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管虎电影导演创作
《2024年管虎风格“凡人英雄主义”战争题材电影刍议》范文

《管虎风格“凡人英雄主义”战争题材电影刍议》篇一一、引言管虎,中国当代知名导演,以其独特的“凡人英雄主义”视角和深厚的战争题材电影创作,在中国电影界赢得了广泛赞誉。
其作品多以平凡人的视角,解读战争中的悲欢离合、英勇无畏和家国情怀。
本文将针对管虎的“凡人英雄主义”战争题材电影进行刍议,分析其电影创作特点及风格,探讨其在中国战争题材电影发展中的意义和价值。
二、管虎电影中的“凡人英雄主义”特点(一)平民化视角管虎的电影作品中,经常将镜头对准战争背景下的普通人物,展现他们在战争中的英勇与无畏。
通过平凡人物的生活细节和心理变化,管虎让观众感受到战争对普通人的冲击和磨难,同时也揭示了人性的光辉和英雄主义的精神。
(二)细节描写管虎的电影善于运用细节描写来表现人物的内心世界和战争环境。
通过对战争场面的真实再现、人物情感的细腻刻画以及社会环境的深刻描绘,让观众更加真实地感受到战争的残酷和人物的悲欢离合。
(三)情感表达管虎的电影作品中,情感表达是其核心之一。
他善于通过人物之间的情感交流来传达影片的主题和思想,使观众更加深刻地理解和感受到人物在战争中的艰辛与英勇。
同时,管虎也善于在电影中展现人物的牺牲精神、家庭观念以及爱国主义情怀,使影片更具感染力。
三、管虎“凡人英雄主义”在战争题材电影中的意义和价值(一)丰富了战争题材电影的表现形式管虎的“凡人英雄主义”视角为战争题材电影提供了新的表现形式。
他通过关注普通人在战争中的生活经历和心理变化,使观众更加真实地感受到战争的残酷和人性的光辉。
这种表现方式不仅丰富了战争题材电影的内涵,也为中国电影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方向。
(二)弘扬了爱国主义精神管虎的电影作品以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怀感染着观众。
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再现和对人物形象的塑造,管虎的电影作品让观众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国家的重要性以及民族团结的力量。
这种对爱国主义精神的弘扬,对于增强民族凝聚力和国家认同感具有重要意义。
(三)传递了人性的光辉和英雄主义精神在管虎的电影中,人物形象鲜活、情感真挚,通过平凡人物在战争中的英勇与无畏,传递了人性的光辉和英雄主义精神。
爱国主义影片《八佰》视听语言分析

爱国主义影片《八佰》视听语言分析摘要:影片通常通过镜头语言来展现情绪的主题,在不同的年代,历史题材的战争片的创作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电影的视听语言作为电影媒介的基本元素之一,在电影艺术中利用视听冲击向观众传播某种信息的一种感官语言,本文以战争电影《八佰》为对象进行研究,本文从镜头语言、写意符号、以及音效等方面进行研究和分析。
影片是中国军人顽强抗战的缩影,堪称爱国主义教育范本。
本文综合视听语言艺术中的诸多方面客观分析出其独特“魅力”,实现其艺术价值。
赏析出视听语言具有的独特性、多样性、哲理性、人文性。
关键词:视听语言八佰管虎爱国主义一、通过镜头语言来展现情绪与主题1.1运用冷暖色调和镜头展现影片中的南北现象镜头是构成影片的基本单位,电影学者麦肯曾说过:“当一扇门、一双手或一双眼打开时,都会带来如火车头撞破银幕般的刺激”。
[1]在电影的前半段利用摇移镜头加上大全景的拍摄方式比较了苏州河南北两岸差异。
苏州河仿若生和死的交界线,仅仅一水一桥之隔。
南,是生的彼岸,受着其他国家的保护、是载歌载舞、充满欢乐气氛的天堂;是有着繁华的街道、灯红酒绿、人群熙熙攘攘的租界。
