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刘震云对人类困境的新开掘
新世纪刘震云小说的黑色幽默研究

摘要摘要作为中国当代文坛一位风格鲜明的作家,刘震云总能在平实的语言中给读者带来无穷尽的黑色幽默。
进入新世纪,随着人生阅历与创作经验的积累和深化,刘震云将他对社会现实的体悟内化至创作中,这使其小说中的黑色幽默与之前不同,或更确切地说,一种能作为刘震云小说文体风格的黑色幽默呼之欲出。
目前学界关于新世纪刘震云小说的黑色幽默研究多集中在语言层面上,而甚少涉猎同样被刘震云视为黑色幽默来源的语言背后的事情与认知。
有鉴于此,本论文将后两种黑色幽默来源分别划归至形式与主题两个层面。
在从这两个层面分析刘震云小说的黑色幽默在新世纪阶段具有独特性的同时,论文还尝试进一步探讨这种独特性的形成动因及其在当代文学中的价值意义。
论文第一章分析新世纪刘震云小说黑色幽默的独特表现,主要从形式上的“绕”和主题上的“拧巴”两个层面展开论述。
两个层面之间虽泾渭分明但却又彼此依存,这使刘震云小说中的黑色幽默在新世纪阶段具有层次感分明但又浑然一体的特征。
第二章探寻新世纪刘震云小说黑色幽默的形成动因。
本土经验与外来影响、作家标签的焦虑、创作观念的转变等让刘震云小说的黑色幽默在经历不同创作阶段之后变得“绕”和“拧巴”。
其中,刘震云对民族思维的关注是关键因素。
第三章阐述新世纪刘震云小说黑色幽默的价值意义。
由黑色幽默特性带来的新质崇高感使小说产生独特审美体验;刘震云以平民立场颠覆现实表象,赋予荒诞人文关怀;而由民族思维散发的对于“关系”与“存在”等问题的考量则让刘震云小说中的黑色幽默在新世纪阶段更具哲理意味。
通过对新世纪刘震云小说的黑色幽默之特征、形成动因与价值意义的分析,本论文试图为理解新世纪阶段的刘震云小说创作提供可行视角,同时也期为管窥黑色幽默之于中国当代文学的价值提供可能切口。
关键词:刘震云小说,黑色幽默,新世纪,文体风格,民族思维IAbstractAbstractAs a writer with distinctive style in contemporary Chinese literature, Liu Zhenyun can always bring endless black humor to readers in plain language. In the new century period, with the accumulation and deepening of life experience and creative experience, Liu Zhenyun has internalized his understanding of social reality into his novel writing, which makes the black humor in his works show different characteristics from those before, or, more precisely,a kind of black humor which can be regarded as the style of Liu Zhenyun's novels is coming out.At present, the academic interpretation of black humor in Liu Zhenyun’s novels in the new century period is mostly focused on the language level, but seldom dabbles in the matter and cognition behind the language which are also regarded as the source of black humor by Liu Zhenyun. In view of this, this thesis classifies the latter two sources of black humor into two levels: form and theme, respectively. While analyzing the uniqueness of black humor in Liu Zhenyun’s novels in the new century period from these two levels, the thesis also attempts to further explore the motivation of this uniqueness and its value in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The first chapter analyzes the unique expression of black humor in Liu Zhenyun’s novels in the new century period, mainly from two aspects: “twist” as the form and “ningba” as the theme. The relation between these two levels are both distinct and interdependent, which makes the black humor enjoy