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老龄化、经济增长与财政政策

发达国家的历史经验 ， 为 了 解 决 人 口 老 龄 化 带 来 的 社 会 经 济 问 题 ， 国 家 往 往 会增加财政支出规模 ， 调 整 财 政 支 出 结 构 ， 将 更 多 的 公 共 资 金 投 入 到 健 康 保 障领域 。 事实上 ， 中 国 似 乎 也 出 现 了 类 似 的 现 象 ： 一 方 面 ， 近 几 年 中 国 财 政 支出 规 模 的 涨 幅 大 大 高 于 Ｇ Ｄ Ｐ 的 增 长 速 度 ，２ ０ １ ０年中国的财政收入突破 ８ ３ ０ ８ ０ 亿元 ， 较 ２ ０ ０ ９ 年增幅达 ２ １ ． ３％ ； 另一方面 ， 中国健康保障支出不断攀 升 。２ ０ １ １ 中央财政医疗卫生支出增加至 １ ７ ２ ７ ． ５ ８ 亿元 ， 同比增长 １ ６ ． ３％ ， 涨 幅大大超过 ２ ０ １ ０ 年 。 众所周知 ， 人口老龄化的加剧和财政支出的调 整 无 疑 是 影响经济增长的重要 因 素 。 因 此 ， 人 口 老 龄 化 对 经 济 增 长 的 影 响 以 及 实 现 经 济持续增长的财政政策选择 ， 已经成为中国改革与发展面临的重大课题 。 西方学者对人口老 龄 化 与 增 长 激 励 的 关 注 是 在 第 二 次 世 界 大 战 之 后 ， 即
一 、引 言
１ 从２ 虽然过去十几年中国 ０ 世纪末期开始 ， 中国进入了人口 老 龄 化 阶 段 。
的人口老龄化问题并 不 突 出 ， 但 是 “ 十 二 五” 以 后 中 国 老 龄 化 将 呈 现 出 加 速
２ 发展态势 ， 并将于 ２ 根据 ０ ３ ０ 年超过日本 ， 成为 全 球 老 龄 化 程 度 最 高 的 国 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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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 济 学 （ 季 刊）
第１ ２卷
西方国家开始进入老龄 化 社 会 之 时 。 早 期 的 研 究 主 要 以 新 古 典 经 济 学 理 论 为 基础 ， 将劳动力和资本 视 为 影 响 经 济 增 长 的 主 要 变 量 。 经 典 的 经 济 周 期 理 论 （ ，１ ） 是其中的重 要 代 表 。 该 理 论 认 为 人 们 通 常 Ｍ ｏ ｄ ｉ ｌ ｉ ａ ｎ ｉ ａ ｎ ｄ Ｂ ｒ ｕ ｍ ｂ ｅ ｒ ９ ５ ４ ｇ ｇ 在年轻时工作 ， 并通过 储 蓄 来 平 滑 终 生 消 费 ， 但 人 口 的 老 龄 化 会 降 低 劳 动 力 数量 ， 减少社会储 蓄 和 投 资 ， 从 而 不 利 于 经 济 的 长 期 增 长 。 然 而 该 理 论 却 没 有将技术进步内生化 ， 也忽视了财政政策对经济增长的重要影响 。２ ０世纪７ ０ ）和 Ｌ ） 等人在对新古典经济 增 长 理 论 进 行 年代以后 Ｒ ｏ ｍ ｅ ｒ（ １ ９ ８ ６ ｕ ｃ ａ ｓ（ １ ９ ８ ８ 反思的基础上 ， 提出了 以 技 术 进 步 为 核 心 的 内 生 经 济 增 长 理 论 ， 并 指 出 技 术 进步来源于 “ 干中学 ” 的 实 物 资 本 积 累 和 人 力 资 本 的 积 累 。 由 于 公 共 教 育 和 ，２ ） ， 因此财政政 健康支出构成了人力资本的来源 （ Ｖ ａ ｎ ｚ ｏ ｎ ａ ｎ ｄ Ｍ ｕ ｓ ｋ ｅ ｎ ０ ０ １ ｙ ） 。 策也成为了经济增长的内生变量 （ 严成 樑 、 龚六堂 ，２ ０ ０ ９ 当前国内外学者对 人 口 老 龄 化 、 经 济 增 长 和 财 政 政 策 的 研 究 主 要 分 为 以 下两大领域 。 一方 面 ， 基 于 内 生 经 济 增 长 理 论 ， 探 讨 了 人 口 老 龄 化 对 经 济 增 长的影响 。 主流的 观 点 认 为 ， 由 于 人 口 老 龄 化 延 长 了 预 期 寿 命 ， 降 低 了 人 们 ，２ ，使得人们不再追求家庭劳动 对抚养后代的偏 好 （ Ｌ ａ ｄ ｄ ａ ｎ ｄ Ｍ ｕ ｒ ｒ ａ ０ ０ １） ｙ 力数量的增加 ， 而是更 关 注 于 个 体 劳 动 生 产 率 的 提 高 。 