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西北地区早期乐舞形象略论_易善炳

在社会生产和生活中发挥着不同的功用，就像英国
人类学家弗雷泽在《金枝》一书中讲到“万物有灵”。
先民对自然充满崇拜，运用各种方式对自然神进行
祭祀，以换取内心的和平与安宁。西北地区岩画中
的祭祀乐舞就表现出了这样的特点，在内蒙古磴口
托林沟岩画中的
乐舞场面（ 见图
1） 中，。乐 舞 人
物形象不仅被清
楚地 描 绘 出 来，
图 2 阴山岩画围猎图 图 3 野牛·人物·鸟形棒
3． 生殖乐舞 繁衍后代和子孙兴旺是人类生存的一种本能需 求。西北先民把相关生殖的乐舞形象雕刻在岩壁 上，以求得部落的壮大及种族的延续。从这个视角 来认知此类型的岩画，就不难理解先民的用意所在。 目前，宁夏、青海、新疆、西藏等省的山地偏远地区， 发现了众多的生殖乐舞类型的岩画。新疆呼图壁县 生殖岩画［4］（ P214 － 218） 就是其中的代表，岩画中男性女 性形象清晰可辨，线条优美，人物作翩跹起舞状，很 明显具有乐舞的性质特征。那么，西北岩画中生殖 乐舞形象，其实是原始巫术的一种余脉，它的用意是 生殖崇拜。早期的西北社会生产力水平较为低下， 人口对于一个氏族来讲非常重要，增加人口数量是 延续氏族和提高生产力的保障。因此，女性的形象 被刻画在石壁上，然后进行膜拜，以祈得氏族人丁兴 旺。这样来讲，祭祀生殖女神是一项重要的社会活 动。西北先人以乐舞娱神的方式来祭拜生殖神灵， 为的是达到愉悦神灵的目的，进而争取能够得到神 灵的恩赐。
关键词： 乐舞形象； 乐舞纹饰； 乐舞精神 中图分类号： J18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2 － 2236（ 2015） 04 － 0066 － 04
在远古时期，音乐，诗歌，舞蹈紧紧地结合在一 起，被称作乐舞。乐舞是早期社会最高的一种艺术 形式。据《礼记》载“诗，言其志也； 歌，咏 其 声 也； 舞，动其容也： 三者本于心，然后乐气从之。”［1］（ P151） 可见，诗、歌、舞是一种综合艺术的表现。当然，通过 对乐舞的考察，也可以反映出一个地区的乐舞文化 发展现状。在西北的岩画和陶器表面上，绘制有一 定数量的乐舞形象。经过调查研究和文献考证发 现，绘制在岩画和陶器表面的乐舞形象，对了解中国 早期西北地区的乐舞精神具有重要的作用。
而且还具有一定 的组织性。人物 形象的组织和安
图 1 内蒙古磴口托林沟岩画中 的群舞场面
排符合乐舞的特征。当然，在这幅岩画中可以看到
有模仿动物形象的描绘。在画面的左侧，可以看见
一个乐舞形 象，身 披 鸟 形 装 束，并 且 丝 毫 看 不 出 破 绽，形象生动可见，对动物的模仿是一种早期文化的 传达方式，同时也可能是对某种动物具有一种崇敬 之心。先人想将这种动物的能量转移，使他们自身 获益更多。这种表现形式与中国早期的文献记载是 相一致的。据文献《尚书·益稷》记载： “夔曰： 戛 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祖考来格，虞宾在位，群后 德让。下管 鼗 鼓，合 止 柷 敔，笙 镛 以 间，鸟 兽 跄 跄。 《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夔曰： 于！ 予击石拊石，百 兽率舞，庶尹允谐。”［2］（ P51 － 52） 因此，可以看出乐舞在 古代社会礼制中的作用。同时也证明，祥禽瑞兽在 先民生活中的意义所在。那么，西北先民也是一样， 把与自然界的联系看作是一项重要的社会祭祀活 动，并使自然中的形象“人格化”。他们装扮动物的 形态，模仿动物的动作，踏着节奏，翩翩起舞，以达到 娱乐神灵的目的。