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天下篇》全文_及译文
《庄子·天运 天下》篇注释

注释来源:《庄子今注今译》陈鼓应注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年P450-原文:七:“丘治《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自以为久矣,孰知其故矣㈠;以奸者七十二君㈡,论先王之道儿明周召㈢之迹,一君无所鉤㈣用。
甚矣夫!人之难说也!道指难明邪?”老子曰:“幸矣子孔子谓老聃曰之不遇治世之君也!夫《六经》,先王之陈迹也,岂其所以迹哉!今子之所言,犹迹也。
夫迹,履之所出,而迹其履哉!夫白鶂㈤之相视,眸子不运㈥而风化㈦;虫,雄鸣于上风,雌应于下风而风化㈧;类㈨自为雌雄,故风化。
性不可易,命不可变,时不可止,道不可壅。
苟得于道,无自而不可;失焉者,无自而可。
”孔子不出三曰,复见月:“丘得之矣。
乌鹊孺㈩,鱼傅沫11,细要12者化,有弟而兄啼13。
久矣,夫丘不与化为人14!不与化为人,安能化人! ”老子曰:“可,丘得之矣!”【注释】○一孰知其故矣:“孰”,同“熟”。
林云铭本作“熟”。
“故”,典故(林希逸说)。
○二以奸者七十二君:“奸者”杜威“干诸”。
干,求也。
诸,之于。
干诸,谓向某人求取俸禄。
“七十二君”,谓很多君主。
“七十二”,乃古人习用之虚数,如七十二钻(《外物》)、七十二行等。
严灵峰说:“按:《史记·孔子世家》,孔子所历者:鲁、齐、宋、卫、陈、蔡流过,而所遇者,齐景公、鲁定公、鲁哀公而已。
其余史书莫详。
且春秋时只十二诸侯,亦无七十二国,其经所记为鲁十二君而已,似孔子未能见七十二君之多。
”○三周召:指周公、召公,都是武王的弟弟。
○四钩:取(《释文》)。
○五白鶂:水鸟的一种。
“鶂”,同“鷁”(海平按:两字都读如义),形同鸬鹚(读为卢辞),毛白色,能高飞,遇风不避。
前人画鷁像于船头,所以叫船头为“鷁头”。
马叙伦说:“‘鶂’,《御览》引作‘鷁’……。
《说文》‘鶂’下引《春秋传》曰:‘六鶂退飞。
’《左传》作‘鶂’,是其证。
”○六不运,定睛注视(宣颖《注》)。
○七风化:生物的意思。
郭象《注》:“不待合而便生子,故曰风化。
《庄子·天下篇》解说(11·17)

《庄⼦·天下篇》解说(11·17) 11·7惠施多⽅,其书五车,其道⾇驳,其⾔也不中。
历物之意,⽈:“⾄⼤⽆外,谓之⼤⼀;⾄⼩⽆内,谓之⼩⼀。
⽆厚,不可积也,其⼤千⾥。
天与地卑,⼭与泽平。
⽇⽅中⽅睨,物⽅⽣⽅死。
⼤同⽽与⼩同异,此之谓‘⼩同异’;万物毕同毕异,此之谓‘⼤同异’。
南。
今⽇适越⽽昔来。
连环可解也。
我知天之中央,燕之⽅⽆穷⽽有穷⽅⽆穷⽽有穷。
北、越之南是也。
泛爱万物,天地⼀体也。
”【解说】1、这⼀章是介绍惠施的思想,⼀开头就说惠施如何,不采⽤“古⼈道术有在于是者,某某闻其风⽽说之”的套路了,是因为古⼈道术中根本没有涉及惠施的那些“怪论”的内容。
——头四句只是介评惠施其⼈。
“多⽅”是说他研究的学问不⽌⼀种:“⽅”字有道理义,但这⾥也许就是指“⽅术”;“其书五车”当是说他⾃⼰的著作有五车,因为此句是⽤来指证他“多⽅”,不是要说明他喜欢看书买书(当时的“书”是⽵简书);“⾇驳”是驳杂不纯义;“不中”是不中肯的意思。
这⼏句说明作者对惠施的学问评价不⾼。
2、“厤物之意,⽈”领出的⼀⼤段话是惠施的原话(惠施的著作失传了,本篇保留了他的这些“原话”,所以极有资料价值)。
——注意:这⾥的“厤”字同“暦”,“暦”本指推算天体运⾏和季节时令的⽅法,故⽤作动词就有了“推究”义;“意”通“亿”,“之”是“⾄”的借字,故这五个字⽤现在的话说是:他思考、推究了⽆数事物的个例后,得出结论说。
这段话可说是表达了⼗个意思(注家们都将原⽂断为⼗句),所以⼈们称之为“惠施⼗事”,对这“⼗事”,历来,特别是我国引进西⽅哲学以后的“近代”以来,注家们说解甚多,且都可以成⽴,但哪⼀说是惠施的原意,就不好确定了。
