0期 )
而湄潭府瘟疫肆虐俨然是一个笼罩着死亡阴影的蛮荒之地香港湄潭府它们都是与英国不一样的地理空间是与现代的西方世界相对立的落后之地其次在人物体系上中国人与西方人在容手势言谈服饰性情等方面均有明显的区分和对立由描述中国形象的词汇可见中国人作为黄种人在形态上的相异性得到了强调这种对黄种人形态上相异性成分的描述中隐喻着的是白种人黄种人文明三故事情节小说中毛姆通过程序化和模式化的叙事序列建构了中国形象其中中国的满洲公主爱上了英国人这一情节尤为突出凯蒂从圣约瑟姐妹口中得知韦丁顿大革命时在汉口救了一家满族贵族的命于是那位满洲公主便疯狂地爱上了他并为了追随他而离家出走他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以凯蒂的视角来看韦丁顿身材瘦小秃顶长着一张猴子似的脸十分逗趣活像一个老男孩他既不英俊也不郑重内敛然而一位贵为皇亲国戚的满洲公主却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个故事的象征意义就是中国人受到优秀的西方文明的诱惑西方人的优越感呼之欲出和沉默的中国人形象相反毛姆还在小说中以敬仰的态度塑造了一位法国女修道院长她出自法国一个名门望族之家是个出色的女人些被父母遗弃的孤儿却被院长慈母般加以关照小说中多次提到孤儿们很依恋院长而院长一见到孤儿肃穆的脸上便露出了亮色微笑着爱抚她她和蔼地站在她们中间俨然就是慈祥的化包括院长在内的修女们放弃了一切自由还有高雅的情趣享受和舒适她们来到这个霍乱横行的中国小镇甘愿忍受贫穷做出牺牲听从吩咐从事繁重的活计她们犹如圣母玛利亚转世不远千里来拯救这些中国孤儿如此在这些修女们无私的爱和无畏的牺牲精神的映衬下?弃婴?现象更加凸显了中国人的冷酷野蛮和落后表达了种族主义歧视乌托邦想象中的中国毛姆非常喜好中国文化满洲公主以及对?道?的阐述集中体现了毛姆对中国的乌托邦想象一中国建筑小说中凯蒂在即将到达牧师住宅之前看到了山坡上耸立着一座拱门它与众不同在逐渐西沉的太阳前面形成了一道美丽的剪影带给她一种不祥的预感它似乎有某种特殊的意义接下来的一夜凯蒂就梦到自己来到了一座拱门跟前拱门美妙的轮廓似乎突然有了灵性它的身形狂舞不羁变幻不定惊醒之后她从窗户望出去看到城堡上方呈现出一道彩墙它是如此神奇虚幻缥缈使凯蒂不禁悄然泪下突然有了从未体验过的神思飞扬的感受她觉得她的身体此时只是一具空壳而她的灵魂在涤荡之后纯净无暇她相信这就是美一次凭窗远眺这座美丽奇妙神秘的庙宇再次让她感到心神安宁二满洲公主小说中韦丁顿和满族公主的异国恋情深深地迷住了凯蒂是的她方才意识到这里是东从这位体态优雅的
西方中心下的中国形象之集体幻想

西方中心下的中国形象之集体幻想毛姆在小说中所描绘的中国形象并不完整,呈现出碎片化、两极化的特点,可以说这种不全面、不客观的中国形象实质上是西方中心下,作者对中国形象的集体幻想。
基于此,本章将从英国文化、中西文化碰撞两个方面进行分析。
(一)迎合英国文化的中国形象“杜撰”在西方中心的视角下,对于中国形象的描写是刻板而充满迎合之意的,与其说是具体而真实的中国形象描写,不如说是作家为了迎合西方审美和文化需求而进行的可以“杜撰”。
作家在创作过程中,并非在所见所悟具体中国形象后进行具体的表达,更像是在提炼西方人视角下的中国“符号”后进行曲意逢迎的创作。
因此,以《面纱》为代表的西方作品中,对于中国形象的描写并非完全真实可靠,反而更像是对中国形象的“集体幻想”。
首先,被殖民后的中国是放纵、懒散、堕落的代表,他们未经开化,充满了愚昧与无知,更是在西方文学中直接将中国人带称为“黄祸”,意指危害整个人类社会的人种。
