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自然审美观
魏晋南北朝时期生态思想概述

魏晋南北朝时期生态思想概述提要:魏晋南北朝时期,人们生态观的内涵更加丰富起来,既传承了先秦两汉时期的农业生态思想,同时在对天人关系的认识、对自然万物的欣赏和游历,对环境美化等方面有了新的认识和发展。
关键词:农业生态;天人关系;自然审美;环境美化生态观包括人们对自然规律的掌握和利用,以及对人与自然关系的认识和思考;六朝时期,人们的生态观主要表现在农业生态、天人关系、自然审美、环境美化等方面。
一、农业生态观先秦两汉时人们就提出了要顺应天时,保护生态的思想,在六朝时期得以传承。
如《南朝宋会要》中《捕采》一卷记载:宋文帝元嘉三十年七月诏令“水陆捕采,各顺时月”,孝武第大明二年诏令“山渊采捕,考岁顺时”,即山林川泽狩猎捕采要顺应时岁,动植物繁衍的时节不适宜采猎,并且这一规定严格执行,明帝泰始三年八月诏令“自今鳞介羽毛,肴核众品,非时月可采,器味所需,可一皆禁断,严为科制。
”而在合适的季节,政府及时督劝农桑,南朝陈后主十四年诏曰:“今阳和在即,膏泽润下,宜展春耕,以望秋坻。
”以上这些诏令可见当时的最高统治阶层已有明显的生态保护意识。
另外政府还规定和鼓励百姓广植适宜各地土壤特点的树种,如南齐永泰元年,“教民一丁种十五株桑、四株柿及梨栗,女丁半之。
”在政府的各种督劝农桑政策的影响下,种桑植树逐渐成为人们的一种自觉行为。
另外人们也认识到与生产生活中某些不当行为的因果关系,如面对规模较大的山体塌陷,水灾频发事件:吴宝鼎二年,华核上书指出:“今虽颇种殖,间者大水沉没,其余存者当须耘获,而长吏怖期,上方诸郡,身涉山林,尽力伐材,废农弃务,士民妻孥羸小,垦殖又薄,若有水旱则永无所获。
”[1]顺应时节捕采和种植是对先秦以来生态保护意识的良好传承,实际上也是人们对自然规律的认识和理解。
将自然灾害与生产活动的不当行为相联系可以说是一种极大的进步认识,这对于思考今天的经济生产、资源开发与环境破坏之关系有着借鉴意义。
二、天道自然观(一)天道自然观对天人关系的认识直接影响到人们对自然现象的态度和理解程度,当时所兴盛的玄学在天人关系理念上有了不同于以前天人感应理念的新的学说,即天道自然观。
许宜兰丨魏晋书学中崇尚“自然”的审美观研究

许宜兰丨魏晋书学中崇尚“自然”的审美观研究作者:许宜兰(四川大学宗教研究所)摘要:魏晋时期社会剧烈动荡, 儒学信仰产生了危机。
魏晋士人开始追寻对人生意义的深入探求, 把思想引向了玄学。
史家称此为“人的觉醒的时期”。
人们主张个性张扬, 追求“简约自然”的艺术神韵和趣味。
这种崇尚“自然”的审美思潮, 充分反映在当时的书法理论与创作之中。
文章旨在探讨魏晋书法理论创作中自然观的思想渊源, 书法创作中主体所具有的“心斋之心”, 以及书法形态、书法品评过程中所反映出的自然观念以及对后世书学的影响。
关键词魏晋、玄学、书学、自然、道家正文一、崇尚“自然”是书法神韵的美学基础魏晋时期由于汉末社会急剧变化, 人们开始对理想与现实、哲学与政治等关系进行深入的反思。
笼罩着神圣光环的儒学黯然失色, 以阐发圣人微言大义的经学也成为令人难以忍受的烦琐哲学, 受到了魏晋士人的质疑与反叛。
魏正始年间, 何晏、王弼等人在思想领域宣扬老庄思想。
《文心雕龙·论说》云:“魏之初霸, 术兼名法。
何晏之徒, 始盛玄论。
” 一般士大夫需要用道家之学作为躲避灾祸, 调适心态的工具;他们用崇尚“自然”的老庄哲学来远离世俗;在崇尚自然和物我融一的生活中来表现他们的精神人格。
在此思想影响下, 士人们的自我意识膨胀。
他们重新思考自我价值, 崇尚一种率性而动、自然而然的生活。
思想精神获得了空前解放和对自我人生价值的肯定。
因此, 魏晋时代被史家称为是人的意识觉醒的时期。
这也就形成了书法艺术自觉的时期。
近人马宗霍认为:“书以晋人为最工, 亦以晋人为最盛。
晋之书, 亦犹唐之诗, 宋之词, 元之曲, 皆所谓一代之尚也。
”具体表现其一:成批书法家的出现。
从蔡邕、张、钟到二王(王羲之、王献之) 等:其二:对书法艺术的研学成为时尚。
如张芝学书法“家之衣帛, 必书而后练。
临池学书, 水为之黑” (王愔《文字志》) , 其三:书法理论著作大量出现。