我的领会,关于前七事,惠施的思路、原意是:头⼀“事”的两个命题(“⾄⼤⽆外”,“⾄⼩⽆内”),明显是同语反复,故其真理性是“⾃明”的:他先从俗,认定⼤⼩⼆者是“外包”和“内藏”的关系,从⽽具有“传递性”;这样,“⾄⼤”和“⾄⼩”的定义就已经预设了前者“⽆外”,后者“⽆内”,即正是⽤“⽆外”和“⽆内”来定义⼆者的。
庄子天下文言文翻译

【原文】庄子曰:“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泰山为小;莫寿于殇子,而彭祖为夭。
”夫天下也者,万物之所一也,得其所一而同焉,则万物皆得其所愿,而天下治矣。
天下之所以不治者,以其各自为欲,而相悖也。
【翻译】庄子说:“天下最大的东西,莫过于秋毫之末,而泰山却显得很小;天下最长寿的,莫过于夭折的婴儿,而彭祖却显得短命。
”所谓天下,是万物共有的整体。
如果万物能够达到这种统一,那么万物都能得到它们所希望的东西,那么天下就会治理好了。
天下之所以不能治理好,是因为它们各自追求自己的欲望,而相互矛盾。
【原文】故圣人无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
故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翻译】因此,圣人没有私心,既帮助了别人,自己也会更加富有;既给予别人,自己也会更加充实。
所以天之道,是利于万物而不伤害它们;圣人之道,是成就万物而不与它们争夺。
【原文】是以圣人之用兵也,亡国而不失人心;利泽施于万世,不为也。
是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翻译】因此,圣人用兵,即使国家灭亡,也不会失去人心;他们的恩泽可以流传万世,而不去做那些不道德的事情。
因此,天下没有人能够与他们争斗。
【原文】故曰:“古之至人,水也,故能成其大。
以其好水也,故能为天下器。
是故至人无为,而用天下;有为,而不用天下。
”是故圣人之用也,也而不用也,而用也。
【翻译】所以说:“古代的至人,像水一样,因此能够成就其伟大。
因为他们喜欢水,所以能够成为天下的工具。
所以至人无为,却能够利用天下;有为,却不依赖天下。
”因此,圣人的使用方法,既无为而不用,又有为而用。
【原文】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至也。
故曰:“天地大德曰生,圣人大道曰无为。
”【翻译】那种虚静、恬淡、寂漠、无为的人,是天地之间的平和,也是道德的最高境界。
所以说:“天地的大德是生生不息,圣人的大道是无为。
”。
《庄子》

《莊子》《史記·老子韓非列傳》:莊子者,蒙人也,名周。
周嘗為蒙漆園吏,與梁惠王、齊宣王同時。
其學無所不闚,然其要本歸於老子之言。
故其著書十餘萬言,大抵率寓言也。
作漁父、盜蹠、胠篋,以詆訿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術。
畏累虛、亢桑子之屬,皆空語無事實。
然善屬書麗辭,指事類情,用剽剝儒、墨,雖當世宿學不能自解免也。
其言洸洋自恣以適己,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
楚威王聞莊周賢,使使厚幣迎之,許以為相。
莊周笑謂楚使者曰:“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
子獨不見郊祭之犧牛乎?養食之數歲,衣以文繡,以入大廟。
當是之時,雖欲為孤豚,豈可得乎?子亟去,無汙我。
我寧遊戲汙瀆之中自快,無為有國者所羈,終身不仕,以快吾志焉。
”《莊子·天下篇》:芴漠(虛空貌)無形,變化無常,死與生與,天地並與,神明往與!芒乎何之,忽乎何適,萬物畢羅,莫足以歸,古之道術有在於是者,莊周聞其風而悅之。
以謬(虛空)悠之說,荒唐(廣大無垠;一說為誇大義)之言,無端崖之辭,時恣縱而不儻(通“讜”,直言),不以觭(通“奇(音基)”,一端之言)見(現也)之也,以天下為沈濁,不可與莊(端重)語,以卮言(自然而無成見的言論)為曼衍(變化不定),以重言(前人的言論)為真,以寓言為廣。