在这个充满种族歧视的名词中,可以看出英国文化乃至西方文化中的中国形象是类似于小丑的悲哀异类。
例如毛姆在《面纱》中对于中国形象的描写也是如此,他形容中国的人长着“扁扁的鼻子”,而车夫则是比划着说着“尖锐语言”的,即便是婴儿也是“奇怪的动物”。
这样的形容,无疑是将中国人的形象进行扭曲和丑化,饱含了对于中国人的否定和歧视。
而这样的否定是基于双方在武力和经济层面的不对等,西方作家开始对于中国形象进行肆无忌惮的贬低和排斥,从而在具体的文学创作中,对中国形象进行想象和杜撰。
其次,历史上的中国是“遍地黄金”的富足国家,是拥有2000年文化的文明古国。
因此西方中心视角下无可避免的对中国文化具有一定的“敬畏”甚至“忌惮”之情。
例如在《面纱》中,对于中国佛教文化的形容虽然充满的偏见甚至亵渎,但依然使用“古老的宗教”来进行形容。
此外,对于满族麽麽也是进行了相对正面的描写。
但本质上,中国人依旧是“狡猾”的代表,《面纱》中,关于古玩店掌柜的描述,凯蒂认为他“堆着一脸讨好的笑”,形容他每次都“一溜烟跑上昏暗的楼梯”,并形容他充满了“狡猾”的感觉,似乎老谋深算,有着看穿一切的智慧,但在凯蒂眼中他依旧是“讨厌”的。
读毛姆小说《万事通先生》

读毛姆小说《万事通先生》作者:申斯吴晓梅来源:《文学教育》2012年第09期内容摘要:萨默塞特·毛姆是一位著名的英国作家。
从1897年第一篇小说问世后,其一生作品颇丰,涉及各种题材。
《万事通先生》是其漫长著作生涯中杰出的一篇小说,其以诙谐、细腻的笔法揭露了白人的骄傲自大,刻画了一张张滑稽讽刺的嘴脸。
本文运用赛义德的“东方主义”理论,通过分析种族主义,揭露毛姆写作的真实意图,以加深读者对文章的理解。
关键词:种族主义东方主义东方人种族歧视一.引言萨默塞特·毛姆是一位多产的英国作家。
他的作品覆盖很多领域,如小说、游记和戏剧等,其短篇小说更是享有盛誉。
正像英国评论家安东尼·伯吉斯所说:“无论是在世的还是已故的,没有人在短篇小说领域的成就能与毛姆相媲美。
”①毛姆一生多次游历东方,这些特殊的经历给了毛姆了解东方的机会,使他有一种特殊的东方情结。
这也是为什么毛姆一些作品与东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并且其善于描写东西方世界的冲突。
《万事通先生》是其杰出小说之一,故事讲述了一个英国人与一个名为麦克斯·凯拉达的东方人的故事。
小说描述了英国小伙如何从讨厌凯拉达到改变想法直至尊敬的强烈转变。
文中毛姆并没有直接描写东方的景色及文化,但却到处渗透着种族歧视和冲突。
本文作者欲通过分析小说中的种族主义,继而探索毛姆写这篇小说的真实意旨。
二.种族主义种族主义(Racism)这个词耳熟能详。
在距离毛姆写作几十年后的今天,种族主义的高温仍未散去,继续灼烧着那些受歧视的弱势群体。
读者欲对本篇小说有一个更深入的了解,首先就要拨开种族主义的面纱。
种族主义是指权力关系的不平等,而这种不平等正是源于一个民族对另一个民族社会政治的压制,并会导致思维歧视模式的产生。
②通常,那些掌控国家政治、经济大权的人通常会是种族主义的缔造者和实施者。
同时,该主义认为一个种族里的每一个成员都具有某一种特定的品质或者能力,并以此区分人群及种族间优劣。
魂归何处——从毛姆文学作品中探究其矛盾的宗教观

魂归何处---从毛姆文学作品中探究其矛盾的宗教观张岚任何读过毛姆文学作品的人,都会被其对人性的深刻洞察,冷淡而优雅的讽刺手法留下深刻的印象。