如崔瑗《草书势》、赵壹《非草书》、蔡邕《笔论》、《九势》等;其四:对书法各要素有严格的美学要求。
论魏晋自然观

论魏晋自然观魏晋时期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重要的时期,这个时期涌现了许多重要的思想家和文化人物,他们对自然观的形成和发展也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和贡献。
在魏晋时期,自然观呈现了一种多元化和包容性。
以下是一些主要的自然观特点和影响因素:1.道家自然观的影响:•道家思想在魏晋时期对自然观有着深远的影响。
道家强调自然法则,提倡顺应自然、随遇而安的生活态度,主张“ 无为而治”,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
2.儒家对自然的关注:•儒家强调天人合一,注重人与自然的关系。
魏晋时期的儒家思想家提倡“ 致良知”、“ 积善成德”,强调修养自德,以达到与自然、天地相合的境界。
3.佛教对自然的解释:•佛教在魏晋时期开始传入中国,佛教中的“ 因果报应”、“ 轮回转世”等观念也影响了当时的自然观。
佛教强调众生的因果报应和生死轮回,对个体生命与自然、宇宙之间的关联有着独特的诠释。
4.自然诗的盛行:•在魏晋时期,文人墨客的自然诗盛行。
他们通过诗歌表达对自然的赞美和感悟,强调情感与自然的融合,以及人在自然面前的渺小与敬畏。
5.山水画的兴盛:•魏晋时期也是中国山水画发展的重要时期。
山水画家通过绘画表达对自然山水的理解和感悟,强调山水之美和自然之灵动。
魏晋时期的自然观呈现了多元、包容的特点,融合了不同学派的思想,反映了当时文化思潮的多样性和丰富性。
这些自然观念和艺术表现形式对后来的中国文化、哲学、绘画和诗歌等领域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魏晋自然观是中国古代魏晋时期出现的一种独特的自然哲学思想。
这一时期的文人墨客开始将自己的作品与大自然联系起来,用山水来表达自己的意志和情感,形成了独立的山水审美意识。
魏晋自然观强调个体存在的自由与独立,认为人应该顺应自然规律,与自然和谐共处,而不是过度强调个人的欲望和意志。
这种思想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是一种进步,也是对人类文明的贡献。
此外,魏晋自然观还认为自然是宇宙的本源和基础,宇宙间的万物都由自然演化而来,人作为宇宙的一部分也应该遵循自然的规律。
汉魏六朝书论中的自然审美观

汉魏六朝书论中的自然审美观汉魏六朝书论中的自然审美观一、古代中国出现大量文学作品,抒发的美的概念多样1、《列子·有容》的主题描绘了一个对自然审美观有高度认同的人,其美的体验源于神圣的自然界;2、《诗经》中的“穷节来贤”指出“天地之间美,人之所容贤”,表明人们崇尚自然与善良的美;3、《论语》中更多提出人不可改变自然界,而应崇尚与自然界一致的美,这恢弘大气、抒发了自然美的意象;4、《史记》中多谈提“韵使臣服”,几乎能反映出项羽死前望着惊天巨毁大地的山川,无可不仰的心;5、《古今小说》以穷极追求泰山压卵的英雄情结,抒发出大自然的恢宏美丽。
二、汉魏六朝书论中的自然审美观1、韩愈在《酒泉子》中,提出“自今决山泽,历时千万秋”,表达了自然历经时间变换,但其美不减的感慨;2、刘勰在《桃花扇》中,提出“红酥手”与“粉腮”,叙述人跟自然审美的一个结合;3、唐玄宗曾于《玉楼春》中写道“未修凤翅外,引欢娱天台”,唐代艺术家们以动力的自然界创造出瑰美的自然审美;4、陆机在《水龙吟》中则强调“乱流信宿光,肃文自持香”,此诗歌表明无限和谐,反映了当时自然审美观的把握能力;5、李白在《望庐山瀑布》中,更是表现出“青冥浩茫愁无穷”,李白用自然素材,叙述了美好无穷的自然审美。
三、汉魏六朝时期自然审美观的影响1、自然审美观影响了当时的文学创作。
自然审美的把握使得无论是散文还是诗歌,都描写山水令人凄美的景色;2、自然审美观使得当时艺术家们更加把握大自然的美,从审美角度考虑作品服务于自然的发展;3、汉魏六朝书论中的自然审美观,也影响到了当时的司法制度,当时规定将审美观应用到政治实践中。