distinction as well as integration. The second chapter explores the motivation of the formation of black humor in Liu Zhenyun’s novels in the new century period. The local experience as well as foreign influence, the anxiety of writers’ labels and the change of creative ideas make the black humor of Liu Zhenyun’s novels become “twist” and “ningba” after different stages of creation. Among them, Liu Zhenyun’s attention to national thinking is the key factor. The third chapter expounds the value and significance of black humor in Liu Zhenyun’s novels in the new century period. The new sublime feeling brought by the black humor makes the novel offer a unique aesthetic experience; Liu Zhenyun subverts the appearance of reality, giving the absurd a humanistic care from the standpoint of the common people; What’s more, the consideration of “relationship” and “existence” emanated by national thinking makes the black humor of Liu Zhenyun’s novels in the new century period more philosophical.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he characteristics, forming motivation and significance of black humor in Liu Zhenyun’s novels in the new century period, this thesis attempts to provide a feasible perspective for understanding the creation of his novels in the new century period. Meanwhile, it is also expected to provide a possible way to glimpse the value of black humor to contemporary Chinese literature.Key words: Liu Zhenyun’s novel, Black humor, New century, Stylistic style, National thinking目录摘要 (I)Abstract (II)绪论 (1)第一章新世纪刘震云小说黑色幽默的整体特征 (8)第一节形式策略的繁复缠绕 (8)第二节主题内蕴的深层拧巴 (11)第三节相互依存的对话呈现 (15)第二章新世纪刘震云小说黑色幽默的形成动因 (18)第一节幽默传统的承袭与外来经验的内化 (18)第二节作家标签的反思与创作主线的更新 (20)第三节民族思维的阐释与文本肌理的再造 (22)第三章新世纪刘震云小说黑色幽默的价值意义 (25)第一节审美体验:荒诞与严肃并存的新质崇高 (25)第二节平民立场:颠覆现实表象的同情与关怀 (26)第三节文哲共振:“关系”之困与“存在”之思 (29)结语 (33)参考文献 (34)后记 (39)在读期间相关成果发表情况 (40)绪论一、论题的确立及界定刘震云,1958年出生于河南省新乡市延津县,是中国当代文学的重要作家之一。
荒诞境遇下的存在状态_刘震云小说的存在主义解读

存在主义人学的基本观点是世界荒谬、人生孤 独。每个自为的人处在世界中遇到的常常是障碍、限 制和奴役。每个人可以通过行为选择把握自己的命 运,通过自由选择实现自己的存在。存在主义哲学的 另一个重要命题是生存境遇说。认为人的生存从根 本上说是一种境遇中的存在,人并没有选择他的那
小说中原本憨厚、质朴的农家子弟,在“文革”那 种荒诞的社会环境中遭遇到无数的障碍、限制和奴 役。一到了军营,他们发现自己受到一个陌生而敌对 环境的压制和包围。在试图控制自己的境遇时,碰到 更多新的顽固限制,在环境的压制下,只能认同这种 环境并进行抗争,于是就出现了互相明争暗斗、打小 报告、拍领导马屁、搞小阴谋等许多人性扭曲的现 象。在荒诞的生存境遇中的人生道路没有任何自由 选择的空间,只能认同荒诞的社会规则,导致人生道 路走向扭曲与变形。