毛姆对罪恶的绝望,对神职人员的虚伪的揭露,有意无意的对基督教义的讽刺几乎贯穿他的每部作品,淋漓尽致的表达了他的反基督教的倾向,正如他一再宣称,自己为不可知论者。
本文通过对他最具代表性的几个文本的分析,探究毛姆极其矛盾的宗教观,他的作品中时隐时现的救赎观恰恰是基督教义的最好体现。
对宗教的依赖,对宗教的否定,最终求助于东方神秘哲学,在作品中不断变化的精神救赎之道,也展示了毛姆在寻求精神归属的征途上的矛盾与不确定性,也是他不能成为最伟大作家的重要原因。
毛姆反基督教倾向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人物塑造。
人物塑造一直是毛姆最擅长的,他塑造的人物精细,复杂, 很少脸谱化,十分鲜明。
然而可疑的是,在两种人物的塑造上,毛姆表现出了高度的重复性和单向性,一类是女性角色,一类是基督教神职人员。
在这两类人物的塑造上充分表明了他的反基督教立场,却也因为其人物刻画的 重复性被批评界诟病。
1.对待女性和婚姻的观点 。
众所周知,基督教中的最典型女性形象就是夏娃。
神从亚当的肋骨中取下一节,造了他的妻子。
由此告诉男人,女人是你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
在基督教义中,男人与女人的关系是头与肢体的关系。
然而,在毛姆各个时期的作品中,都充满了对男女关系的嘲笑。
在《月亮与六便士》中,他借着斯特里克兰德的口说“女人把爱情看得非常重,还想说服我们,叫我们也相信人的全部生活就是爱情。
实际上爱情是生活中无足轻重的一部分。
我只懂得情欲,这是正常的,健康的。
爱情是一种疾病。
”“女人除了谈情说爱不会干别的”。
同时,他 对女性表达的态度几乎是蔑视。
“女人是我享乐的工具,我对她们提出什么事业的助手,生活的伴侣这些要求 十分讨厌。
”从他最主要作品中塑造的女性人物来看,绝大多数都是虚荣,浮华,浅薄而粗鄙。
从《月亮与六便士》中出轨的斯特略夫夫人到《人性枷锁》中用爱情绑架男人的米尔德丽德,从《面纱》中的自私自利的凯蒂到《刀锋》中的 物质女人伊莎贝尔。
邹洪锦:毛姆作品中的东方想象——以《刀锋》为例

二、《刀锋》 二、《刀锋》简介
1、版本:毛姆:《刀锋》 (周煦良译),上海·译 文出版社,1982年版。 (左侧图为2007年再版 书影) 2、出版时间:1944年。 是作者到美国后第一部 作品。
二、《刀锋》 二、《刀锋》简介
3、名称由来 版本一: 一把刀的锋刃很不容易越过; 因此智者说得救之道是困难的。 版本二: 剃刀锋利,越之不易; 智者有云,得渡人稀。 ——《迦托——奥义书》
—— 张建华:《神人形象与东方话语——论毛姆小说〈刀锋〉的主题》,载 《成都大学学报》(社科版),2003年第3期,第40页
三、《刀锋》 三、《刀锋》与东方想象
2、东方的启示——观点二 、东方的启示 观点二
“《刀锋》是这样一部探索人性、追问人生终 极意义以及理想模式的作品。它反映了二十世纪两次 世界大战期间,极具敏感、悟性的西方知识分子对狂 热的西方文化的迷惑和失望,以及对西方工业文明精 神荒原的摈弃,转而在东方文明中寻求宁静、安详的 心理安慰。作品肯定了东方哲学和宗教在寻求内心宁 静,探寻生命意义方面的积极作用。《刀锋》中的主 人公执着地探索人生的道路,历尽艰险,终于在印度 的宗教中找到了人生的归宿,是西方迷惘的一代的典 型形象。”
——葛桂录:《他者的眼光———中英文学关系论 稿》,宁夏人民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52页.