四、自然审美观的重要性1、自然审美观把握大自然的美,让人们以不同的自然审美观来领悟世界;2、它能让人们更加把握世界和谐的重要性:人们既能在政治生活中理解自然现象,也能运用自然审美体验来执行法律;3、它作为文学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让人们更加熟悉世界的美好,使之深刻、感动;4、自然审美观能得到运用,让许多艺术作品更加生动形象,且显示出大自然审美观的大气;5、它能让政治实践者以及文学家们更加恰切的感悟自然,把握大自然的美。
魏晋南北朝用典的审美原理

魏晋南北朝用典的审美原理一、以典章之法表达审美观念魏晋南北朝时期,人们非常注重礼仪和仪式,在各个方面都有着严格的规范和标准。
这种审美原则体现在典章制度中,典章制度是一种规范人们行为和礼仪的制度。
在文学创作中,人们经常引用典章作为表达自己审美观念的方式。
例如,《世说新语》中就收集了魏晋时期的许多典故和典章,这些典故和典章反映了当时社会的价值观念和审美标准。
二、追求自然与养生的审美追求魏晋南北朝时期,人们对自然和养生有着极高的追求,这种审美观念体现在文学作品和绘画中。
在文学作品中,人们常常以山水、花鸟等自然景观为题材,表达对自然美的追求。
在绘画中,人们注重表现自然景物的神韵和气氛,追求画面的自然流畅和韵律感。
这种审美追求体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人们对自然和健康的向往,也体现了他们对生活的积极态度。
三、崇尚内心深处的审美情感魏晋南北朝时期,文人士大夫们非常注重内心的情感表达,他们追求内心的真实和纯粹。
这种审美原则体现在文学和音乐中。
在文学作品中,人们常常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和真实感受为素材,表达内心的情感和思考。
在音乐中,人们注重表达内心的情感和情绪,追求音乐的纯净和灵魂的交流。
这种审美追求体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文人士大夫们对内心世界的重视,也体现了他们对人性和情感的理解。
四、追求意境和玄妙的审美追求魏晋南北朝时期,人们对意境和玄妙的追求也是一种重要的审美原则。
在文学作品中,人们注重营造意境和氛围,追求文字的玄奥和神秘感。
在绘画中,人们注重表现意境和神韵,追求画面的深邃和内涵。
这种审美追求体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人们对生活和艺术的高度理解,也体现了他们对精神世界的追求。
五、弘扬传统与创新并重的审美理念魏晋南北朝时期,人们既注重传统文化的传承,又倡导创新和变革,这种审美理念体现在各个方面。
在文学作品中,人们既延续了古代文学的传统,又融入了新的思想和观念,形成了独特的文学风格。
在绘画中,人们既学习传统的绘画技法,又创造出新的表现手法,展现了个人的才华和创造力。
魏晋“自然”概念的转变及其对审美文化的影响的开题报告

魏晋“自然”概念的转变及其对审美文化的影响的
开题报告
【背景介绍】
在魏晋时期,因为政治和社会的动荡,人们开始重新审视自然和人
类的关系。
这个时期的哲学家、文人、画家和诗人纷纷探讨和赞美自然,如名句“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就是魏晋诗人陶渊明的代
表作之一。
这种对自然的崇拜和赞美,成为了魏晋时期审美文化的主旋律。
【研究内容】
本文将探讨魏晋时期“自然”概念的转变及其对审美文化的影响。
具体研究内容如下:
1.魏晋时期“自然”概念的转变
目前,学者普遍认为魏晋时期“自然”概念的转变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从“自然”作为客观存在被人们认识到“自然”作为主体和价值的
认识;二是从“自然”作为对象和工具被人们利用到“自然”作为审美
体验的对象。
本研究将结合相关文献和历史材料,探讨魏晋时期“自然”概念的转变的原因、内涵和发展。
2.魏晋时期“自然”观念对审美文化的影响
在魏晋时期,美学家王符提出了“意象论”,认为艺术作品是一种“意象”,即艺术家将自然中的事物抽象、理想化并表现在作品中。
这
种“自然”观念对魏晋时期的绘画、诗歌和音乐等艺术形式产生了深远