为 了 提 高 自 身 或 者 家 ，１ ） ， 人们 庭成员的技能水平 ， 以便在未来获得更高的劳动报酬 （ Ｐ ｏ ｔ ｅ ｒ ｂ ａ ９ ９ ８ ，２ 会增加在教育和技术培训等领域的投入 （ Ｂ ｏ ｕ ｃ ｅ ｋ ｋ ｉ ｎ ｅ ｅ ｔ ａ ｌ ． ０ ０ ２；Ｇ ｒ ａ ｄ ｓ ｔ ｅ ｉ ｎ ） ， 从而促进 了 技 术 的 进 步 。 同 时 ， 考 虑 到 终 身 的 消 费 ａ ｎ ｄ Ｋ ａ ａ ｎ ｏ ｖ ｉ ｃ ｈ，２ ０ ０ ４ ｇ ，１ ， 保障 ， 人们 也 会 在 年 轻 时 增 加 储 蓄 （ Ｅ ｈ ｒ ｌ ｉ ｃ ｈ ａ ｎ ｄ Ｌ ｕ ｉ ９ ９ １；Ｂ ｌ ｏ ｏ ｍｅ ｔ ａ ｌ ． ） ， 这也会推动投资增长和生产发展 ， 从 而通过 “ 干中学 ” 来促进 技 术 进 ２ ０ ０ ３ ， 步 。 因此 ， 人 口 老 龄 化 并 不 必 然 地 阻 碍 经 济 的 持 续 增 长 （ Ｂ ａ ｒ ｒ ｏ ｅ ｔ ａ ｌ ． ） ， 这与 发 达 国 家 在 人 口 结 构 转 变 过 程 中 出 现 的 现 象 相 吻 合 （ １ ９ ９ ５ Ｚ ｈ ａ ｎ ｅ ｔ ｇ ，２ ， ） 。 针对中国国情的研究也发现 ， 人口老龄 ａ ｌ ． ０ ０ １； Ｚ ｈ ａ ｎ ａ ｎ ｄ Ｚ ｈ ａ ｎ ２ ０ ０ ５ ｇ ｇ ） 、 实物资本和教 育 资 本 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取决于老龄化程度 （ 李军 ，２ ０ ０ ６ 刘 永 平 、 陆 铭 ，２ 的产出弹性 （ ０ ０ ８） 等 因 数 的 制 约 ， 当 前 人 口 老 龄 化 对 经 济 ） 。 另一方面 ， 承认政府公共政策 对 经 济 长 汪伟 ，２ 增长的效应并不确定 （ ０ １ ０ ，２ ） ， 探讨了财政政策对经济 期增长具有重要影响 （ Ｂ ｒ ａ ｕ ｎ ｉ ｎ ｅ ｒ ａ ｎ ｄ Ｖ ｉ ｄ ａ ｌ ０ ０ ０ ｇ 增长的影响 。 该领域的 研 究 大 概 可 以 分 为 悲 观 主 义 和 乐 观 主 义 两 种 观 点 。 悲 观主义观点认为 ， 老龄 化 的 迅 速 发 展 导 致 公 共 支 出 规 模 不 断 加 大 ， 给 各 国 带 ，２ ，政府不得不通过增税来缓解 来了巨大的财 政 压 力 （ Ｄ ｏ ｒ ｍ ｏ ｎ ｔ ｅ ｔ ａ ｌ ． ０ ０ ６） ， 财政压 力 ， 这 可 能 会 造 成 宏 观 经 济 效 率 损 失 和 福 利 损 失 （ Ｋ ｏ ｈ ｌ ａ ｎ ｄ Ｂ ｒ ｉ ｅ ｎ ） 。 与此同时 ， 过度的健康保障支出会 挤占公共教育支出的资 源 ， 影 响 经 １ ９ ９ ８ ，２ ） 。乐观主义者将衡量技术进步 济的持续增长 （ Ｐ ｅ ｃ ｃ ｈ ｅ ｎ ｉ ｎ ｏ ａ ｎ ｄ Ｐ ｏ ｌ ｌ ａ ｒ ｄ ０ ０ ２ ，１ ，认为政府可以通过 水平的 “ 人力 资 本 ” 引 入 经 济 增 长 模 型 （ Ｌ ｕ ｃ ａ ｓ ９ ８ ８） 优化财政支出结构 ， 增 强 教 育 和 健 康 保 障 支 出 来 积 累 人 力 资 本 ， 为 经 济 增 长 ，１ ） 。 提供动力 （ Ｆ ｏ ｕ ｅ ｒ ｅ ａ ｎ ｄ Ｍ ｅ ｒ ｅ ｔ ｔ ｔ ｅ ９ ９ ９ ｇ
DOI:10.13821/ki.ceq.2013.01.004
第１ ２ 卷第 １ 期 ２ ０ １ ２年１ ０月
经 济 学 （ 季 刊） Ｃ ｈ ｉ ｎ ａ Ｅ ｃ ｏ ｎ ｏ ｍ ｉ ｃ Ｑ ｕ ａ ｒ ｔ ｅ ｒ ｌ ｙ
Ｖ ｏ ｌ ． １ ２，Ｎ ｏ ． １ ， Ｏ ｃ ｔ ｏ ｂ ｅ ｒ ２ ０ １ ２