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而不敖倪於萬物,不遣(責,求也)是非,以與世俗處。
其書雖瑰瑋而連犿(連犿(音帆),連綴宛轉)無傷也,其辭雖參差而諔詭(奇異)可觀。
彼其充實不可以已,上與造物者遊,而下與外死生、無終始者為友。
其於本也,弘大而辟(通達),深閎而肆(無所限制);其于宗也,可謂稠(通“調”)適而上遂(順)矣。
雖然,其應于化而解(分解)於物也,其理不竭,其來(指莊派學說的淵源)不蛻(比喻沒有離開道本),芒乎昧乎,未之盡者。
·今本《莊子》分內篇、外篇、雜篇三部分,一般認為只有內篇為莊子所作,外篇和雜篇為後學所作。
內篇包括《逍遙逰》《齊物論》《養生主》《人間世》《德充符》《大宗師》《應帝王》七篇;外篇有《駢拇》《馬蹄》《胠篋》《在宥》《天地》《天道》《天運》《刻意》《繕性》《秋水》《至樂》《達生》《山木》《田子方》《知北逰》;雜篇有《庚桑楚》《徐無鬼》《則陽》《外物》《寓言》《讓王》《盜蹠》《說劍》《漁父》《列御寇》《天下》。
《庄子·天下》解说和语译

《庄子·天下》解说和语译(解题) 本篇以首句“天下之治方术者多矣”之首二字为篇名。
论者有的说这是《庄子》的一篇后序,但不像,因为它不是该书的总论。
有的说这是一部哲学简史,倒还近是,因为其所论列兼及儒、墨、道、名等各家,展示了当时思想界的概貌。
似乎没有专论法家,可能在成篇的时候,法家还没有形成独立学派。
主旨在记述各家学派的特征并予以评判。
其论点似在偏向道家,故有是篇成之于道家后学之说。
然对儒家没有专论,但亦无揶揄之词,可能作者亦近于儒家。
原文天下之治方术者多矣(一),皆以其有为不可加矣。
古之所谓道术者(二),果恶乎在? 曰:“无乎不在。
” 曰:“神何由降?明何由出(三)”“圣有所生,王有所成,皆原于一(四)。
”不离于宗,谓之天人; 不离于精,谓之神人; 不离于真,谓之至人。
以天为宗,以德为本,以道为门,兆于变化,谓之圣人; 以仁为恩,以义为理,以礼为行,以乐为和,熏然慈仁,谓之君子; 以法为分,以名为表,以参为验,以稽为决,其数一二三四是也,百官以此相齿;以事为常,以衣食为主,蕃息畜藏,老弱孤寡为意(五),皆有以养,民之理也。
古之人其备乎! 配神明,醇天地(六),育万物,和天下,泽及百姓,明于本数,系于末度(七),六通四辟,小大精粗,其运无乎不在。
其明而在数度者,旧法、世传之史尚多有之; 其在于《诗》、《书》、《礼》、《乐》者,邹鲁之士,搢绅先生多能明之。
《诗》以道志(八),《书》以道事,《礼》以道行,《乐》以道和,《易》以道阴阳,《春秋》以道名分。
其数散于天下而设于中国者(九),百家之学时或称而道之。
解说(一)“天下之治方术者多矣”:“方术”开出的药方,指各家的主张,治国的方案。
以与“道术”相对。
(二) “古之所谓道术者”:“道术”大道理,有普遍、绝对的意义。
(三)“神何由降,明何由出”:“神”灵性,隐而不见,重在感悟,是知。
“明” 表而出之,显而易见,是行。
(四) “圣有所生,王有所成。
《庄子》原文及译文

《庄子》原文及译文第一篇:《庄子《逍遥游》原文及译文》原文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
南冥者,天池也。
《齐谐》者,志怪者也。
《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
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
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
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蜩与学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抢榆枋,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适莽苍者,三飡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