影响。
本研究将探讨“自然”观念如何影响魏晋时期的审美文化和艺术
创作。
【研究意义】
通过对魏晋时期“自然”概念的转变及其对审美文化的影响进行研究,可以更深入地了解魏晋时期的思想文化背景和审美特征,对于我们正确理解中国古代文化、推动现代审美文化的发展具有一定的意义。
浅析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自然审美观

浅析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自然审美观在魏晋南北朝士人的审美主体精神结构中,山水审美意识占有重要的位置。
山水审美意识的进一步自觉和成熟,其文化内涵的进一步扩展,是魏晋以来的社会审美文化活动和审美主体精神发展与审美风尚演变过程中的一个突出现象,其不但积极地推动了当时的文艺创作之发展,对丰富魏晋南北朝文学、美学思想起到了异常突出的作用,而且对后世山水审美文化的发展更是产生了积极而深刻的影响。
本文具体分析了魏晋南北朝时期自然审美观达到了登峰造极之势、炉火纯青之境的原因和表现形态。
标签:魏晋南北朝;自然;山水;审美魏晋南北朝时期在中国文化、文学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鲁迅称之为“为艺术而艺术”的时代,“文学的自觉时代”。
这说明这时代的仁人志士已把艺术视为自己的生命,像对待生命一样地爱惜它,而且乐此不疲。
审美意识及审美经验已有了很高的程度,尤其是对自然的审美已达到了登峰造极之势,为历代所不能及。
在魏晋南北朝士人的审美主体精神结构中,山水审美意识占有重要的位置。
山水审美意识的进一步自觉和成熟,其文化内涵的进一步扩展,是魏晋以来的社会审美文化活动和审美主体精神发展与审美风尚演变过程中的一个突出现象,其不但积极地推动了当时的文艺创作之发展,对丰富魏晋南北朝文学、美学思想起到了异常突出的作用,而且对后世山水审美文化的发展更是产生了积极而深刻的影响。
在社会环境和人文氛围的影响下,传统的山水审美文化在魏晋南北朝时期进入了一个飞跃性发展阶段。
对于当时的文人士大夫而言,自然山水是一座精神家园。
一、自然能“畅神”——“神之所畅,孰有先焉”我国第一篇正式山水画论就是宗炳的《画山水序》。
文中宗炳阐述了山水画之所以能使人精神得而超脱于尘浊之外,是因为感通于画上的山水之神,只有如此,才能起到“观道”的作用。
[1]山水画的创作实际上就是抒写意境的一个过程。
而当你把山水看得有神,把自然看得有灵性时,你的精神必然感到无比愉悦。
就像宗炳所说的“神之所畅,孰有先焉。
魏晋文学自然审美的生命意识

魏晋文学自然审美的生命意识一、美在形式——本真的生命意识魏晋时期,自然山水作为具有独立审美价值的对象进入文学作品,突破了儒家把自然山水作为道德精神的象征之物加以审视的局限,更注重对自然生命存在本身风姿的审美体认,更多地观照自然景物的感性形式之美,更尽情地感受自然的野逸与生机。
魏晋士人以新奇敏锐的眼光发现了大自然的声色之魅和形式之美,他们以细腻的笔触和独特的审美经验描绘自然,突出其色彩、形态和声音等外在特征的美。
东晋山水诗的开宗巨匠谢灵运恣意游赏,凡泉林幽壑,朝岚夕霏,尽在其笔底。
他极其细致地体察和敏锐地体悟大自然的一草一木的生命形式,借山水诗来表现自然清新生动的生命本色。
“昏旦变气候,山水含清晖。
清晖能娱人,游子憺忘归。
”(《石壁精舍还湖中作》)远山林壑,落霞夕霭,黄昏暮色,清晖无限,使人沉浸其中流连忘返,在幽暗的色彩和混沌的景象中,诗人对自然的热爱,对人生的理解和体悟获得了彰显。
“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
”(《登池上楼》)自然时令的变化触动着生命的新陈代谢,包孕着生机的明媚春光,鲜活的生命迹象在诗人心里引起无限的喜悦感。
“野旷沙岸静,天高秋月明。
憩石挹飞泉,攀林搴落英”。
(《初去郡》)“白云抱幽石,绿筱媚清涟。
”(《过始宁墅》)明净的山水,生动的色泽,自然灵动的生命形式,显现出自然的感性形式所蕴蓄的无穷魅力。
谢脁的山水诗:“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晚登三山还望京邑》),“远树暧阡阡,生烟纷漠漠。