三、《刀锋》 三、《刀锋》与东方想象
毛姆创作《人性的枷锁》时,还未曾到过中国, 正如孟华先生在《比较文学形象学》中所说:“对 于那些从未到过异国的作家而言,画像、雕塑, 甚至手工艺品都有可能成为他们塑造异国形象的 源泉,而肖像则给他们的想象提供了一个依托, 以这一”具象“为起点,他们建构起了对异国与 异国人的想象空间。”
四、文本与阐释
像所有的理论对文本的阐释所固有的局限一 样,用“后殖民主义”理论对《刀锋》进行阐释 其实也只是表现了其中的一个方面,而且并不能 概括作者的本意。 事实上,在长达364页的《刀锋》中,到第 303页才开始涉及印度(孟买)的讲述,小说的 主题或许并不像阐释者所讲的是在用东方文明拯 救西方文明,更像是对人该过怎样的生活(是精 神性还是物质性的)的探讨,而且这一主题在抛 去意识形态和文化背景之后显然更具普世价值。
毛姆小说中的人生悖论和精神救赎

毛姆小说中的人生悖论和精神救赎一、本文概述威廉·萨默塞特·毛姆,这位英国小说家、剧作家,以其独特的洞察力和细腻的笔触,在文学世界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他的作品中充满了对人生悖论的探索和对精神救赎的寻求,这些主题贯穿于他的小说创作,使得他的作品既具有深刻的哲学内涵,又充满了人性的温暖。
本文旨在探讨毛姆小说中的人生悖论和精神救赎,通过对毛姆作品的深入分析和解读,揭示其小说中的人生悖论如何体现,以及这些悖论如何成为角色精神救赎的契机。
我们将从毛姆小说的主题、人物塑造、情节结构等方面入手,全面解析这些悖论和救赎如何在作品中得以展现,并深入探讨这些元素对于毛姆小说的整体意义和价值。
通过对毛姆小说中人生悖论和精神救赎的研究,我们不仅可以更好地理解毛姆的创作理念和文学风格,也可以从中汲取人生的智慧,对自身的精神成长和救赎之路提供启示和借鉴。
因此,本文的研究不仅具有学术价值,更具有现实意义。
二、毛姆小说中的人生悖论在毛姆的小说中,人生悖论是一个核心主题,他通过细致入微的人物刻画和情节设置,展示了人们在追求自我价值和精神救赎过程中所面临的种种困境和矛盾。
这些悖论不仅仅是个体的心理挣扎,更是对整个社会价值观和道德观念的深刻反思。
一方面,毛姆小说中的人物常常面临着理想与现实的冲突。
他们渴望追求自己的理想生活,但现实的种种限制和阻碍却使他们不得不妥协和放弃。
这种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巨大落差,使得他们在精神上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和痛苦。
例如,在《月亮与六便士》中,主人公查尔斯·斯特里克兰德为了追求自己的艺术理想,不惜放弃优裕的生活和美满的家庭,最终在贫困和孤独中实现了自己的艺术追求,但这种追求却给他带来了深深的痛苦和孤独。
另一方面,毛姆小说中的人物还经常面临着自我认知与他人评价的矛盾。
他们渴望得到他人的认可和尊重,但又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独立思考和个性追求。
这种矛盾使得他们在与他人的交往中常常感到困惑和迷茫。
毛姆小说中所呈现的的东方文明

第29卷第6期湖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V ol.29, No.6 2009年6月 Journal of HuBei TV University June. 2009, 078~079 毛姆小说中所呈现的的东方文明蔡立颖(辽宁工程技术大学,辽宁 阜新 123003)[内容提要] 威廉·萨默塞特·毛姆是一位风格独特的英国现代作家。