刘震云的创作始于 1982 年,创作的《瓜地一夜》、 《乡村变奏曲》等多是一些描写乡土生活的作品。从 1987 年的《塔铺》开始,刘震云转变风格,创作出一 系列被评论界称为“新写实”的系列作品。作品关注 日常生活中普通人物的生存处境,展示了一幅当代 人的世俗生存画卷。洪子诚这样评价他的小说:“无 法把握的欲望,人性的弱点和严密的社会权力机制, 在刘震云所创造的普通人世界中,构成了难以挣脱 的网。生活于其间的人物面对强大的‘环境’压力,对 命运有不可知的宿命感;同时又在适应这一环境的 过程中,经历了人性的扭曲。”①刘震云的“新写实”系 列小说正是通过描写处在荒诞生存境遇中普通人的 存在状态表现出对命运和人性的关注,文章从存在 主义的角度来重新解读刘震云的小说。
名作 欣赏
当代文学
筅
荒诞境遇下的存在状态
— ——刘震云小说的存在主义解读
□万海洋(山东菏泽学院中文系, 山东 菏泽 274015)
浅析刘震云小说中的乡土情怀

浅析刘震云小说中的乡土情怀刘震云是一位以其写实派的文学风格而著名的作家,他的作品以乡土生活为题材,深刻地描绘了中国乡村的生活和人情。
在他的小说中,乡土情怀是一种独特的情感体验,是对家乡、对乡亲的深深眷恋和热爱。
下面我们将从刘震云小说中的几个代表作品入手,浅析他对乡土情怀的表现。
刘震云的代表作之一《一地鸡鸣》以乡土为背景,热情洋溢地描绘了那个时代的乡村生活。
小说以一个叫做冯呈祥的普通乡村人物为主角,通过他的眼睛,人们看到了家乡的喜怒哀乐,看到了乡亲们的世态炎凉。
小说中的冯呈祥具有鲜明的乡土特色,天真、善良、耿直,对家乡的眷恋和热爱贯穿全文。
在小说的结尾,冯呈祥悲痛地喊着“一地鸡鸣”这句话,表达了对家乡的无尽怀念和眷恋之情。
通过冯呈祥的形象,刘震云巧妙地表现了乡土情怀。
刘震云的另一部作品《晕头转向的天下》也是以乡土为背景的小说。
小说以一个叫做张小夏的乡村孩子为主人公,通过他的视角展现了那个年代的乡村生活。
张小夏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孩子,他对家乡有着深厚的情感。
在小说中,张小夏虽然面对着生活中的困难和挫折,但依然怀揣着对家乡的眷恋和热爱,他努力向上,渴望改变家乡的命运。
小说通过张小夏的故事,展现了他对乡土的深情眷恋,表现出了浓厚的乡土情怀。
刘震云的作品《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也深刻地描绘了乡土生活和乡土情感。
小说中的角色大多来自乡村,他们的命运受制于家庭、乡土和传统观念。
小说中的男女主人公表现出对家乡的深厚眷恋和热爱,尤其是在面临命运的挑战时,他们的坚守和执着更是表现出了对乡土的深情眷恋。
刘震云的小说中充满了浓厚的乡土情怀,他以其细腻的笔触和生动的形象,描绘出了那个时代乡村的风土人情,展现了乡亲们对家乡的深厚眷恋和热爱。
通过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和情节安排,刘震云成功地表达了对乡土的情感体验,使读者在阅读中能够感受到家乡情结带来的情感共鸣。
刘震云的作品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重温家乡情感的机会,也让我们更加珍惜和热爱自己的家乡。
单位刘震云读后感

单位刘震云读后感说起刘震云,那可真像打开了一个装满奇珍异宝的魔法盒子,每拿出一样都能让人大开眼界。
读刘震云的作品,就感觉像是在听一个超级会讲故事的老街坊唠嗑儿,可这唠嗑儿的内容又深邃得像口古井,越往下探越有东西。
再看他描写的那些事儿,大都是些日常琐碎,可在他笔下就变得别有深意。
他好像有一种魔力,能把咱平常都不怎么在意的小细节放大,让你发现,哟,原来这里面藏着这么多生活的真相啊。
就像在他的作品里,一个小小的集市、一顿普通的饭菜,背后可能都有着复杂的人际关系和情感纠葛。
这就好比咱吃的一碗面,咱只看到面上那点葱花和肉丁,他却能给你扒拉出来这碗面从麦子播种到端上桌的所有故事,还能牵扯出做面的人和吃面的人的一大堆爱恨情仇。
而且刘震云的幽默那也是一绝。
不是那种刻意挠你咯吱窝的搞笑,而是一种从生活的荒诞里自然冒出来的诙谐。
他描写那些人物的无奈和困境的时候,常常让人忍不住一边笑一边又觉得心酸。
比如说书里那些人因为各种误会或者莫名其妙的原因而陷入尴尬境地,他写起来就特别生动,让你觉得既好笑又能深刻体会到生活的无常。
他的文字也特别实在,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词藻堆砌。
就像一个手艺精湛的老木匠,用最简单的工具做出最结实、最耐看的家具。
每个字、每个词都用得恰到好处,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
读他的书,不会有那种被文字绕晕的感觉,反而就像是跟着他在乡间小路上溜达,轻轻松松就走进了他构建的那个充满烟火气又暗藏玄机的世界。
总的来说,刘震云就像一个生活的探秘者,他在平凡的世界里挖掘出不平凡的故事,让咱们这些读者看到了生活的另一种模样,既熟悉又陌生,既让人心疼又让人捧腹。
读他的书,就像是在生活这个大池塘里捞到了一条特别的鱼,让人忍不住反复把玩,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重还是轻:生存困境中的选择——刘震云《一地鸡毛》解读

重还是轻:生存困境中的选择——刘震云《一地鸡毛》解读黄红彬
【期刊名称】《阅读与写作》
【年(卷),期】2007(000)010
【摘要】对日常琐碎生活的描述,占据了《一地鸡毛》大部分篇幅,而这琐碎的日常生活本身正构成了小说的主人刎、林的全部生活内涵。