北,是死的坟墓,是横尸遍野的地狱,战火纷飞、硝烟弥漫,是一片黑暗,寂静萧瑟,充满压抑感的四行仓库。
这画面像极了一句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影视艺术的色彩运用是生活中色彩的升华。
”[2]影片的清晰度和色彩的饱和度带给观众直白且又强烈的感官刺激,也正因为南北冷暖色调的差异,使之有着各不相同的氛围感,南的租界是暖色调,色彩斑斓的霓虹灯,营造出一种热闹欢快的氛围;北的仓库是冷色调,昏暗的灯光,透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压抑感,使仓库像一座灰沉的坟墓。
这个镜头清晰的表现出死与生的场景, 不仅凸显了当时战局的情况堪忧, 战争来临时的人间百态,更在于由此而奠定了悲剧意味的基调, 且个中主题更加发人省醒。
1.2 运用多种镜头拍摄方式带动观众的情绪,烘托影片氛围影片中段,日军进攻四行仓库,举起厚厚的铁盾护身,使炸药无法伤其,危机时刻,陈树生选择用身体绑着炸药跳下去,使炸药发挥它的威力,与日军同归于尽;这里使用到了跟镜头的拍摄方式,跟着陈树生一系列的动作,使观众有一种真实的临场感,犹如身临其境。
分析管虎电影导演创作

分析管虎电影导演创作从早期先锋叛逆的《头发乱了》,到其后怪诞深沉的《斗牛》和《杀生》,再到去年口碑爆棚的《老炮儿》,作为电影导演的管虎,始终游走在艺术、商业与体制的罅隙之间。
他的电影始终保持着难能可贵的创作个性,却又不失趣味性与可看性。
相比较于其他的第六代导演,管虎对电影的类型/商业策略和工业流程有着良好的适应能力,从而试图寻求一种不失个性的创作状态,尽管我们知道,这是一种极为理想化的创作状态,或者说,并非总是能够取得预期的效果,现实的情形常常是错位。
由此,管虎的电影创作在艺术表达、商业诉求与体制要求等看似矛盾的各种权力关系之间呈现出一种微妙的谐和状态,有所坚持,亦有所舍弃。
夹缝中的生存向来不易,矛盾中的平衡更难把握。
在纷乱复杂且又尚未形成游戏规则的当下中国电影语境下,管虎的电影创作在一定程度上影射着一代导演创作之路选择的艰难,其在作者底色的坚守与审时度势的变化中的风格转向,则彰显出其独特的存在价值,同时也给年轻导演的创作提供了某些可资借鉴的经验或教训。
一、导演之路:由先锋而回归《头发乱了》的片头字幕上,管虎用一个鲜红的八七印章,将其导演处女作镶刻进第六代的谱系之中,以主动的代群意识完成了曲折的电影入场式。
八七,指的是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87 班,其与85班一起,构成了20 世纪90 年代初登历史舞台的中国电影第六代的主要力量。
1992 年管虎自筹资金拍摄、1994 年审查通过并正式上映的《头发乱了》,其游荡于体制内外的创作姿态与先锋叛逆的影像书写,凝结着第六代在其创作初始阶段的一些共同特征。
不同于第五代以宏大叙事、寓言手法建构起的乡土中国影像,第六代更多将镜头对准现代都市,以状态写作、拼贴叙事的手法,表达强烈的个体意识和青春的迷惘情绪,勾勒出一代人成长的青春残酷物语。
此间,摇滚作为文化叛逆的主要标签,几乎成为第六代不约而同的选择与视听表象。
管虎的《头发乱了》、张元的《北京杂种》、娄烨的《周末情人》,均将摇滚青年作为影片的主要呈现与表述对象,在迷离的光影、强劲的节奏和碎片化的影像中,呈现着摇滚青年们桀骜不驯的姿态、歇斯底里的呐喊、无处宣泄的苦闷和无所依附的求索,并将生不逢时的愤懑、夹缝中生存的焦躁、对尘埃落定的恐惧、对未来的一丝希冀等等各种复杂情绪融入其中,从而雕刻出一幅第六代的精神自画像。
最新 论管虎电影中的叛逆形态与另类艺术风格-精品

论管虎电影中的叛逆形态与另类艺术风格随着中国电影市场的发展,我国的电影导演也经历了一系列更迭。
从郑正秋、张石川到张艺谋、冯小刚,再到贾樟柯、王小帅、管虎,中国导演代代薪火相传,共同促成了当今中国电影事业的繁荣强盛。