鱼戏新荷动,鸟散余花落”(《游东田》),则更突出了自然浑融圆润,清新萧散之美。
从这些诗句中可以看出,谢灵运、谢脁等魏晋士人已经摆脱了汉儒将自然外化为伦理象征物的束缚,在他们那里,自然既没有为主体的情志所吞没,同时也不是主体有意克制自身的产物。
因此魏晋士人“不再要从当下感性之物超越出去,不再要由物见道,当下之物就是值得肯定、值得欣赏的。
美不来自于道,不来自于任何外在的他者,美就在于感性事物自身”①。
魏晋士人以纯净书写的形式和清丽的语言本色地描绘山水草木,其目的不是为了避世,也不是为了寻仙,而是为了更直观更真切地感受和欣赏自然的感性形式之美及其所蕴涵的生命情趣。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浅析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自然审美观在魏晋南北朝士人的审美主体精神结构中,山水审美意识占有重要的位置。
山水审美意识的进一步自觉和成熟,其文化内涵的进一步扩展,是魏晋以来的社会审美文化活动和审美主体精神发展与审美风尚演变过程中的一个突出现象,其不但积极地推动了当时的文艺创作之发展,对丰富魏晋南北朝文学、美学思想起到了异常突出的作用,而且对后世山水审美文化的发展更是产生了积极而深刻的影响。
本文具体分析了魏晋南北朝时期自然审美观达到了登峰造极之势、炉火纯青之境的原因和表现形态。
标签:魏晋南北朝;自然;山水;审美魏晋南北朝时期在中国文化、文学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鲁迅称之为“为艺术而艺术”的时代,“文学的自觉时代”。
这说明这时代的仁人志士已把艺术视为自己的生命,像对待生命一样地爱惜它,而且乐此不疲。
审美意识及审美经验已有了很高的程度,尤其是对自然的审美已达到了登峰造极之势,为历代所不能及。
在魏晋南北朝士人的审美主体精神结构中,山水审美意识占有重要的位置。
山水审美意识的进一步自觉和成熟,其文化内涵的进一步扩展,是魏晋以来的社会审美文化活动和审美主体精神发展与审美风尚演变过程中的一个突出现象,其不但积极地推动了当时的文艺创作之发展,对丰富魏晋南北朝文学、美学思想起到了异常突出的作用,而且对后世山水审美文化的发展更是产生了积极而深刻的影响。
在社会环境和人文氛围的影响下,传统的山水审美文化在魏晋南北朝时期进入了一个飞跃性发展阶段。
对于当时的文人士大夫而言,自然山水是一座精神家园。
一、自然能“畅神”——“神之所畅,孰有先焉”我国第一篇正式山水画论就是宗炳的《画山水序》。
文中宗炳阐述了山水画之所以能使人精神得而超脱于尘浊之外,是因为感通于画上的山水之神,只有如此,才能起到“观道”的作用。
[1]山水画的创作实际上就是抒写意境的一个过程。
而当你把山水看得有神,把自然看得有灵性时,你的精神必然感到无比愉悦。
就像宗炳所说的“神之所畅,孰有先焉。
”使精神愉快的什么能比山水画更强呢?而山水画之所以能使人精神愉快首先一点是因为它逼真,像似在自然风景中,正所谓身临其境,而宗炳谈自己的创作原因时也提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即当他老了走不动时要创作山水画就仿佛看到真山水走入大自然中一样。
[2]就是因为我们与大自然的亲近程度之高,审美经验之丰富,才使得我国的山水画艺术发展非常早,比西方的风景画早一千多年。
人受自然的感染而神之所畅感情随之抒发。
在文学中的表现就是钟嵘《诗品序》中所说的“气之动物,物之感人。
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
”“若乃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冬月祁寒,斯四候之感诸诗者也。
”钟嵘的“物感说”提出诗思的萌发乃是自然天地之“气”的催发。
陆机也说“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情因物的感触而兴起,辞以情的推动而运转,作家借助想像而建构意象。
[3]二、“道法自然”——追根溯源到老庄思想从深层次上看,宗炳强调“澄怀味象”去与圣人接近去体会“道”还是受到了道家思想的影响。