之二虫又何知?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
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
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汤之问棘也是已。
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
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
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
斥鷃笑之曰:“彼且奚适也?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也。
而彼且奚适也?”此小大之辩也。
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徵一国者,其自视也亦若此矣。
而宋荣子犹然笑之。
且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
彼其于世未数数然也。
虽然,犹有未树也。
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
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
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庄子》全文、注释、翻译和赏析

《庄子》全文、注释、翻译和赏析《庄子·天下》天下之治方术者多矣① ,皆以其有为不可加矣② 。
古之所谓道术者③ ,果恶乎在?曰:“无乎不在。
”曰:“神何由降④ ?明何由出⑤ ?”“圣有所生,王有所成,皆原于一⑥ 。
” 不离于宗⑦ ,谓之天人;不离于精⑧ ,谓之神人;不离于真⑨ ,谓之至人。
...《庄子·列御寇》列御寇之齐① ,中道而反,遇伯昏瞀人② 。
伯昏瞀人曰:“奚方而反③ ?”曰:“吾惊焉④ 。
”曰:“恶乎惊?”曰:“吾尝食于十浆⑤ ,而五浆先馈⑥ 。
”伯昏瞀人曰:“若是,则汝何为惊已⑦ ?”曰:“夫内诚不解,形谍成光⑧ ,以外镇人心⑨ ,使人... 《庄子·渔父》孔子游乎缁帷之林① ,休坐乎杏坛之上② 。
弟子读书,孔子弦歌鼓琴。
奏曲未半,有渔父者,下船而来,须眉交白③ ,被发揄袂④ ,行原以上⑤ ,距陆而止⑥ ,左手据膝⑦ ,右手持颐以听⑧ 。
曲终,而招子贡、子路,二人俱对。
客指孔子曰:“彼何为者...《庄子·说剑》昔赵文王喜剑① ,剑士夹门而客三千馀人② ,日夜相击于前,死伤者岁百馀人,好之不厌。
如是三年,国衰,诸侯谋之。
太子悝患之③ ,募左右曰:“孰能说王之意④ ,止剑士者,赐之千金。
”左右曰:“庄子当能。
”太子乃使人以千金奉庄子⑤ 。
庄子弗受,... 《庄子·盗跖》孔子与柳下季为友① ,柳下季之弟,名曰盗跖② 。
盗跖从卒九千人,横行天下,侵暴诸侯③ ,穴室枢户④ ,驱人牛马,取人妇女,贪得忘亲,不顾父母兄弟,不祭先祖。
所过之邑,大国守城,小国入保⑤ ,万民苦之。
孔子谓柳下季曰:“夫为人父者,必能诏其...《庄子·让王》尧以天下让许由,许由不受。
又让于子州支父① ,子州支父曰:“以我为天子,犹之可也② 。
虽然,我适有幽忧之病③ ,方且治之,未暇治天下也。
”夫天下至重也,而不以害其生,又况他物乎!唯无以天下为者,可以托天下也。
舜让天下于子州支伯④ ,子州支伯...《庄子·寓言》寓言十九① ,重言十七② ,卮言日出③ ,和以天倪④ 。
庄子(原文及注释)完整版