管虎,可谓是中国“第六代”导演中的典型代表,不仅从其个人还是从其作品的角度来看,都具有鲜明的时代特点。
作为经历了社会变革的一代人,他们见证了中国社会的改变,以及由此产生的巨大矛盾。
不同于第五代导演普遍重视形式和符号化,管虎更擅长于抓住社会与人的冲突,展现社会伦理与人文关怀,使得作品摆脱了僵硬呆板的形式主义。
从《头发乱了》到《斗牛》,从《杀生》到《老炮儿》,叛逆、文艺、放荡不羁是他的典型标志。
他用犀利尖锐的话语,铭刻下一个个时代的印记;他用一幕幕夸张的场景,勾勒真实的社会人情。
看似荒诞不羁的情境,投射出的却是最质朴的悲欢与最深切的问询。
离经叛道的外表下,更多的是对社会现象的关注,愤怒咆哮的话语中,隐含着一颗悲悯的心。
一、纪实性的叙事展现社会现象叙事是让电影充满吸引力、饱含魅力的一个重要因素,著名电影导演奈特在《美国电影简史》中说:“最终拯救了电影,或者说将电影这一门科学新技术转变成有感染力的艺术手段,全靠用电影来讲故事”[1]准确地运用叙事手法,合理地架构叙事空间,能够让情节在限定的时空中,实现无限地延伸扩展。
不同的导演在电影叙事手法和影片剪辑方面的差异,奠定了个人艺术风格的基础,管虎亦是如此。
作为“第六代”导演中的领军人物,管虎擅长运用个性化的叙事手法,专注于展现自我,运用纪实的笔触,勾勒出真实的人情冷暖、世间百态,并通过大量运用现实主义展现激烈的冲突,塑造丰满的人物形象。
在他的影片中,隐藏着深厚的内涵及其外延。
众所周知,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对,强烈地抵触浪漫主义无边无际的幻想、漫无目的的抒情和用力过猛的夸张。
他们以社会生活中现实存在的事物为原型,运用简单的言语表达,还原事物本真的面貌。
论管虎电影作品的艺术风格正文

引言管虎是中国“第六代导演”代表人物之一,其独特的电影风格一直为人们所称赞,从1992年开始创作至2014年的今天,管虎总共拍摄了十一部电影和以《生存之民工》、《黑洞》等为代表的十七部电视剧,其中电影作品分别是《头发乱了》(1992年)、《浪漫街头》(1996年)、《超级城市》(1997年)、《再见,我们的1948》(1999年)、《上车,走吧!》(2000年)、《西施眼》(2002年)、《斗牛》(2009年)、《谁动了我的幸福》(2009年)、《八百壮士》(2011年)、《杀生》(2012年)、《厨子、戏子、痞子》(2013年)。
管虎凭借着主题的深度探讨、始终秉承个性化的方式,虽身为“第六代导演”而又不局限于其中,在影视作品中展现出了非凡的才华。
管虎的作品犀利、新锐,个性化醇熟,体现出强烈的人文关怀精神和现实批判性特征,既具有第六代的普遍特征,而且还独善其身,因此他又被称之为“第六代导演”中的“怪才”。
本文将主要从管虎作品主题的选择、叙事的方式以及其创作的经历等方面来浅析管虎电影的风格特征。
一、主题选择所表现出的人文关怀精神跟许多的同时代导演一样,管虎在电影创作中也常常选择我们生活中随处可见但却很少为人们所关注的小人物,比如说《头发乱了》中迷茫的青年,《浪漫街头》中的出租车司机等等,他们是生活中的普通人,当然也是小人物,但却很少有人把他们从文学的角度或者影视的题材上来进行叙写。
然而在管虎的电影作品中,他以其少见的入世、内敛与犀利以及富含个性思想的批判手段标示着他在主题维度上所表现出来的个性化追求[1]。
通过对社会最底层人物命运的具体描写来揭示普通人的现实生活和平凡生命的不平凡追求、向往。
在管虎所描绘的电影世界中,虽然青春总是迷茫,生活也遍布荆棘,每个人似乎都过得不如意,但这种挫折并没有成为人物荒废青春的借口,这种磕磕绊绊并没有成为他们被淹没于社会和生活的阻挠;相反的,在充满挑战的生活里,他们以隐忍的态度逆流而上,逆风前行,将多姿多彩的青春加以诠释,把酸甜苦辣味俱全的生活展现得丰富多彩。
浅析《老炮儿》中导演风格的体现