“小林家的一斤豆腐变馊了”是小说开篇首句,接下来便是一种不紧不慢、不厌其繁的叙述语调的集合:起早排队买豆腐,豆腐馊了跟老婆吵架,侍弄孩子以及对付保姆,为了让老婆调一个离家近一些的单位如何费尽周折,怎样应付老家来人,
【总页数】2页(P44-45)
【作者】黄红彬
【作者单位】无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7.42
【相关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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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悲剧"消隐下的另一种人生悲凉——刘震云《一地鸡毛》解读 [J], 施雪琼;岳浩然;程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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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 范君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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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解孤独的两种方式浅析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

消解孤独的两种方式浅析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一、本文概述《消解孤独的两种方式浅析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一文,旨在通过深入探讨刘震云的经典小说《一句顶一万句》来解析孤独这一主题,并揭示小说中人物如何通过两种方式消解孤独。
刘震云以其独特的叙事风格和深刻的社会洞察,描绘了人物内心的孤独状态以及他们面对孤独的种种反应,为读者提供了一个理解和探讨孤独的多维度视角。
本文将对小说中的人物形象、情节发展以及主题内涵进行细致分析,以期能够揭示出刘震云对于孤独问题的深刻理解和独特见解。
通过本文的探讨,读者将能够更深入地理解《一句顶一万句》这部小说的艺术魅力和社会意义,同时也能够对孤独这一主题有更深刻的认识和思考。
二、孤独与寻找:小说人物的心理剖析在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中,孤独并非单纯的情感状态,而是一种深刻的人生体验。
小说通过细腻的心理剖析,展现了人物在孤独中挣扎、寻找的心灵历程。
这种寻找,既是对外在世界的探索,也是对内在自我的认知。
小说主人公杨百顺的一生,可以说是孤独与寻找的交织。
他因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而与人结怨,从此踏上了孤独的旅程。
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断更换身份,从剃头匠到染坊工人,再到后来的卖豆腐的老杨,每一次身份的转变都伴随着孤独感的加深。
然而,即使身处孤独之中,杨百顺也从未放弃寻找与他人的连接。
他渴望找到一个能够理解自己、与自己说得上话的人,这种渴望成为了他生活中最重要的动力。
除了杨百顺之外,小说中还有许多其他人物也在孤独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位置。
他们或许因为性格的差异、命运的捉弄而与他人产生隔阂,但都在努力地寻找着消解孤独的方式。
这种寻找不仅是对外在世界的探索,更是对内在自我的认知。
通过不断地反思和审视自己,他们逐渐认识到孤独的根源在于内心的空虚和迷茫,而只有找到生活的目标和意义,才能真正摆脱孤独。
小说中的心理剖析不仅揭示了人物内心的复杂情感,还展现了人性的多样性和复杂性。
在孤独与寻找的过程中,每个人物都经历了不同的心灵历程,这些历程既是他们个人的成长历程,也是人类共同情感的体现。
刘震云小说中知识分子的生存困境概观——以《一地鸡毛》《单位》《手机》为例
刘震云小说中知识分子的生存困境概观——以《一地鸡毛》《单位》《手机》为例徐鹏鹏【摘要】在刘震云的作品中,知识分子的形象多次出现.在《一地鸡毛》《单位》《手机》中,作者为我们塑造了两类风格迥异的知识分子形象.他们的生存空间虽然存在着时代语境的变迁,但是在他们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存在着诸如物质欲望、人格退化与情爱抽离的生存困境.对两类知识分子生存困境的梳理将对读者更好地分析人物在文本中的存在方式具有积极的意义.【期刊名称】《美与时代(下旬刊)》【年(卷),期】2016(000)008【总页数】2页(P81-82)【关键词】刘震云;知识分子;《一地鸡毛》;《单位》;《手机》;生存困境【作者】徐鹏鹏【作者单位】河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正文语种】中文在中国传统观念中,知识分子总是承载着太多的历史使命,也被寄予了太多的期待。
