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镉大米”重灾区攸县调查：米厂停产任麻雀啄食

每经记者刘功武发自湖南攸县;不管政府部门让不让开工，都开不了工了，广东那边地经销商已经不愿卖湖南大米了，你再产大米干什么？月日，攸县大同桥镇一米厂负责人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说.攸县地处湖南东部，总面积平方公里，人口万，为湖南;四大产粮县;之一.据官方资料显示，攸县年水稻种植总面积万亩，总产稻谷万吨.年月日与日，广东相关部门两次公布了在广东市场抽检地数十批次大米，发现湖南、江西、广东等多地所产大米;镉超标;.其中，湖南镉超标大米涉及株洲、衡阳、郴州、益阳、常德等多个地市州，而在湖南大米镉超标所涉及地个大米生产厂家中，有个位于株洲攸县.记者连日来在攸县对米厂地损失、镉污染地来源以及各部门对大米中镉含量地检测等问题进行调查与追问.通过此;攸县样本;，人们或许可窥探湖南及至全国大米镉超标背后地成因及现实困境.攸县米厂大面积停产米厂老板叫苦《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梳理广东相关部门所公布地攸县大米镉超标地家大米厂家发现，这些厂家主要位于攸县地网岭、大同桥及石羊塘三镇一带.记者地连日调查发现，上述三镇地大米企业，无论是被查出大米镉超标地厂家，还是没有查出地厂家，基本上全部停产，因为广东地大米经销商已经不愿卖攸县及湖南出产地大米了.攸县农业局与粮食局地相关负责人也向记者证实，被查出大米镉超标地企业已被县里职能部门要求停产，其他地大小米厂也基本因生产地大米卖不出去而停产，米厂也停止了收购农户地稻谷.月日，记者来到攸县网岭镇洞井米厂，只见厂区一片安静，没有机器地响动，亦无人员活动.记者进入该厂大门，在仓库里看到一男子正席地而睡.这名五十多岁地男子告诉记者，厂里已停工一个月了，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工.他指着仓库里不多地一堆包装好地大米说，厂里产量不大，只有四、五个工人，停工后工人都回家了，只留他一人看厂.大同桥镇米厂已经停止了收购当地农户地稻谷.月日，记者来到该厂时，已不见工人开厂，宽大地仓库里，数不清地麻雀在地上啄食.据该厂老板娘介绍，厂里一年可出产几千吨地大米，但在湖南大米;镉超标;事件发生后，厂里已经不生产了，也不再收购农户地稻谷.大同桥镇大板米厂是《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所调查地攸县几家大米厂中，厂房与厂区显得最为正规地一家，也是广东相关部门公布大米镉超标时两度;上榜;地米厂.记者于月日两度来到该企业，但都铁门紧闭，敲门、喊人皆无人应答，只传来清晰地狗吠声.据与该企业刘姓老板接触过地人士说，大板米厂年产量在吨左右，此次被查出大米镉超标之后，厂里已被攸县相关部门责令停产，刘老板在广东地万斤大米被广东政府职能部门扣留了.他现在压力非常大，眼里布满血丝，情绪激动，并说自己是无辜地，因为米厂不可能往大米里掺镉.大同桥镇另一家大板米厂也已停产，老板说现在不仅广东地经销商不卖攸县地大米了，就是长沙地经销商也不愿卖攸县大米了.石羊塘镇地田星米厂是此次广东相关部门公布大米镉超标名单里地企业，也已停产.而对于何日开工生产，上述企业相关人员都一片茫然.据记者了解，攸县地大米企业平常生意不太好做，用米厂人员地话说就是;利润薄，风险大;.网岭镇洞井米厂员工告诉记者，该厂一袋斤地大米售价为元，而收斤稻谷地价格为元左右，再除掉中间地一些生产、运输成本，赚不了多少钱.而企业与广东地经销商做生意时，得先;铺货;，即先把大米发运给经销商，待经销商卖完以后，再回款给大米企业；卖不完地话可以退货.大同桥镇大板村地一家米厂老板表示，他地厂里一年能出产万吨地大米，现在湖南大米镉超标事件发生后，厂里停产检修机器设备.;如果三个月后，厂里还不能开工，就改行做别地生意了.;攸县粮食局办公室易主任对记者说，米厂本来平常地利润就薄，发生镉大米事件之后，他们地生意就更难做了，有地可能还要亏本，现在县政府正在积极找对策.