浅析《老炮儿》中导演风格的体现作者:李敬茹来源:《艺术殿堂》2018年第11期【摘要】2015年年末,管虎导演携手冯小刚主演的《老炮儿》,为大家带来一场别开生面的视觉大餐,冯小刚导演更是在电影中以男主角的形象出現在观众的视线里,其演技受到业界内外的一致好评。
此片是唯一入选2015年威尼斯电影节的华语长片,由此可以看出管虎导演在创作上的煞费苦心。
在影片中方言的运动,镜头的设计,以及对老一代身上所特有的一种精神品质的追忆等方面更是不难发现处处都透露着管虎导演的独特风格。
【关键词】《老炮儿》;方言;管虎风格;情怀从1992年管虎导演的第一部电影作品《头发乱了》问世,到2015年12月《老炮儿》上映并获得高票房,管虎导演风格更加深入人心。
2015年12月24日《老炮儿》上映,随后,该片被评为伯爵年度优秀奖,而被人熟知的冯小刚导演也凭借在该片中的出色演出获得了金马奖最佳男主角。
同管虎导演的另外作品来看,其独特的风格在电影中较为含蓄,但还是不难被人们发现,让观众看了影片之后能够在心中产生共鸣,这就是管虎,这就是他的风格。
电影《老炮儿》主要讲述了家居北京城的六爷,与儿子晓波失联半年后,意外发现晓波因为女人三角关系卷入了以小飞为代表的一群“小炮儿”之中,为了救出儿子,六爷重新召回当年的兄弟,但却发现曾经的江湖地位已经被年轻的一代所取代,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故步自封的守旧。
接下来就管虎导演的风格来对影片《老炮儿》进行浅析。
首先是电影中方言的运用。
影片一开始,演员开口就是浓郁的北京腔,并且这种北京腔贯穿始终。
回忆管虎导演的另外几部著名电影。
《杀生》中的重庆话,《斗牛》中的山东青岛话,再到《厨子戏子痞子》中的混在一起的听起来有些许不正常的方言,再听到《老炮儿》中的北京腔,很容易就会联想到管虎导演的该执导风格。
其实,不光是管虎导演,从2000年以后,方言大范围的运用于多部多种类的电影之中,而方言的作用也表现的非常明显。
首先,方言可以很好的诠释人物形象,《老炮儿》中,一些令观众不能完全理解的北京方言频繁出现,如“茬架”“夜么虎子”“吃馅”,这些方言在塑造人物形象的时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电影导演管虎创作探析

关键词:电影导演;管虎;创作;风格随着我国电影事业的发展,公众对于电影的需求显著提升,电影也成为公众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娱乐、精神享受与文化认知形式。
在竞争愈加激烈的电影行业,电影导演们不得不寻求新的经济增长点与发展契机,越来越多的商业片出现在公众的视野、进入到公众的生活,加之公众审美素养、文化素养的提升,其不禁会思索,是否我国电影艺术已经走向了“下坡路”?实际上电影艺术的商业性是电影市场化发展的必然选择,即使是艺术创造也需要经济的支撑,因此商业片的井喷式增长有其现实意义的必然性。
但需要注意的是,当前公众并非反对电影艺术的商业化,而是抗拒一味追求票房、粗制滥造、文化内涵浅显、庸俗甚至低俗的电影,究其原因在于电影创作中将“票房”这一要素无限扩大化,忽视了观众的情感体验、忽视了电影艺术的价值、忽视了意识的渗透与彰显,导致电影内容平平无奇、电影类型同质化问题严重。
如何平衡观众、票房以及导演意识三大要素已经成为当代电影导演共同关注的焦点。
管虎作为我国第六代电影导演的杰出代表之一,在此方面进行了有益的尝试,并为电影界同仁做出了表率,即使其有时也难以正确处理观众、票房与自我个性的关系,但从其现有的、深受公众青睐的电影作品来看,其创作风格与理念依然值得借鉴。
一、管虎创作的“底层意识”管虎成长于充满烟火气的北京胡同,胡同文化的浸润、市井氛围的熏陶、人生百态的影响铸就了管虎的“底层意识”,其关注社会最底层的小市民、乐于描绘游离在体制之外、在大城市奔波劳碌的人物,致力于用电影镜头反映社会底层生活面貌、记录底层人物的艰辛与挣扎,但其情感基调却不卑不亢,即使底层人物生活艰辛,但其迸发出的生命力、顽强的精神却令人为之动容[1]。