他站在传统与现代的历史交叉口上,其小说创作体现出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的双重特征,对于东方文明的描绘是毛姆书中的亮点之一。
在西方殖民者统治下,东方民众生活表面上似乎生活在西方人的阴影之下。
但是,那些在西方文化的土地上成长起来的西方人也在潜移默化中接受着东方文化的影响和渗透。
渗透之后所导致的结果有两种:一是被东方文明所异化,另一种是借助东方文明以寻求精神解脱。
毛姆小说中所呈现的东方文明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关键词] 东方文明;西方文化;呈现[中图分类号] I56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7427(2009)06-0078-02威廉•萨默特•毛姆(William Somerset Maugham,1874-1965)是二十世纪英国小说界为数不多的几个雅俗共赏的作家之一。
尽管他的长篇小说和剧本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为他赢得最高声誉的是他的短篇小说创作。
这些故事或取材于作家海外游历时的所见所闻,弥漫着旖旎的南洋风光和浓郁的异国情调,或以爱德华时代英国为背景,将二十世纪初英国社会不同阶层的世态人情描绘得淋漓尽致,同时对英国的风俗时尚极尽揶揄讽刺之能事。
毛姆一生创作颇丰。
一战后他曾游历远东各国,所以在他的笔下常见到亚洲的风土人情和古老的东方文明。
新近再版的毛姆的两部作品《面纱》与《在中国的屏风上》都是以中国为背景而写的。
《面纱》在毛姆的作品中,是最受读者欢迎却也最为评论家诟病的作品,小说讲述的是关于一对成熟男女的不成熟选择。
《面纱》原是威廉·萨默赛特·毛姆的一本剧本式小说。
评析毛姆的反理性倾向

作者简介:袁文平(1961—),男,咸阳师范学院中文系副教授。
英国著名作家威・萨・毛姆在文学表现形式上基本保持了传统手法,但思想深受叔本华等人非理性哲学的影响而具有现代性,其意识论、创作论、批评理论及艺术风格都有一定程度的反理性倾向,与现代派文学有所重合和沟通。
一、反理性的哲学基础———叔本华式的悲观主义叔本华哲学的突出特点是主观唯心主义、唯意志论、反理性和悲观逃避主义。
他认为世界的本质之一在于它是我的表象。
这种主观唯心主义来源于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而更直接的根源是贝克莱的“存在就是被感知”。
他决不肯超出自我和自我的感受去探讨世界的本质。
他又认为世界更深刻的本质是我的意志,亦即是我的生命欲望。
而生命的欲望在人类则是一种本能的意识和下意识的冲动,只是有时被理性照明了,多数情况下是被理性压抑了。
这样,人生就是一系列被理性照明又被理性压抑了的痛苦。
生命的等级愈高,欲望愈强烈、愈复杂和愈多样,就愈难满足、愈痛苦。
人生是一场充满痛苦的大梦。
打破这梦境的唯一道路是自我否定生命意志,克制乃至消灭欲望。
具体的方法,一是通过艺术实践把欲望转化为内向的无目的的行为,二是通过鼓吹走向“虚无寂灭”的印度哲学把欲望克服下去。
显然,叔本华的哲学是有内在矛盾的,是不真诚的,但叔本华却又是打破西方上千年传统的理性主义的人生哲学的第一人。
他对黑格尔客观唯心论的理性主义的摧毁是本质性的,使哲学对人的认识向深层的感性、欲念和下意识发掘,开了尼采、柏格森、弗洛伊德、克罗齐以至萨特存在主义的先河。