道和自然的关系。
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道来自自然,又在万物上有反映,这就是宗炳说的“道暎物”。
庄子也曾说过“天地有大美而不言”,道也是不可言说的,而自然与道就是这样一种关系,道产生于自然又显现于自然,亲近于自然便亲近了“道”。
自竹林名士开始,玄学实以《庄子》为中心。
而庄学的艺术精神,只有在自然中方可得到安顿。
所以玄学对魏晋及其以后的另一重大影响,乃为人与自然的融合。
庄学精神对人自身之美的启发,实不如对自然之美的启发来的更为深切。
因为有了玄学中的庄学向魏晋人士生活中的渗透,除了使人的自身成为美的对象以外,才更使山水松竹等自然景物都成为美的对象。
更因为由魏晋时代起以玄学之力将自然形成美的对象才有山水画及其它自然景物画的成立。
[4]而在魏晋南北朝时,很多文人名士都是老庄哲学思想的崇尚者,他们以自然逍遥为精神生活的价值准则,致力于发掘有别于违反自然、抑制性情的儒家名教的另一种生活价值思想,不仅表现了造化之工和宇宙真相,而且对它的目击耳闻可以会意于老庄玄境,达到如庄子所说的“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所谓“神超形越”的境界,这正是他们在游览山水时务必要实现的心境和精神满足。
[5]游山水就是读老庄,而自然山水作为一种“语言”,似乎比老庄书中的文字更能说明老庄之道,更具表现力,更能“尽意”。
三、自然就是生活——“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中国自古以来就有“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的说法。
中国又是一个有很多名山大川的国度,魏晋以来,随着社会环境的变迁,士林受老庄思想的洗礼,精神生活方式产生了很大的变化,自然山水最终与他们的生命情调和生活情趣结下了不解之缘。
他们中有的“肆意遨游”,有的退隐田园,但都是寄情于山水。
前者的代表是南朝宋诗人谢灵运,后者是东晋大诗人陶渊明。
他们游山观水的动机虽然是条件多样的,但其结果都起到推动山水由自然崇拜对象转变为游览审美对象的促进作用。
他们的山水诗、田园诗都已完全摆脱了自然神崇拜形式,而达到了人与山水的和谐、融洽。
陶渊明早年便有爱慕自然的思想,“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他身居名山,耕读田园,与美好的风景结下了不解之缘,他对山水田园风光的审美观及其关于桃花源的畅想,对后世山水景观的美学形象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大自然无须我们带着刻意追求的态度去接近它,相反倒能够为我们营造起一种审美的心境。
在大自然中我们有“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的享受,又可以有“畅神”的安慰,所以魏晋南北朝时期,在庄老哲学、玄学及求仙、隐逸和宴游风气的推动下,自然山水日益成为文人士大夫生活的有机组成部分。
[6]甚至对某些名士来说成了他们生活的全部。
诗人,画家等只有在与大自然相交流中而不是仅仅停留于“现象”层面的“欣赏”,通过沉入其中的感觉而非徘徊其外的想象,才能获得审美体验。
当他们放志山水,纵意游肆,与自然界的一丘一壑、一草一木亲和交流之时,既是在进行一种心灵的汲取与补给,更是在从事一种精神的输出与赋予。
结果就是一种充满哲学智慧的生命情调和生活美学意趣的诞生、成熟。
士大夫通过这种生活方式和精神活动,创造性地丰富和发展了洋溢着生命醇芳、散发着美学幽光的传统山水审美文化。
他们在与自然山水亲和的过程中获得了审美享受,使生活得到了丰富,精神得到了解脱超越,人格得到了康复与升华。
四、自然就是生命——“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当与某物朝夕相处又钟情于此时,天长日久,它就会由生活的全部转变为生命之所在,“自然”当时在魏晋南北朝人心中便具有了这样的属性。
所以宗炳能“卧以游之,凡所游履,皆图之于室,谓人曰:抚琴动操,欲令众山皆响。