＊ 武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 。 通信作者 及 地 址 ： 何 奇， 湖 北 省 武 汉 市 珞 珈 山 武 汉 大 学 经 济 与 管 理 学 院， ： 电话 ： 居民 ４ ３ ０ ０ ７ ２； １ ８ ６ ７ ２ ７ ８ ５ ５ ８ ８； Ｅ－ｍ ａ ｉ ｌ ｈ ｅ ｉ ｗ ｅ ｉ ｍ ｉ ｎ ６ ３． ｃ ｏ ｍ。 本 研 究 得 到 国 家 自 然 科 学 基 金 项 目 “ ＠１ ｑ ｇ （ ） 评估技术及应用 ” 项目批准号： 和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 收入 收入不平等与财政归宿效应 ： ７ ０ ９ ７ ３ ０ ９ １ （ ） 不平等程度 、 再分配空间与财政分配能力研究 ” 项目批准号 ： 的资助 。 感谢主编和两位匿名 审 ７ １ ２ ７ ３ １ ９ ９ 稿人提出的宝贵意见 ， 他们的建议使文章增色不少 。 但文责自负 。 １ 按照国际惯例 ， 即为老 龄 化 ６ ０ 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 １ ０％ 以上或 ６ ５ 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 ７％ 以上 ， 社会 。１ 开始进入老龄化社会 。 ９ ９ ７ 年中国 ６ ５ 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首次超过 ７％ ， ２ （ ／ ） 。 参见中国社会科学院财政与贸易经济研究所发布的 《 中国财政政策报告 》 ２ ０ １ ０ ２ ０ １ １
二、理 论 模 型
） ，Ｚ 沿袭 Ｇ ｌ ｏ ｍｍ ａ ｎ ｄ Ｒ ａ ｖ ｉ ｋ ｕ ｍ ａ ｒ（ １ ９ ９ ７ ｈ ａ ｎ ａ ｎ ｄ Ｚ ｈ ａ ｎ ２ ０ ０ ５） 和 Ｂ ｌ ａ ｎ － ｇ ｇ（ （ ） ， ， 本文建立一个拓展的交叠世代模型 假设迭代的社会中 ｋ ｅ ｎ ａ ｕ ｅ ｔ ａ ｌ． ２ ０ ０ ７ 每个人存活两 期 ： 成 年 期 和 老 年 期 。 个 体 在 成 年 期 工 作 ， 在 老 年 期 退 休 。 在 同一时代 ， 所有个体都是同质的 ， 并且消费一种单一物品 。 （ 一 ） 家庭 假定处于成年期的个人在一个单 位 的 工 作 时 间 中 提 供 劳 动 力 Ｌ ｉ ｔ， 工 资 率 和所得税税率分别为 ｗ ｓ ｔ和τ ， 税后收入Ｉ Ｌ 分为消费ｃ ｔ和储蓄 ｔ：
第１期
刘穷志 、 何 奇 ： 人口老龄化 、 经济增长与财政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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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文献深化了 人 口 老 龄 化 、 经 济 增 长 与 财 政 政 策 问 题 的 研 究 ， 但 是 没 有建立起三者之间内生关系的理论模型 。 本文试图在以下三个方面取得 突 破 ： 一是将微观市场机制和 宏 观 政 府 调 控 机 制 放 在 一 个 内 生 增 长 框 架 内 ， 探 讨 人 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 影 响 以 及 实 现 均 衡 增 长 的 财 政 政 策 选 择 ； 二 是 进 一 步 深化对财政政策增长 效 应 的 研 究 ， 从 财 政 支 出 规 模 和 结 构 两 个 维 度 出 发 ， 全 面分析财政政策与经 济 增 长 的 关 系 ； 三 是 采 用 了 中 国 分 省 的 面 板 数 据 ， 弥 补 了对中国人口老龄化 、 经济增长与财政政策的实证研究空白 。 为解决上述问题 ， 本 文 拟 建 立 一 个 拓 展 的 交 叠 世 代 模 型 ， 将 技 术 进 步 和 财政政策内生化 ， 探讨人 口 老 龄 化 对 经 济 增 长 的 影 响 以 及 实 现 均 衡 增 长 的 财 政政策 。 本文还将使用 中 国 省 级 面 板 数 据 进 行 实 证 检 验 。 文 章 剩 余 的 内 容 安 排如下 ： 第二部分建立 理 论 模 型 ， 探 讨 人 口 老 龄 化 对 经 济 增 长 的 影 响 以 及 实 现均衡增长的财政政策选择 ； 第三部分运用 中国省级面板数据进行实证 检 验 ； 最后部分是结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