而这些反理性主义的哲学家,不仅是现代的人道主义、现代哲学和现代派文学的一代宗师,而且深深影响了偏重传统的毛姆的思想,使其具有反理性倾向。
二、反理性的意识论毛姆的反理性倾向反映在他对人类意识活动的观点中,这当然与叔本华哲学和柏格森、弗洛伊德的理论的影响有关。
毛姆一向对人的感性和悟性比较重视,而对抽象理性和实践理性有所抵触,他对德国古典哲学的理性主义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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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姆小说中的东西方哲学思想分析摘要:《月亮与六便士》和《刀锋》是毛姆小说中探索人性的多元化、为自由而呐喊的典范之作,毛姆通过两位男主人公的形象表现两种不同的人生信仰,思特里克兰德为艺术与现代文明决绝,拉里最终在印度的吠陀经哲学中找到生命的终极意义,展示了毛姆不同时期的哲学思考。
毛姆一方面受西方追求个体自由的哲学的影响寻求彼岸世界,另一方面又表现出深受通过自我修行来达到解脱的东方哲学观的影响,反映了毛姆对东西方哲学的学习感悟,也表现了毛姆精神探索的复杂过程。
关键词:思特里克兰德,拉里,自由,东方哲学,西方哲学英语中的"自由";(Liberty)一词源自古拉丁语,其含义是"从束缚中解放";,"主要指自主、自立、摆脱强制,意味着人身依附关系的解除和人格上的独立。
"; 现代文明的发展虽然使人们在物质上获得了优渥的享受,却衍生了一系列文明社会法则,将人性自由束缚在社会化、功利化、实用主义之中,人们陷入物质享受与精神追求不平衡的精神困境。
毛姆以其敏锐的洞察力感受到了这样的窘境,在其作品中进行了多维度的人性探索,毛姆一生着述颇丰,以《人性的枷锁》《月亮与六便士》《刀锋》为代表的长篇小说尤其透露着对人性的思考和为自由的呐喊。
其中《月亮与六便士》《刀锋》这两部作品的主旨都导向争取人的社会独立性、张扬主体性,两部作品的男主人公呈现出鲜明的自由意志和自主的精神理念,作品通过表现他们离经叛道、与众不同的生活态度和执着构建以自我精神自由为中心的主体的行为,展示毛姆不同时期的哲学思考,毛姆一方面受西方追求个体自由的哲学的影响寻求彼岸世界,另一方面又表现出深受通过自我修行来达到解脱的东方哲学观的影响,反映了毛姆对东西方哲学的深入感悟,也表现了毛姆精神探索的复杂过程。
一、离经叛道的生活态度长篇小说《月亮与六便士》和《刀锋》中毛姆塑造了思特里克兰德和拉里两个离经背道的形象。
性格荒谬怪异的思特里克兰德视艺术为心灵自由的终极归宿,以抛弃家庭,漠视伦理道德谴责的激烈方式实现他的心灵自由;拉里谎报年龄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目睹了战友为救他而中弹身亡,触发了他对世间善恶的重新审视,从而放弃爱情、前程,选择了云游四海,探寻人生。
"一个人一旦达到有理智的年龄,可以自行判断维护生存的适当方法时,他就从这时候起成为自己的主人。
";【2】思特里克兰德与拉里不按部就班,遵循自己内心的理智行动,他们对饮食衣着不加考究,对居住的环境以简单安适为标准,对与自己同住的住客身份毫不在意,思特里克兰德与拉里对社交圈的鄙夷反映了毛姆对不和谐的伦理道德与社会观念的深入思考,对一个完整意义上的独立人格的尊重。
弗洛伊德认为,现代人们声称的"文明";实质是人类的本能受到压抑的产物。
从这两部作品当中,不难看出毛姆的思想里深深地打上了这种烙印。