从管虎电影的取材来看,他的电影很多都以平民视角进行叙事,这样的“底层意识”使他的电影有血有肉、真挚饱满。
例如《头发乱了》这部电影以“”时期为背景,为人们呈现了在城市快速发展之中外企的生存状况、城市拆迁的场景、城市的变化等。
电影《杀生》影评

电影《杀生》影评《杀生》是第六代导演管虎今年的最新作品。
影片野心颇大,以复杂的视听语言和叙事结构,讲述了一个个体在集体无意识面前不堪一击的故事。
影片作者在剧本、调度、摄影、剪辑、美术、表演等方面都下了很大功夫。
特别是在剧本的情境预设和主题的表达方面,用心独到,在国产片中具有很大的探索性和开创性。
但影片同样存在明显不足。
各个方面的用力过猛,导致影片叙事零碎、视听过量、风格杂糅。
一、封闭的村庄——从预设情境分析剧作从结构主义叙事学的角度看,剧作中的预设情境具有两重功能:交待故事的历史、社会、个人信息;为故事发生提供含有矛盾的戏剧性前提。
套用罗伯特?麦基和席德?菲尔德的理论,即包括故事的“头十分钟建置”和标志着故事真正开始的激励事件。
预设情境不仅为荧幕上的故事提供了人物行动发生的舞台,还像多米诺骨牌倒下的第一块板一样作为故事发生的诱导,并像船舵一样决定了故事发展的大体方向。
《杀生》的预设情境明了而富有深意:乖张、反叛并富有独立精神的主角身处一个处于地理上和精神上双重封闭的村庄,主角的行为不被村民接受,从而产生了巨大矛盾。
事实上,“个体置于封闭的村庄”这一戏剧情境在影史中屡见不鲜。
哈内克的《白丝带》、李杨的《盲山》、维斯康蒂的《魂断威尼斯》都存在人物陷入拥有默许的共同规则的封闭村庄或城市的情境。
冯?特里厄先后在《破浪》、《狗镇》两部影片中都讲述了女人面对集体无意识的村民们的故事。
先后被日本两代名导木下惠介和今村昌平拍过的《楢山节考》,更是将个体与村庄的关系以极端荒诞和变态的方式极致性的展现。
而这些共同拥有“个体置于封闭的村庄”这一情境的作品,在故事和主题上拥有一种内在的关联性和相似性。
它们大多讲述了某种野蛮暴力的规则在人群中存在并蔓延的故事,并借此抨击这一规则及遵守它的人们,甚至鞭笞人性本质性的愚昧和邪恶。
管虎的新片《杀生》采取了类似的戏剧情境,讲述的故事和表达的主题也大抵近似。
片中,故事发生在一个拥有羌族建筑风格的架空村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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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管虎电影导演创作
从早期先锋叛逆的《头发乱了》,到其后怪诞深沉的《斗牛》和《杀生》,再到去年口碑爆棚的《老炮儿》,作为电影导演的管虎,始终游走在艺术、商业与体制的罅隙之间。
他的电影始终保持着难能可贵的创作个性,却又不失趣味性与可看性。
相比较于其他的第六代导演,管虎对电影的类型/商业策略和工业流程有着良好的适应能力,从而试图寻求一种不失个性的创作状态,尽管我们知道,这是一种极为理想化的创作状态,或者说,并非总是能够取得预期的效果,现实的情形常常是错位。
由此,管虎的电影创作在艺术表达、商业诉求与体制要求等看似矛盾的各种权力关系之间呈现出一种微妙的谐和状态,有所坚持,亦有所舍弃。
夹缝中的生存向来不易,矛盾中的平衡更难把握。
在纷乱复杂且又尚未形成游戏规则的当下中国电影语境下,管虎的电影创作在一定程度上影射着一代导演创作之路选择的艰难,其在作者底色的坚守与审时度势的变化中的风格转向,则彰显出其独特的存在价值,同时也给年轻导演的创作提供了某些可资借鉴的经验或教训。
一、导演之路:由先锋而回归
《头发乱了》的片头字幕上,管虎用一个鲜红的八七印章,将其导演处女作镶刻进第六代的谱系之中,以主动的代群意识完成了曲折的电影入场式。