西北岩画中乐舞场景对自然神的 崇拜只是一种象征的文化符号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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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的形象，就像欧洲马格德林文化时期的洞穴壁 画《野牛·人物·鸟形棒（ 见图 3） 》。然在新疆撒 尔乔湖的一幅狩猎图岩画中发现猎人手持弓箭，射 中一头野熊，野熊逃奔，猎人穷追不舍的一种动态。 从这里可以看出，西北先人开始借助一定的工具，从 事相应的生产和劳动。在早期社会的发展中，这不 仅使西北先人获得更多的猎物，同时也可以使先民 在与自然斗争中处于优势地位，并促使先人把这些 惊心动魄的时刻刻画在岩壁上，以此来纪念或者激 励氏族成员。现今，在中国西北不仅发现了较多此 类型的岩画，同时也能从这些画面的内容中去探究 西北地区的岩画所蕴含的历史文化意义。狩猎乐舞 不仅仅是为了打到几只猎物，更为重要的是使他们 的这种生产方式能够继续流传下去，甚至可能存在 教育子孙向他们的先人学习生存经验。
西北的乐舞形象在中国文化史上具有重要的地
①制礼作乐，出于《尚书大传》，曰： “周公摄政，一年救乱，二年刻殷，三年践奄，四年建侯卫，五年营成周，六年制礼作乐，七年致政成王。” ②“六代舞”，黄帝时代的乐舞称《云门大卷》，相传黄帝氏族崇拜云 ，这可能是祭祀云的图腾舞 。相传为中国古代黄帝、唐、虞、夏、商、周六 个时代的汉族传统祭祀乐舞。又称六乐。它开中国古代“雅舞”之先河，代表古乐舞的正统。 ③史记·高祖本纪》载，汉高祖刘邦平定了黥布的叛乱，胜利途中路过故乡沛郡，举行盛大宴会招待父老乡亲。席间，酒酣耳热之际，刘邦 击筑，引吭高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四海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唱毕，刘邦又跳起舞来，以至“慷慨伤怀，泣数行下”，足见刘邦是 以歌舞抒情的高手。 ④据《新唐书》卷二十二载，周、隋以来，“歌舞杂有四方之乐。至唐，东夷乐有高丽、百济； 北狄有、鲜卑、吐谷浑、部稽； 南蛮有扶南； 天竺、南 诏、骠国； 西戎有高昌、龟兹、疏勒、康国、安国。凡十四国之乐，而八国之伎列于十部乐”。元稹在诗中谈到： “自从胡骑起烟尘，毛毳腥擅满成 洛。女为胡妇学胡妆，伎进胡音务胡乐。” ⑤教坊，初分为四部，但内容不详，可能是指坐部、法曲部、鼓笛部（ 立部） 和龟兹部而言； 后又以艺人职务分为 13 部，包括筚篥部、大鼓部、 拍板色、笛色、琵琶色、舞旋色、歌板色、杂剧色、参军色等，规模远不及唐代。南宋迁都临安之后，有时设置教坊，有时撤消，朝廷有事则临时招 集市上艺人表演。
二、乐舞形象在西北地区岩画中的表现
岩画是乐舞形象被发现的重要来源之一。西北
地区发现了大量的岩画，在这些岩画中乐舞形象被
遗存下来，遗留下来的带有乐舞形象的岩画大致上
可以分为三类： 祭祀乐舞、狩猎乐舞、生殖乐舞。这
三类岩画中，先人根据地域的自然条件和当地的岩
பைடு நூலகம்
石质地构造，采用不同的雕刻手法进行制作岩画，以