”[7]自然在他眼中是活的有灵性的,他一天不看便仿佛没了生命的气息一般。
而在刘勰看来,大自然具有无限的生命力能引发人的感情,因此与文学有着天然的联系。
他认为日、山川、鸟兽、草木的形色声音都是自然界本身的文章表现。
而自然界的这一切,不能不影响到人的感情,成为文学创作的一个方面的动力。
在《物色》篇的开端即指出这种关系说:“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
”于是“情以物迁,辞以情发”,而“山林皋壤,实文思之奥府”了。
[8]而自然和文学的联系之所以这样紧密是因为它们都具有同一种属性即“生命力”。
无论月缺月圆天晴天阴,无论是风雨如晦或风和日丽,大自然总是显得始终如一,勃勃生机。
亲近自然作为一种生命体验方式和审美文化样式,深深地积淀于华夏民族的集体文化记忆之中。
自然中“本身”就已蕴含着并让我们在欣赏过程里能够“提取”的人性,而并非由作为欣赏者的主体自己在欣赏活动中直接地“赋予”对象的意味。
[9]“返朴归真”,是两千多年前“先哲”们提出一种带有神话色彩的模糊的、然而却是反映人与自然和谐的观点。
这里的“真”就是指生命的真谛和精粹,亲近自然是达到“返朴归真”状态的最好途径。
五、自然是最美的——“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中国古代自然审美观经历了一个由自在状态到自觉状态的理论发展过程,即中国古人对自然山水的认识,经历了“致用”、“比德”到“畅神”的过程。
[10] “比德”说虽视自然对象与我们人类具有同样的灵性,但仍将其作为外在于我们的一种客观存在主体;而“畅神”说则是以自己的主观意愿吞没了自然的客体性位置,取消了其作为对象的存在价值。
“比德”说是以拟人的方式将自然物作“人伦化”处置,那么“畅神”说就是对自然对象的“人性化”渗透。
“比德”说不失为一种审美方式,但毕竟范囿于一种小格局,放弃了对整个大自然的审美交流,结果是以拟人的“小美”来遮蔽了充斥于天地之间的那种“大美”。
自然的“人性化”是以自然为本位,主体对客体对象有一种内在的平等和尊重;而自然的“人伦化”则是以人类为本位,主体完全支配着对象,使其处于一种供驱使役用的位置。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自然审美到了魏晋南北朝时发展到了很高的高度。
大自然本身是一种更需要认真关注的审美现象。
爱默生说得好:“大自然满足了人类的一个崇高需求,即爱美之心。
”[11]大自然能刺激人类所有的感官,从美学的观点来看,大自然在这一方面是独一无二的。
五、总结唯有大自然才是人类审美意识的发源地。
我们意识到在大自然与人类之间有一种独一无二的亲和性,“大自然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的精神和特别之处是它不为任何一个或任何数目的具体目的而存在,而是为无数和永恒的利益而存在。
[12]中国人的自然山水审美观,是通过“物我相亲”、“物我同化”、“天人合一”、“超越物外”,逐步升华,最后进入理想的审美王国。
[13]中国文人士大夫对自然山水的解读,自魏晋南北朝而达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参考文献:[1][7]陈传席.六朝画论研究[M].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2006.[2][4]徐复观.中国艺术精神[M].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3][8]胡国瑞魏晋南北朝文学史[M].上海文艺出版社,2004.[5][6][11]盛源,袁济喜.六朝清音[M]. 河南人民出版社,2000.[9]徐岱.美学新概念[M].学林出版社,2001.[10]赵国乾.论“畅神”说的美学意蕴[J].许昌学院学报2004(1).[11]爱默生.爱默生集中的论自然[M].三联书店,1993.[12][13]谢凝高.山水审美人与自然的交响曲[M].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