在现当代文学研究中,我们对作家笔下的人物进行类型分析时,也经常将“知识分子”作为单独的一类人群。
但我们对于知识分子的情感态度却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
在他们身上逐渐隐去了敢于担当的家国情怀,有的是被称之为“劣根性”的性格弊病。
对于知识分子的批判,从“五四”时期就已有之,从鲁迅的《孔乙己》、郁达夫的《沉沦》,到叶圣陶的《倪焕之》,再到钱钟书的《围城》,都有对知识分子不同程度的批判。
建国之后文学作品中对知识分子的批判更是不胜枚举。
新时期以来,中国当代文学在经历了“伤痕”文学、改革文学、先锋文学等众多创作类型的转变之后,出现了新写实主义小说。
刘震云的小说由于其对当下社会生活的敏锐感知力而备受关注。
他笔下所塑造的知识分子,似乎不再能承担起坚守道德与改造灵魂的历史重担,而是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不断找寻适合自我的存在方式。
在刘震云的小说《一地鸡毛》《单位》《手机》中,作者塑造了两类截然不同的知识分子形象,虽说其故事发生的时代语境略显不同,但是从知识分子自身角度来看,他们早已没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超然情怀与人格品质,取而代之的是如“鸡毛”般琐屑的生存细则。
论刘震云新世纪小说中的“常”与“变”
论刘震云新世纪小说中的“常”与“变”贾菁岚【摘要】[摘要] 刘震云作为当代文坛代表性作家之一,其作品可谓有量有质。
回顾其不同时期的作品,如被定义为“新写实”小说的作品、“故乡”系列,以及他在新世纪的创作,可以发现,他在各时期的作品既有共性也有鲜明的个性特征,特别是他的新世纪小说,既有常又有变。
【期刊名称】牡丹江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卷),期】2015(000)003【总页数】4【关键词】[关键词] 刘震云;新世纪小说;比较;“常”与“变”论及中国当代文坛,刘震云是一位避不开的作家。
他从1982年开始从事写作,在1987年后连续发表了一系列汇入“新写实”河流中的作品,如《塔铺》、《新兵连》、《单位》、《一地鸡毛》等。
20世纪90年代,他创作了多部“故乡系列小说”小说,如《故乡天下黄花》、《温故一九四二》、《故乡面和花朵》,等。
进入新世纪后,《一腔废话》、《手机》、《我叫刘跃进》、《一句顶一万句》这些作品也陆续发表:虚心假意由话而生,手机“炸弹”连锁爆炸,一重又一重的巧合以及无穷的寻找与内心的孤独……,可以说,刘震云在新世纪前后创作的小说各具特色。
但是,这些不同中仍有作家一直坚守不变的东西。
一、刘震云新世纪小说创作之“常”作家首先的身份是一个人,当然会有天然的或隐或现的性格特质。
而这种特质体现在写作上,则会“成就”作家在创作上恒久追求或难以放弃的特点。
刘震云小说创作之“常”正是基于这一点展开的。
(一)对话语本体的探索刘震云是一位对话语十分敏感的作家。
作为一位来自乡村民间的作家,他对乡村的话语方式有着深厚的感情,而对于这种话语方式在主流社会的表达,他也有其独特感悟。
登上文坛后,在最初发表的《塔铺》、《新兵连》中,刘震云就开始酝酿属于自己的独特的“说话”体系——民间质朴的话语;在“故乡”系列中,他更将“下里巴人”的民间话语搬上大雅之堂,融入他的生命体验,并把这种“话”发挥到极致。
但是,这并非一种叙述方式。
人生的孤独与存在的虚无----解读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和《我不是潘金莲》
人生的孤独与存在的虚无----解读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和《我不是潘金莲》作者:张振杰来源:《名作欣赏·评论版》 2018年第7期摘要:《一句顶一万句》和《我不是潘金莲》是两部侧重于描写小人物精神世界的小说。
其中,生命的孤独感和存在的虚无感是这两部小说的思想主题,具有存在主义哲学的意蕴。
刘震云通过对小人物精神状态的描写来思考人生意义这个形而上的哲学问题,体现了小说主题的深刻性。
这是刘震云对小人物描写的突破,是对生活新的认识和理解。
关键词:刘震云主体性孤独虚无希望小人物的生存状态是刘震云小说描写的主要内容,从最初创作的中篇小说《塔铺》起,他就试图表现人物生活的平常性,展现小人物的物质生活状态。
在新写实小说《一地鸡毛》中,刘震云描写了小人物的操劳和庸碌。
到了新历史小说“故乡系列”,刘震云又用戏谑的笔调,描写了权力驱使下小人物的荒诞人生。
从长篇小说《一句顶一万句》开始,刘震云将视角转向小人物的精神世界,通过对他们精神世界的关注和挖掘,来表达作者对生命意义的思考。
在这两部小说中,戏谑、荒诞的成分减少,形而上的哲理思索增加,小说主题的深刻性加强。
一、人物的主体性关注小人物的生存状态是刘震云小说叙事的主要选择,与他的其他作品相比,《一句顶一万句》和《我不是潘金莲》所塑造的人物具有一定的主体性,他们不是随遇而安和对生活的妥协,而是努力地挣脱不可忍受的生存环境,自由地选择自己的生活。
比如长篇小说《一句顶一万句》中的杨百顺,《我不是潘金莲》中的李雪莲等,这些人物不是被动地接受命运,而是努力地突破生活的郁闷和憋屈。
这与海德格尔所提出的“此在”这一概念相一致。
“此在”意味着人本身没有意义,只有以“显现”或“绽开”的样式被把握,而在刘震云小说中,这些人物的挣脱和寻找过程就是“显现”或“绽开”的过程,是人物主体性的表现。