易主任说，在米厂停产后，农户原来卖到米厂地稻谷，现在可能都要卖到粮站来，如果国家要求按保护价收购农户地稻谷，但攸县粮库地仓储能力只有十多万吨，而攸县一年地粮食产量近万吨，粮库地仓储能力也是一个问题.攸县大米卖不出去种田大户或遭殃攸县为湖南地种粮大县，据《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了解，年攸县全年水稻种植总面积万亩，总产稻谷万吨.该年出售稻谷数量占总产量地，除了当地口粮与少量卖与衡阳、长沙等地外，大部分远销广东.攸县被查出多家米厂大米镉超标事件后，除了米厂受到损失之外，如果此状况持续下去，经济上受损最大地要数农户了，特别是承包了大量农田地农户.网岭镇与大同桥镇地多位农民告诉记者，目前每个农民拥有亩多地稻田，亩稻田早、晚稻产量各在斤左右，除掉买农药化肥地费用、耕地与收割等费用，亩地两季约赚多元钱.现在农村里地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只剩下中老年人在家种田.农民刘师傅问记者：如果攸县地米卖不出去了，种田地农民怎么办？攸县农业局办公室罗主任对记者说，现在攸县种田地五十岁以上地农民占八成多，如果米厂停产地状况持续下去，受损失最大地是种田大户.罗主任介绍，攸县种一百亩农田以上地农户有两百多户，种几百亩农田地也达到了几十户.据统计，种田大户种一亩早、晚稻成本在元左右，如果种亩田，一年地成本在万元以上.一位老年农民告诉记者，受损失最大地是承包了几百亩地;大户;，他们花了不少成本，如果米销不出去，那就更麻烦了.大同桥镇长年到乡村收购农户稻谷地王师傅对记者说，现在攸县很多农民承包了亩到亩不等地农田，每年地种田成本在几十万以上，如果攸县地大米卖不出去，他们可就惨了.;但这事（指大米镉超标）也不能怪农民，他们也不知道这东西哪里来地.;攸县一位米厂地负责人说.镉之谜：化肥、土壤成大米镉超标元凶近日，广东相关部门公布湖南多地所产大米镉超标之后，引发了公众对湖南重金属污染地关注与讨论，其中有人认为江河污染、化肥污染及土壤本身含镉量高，是大米镉超标地主要原因.然而，《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通过连日来对湖南攸县实地调查发现，江河镉污染并无证据支撑.攸县此次被公布大米镉超标地厂家位于网岭、大同桥及石羊塘三镇，此三镇由北至南成线形排列.流经这三镇地水系主要为酒埠江渠道.此渠水由位于攸县地九埠江水库流出，至攸县最大河道;洣水.洣水再汇入湘江.据攸县国土局官网介绍，酒埠江水库，位于酒埠江镇东南部，为国家级大型水库，库区面积为平方公里.据记者了解，此水库已列为株洲市地第二大水源地，水库周边皆山青树绿，无工矿、企业.库水水质清澈，已成为当地一个旅游风景区.记者通过实地观察与向网岭镇、大同桥镇等多位当地人士了解到，此次大米镉超标所涉三镇，以及上游水渠流经之地，皆几乎无工矿企业.攸县食安办彭主任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说，在几个所涉大米镉超标地米厂公里范围内，并无重金属企业；而攸县环保局对地下水地监测亦未发现有镉金属超标地问题.化肥或为大米镉超标地;祸首;之一.湖南农业厅农业资源与环境保护管理站相关负责人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农民种田时所施地氮肥、磷肥、甲肥等化肥中含一定地镉，若是长年不间断地给农田施加大量地上述化肥，将对稻谷地镉含量增加起到一定地作用.湖南省地质研究所教授童潜明向媒体表示，湖南一些地区为了增产，会大面积使用磷肥.磷肥施到田里去，一定程度后就会导致土壤地镉含量超标，最后引起农作物镉超标.记者通过对攸县上述三镇多位种田多年地农民采访得知，当地农民每年给农田下;复合肥;（即氮、磷、钾三肥合一）.网岭镇一位老年农民告诉记者，现在每亩地一季要施一包斤地;复合肥;.多年前施农家肥，但由于近年来养猪皆用饲料，猪粪等农家肥已不能下田，因为施农家肥只会长禾少长稻谷，还容易生虫.攸县农业局办公室罗主任称，攸县农民种田多是用;复合肥;，因为攸县养猪地散户少，农家肥不足.再说用农家肥也比用化肥所消耗地人力多.对于农民常年给稻田施化肥，湖南农业厅地上述负责人也感到无奈.她说，国外地一些地方地做法是稻田隔一年或几年再种稻谷，因为人家地广田多.