八七,指的是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87 班,其与85班一起,构成了20 世纪90 年代初登历史舞台的中国电影第六代的主要力量。
1992 年管虎自筹资金拍摄、1994 年审查通过并正式上映的《头发乱了》,其游荡于体制内外的创作姿态与先锋叛逆的影像书写,凝结着第六代在其创作初始阶段的一些共同特征。
不同于第五代以宏大叙事、寓言手法建构起的乡土中国影像,第六代更多将镜头对准现代都市,以状态写作、拼贴叙事的手法,表达强烈的个体意识和青春的迷惘情绪,勾勒出一代人成长的青春残酷物语。
此间,摇滚作为文化叛逆的主要标签,几乎成为第六代不约而同的选择与视听表象。
管虎的《头发乱了》、张元的《北京杂种》、娄烨的《周末情人》,均将摇滚青年作为影片的主要呈现与表述对象,在迷离的光影、强劲的节奏和碎片化的影像中,呈现着摇滚青年们桀骜不驯的姿态、歇斯底里的呐喊、无处宣泄的苦闷和无所依附的求索,并将生不逢时的愤懑、夹缝中生存的焦躁、对尘埃落定的恐惧、对未来的一丝希冀等等各种复杂情绪融入其中,从而雕刻出一幅第六代的精神自画像。
二、作者底色:观念与风格
巴赞在《论作者策略》一文中指出:作者策略是指在艺术创作中遴选个人因素作为参考标准,并假定在一部又一部作品中持续出现甚至获得发展。
尽管管虎坚持走兼顾艺术、商业与体制的平衡之路,但平衡不是无原则地左右摇摆及妥协,而是立足于某一支点之上的审时度势。
这一支点,正是管虎电影作品中重复出现的主题动机和风格特征。
1. 底层叙事与人性关怀
成长于充满烟火气的北京胡同,管虎天然地有一种对小人物的亲近感。
他的电影中,视角的选择是低姿态的,摄影机隐没于芸芸众生,注视着挣扎于底层生活的小人物和游离于秩序之外的边缘人,用电影来对抗遗忘。
与第六代大多数导演相同,关注时代变革中小人物的命运,是管虎电影的一大主题。
《头发乱了》在青春/成长的表层故事下,扫描进文革历史、外企生态、城市拆迁等广阔的社会现实面,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幻,所有的一切都在坍塌,身处其中的年轻人茫然四顾却无路可走,只能借摇滚宣泄青春的迷惘、失落和焦躁。
《浪漫街头》展示了出租车司机的一天,以一个都市漫游者的目光勾勒出人世艰难和社会百态。
《上车,走吧》聚焦于大城市里的外来打工者,他们不仅生活于城市的边缘,同样也被排斥在市民阶层之外,在乡村与城市的夹缝中艰难地寻求着阶层流动的可能。
《西施眼》聚焦于小城市里女性的宿命,她们每个人都渴望生活的变化,却最终梦想成幻影、欲望被压抑、生命面临危机,被裹挟进汹涌的世俗生活里,随波逐流。
《老炮儿》塑造了一个在时代更迭中渐行渐远的人物形象,这是一个有血性、有道义、讲规矩的老者,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同这个世界抗争到底。
2. 非线性叙事与寓言叙事
不管是何种题材,管虎创作的精神指向,始终是现实问题,其表现手法却不拘一格,随性而跳脱。
倒叙、闪回、多元视点、先果后因、回忆与现实交织等手法,构成了错综复杂的叙事络,看似无序而凌乱,实则承继着导演对主题意蕴的独特表达。
《头发乱了》与《上车,走吧》均使用第一人称旁白辅助叙事,整个故事笼罩在主人公回眸过往的深情与忧伤之中,用人物的情绪和状态串联起碎片化的影像。
《头发乱了》开头现实夹杂回忆的叙事方式,与《上车,走吧》结尾重复开头的环形结构,营造出一种物是人非的伤感与无奈,小人物在时代变革中的人生喟叹由此更为凸显。
从《西施眼》开始,管虎放弃了文学色彩浓厚的第一人称旁白,转而以纯电影的手法结构故事,将同一事件从多重视点进行展示,并穿插进影片的不同段落,唤起观众参与影片时空建构的积极性,造成一种出人意料而回味悠长的审美效果。
《西施眼》采用多线叙事的手法,将同一时空中三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各