《庄子》(原文·注释·译文)目录:《庄子·内篇·逍遥游第一》《庄子·内篇·齐物论第二》《庄子·内篇·养生主第三》《庄子·内篇·人间世第四》《庄子·内篇·德充符第五》《庄子·内篇·大宗师第六》《庄子·内篇·应帝王第七》《庄子·外篇·骈拇第八》《庄子·外篇·马蹄第九》《庄子·外篇·胠箧第十》《庄子·外篇·在宥第十一》《庄子·外篇·天地第十二》《庄子·外篇·天道第十三》《庄子·外篇·天运第十四》《庄子·外篇·刻意第十五》《庄子·外篇·缮性第十六》《庄子·外篇·秋水第十七》《庄子·外篇·至乐第十八》《庄子·外篇·达生第十九》《庄子·外篇·山木第二十》《庄子·外篇·田子方第二十一》《庄子·外篇·知北游第二十二》《庄子·杂篇·庚桑楚第二十三》《庄子·杂篇·徐无鬼第二十四》《庄子·杂篇·则阳第二十五》《庄子·杂篇·外物第二十六》《庄子·杂篇·寓言第二十七》《庄子·杂篇·让王第二十八》《庄子·杂篇·盗跖第二十九》《庄子·杂篇·说剑第三十》《庄子·杂篇·渔父第三十一》《庄子·杂篇·列御寇第三十二》《庄子·杂篇·天下第三十三》逍遥游【原文】北冥有鱼①,其名曰鲲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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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天下篇》全文及译文天下之治方术者多矣,皆以其有为不可加矣。
古之所谓道术者,果恶乎在?曰:「无乎不在。
」曰:「神何由降?明何由出?」「圣有所生,王有所成,皆原于一。
」天下研究学术的人很多很多,都认为自己掌握了真理而且达到了无以复加、登峰造极的境界。
那么,古时候所说的有关天道的规律,果真又存在哪里呢?回答是:“ 无处不在。
”如果再问:“自然赋予的灵妙从何处降临?人们所拥有的睿智又从哪里产生?”回答是“玄圣有他诞生的原因,圣王也有他出现的根由,因为他们全都源于宇宙万物本体混一的道。
”不离于宗,谓之天人。
不离于精,谓之神人。
不离于真,谓之至人。
以天为宗,以德为本,以道为门,兆于变化,谓之圣人。
以仁为恩,以义为理,以礼为行,以乐为和,熏然慈仁,谓之君子。
以法为分,以名为表,以参为验,以稽为决,其数一二三四是也,百官以此相齿。
以事为常,以衣食为主,蕃息畜藏,老弱孤寡为意,皆有以养,民之理也。
不违背道的宗本,称他叫天人。
不违背道的精粹,称他叫神人。
不违背道的真谛,称他叫至人,把自然视为本原,把禀赋视为根本,把规律视为途径,从而预知事物的各种变化,称他叫圣人。
用仁慈来布施恩惠,用道义来分清事理,用礼义来规范行为,用音乐来调理性情,温和而又慈祥,称他叫君子。
依照法规确定职分,遵从名分确立标准,反复比较求得验证,凭借查考作出决策,就象点数一二三四一样历历分别,各种官吏都以此相互就位;把各种职业固定下来,把农桑事务摆上重要位置,注意繁衍生息和蓄积储藏,老弱孤寡经心照料,全都有所安养,这又是安定民心、治理百姓的规律。
古之人其备乎!配神明,醇天地,育万物,和天下,泽及百姓,明于本数,系于末度,六通四辟,小大精粗,其运无乎不在。
其明而在数度者,旧法世传之史尚多有之。
其在于《诗》、《书》、《礼》、《乐》者,邹鲁之士搢绅先生多能明之。
——《诗》以道志,《书》以道事,〈礼〉以道行,〈乐〉以道和,〈易〉以道阴阳,〈春秋〉以道名分。
——其数散于天下而设于中国者,百家之学时或称而道之。
古代圣哲的人实在是完备啊!他们配合灵妙之理、圣明之智,效法天地的自然规律,哺育万物,使天下均衡和谐,把恩泽施及百姓,通晓根本的典规,又能贯穿细枝末节的法度,六合通达四时顺畅,无论大小精粗的各种事物,其运动变化真是无所不在。
他们的观点显明而又表露在各项典规法度的,旧有的法规和世代相传的史记里还是多有记载,那些存在于《诗》、《书》、《礼》、《乐》中的,邹地和鲁国的学者以及身着儒服的士绅先生们,大多能够明了内中的道理。
《诗》用来表达思想感情,《书》用来记述政事,《礼》用来表述行为规范,《乐》用来传递和谐的音律,《易》用来阐明阴阳变化的奥秘,《春秋》用来讲述名分的尊卑与序列。
内中的看法和主张散布天下并施行于中原各国的,各家的学说时时有人称述和介绍。
天下大乱,贤圣不明,道德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
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明,不能相通。