毛姆称自己是不可知论者,认为信仰一个比自己的心胸还要狭隘的上帝是荒唐的,以上帝的名义做不良勾当是魔鬼的把戏,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发展对人们主体自由的围剿在毛姆眼里就是这样的把戏。
因而,那些自身无法张扬人的本性,却企图以"文明";来束缚他人自由的人在毛姆看来都是道貌岸然的,为了保持人的主体性,他甚至偏激地提出"人们彼此之间不必要互相多管闲事";的看法,而思特里克兰德与拉里身上都带着这种影子的投射。
毛姆试图以自己最犀利的笔锋来探索人性,从人性的突围来反映社会机器的故障,呼吁人的主体性的回归。
二、自我主体构建"我们是空心人\我们是稻草人\相互依靠\头脑塞满了稻草!"; 20世纪美国着名诗人T.S.艾略特运用象征手法,塑造了"空心人";的形象,以此影射社会人。
"空心";寓意人性在现代社会物质文明的极度膨胀之下的扭曲行为主体性的缺失、情感麻木、认知受到禁锢、精神迷失与沉沦。
对此,毛姆自身是感触颇深的,他在传记中写道:"自十五岁以来,我就一直不停地写作,我之所以成为医科学生,是因为我不能堂而皇之地告诉我的监护人,我想做个作家。
"; 没有权利选择自己倾心的职业,自己的意愿在别人的诋毁反对声中偃旗息鼓,这种苦闷始终萦绕在毛姆心头,他将此植入作品之中。
在《月亮与六便士》和《刀锋》中,"空心人";角色层出不穷,生活逐渐被啄蚀,行动逐渐在社会化,情感逐渐被功利化,精神逐渐被蒙昧,毛姆借用思特里克兰德与拉里来展现自我存在的危机,将他们置于内心世界与外部社会的对抗之中。
毛姆深知突破只有与世俗决裂,从社会价值体系的捆绑之中跳脱出来,才能争取人的主体性与个体固有的自由权,依靠自我的内心挖掘,感知自我的真实存在,构建以自我精神自由为中心的自我人格主体。
于是思特里克兰德将艺术实践视为能够拯救自己濒临被文明吞噬的自我存在的途径,选择从此与艺术为伴,"六个月之久每天只靠一顿面包、一瓶牛奶过活。
"; 思特里克兰德最后选择了在塔希提度过晚年,塔希提原始的自然风貌、风土人情也更接近他的理想境界。
在塔希提,他一边过着原始人般的生活,一边继续创作,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执着其中。
即使病入膏肓,也要焚毁画作,表现了他的高傲。
拉里在作品中被塑造成一个"另类";的美国青年,他的另类表现在他不像周围的人那样狂热地追求现代文明及其所带来的物质享受,他从不委曲求全,"他的世界只由他自己以及他的思想和感情组成,此外什么都不存在";49。
拉里不走寻常路的触发点,是在战场上目睹了自己喜爱的战友,为了救他而中弹身亡,"死者死去时的样子看上去多么死啊。
";51此事刺激拉里一生潜心于宗教与哲学的思考之中,为寻求生存意义而读书,斯宾诺莎、韦伯、黑格尔都是他的精神导师。
而在辗转过程中,拉里遇见了考斯第,加深了对神秘主义的了解,亲身体验到宗教信仰的力量。
他到印度接受了吠陀奥义的洗礼,领悟到只有消解自己尘俗的欲望、行善道,并将善推己及人才能达到解脱,才是真正的自由,拉里通过此番的灵魂洗礼,使自己的精神达到了平衡与充盈。
回归社会后,他帮助治疗格雷,力图拯救索菲-麦唐纳颓靡的精神,以帮助他人的方式获得自我人格的完善。
可以说,毛姆在这两个人物身上释放的哲学意味是非常明显的,那么毛姆的哲学观究竟是如何形成的?三、毛姆的哲学追求毛姆生活在19世纪与20世纪的交替时代,尼采一声"上帝死了";撼动了社会的信仰根基,唯意志论的哲学家们纷纷扬起"绝对自由";的旗号,将反宗教、反传统的思潮推向高潮,人们心中构筑成形已久的文化价值体系似乎被颠覆了。
与此同时,机械化掀起了大工业的浪潮,机器的生产完全革新了低效的人工劳作,社会达到前所未有的物质充盈度,人们欢欣鼓舞地进入了物质大爆炸的时代。