自的烦恼人生交织在一起,三人的故事相互补充,时间与空间有过短暂的重叠,转眼又朝各自的人生轨道奔流而去,三人于影片的最后相聚于戏台,而这一场景在阿兮故事的结尾已然出现,此时的重复便有了宿命的味道,纠缠出惺惺相惜的人生况味。
《斗牛》《杀生》与《厨子戏子痞子》这三部影片在叙事与影像上有着一脉相承的风格化特征,将非线性的多元视角叙事发挥到了极致。
《杀生》中剧情转折的一个关键点,是牛结实听从野性生命的召唤,参与到长寿镇村民的雨中狂欢,随即而来的病情加重了他的自我怀疑;同样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镇长去世前的回忆之中,只是雨中狂欢变成了一场蓄意的表演,同一事件在不同视角下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面貌,无言地传达着导演对自由生命的赞颂与对专制体制的批判。
这样的段落,配合荒诞不经的寓言故事和夸张凌厉的镜头语言,彰显着管虎愈加鲜明的风格化诉求。
三、风格转向:变与不变之间
时移世易,管虎的电影观念与影像风格亦悄然发生了变化,从剑走偏锋的张扬,过渡到不动声色的沉稳。
题材上,管虎电影经历了从现实生活到历史传奇,再到现实生活的转变,故事背景从北京的胡同,溯回到历史中的村庄,再到北京的胡同,形成了一个首尾相接的环形结构。
只不过《头发乱了》中的胡同是实景拍摄,而《老炮儿》中的胡同则是精心搭造的背景。
一首一尾之间,变换的不仅是城市的样貌,更是管虎电影的叙事观念与风格。
《老炮儿》不再坚持管虎擅长的非线性叙事,而是以清晰流畅的传统叙事,彰显管虎的导演功力,平铺直叙中流露出的情感力量依然动人。
风格上,管虎电影经历了从非理性到理性的转变过程,从《头发乱了》中个体化的情感宣泄与《斗牛》《杀生》与《厨子戏子痞子》的荒诞恣肆,转变为《老炮儿》的冷静克制。
在此过程中,管虎完成了从子一代到父一代的转变,无视规则的摇滚青年转变为坚守规矩的老炮儿,其间的抗争与妥协贯穿于管虎的电影创作之中。
《头发乱了》时期,年轻气盛的导演认为,如果不挑战, 如果不反叛, 似乎少了些东西。
片中的摇滚青年们以无所畏惧的态度,反叛着常规人生的一切。
《斗牛》对于牛二遵守契约规矩的行为是颂扬的,但对契约本身却是质疑的,奶牛在动荡岁月中从八路牛变成了九儿的化身,牛二对奶牛的执著已远远超过一纸契约的力量,最后潦草的解约行为更加质疑了契约存在的意义。
《杀生》的本意是批判僵化的规矩,张扬个性自由,管虎在最初的剧本中让牛结实杀掉了全村的人而在电影中,成为父亲的事实则让牛结实放弃抵抗,转而认同甚至屈服于规矩。
到了《老炮儿》中,管虎进一步开始强调规矩,只是这里的规矩不再是贬义词,而是某些生而为人的品质,影片中的子一代被刻画成不守规矩、无所顾忌的生瓜蛋子,父一代则成为有情有义、有尊严有底线的长者,
通过以小波为代表的子一代和以六爷为代表的父一代之间的和解与认同,管虎亦完成了由子到父的转变。
在艺术、商业与体制的夹缝之中,管虎成功突围,开辟出一条独特的创作之路。
然而,夹缝中的生存向来不易,浪潮中的平衡更难把握,三种力量的相互拉扯,常常会造成文本内部的龃龉,如《杀生》对规矩的暧昧态度,应和着管虎对体制的游移姿态,尖锐的批判被叙事的狂欢所覆盖,其在奖项与票房上的双重失利,致使《厨子戏子痞子》完全滑向了商业电影,有意味的非线性叙事走向零散拼贴、意义含混,从而多被诟病,其间显然渗透着夹缝中求生存的无奈与焦虑。
好在管虎始终坚信自己的道路,既要让电影好看,同时又不失表达。
在这个意义上,《老炮儿》可谓洗尽铅华,但余味悠长,做到了不失票房、亦不失表达。
从影二十余年,管虎的电影之路集中反映了一代导演在社会转型期的困惑与求索,并始终以真诚而清醒的姿态,在大起大落的电影市场中寻找一种独特的生存方式。
其间,持续的人文精神与独特的风格形态,为他的创作之路铺垫了一层作者底色,成为其立足的支点。
在当下浮躁的中国电影场域中,这样的努力尤为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