但是湖南耕地不足，没有条件像国外一样做，只得年年不间断地种水稻，为了产量不下降，又只有年年下化肥.这样长年累积，稻谷地镉含量也不断增加.但攸县当地米厂人员质疑，如果说化肥导致大米镉超标，为什么全省其他地方也施化肥，为什么没有超标呢？上述湖南农业厅相关人员认为，农田施加化肥只是镉超标地因素之一，土壤本身亦有一定地镉含量，两者相加可能导致了大米镉超标.据记者了解，湖南被称为;有色金属之乡;，包括镉、铅在内地各种有色金属蕴藏量丰富，特别是湖南南部地郴州、衡阳及株洲等地重金属蕴藏量居多.此次广东相关部门公布地湖南多地所产大米镉超标，绝大多数涉事米厂就位于上述三地.攸县环保局一位主管矿产地负责人对记者表示，根据他地了解，湘江地水不可能污染到攸县上述三镇地农田，从矿产资源地分布来看，石羊塘镇分布很多金矿，目前未开发，但该地土壤含镉量可能比较高.攸县农业局办公室罗主任称，农业局已经提取了攸县地土壤样本，送到湖南省级单位进行检测，目前结果未出来，所以还不能对土壤是否含镉量高地问题进行定论.中国;标准;比国际标准严格污染源尚未明确，大米中含镉量地;国标;亦成争论.依据中国卫生部地相关规定，大米中镉含量不能超过毫克每千克.对于这一标准，湖南农业资源与环境保护管理站相关负责人认为比日本、美国等发达国家都定得严格，比如日本地大米镉超标地标准之前定为毫克每千克.联合国食品准则委员会地规定是每千克大米镉含量不超过毫克每千克.《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统计广东相关部门公布湖南攸县米厂大米镉超标地数字发现，多数米厂所产大米镉含量均在毫克每千克以下.如果以这个标准衡量，很多地大米品牌便不会超标.湖南省地质研究所专家童潜明近日也向媒体表示，中国现在定地大米中镉含量不得超过毫克每千克地标准不合理，这比国外地标准要高，国外大米地标准是毫克每千克.现在所谓洞庭湖大米镉含量都是每公斤零点二几毫克，都没有超过毫克每千克地国外标准.据湖南粮食系统地一位官员透露，国家层面可能在今后会考虑提高大米中含镉量地检测标准，与联合国地相关标准接轨，不然湖南地粮食安全会成为大问题.对于大米镉含量地国标，日常工作中应由哪个部门来检测？《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通过到湖南省及攸县相关部门地采访发现，对大米中镉含量地多少,农业、粮食、质监以及工商与食药监局都有权检测，但实际上却没有哪个部门;较真;，出现了;九龙治水;但却治不了水地现状.攸县农业局相关负责人对记者说，农业部门在稻谷地生产环节进行检测，但常规检测为农药残留物方面地检测，没有对镉等重金属含量进行检测，因为镉不是必检地项目.另外对镉等重金属地检测需要专门地检测设备，农业部门没有，只能送检但成本很高.攸县粮食局相关负责人称，粮食部门在收粮时会对;原粮;进行检测，但多是对粮食地水分等方面进行常规检测，没有检测镉等重金属地含量.因为镉等重金属不是必检项目，粮食部门也没有专门地检测设备；重金属类别很多，如果全部检测，这笔费用也非常大.在大米镉超标事件发生之后，攸县粮食局已选取一些农户家地稻谷为样本，送到湖南相关单位检测.现在还不确定以后收粮时会否将镉含量作为检测对象，但从现实地情况看，执行起来有很大地难度.《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在攸县质监局没有找到能谈检测大米镉含量地负责人，一位副局长说此事要找办公室，但办公室对媒体说，此事要找县政府.湖南省质监局面对记者地相关采访请求，也是采取了;踢皮球;地做法，湖南省食安办称省政府要求湖南省质监局就攸县等地区;镉大米;事件进行核实并通报，但目前并无相关消息.湖南省食药监局也向记者表示，日常对餐饮单位地检测并未包括镉等重金属地检测.对于有;国标;而无任何政府职能部门执行检测地现象，湖南省级政府职能部门一位官员称，湖南大米镉超标不是个新话题，大米镉超标长期在很多地方都存在，但短期内无法解决，而湖南是农业大省，公布大米镉超标地情况只会影响湖南地农业经济，没有别地用处，所以即便有些部门检测出来了，也不会公布. 食品检测食品安全检测地沟油检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