刘震云在这两部小说中不仅描写了小人物的物质生活,更多的是对人物内在精神世界的呈现。
无论是《一句顶一万句》中的杨百顺,还是《我不是潘金莲》中的李雪莲,他们最困苦的不是金钱利益,追逐权力等物质生活,而是内心的憋屈和精神的孤独。
刘震云新写实小说中的社会人生
浓郁 的存 在 主 义色 彩 。
【 关键 词 l 诗 性 消 解 :主 体 的 隐 匿 :人 的沉 沦
以新 写 实 主义 创 作著 称 的青 年 作家 刘震 云称得 上 是 当代 文坛 最 具 特 色 的作 家 之 一 。他 的作 品之 所 以 为人 瞩 目,是 因为 他 一反 旧有 的创 作模 式 ,突 破 了文 坛上 的 一些 浮 华 奢 糜 ,矫 揉造 作 ,无 病 呻 吟 的沉 闷 气 氛 ,而 是 另辟 蹊径 , 由看似 寻 常 的凡 人琐事 发掘 出深刻 的社 会意义 , 兵连 》 里 尚有 李上 进 的 向指 导 员开 黑 枪 ,“ 老肥 ” 自杀 的激 情 的话 ,那 么到 了 《 位》 和 《 单 一地 鸡 毛》 生 活 的平 淡 和 琐碎 ,连这 样 的 一丝 激 情 都 不复 存 在 了 ,生活 除 了鸡 毛 蒜 皮 、婆 婆 妈 妈 、俗 而又 俗 的尴 尬 和 无 奈便 别无所 有 了 。 琐 的凡 俗 市 民的 。这 里 体现 了知识 分子 身份 的危 机 。 中国 知识 分 子一 直就 是 一个 “ 遭威 胁 ” 的身 份 二 t世 纪五 六 十 年代 直 至 “ 革 ”期 文 间 ,知识 分 子 一直 处 在政 治权 力 话 语 的 压抑 下 ,但 经 济 上相 对 尚可 优 越 。但 进 入 八十 年 代 以来 ,知 识 分 子 在经 济 上变 得 相对 贫困 化 ,他 们
性和 分 裂 的人 格 。这 主要 是 与 社会 转 型 时 期复 杂 的文 化 因素 的 多重 作 用 有 关 。知 识 分子 在传 统 文 化 因素 中一 直是 作 为 “ 书人 ” 的 身份 而 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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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众 文 艺大62摘要:新世纪刘震云的《手机》、《我叫刘跃进》等作品敏感,成功地反映了由经济、科技、文化的高度发达而导致的、具有明显异化特征的人类生存新困境,在反讽意味浓厚的一地喜剧中透露出对丑恶现实的批判和辛酸人生的慨叹。关键词:刘震云;困境;异化;反讽Abstract:In the new century, Liu Zhenyun’s works, such as “Cell Phone”, “I am Liu Yuejin”, etc., sensitively and successfully reflect the new predicament with obvious features of alienation in the Mankind’s subsistence caused by the high development of economy, science and technology and culture. These comedies with strong overtone of irony divulge criticism to the hideous reality and sigh with regret to the bitter life.Key Words:Liu Zhenyun, predicament, alienation, irony
文学本身即是关于人的文学,而关注人类的生存状态,指出困境,引起挣脱的注意,更是五四以来文学创作大潮的一个主要流向:从鲁迅的《伤逝》、老舍的《月牙》到池莉的《烦恼人生》、方方的《风景》,文学家们大多以文以载道、反思启蒙的入世姿态从自然、社会、人类自身等各个角度描写大众生命存在的迷茫疲惫以及在这种困境中人们无力的抗争。刘震云80年代以新写实作家崛起文坛即在草民领域以幽默犀利的笔致承担起这一文学命题:《温故一九四二》直接威胁生命的原始饥饿困境,《塔铺》梦想照进现实的物质局限困境,《新兵连》彼此利益冲突的人际交往困境,《一地鸡毛》皮屑消解诗意、鸡毛湮没理想的庸常生活困境……跃进新世纪,刘震云陆续推出《一腔废话》、《手机》、《我叫刘跃进》、《一句顶一万句》,凭借对影视传媒的成功运作更是名利双收、一鹤排云。谎言脱口而出、手机铃声此起彼伏、循环交错的圈套、无尽无果的寻找……在所有这些热闹好看的故事外衣脱落以后,我们依然可以感受到面对新世纪人类生活的新困境作者敏感而忧虑的脉搏和心跳。一、对高科技困境的敏感捕捉八九十年代刘震云小说所反映的生存困境大多源于物质资料的匮乏,贫困是导致主体异化的主要原因①:《塔铺》里磨桌“如一匹低矮低矮的小动物”躲在厕所墙后偷偷烧蝉吃;《单位》中小林为摆脱与人合居的不便与困窘,“夏天也不能嫌女老乔狐臭,得一月一次挨着她的身子与她汇报谈心”;《故乡天下黄花》中“邻村一些百姓,见这村被‘扫荡’了,当天夜里军队撤走以后,就有人来‘倒地瓜’,趁机抢走一些家具、猪狗和牛套、粮食等。现在见这村埋人,又有许多人拉了一些白杨木薄板棺材来出售。一时村里成了棺材市场,到处有人讨价还价”;《温故一九四二》里由于食物的极度匮乏“人也恢复了狼的本性”,竟发生了触目惊心的烹妻而食、易子而食……进入新世纪,虽然中国人民的温饱问题解决了,但也并不像葛优在《没完没了》片末所深情期待的那样:“一切都会好起来”,除了小林式的人物野草般繁茂而坚韧地存在着,经济、科技日新月异的发展也在为人类编织着新的牢笼,对人的精神世界进行着更深层次的异化。