色，在中国 历 朝 历 代 都 有 着 不 可 忽 视 的 社 会 作 用。 在夏、商、周时期，商朝有祭祀舞、巫舞、军旅舞等形 式。周朝 末 年，又 出 现 了“制 礼 作 乐”① 和“六 代 舞”② 的乐舞形式，用来规范社会的礼制行为。秦汉 时期，继承 了 前 朝 的 传 统，乐 舞 又 有 了 新 的 形 式 发 展。据相关文献记载，秦汉时期不仅有管理音乐的 机构“乐府”，同时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喜爱乐舞 ③ ， 在秦汉时期的画像石（ 砖） 中经常可以看到刻有宴 乐的场景。隋唐五代时期，乐舞吸纳四方之长④ 兼 具包容精神，宫廷乐舞极具奢华。两宋时期，主要形 式有宋词乐 舞，一 改 秦 汉 以 来 的 形 式，设 有 教 坊⑤ ， 表演形式多以说唱、戏曲表演为主。元明清时期，乐 舞主要以戏曲表演的形式展现出来，它融合了歌舞 表演等多种形式并趋向于世俗化。因此，在历史发 展的过程当中，乐舞是民众精神文化生活的一种表 现，在当时的社会具有重要的作用。当然，通过对乐 舞形式进行考察，再结合乐舞的传承关系，可以对乐 舞形象所具有的社会意义进行进一步探讨。
对于祖先的祭拜也是西北岩画中的一种重要的 题材。在人类产生的初期，先民对死亡不能给出合 理的解释，以致产生恐惧和不安。用乐舞的形式来 对亡灵进行祭奠，以来转移先民内心对死亡的焦躁 与不安。他们主要目的是使亡灵得到超度，免遭灾 难或者是希望亡者降福于子孙。贺吉德在《贺兰山 岩画研究》中讲到： “为了追思这些已故首领、祖先 的在天之灵，氏族首领的继位者总是要将其形象凿 到在石壁上，以供本氏族举行集体祭典活动时。进 行隆重的崇拜仪式。这样，就产生了首领崇拜类的 人面像岩画。”［3］（ P150） 贺兰山岩画中，祭奠首领、祖先 形象的乐舞岩画较为多见。这种类型的岩画说明， 在早期中国西北就已经出现了对首领、祖先祭祀的 乐舞岩画。同时也表明，在西北先民的精神文化生 活中，乐舞在较早的社会时期就是祭拜祖先的一种 礼仪形制。
2． 狩猎乐舞 在中国的岩画中，先民根据不同的动物形象，把 动物的形象绘制在岩壁上。其实也是那个时代社会 生产力的反映，即人类与自然的一种抗争表现，以来 应对制约人类自身的社会生产状况，西北岩画中有 一部分岩画也反映出了这样的形式特点。据观察发 现，在内蒙古阴山岩画中的《狩猎图（ 见图 2） 》中， 人物以浅浮雕的形式散布在岩壁上，动物的形象被 围困在舞动的人群之中，人物和动物的形体分别饰 以金色，整个画面和谐稳定，并没有造成一种紧张的 气氛。显然，先人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想猎杀野生 动物，要不然中国早期西北先人就会直接描绘猎杀
把祭祀乐舞活动用雕刻的方式在崖壁上表现，也是
一种重要的记事方式。这也为后来研究祭祀形制的
根源提供了详实可靠的佐证。从对西北祭祀乐舞形
象考察来看，祭祀的对象一是对自然神的崇拜，二是
对祖先的祭拜。
对于自然神的崇拜，历史上由来已久，有着严格
的分类标准，根据神的功能和职位不同，可以分为日
神、月神、风神、雷神、山神、地神、稷神等。这些神祇
此形成不同风格类型的岩画作品。
1． 祭祀乐舞
祭祀乐舞在西北岩画中是一种岩画类型。这种
乐舞形象被刻画在岩壁或者崖壁上，主要是用来通
神。通神是祈求上天的庇佑，取得心灵上的安慰，这
种祭祀是非常必要的。首先，它可以号召族人参与
这种集体活动，使他们的组织性得到提高。其次，它
可以提高族人的集体意识和观念。西北地区的先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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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经考察发现，在西北的广大地区，发现了相当规
模的乐舞形象的岩画和出土了相当数量的乐舞形象
的文物。这不仅表明西北地区在早期社会文明中就
有乐舞形象的出现，同时也可以推测出，乐舞形象在
西北社会生活中具有的其他艺术不能替代的地方。因
此，它可以代表西北人的一种性格和精神能量来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