犹百家众技也,皆有所长,时有所用。
虽然,不该不遍,一曲之士也。
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察古人之全,寡能备于天地之美,称神明之容。
是故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
悲夫,百家往而不反,必不合矣!后世之学者,不幸不见天地之纯,古人之大体,道术将为天下裂。
天下大乱之时,贤圣的学术主张不能彰显于世,道德的标准也不能求得划一,天下人大多凭借一孔之见就自以为是炫耀于人。
譬如眼、耳、口、鼻,各有各的官能和作用,不可能相互交替通用。
又好像各种各样的技艺,各有各的长处,适用时就能派上用处。
虽然如此,不能赅全周遍,只能是一些偏执于一端的人。
他们分割了天地淳和之美,离析了万物相通之理,肢解了古人的道术,很少能够真正合于纯真的自然之美,匹配灵妙和睿智的容状。
所以内圣、外王的主张,晦暗不明,阻滞不通,天下人多自追求其所好并把偏执的看法当作完美的方术。
可悲啊!诸家学派越走越远不能返归正道,必然不能合于古人的道术!后代的学者,实在是不幸不能见到自然纯真之美和古人道术的全貌,道术也就势必受到诸家学派的分割与破坏。
不侈于后世,不靡于万物,不晖于数度,以绳墨自矫而备世之急,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
墨翟、禽滑厘闻其风而说之。
为之大过,已之大循。
作为〈非乐〉,命之曰〈节用〉;生不歌,死无服。
墨子泛爱,兼利而非鬬,其道不怒;又好学而博,不异,不与先王同,毁古之礼乐。
黄帝有〈咸池〉,尧有〈大章〉,舜有〈大韶〉,禹有〈大夏〉,汤有〈大濩〉,文王有〈辟雍〉之乐,武王、周公作〈武〉。
古之丧礼,贵贱有仪,上下有等,天子棺椁七重,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
今墨子独生不歌,死不服,桐瓣寸而无椁,以为法式。
以此教人,恐不爱人;以此自行,固不爱己,未败墨子道。
让后世不奢侈,使万物不浪费,不使各种等级差别突出显明,而且用各种严厉的规矩约束自己以适应社会的急需。
古时的道术确实包含上述方面的内容,墨翟、禽滑厘之流听闻这样的遗风并且热衷于这方面的活动。
不过他们所主张和推行的又过于激烈,他们所反对、所节止的又过于苛严。
他们倡导“非乐”,要求人们“节用”,生前不唱歌,死时不厚葬。
墨家主张“泛爱”、“兼利”和“非斗”,他们的学说是非暴力的,而且墨家又好学博览,不随意标新立异,也不与前代帝王苟同。
墨家反对古代的礼乐制度。
古代的乐章黄帝时有《咸池》,唐尧时有《大章》,虞舜时有《大韶》,夏禹时有《大夏》,商汤时有《大濩》,此外周文王时有《辟雍》之乐,武王和周公还作过《武》乐。
古代的丧礼,贵贱有严格的规矩,上下有不同的等别,天子的内棺和外椁共有七层,诸侯是五层,大夫是三层,士是两层。
如今墨家却独自主张生前不唱歌,死时不厚葬,桐木棺材厚三寸而且不用外棺,并把这些作为法度和定规。
用这样的主张来教育人,恐怕不是真正的爱护人;用这样的要求来约束自己,当然不是对自己真正的爱惜。
这样的评论并非有意要诋毁墨家的学说,虽然,歌而非歌,哭而非哭,乐而非乐,是果类乎?其生也勤,其死也薄,其道大觳;使人忧,使人悲,其行难为也,恐其不可以为圣人之道,反天下之心,天下不堪。
墨子虽独能任,柰天下何!离于天下,其去王也远矣。
虽然如此,不过情感表达需要歌唱却一味反对唱歌,情感表达需要哭泣却一味反对哭泣,情感表达需要欢乐却一味反对欢乐,这样做果真跟人的真情实感相吻合吗?他们主张人活在世上要勤劳,死的时候要淡薄,墨家的学说太苛刻了;使人忧虑,使人悲悯,而做起来也难以办到,恐怕不能够算是圣人之道,违反了天下人的心愿,天下之人也就不能忍受。
墨子即使能够独自实行,又能拿天下人怎么样?背离了天下人的心愿,距离天下百姓一心归往的境界也就很远很远了。
墨子称道曰:「昔禹之湮洪水,决江河而通四夷九州岛也,名山三百,支川三千,小者无数。
禹亲自操槀耜,而九杂天下之川;腓无胈,胫无毛,沐甚雨,栉疾风,置万国。
禹大圣也,而劳天下也如此。