于是根据个人财富的拥有情况,社会层级被重新划分。
而财富的数值化则令人们完全陷入了无休止的财富竞争游戏之中,在这种竞争中,个体成了社会生产大机器运转的一个齿轮,被财富工具化,为追逐财富而迷失了自我,精神处于匮乏的状态。
原本以为信仰上帝便能得救的人们被惊醒,即便虔诚地跪在主的面前,祈祷着让自己的跛足恢复,但第二天醒来,他仍旧得拖着跛足上工干活。
而更加不幸的是,祷告和弥撒并没有为他们带来福音,反而听到了战争了噩耗。
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相继爆发是信仰上帝的基督徒之间相互搏杀的结果。
战争使社会一度处于萧条之中,上帝的虚幻性昭然若揭,失业、经济危机使人们陷于物质恐慌之中,实用主义、功利主义、消费主义让人们为表面现象所迷惑,蒙上了虚伪、势利、狡黠的面纱,使得人们不得不陷入了人云亦云的窘境。
在繁盛的物质文明下,人们的精神自由被名目繁复却道貌岸然的社会观念和伦理道德所束缚,个体的主体性消无声息地被社会同化。
毛姆以其敏锐的洞察力捕捉到了社会人内心难以言说的精神困境,在小说中虚拟出了传达自由呼声的第三者形象。
而这种精神追求又鲜明地呈现了毛姆的哲学思想。
四方游历的生活让毛姆的血液中带上了东西方不同的文化印记。
梁漱溟认为,以印度哲学为代表的东方精神倾向于向内心寻求解脱;而西方精神则是拼力向外界,向彼岸寻求解脱。
在《月亮与六便士》和《刀锋》中,我们可以品味出东西方不同哲学思想的呈现。
1. 西方的自由寻找彼岸毛姆青年时期是在欧洲文明中度过的,英、法、德的生活经历与文化积淀成为了毛姆年轻时期的创作思想指南,20世纪20年代创作的《月亮与六便士》便是青年毛姆思想的具体表现。
青年毛姆不堪忍受英国的门第观念、利益观念的压迫而选择去德国海德堡大学学习,在学习期间他接触了斯宾诺莎的思维实体与广延理论、黑格尔的绝对精神学、叔本华的悲观哲学、易卜生的戏剧等,其中,毛姆对斯宾诺莎哲学尤有感触。
"每个人都总是尽量保全自己的存在。
"; 斯宾诺莎把人的欲望分为两种,即主动的行为与被动的感情,"主动的行为";是指"可以单独从人性自身加以理解的欲望";,简而言之便是理性;而"仅与未能正确理解事物的心灵相关联"; 的欲望称之为"被动的感情";,这种欲望不会因为自身内部原因而变化,只受到外部世界的干扰。
两种欲望共存于人的体内,人是否能获得自由取决于理性欲望在体内是否占支配地位。
在这种哲学的支配下,年轻气盛的毛姆创作了《月亮与六便士》,塑造了一个以"绝对自由";为人生导向的人物思特里克兰德。
2. 东方的自由内心解脱随着人生阅历的增加,毛姆意识到西方普遍存在的物质狂热和精神空虚,他认为只有通过修身养性涤除内心对物质的执着,才能真正获得不为外物束缚的自由。
毛姆的这种主张在印度吠陀之处得到了支持,古老的吠陀哲学以《奥义书》为代表,其主旨为"梵我合一";,即世界始源有两个,一个是宏观世界的根本"梵";,它与庄子所言说的"道";是同质的,万物生发其中,无在无所不在;另一个是"我";,这里的"我";并非肉体上的概念,而是指抽象于肉体之外而潜藏于肉体深处的灵魂,在印度被称为"阿特曼";。
而"梵我合一";是人在修行中领悟了内在自我中灵魂与梵的根本是同一的而达到的至高精神境界,印度人视其为解脱之道。
《奥义书》认为人的肉体死亡之后,灵魂游离到空界,又由人在生时行为的善恶决定灵魂的轮回,如果行的是善业,就会进入天梵,得到解脱,如果行的是恶业,那他将进入轮回之苦。
因而,人的解脱之道在于行善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