《手机》的主人严守一、费墨,《我叫刘跃进》里的严格、老蔺、贾主任,他们整日出入于高档场所,有房、有车,连性伴侣都有好几个,再也不会为一地鸡毛所困,他们所面临的是高科技、高文化带来的一腔谎言与废话的社会话语漩涡以及被异化了的物质及人心的逼仄与防不胜防;即使是刘跃进这样的底层人物,他所主要困苦的也不再是生活的拮据与艰辛,而是本来自己丢了包,后来却成了众矢之的,三教九流的人开始翻天覆地地找他这种令其参一生都参不透的头绪纷乱的人际链接迷局。“近,太近,近得人喘不过起来!”手机的存在使严守一可以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地撒谎,然而那些看似巧妙的谎言又随时可能被其他的手机所拆解;手机除了用来在情人面前向爱人撒个谎之外已经失去了其及时传递重要信息的原始意义:严朱氏病危打电话通知严守一一天却没人接,致使“严守一跟她再说不上话”;一个用来存储资料的U盘,瞿莉用它来要挟严格,严格又把
它当作对付贾主任的秘密武器,最后却统统葬送了他们的前程。在这个以消费为主的趋权逐利的高科技文化时代,人的物质及精神产品开始变成统治人本身的异己力量,在这种异己力量的奴役下,人的能动性逐渐消失,人的个性无法得到全面发展只能片面甚至畸形发展,这种非正常发展到达一定程度主体就会分裂出自己的对立面,在被物异化的同时也实现着对物乃至自我的异化。这种困境就恰似一根高速转动、人类疲于奔命其上的水中独木,社会越是发展、人类越是奋力前进,这根赖以立足之木就越是飞速地转动,可悲的是永远也到达不了救赎的彼岸。严朱氏、于文娟、沈雪这些华夏良女都一一从严守一身边离去,只剩下比他还脏的伍月陪其一起龌龊下去;严格、老蔺、贾主任这群魔鬼只有以死的方式来退出“他人即是地狱”;刚刚死里逃生的刘跃进却又要陷入对孙悟空卡的新一轮寻觅——这就是刘震云笔下高科技困境对芸芸众生的最后审判!如果说八九十年代物质匮乏导致的困境还可以通过“不要异想天开,不要总想着出人头地,就在人堆里混,什么都不想,最舒服”这种融入俗世的方式来摆脱,那么新世纪物质过剩制造的困境则明显多了一丝诅咒化的绝望和无处可逃的迷茫,或许唯有以退出的方式来逃离。二、一地喜剧中的一声叹息凭借着对荒诞现实的深刻观察及压抑人性的敏感体味,刘震云的小说往往以一副冷眼调笑的嘴脸出现,在对新世纪新困境表现手法的选择上刘震云沿袭了其一贯的幽默文风,在一组组反讽意味浓厚的文本元素拼贴而成的一地喜剧中透露出对丑恶现实的批判及辛酸人生的慨叹:1969年吕桂花为给自己思念的新婚丈夫打个电话,在老掉链子的羊角把自行车上迎着碎雪行了四十里山路,用了整整一天;1927年严老有托人给口外的严白孩捎个口信,这个口信辗转老崔、老胡、小罗三个人用了两年多的时间,虽然到达严白孩时走了些样,可还是在笃厚人心的坚持下最终实现了。以往的农业社会落后闭塞人们却善信笃行、诚挚守一,现代都市社会发达便捷人与人之间却树立着沟通壁垒与背叛猜疑。严守一有句万能谎言“开会呢”;费墨发言时扯了一通火车、萝卜、狗熊后,“我都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了!”还有张小五对实验话剧拧巴的先锋评论:“有张力。非常有质感。这场演出,标志着,中国实验话剧,由后现代,走向了新现实。同时,它又折射出,存在主义和新浪潮的光芒……”“弄”、“弄个球”、“我靠”,老严三个单词解决一天的说话问题,犹如狙击手一颗子弹结束冗长的战斗,清楚简洁有力,赤裸裸地构成了对上述一切现代话语模式的巨大嘲讽。②刘跃进丢了自己下半辈子赖以生存的
六万块钱,警察不管,曹哥不管,只能凭着一根筋式的执着像小贵寻找自己十七岁的单车那样独自无助地找寻;瞿莉丢了U盘,便衣警察、私人侦探、政府官员、黑社会老大纷纷出马,个个饿狼扑食般地搜捕刘跃进!在这个由权势、金钱主宰的社会中小人物生存的艰辛引人战栗,只不过作者导演了一场上至大官大款、下至小偷小姐齐聚一堂的闹剧,异化的世界对这一切形成了遮蔽。经济、科技、文化的高度发达给我们带来的不只是缤纷与便捷,还有疏离、错乱、异化和逼仄。新世纪刘震云继承了关注人生的文学传统,其写作触角从八九十年代关注的物质匮乏困境,转向高科技文化给人类带来的、具有明显异化特征的精神生存困境。在艺术手法上刘震云沿袭了其一贯的幽默文风和草民精神,在由热闹、机智、重沓、反讽等拼贴而成的叙事文本中揭示出新世纪人类面临的新困境,令人叫好也发人深省。鬼子来了——没有血腥屠戮与奋起抗争,有的只是鼓乐阵阵、其乐融融,但在海陆大联欢上中日军民嬉笑的歌声里,在这狂欢化的一地喜剧里,我的心却疼痛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注释:①王维强:《论刘震云小说中的人性异化问题》[D],长春:吉林大学,2007年3月至2008年3月。② 常玉荣、张世岩:《技术理性世界遭遇言说的尴尬——解读刘震云