」使后世之墨者,多以裘褐为衣,以跂跷为服,日夜不休,以自苦为极,曰:「不能如此,非禹之道也,不足谓墨。
」墨子称赞说:“从前大禹治水时堵塞洪道,疏通长江黄河并使四夷九州沟通起来,整治的大河三百条,分支河道三千条,水渠溪流不可计数。
大禹亲自抬筐挥铲,终于汇聚地面的水而使它归入大江河。
劳苦奔波累得腿肚子消瘦,小腿上无毛,淋着暴雨,冒着狂风,安顿下万家城邑。
禹是大圣,仍亲自为天下事务如此操劳。
”因此,要让后世的墨家,多用羊皮、粗布做衣服,用木鞋、草鞋作服饰,日夜不停地操劳,把自身清苦看作是行为准则。
并且还说:“不这样做,就不符合夏禹的主张,也就不配称作墨家。
”相里勤之弟子五侯之徒,南方之墨者,苦获、已齿、邓陵子之属,俱诵〈墨经〉,而倍谲不同,相谓『别墨』;以『坚白』、『同异』之辩相訾,以觭偶不仵之辞相应;以巨子为圣人,皆愿为之尸,冀得为其后世,至今不决。
后世墨家学人相里勤和他的弟子五侯之流,南方的墨家苦获与已齿,还有邓陵子一类的人,都口诵《墨经》,却违背了墨家的宗旨,相互指责对方不是正统的墨家。
他们用“坚白”、“同异”等话题彼此争辩相互诋毁,用奇数偶数不会一致的言辞相互应答,把一时推举出来的首领看作是圣人,全都乐意敬重他为领袖,希望能成为墨家学派的后继人,而且至今各派之间仍争论不休。
墨翟、禽滑厘之意则是,其行则非也。
将使后世之墨者,必自苦以腓无胈、胫无毛相进而已矣。
乱之上也,治之下也。
虽然,墨子真天下之好也,将求之不得也,虽枯槁不舍也。
才士也夫!墨翟和禽滑厘他们的意愿应当说是好的,但他们的作法却不可取。
这将使后世的墨家学人,必定是励行劳苦,争先恐后地弄得腿肚子消瘦、小腿上无毛罢了。
墨家的学说算得上是乱世的良方,却又只能是治世的下策。
即使这样,墨子还是真正热爱天下的人民,一心追求的目标不能实现,就是弄得形容枯槁面颜憔悴也不会放弃自己的主张,真可算是有才之士啊!不累于俗,不饰于物,不苟于人,不忮于众,愿天下之安宁以活民命,人我之养毕足而止,以此白心,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
宋钘、尹文闻其风而悦之,作为华山之冠以自表,接万物以别宥为始;语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以聏合欢,以调海内,请欲置之以为主。
见侮不辱,救民之鬬,禁攻寝兵,救世之战。
以此周行天下,上说下教,虽天下不取,强聒而不舍者也,故曰上下见厌而强见也。
不受流俗所牵累,不因外物而矫饰,不对人提出苛严的的要求,不背违众人的心情,但愿天下太平无事人人都能糊口养生,自己和他人生存条件能够得到保证也就心满意足,并且以此来剖白自己的心迹。
古时候的道术确实包含上述方面的内容。
宋钘、尹文听闻这方面的遗风并且热衷于这方面的活动。
他们戴着特制的华山之形的帽子来表白上下均平的信念,应接外物总是先清除掉各式各样的界说和成见;他们竭力讨论人的思想活动,取个名字叫做内心的行为。
他们用和顺柔韧的态度迎合人们的欢心,并调谐整个天下,而把抑制个人的情感和欲念看作主旨。
他们受到侮辱却不以为是耻辱,一心解救人们之间的争斗;他们主张禁绝攻伐停止暴力行动,一心想平息世上的各类战争。
用这样的学说周游天下,对上劝谏诸侯对下教导百姓,即使天下人都不采纳,他们也絮絮不休地说个没完。
所以说,上上下下都受人嫌弃却仍然不遗余力地反复陈述。
虽然,其为人太多,其自为太少;曰:「请欲固置五升之饭足矣,先生恐不得饱,弟子虽饥,不忘天下。
」日夜不休,曰:「我必得活哉!」图傲乎救世之士哉!曰:「君子不为苛察,不以身假物。
」以为无益于天下者,明之不如已也,以禁攻寝兵为外,以情欲寡浅为内,其小大精粗,其行适至是而止。
即使这样,他们还是为别人考虑很多很多,为自己考虑很少很少。
他们常说:“只希望准备五升米的饭食就完全足够了!”他们中的师长恐怕都不能吃饱,弟子们就是忍饥挨饿,也不忘怀天下的事务。
他们无日无夜地为世人奔波,说:“我们大家都得生存下去啊!”那高大的样子确实是救世的人啊!他们还说:“君子不事事计较而苛求于人,也不会让自身为外物所役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