新世纪刘震云对人类困境的新开掘陈胜州 (辽宁省渤海大学 中文系 12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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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色彩是一种有意味的形式表现语言,有着完整系统的民族性和个体性,它与造型天然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以其鲜明、醒目、大气、响亮的视觉效应,左右着人们的注意力和情感反应,沟通着世人的审美体验和思想观念,诠释着主客统一的意象物化。关于中国画色彩问题,主要是围绕自唐代以后逐渐形成为中国画主流的文人画样式,也即所谓“墨分五色”的色彩主张,当然其中也不乏有“固有色”的观念。中国画的 “山水居首”,“水墨为上”的传统观念,表明“墨分五色”已发展为成熟的色彩系统。 中国水墨画色彩系统的形成,有其独特的历史演进和发展过程,独特的审美追求和表现规律,在古代,中国画被称为“丹青”,“丹”朱砂,“青”指石青、石绿等重彩颜料。中国画本来是重色彩的。隋代展子虔勾勒重彩青绿山水《游春图》;唐代李将军的山水金碧辉煌:五代黄筌花鸟亮丽夺目等,举不胜举的历代名作就是明证。传统中国画的一个极为重要的特点就是在不断的实践中逐步形成了异常丰富的色彩系统,而这个系统在宋代之前就是建立在“固有色”基础之上的,从宋代开始,水墨山水画的观念与技法渐渐地渗透着改变着起源早于它的青绿山水画。北宋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运用了水墨山水画的写实技法成果,使重彩的青绿山水,也打上了皴法的烙印。”王诜的《烟江叠嶂图》以娴熟的水墨技法,为青绿山水注入了最新鲜的血液。宋以后直至清代,受水墨影响青绿山水敷色愈来愈薄,墨色愈用愈多。厚涂重抹的大青绿向着清淡精致、清幽、雅逸、疏简的小青绿转变,最终被水墨山水所代替。明清以来,水墨画开始崛起并逐渐成为中国画的主流,以禅宗的荒际清冷为最高境界,以“深情冷眼”处世方式为最高美学追求。但它并没有停止对中国画色彩语言的追求和更新。并没有终断我国绘画色彩运用的传统,而是在新的表现技法的形成过程中,对传统中国画的色彩语言进行了大胆的革新,这种革新导致了传统中国画色彩系统的形成,这种极致精粹的别具一格的色彩系统,是以黑白这两种最基本,最具变化的色彩为主要载体,通过水与墨的融合于宣纸上得渗化,产生黑、白、灰丰富的层次,表现了色彩无穷的变化。中国画用色比较注重主观性,在色彩的认识上,强调外在的表现形式必须从属于内在的情感观念,重视的是正常思想感受与情感理念的结合。把中国画对色彩的处理引向带有主观性的表现方面,南齐谢赫“六法论”中的“随类赋彩”是典型之说。中国人自古以来就喜欢“观于天地”并“品类万物”这一主张, “随类附彩”强调作画要表现物体固有色,而不去刻意追求物体所谓环境色,中国画所表现的树木统一以青色染之,不管它是杨、柳、松、柏,统一归为树类,中国画理论有“画山不问树”之说。比如,浅绛山水的用色,一般只用到石青和赭石两色,实际上是天与地的颜色。加上水墨的黑与白。按科学色彩论划分,黑与白为无彩色系,然而中国画却十分注重黑与白,这就是中国阴阳哲学思维方式主导下的独特的色彩意识。“运墨而五色生”的思想是中国画运用色彩的一个传统。唐朝是中国画色彩运用的鼎盛时期。 对“固有色”的突破正是在唐代工笔重彩发展到成熟阶段水和墨画出现之时,此后,水墨画则逐步发展为中国画形式的主流。尽管元代前后出现了浅绛形式,色与墨又有融合之势,但这种融合是水墨与色彩的融合,并仍以墨为主,色辅之。以墨代色,墨分五色的发展,是对色彩理论的革新和创造。“墨分五色”这一高度精粹的色彩系统的形成有着深刻而复杂的历史原因,用“墨分五色”的这种超主观的色彩观去突破“固有色”的主观色彩观,体现了中国文人人生哲学与审美情感的一致。人生哲学与文人画家清雅淡泊、物我两忘的高雅生活情趣相一致。古朴拙稚,浑然天成,闲逸平淡的悠然之情成为他们人生追求的致高境界。而水墨那种清淡、雅致、古朴,浑然天成的美学追求成为最适合于文人画家表现审美思想、人生情趣的技法手段。因此,有了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种令人回味无穷的优美篇章;有了苏轼的“论画以形似,见于儿童临”的审美主张;也才有了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娱的文人水墨画。 中国水墨画的形成和发展,有其特定的历史文化背景和悠久的哲学思想内涵。从“固有色”到“墨分五色”的演变,我们看到传统中国画色彩语言系统既有其高度概括,高度浓缩的主观色彩的艺术特色,要大胆肯定和发扬这种审美方法的优良传统。重表现重主观情感意志的传统审美特点,决定了传统中国画的色彩追求,不像西方写实主义绘画那样刻意追求物体的环境色,重在客观物象的再现,这点,就连西方画家也认识到了,后期印象派的变革便是证明,我们似乎没有理由看轻自己。 色彩是绘画艺术中的最具有生命力的表现因素之一,正确运用色彩直接影响到艺术形式的视觉审美冲击力。受到中国古代社会发展变化与中国传统哲学思想的影响,色彩成为中国画发展中相对薄弱的环节。研究运用中国画色彩,有着重大的意义。中国画艺术曾经创造了令世界惊叹的作品,它有着深厚的传统,和文化底蕴。时至当代,它将面对多元文化思想倡导下的自然观和审美意识剧变的复杂局面,挑战与机遇并存,多元的文化环境,更需要当代艺术家在观察、思维、表现等艺术创造过程中,为自觉、自由的色彩感觉、色彩感情和色彩想象不断探求色彩的个性审美形式。中国画未来的发展,既不是弃古从今,也不是扬外抑内。需要多种探索共存。彩墨画如重彩、淡彩、岩彩等都可以在新的起点上向更高层次发展。表现出我们这个时代独特的精神。这样一个色彩觉醒的时代将会来临,中国画也将逐渐通过和世界的交流取得更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