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既定角色的艰难超越—读毕飞宇《青衣》

女 性 既定 角 色 的艰 难 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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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 毕飞宇《 青衣》
王玉玺
（ 州儿童发 展职 业 学院 ，福 建 泉
泉 州 ３２０） ６００
摘 要： 嫦娥奔月是 中国神话故事 中的一个异数。 现在看来， 嫦娥这个千百年来受人诟病的女性形象 － ￣看做是女性背弃世俗追求 自主独立的特例 。 ． － ｊ － 毕飞宇的中篇小说《 青衣》 中的筱燕秋 自比嫦娥 ， 坚持 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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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拦路虎。 筱燕秋为了她的嫦娥梦只能认命地 扒光衣 服去伺 候 老板 。她 戏 唱得再好 ， 只是男 人 也 的欲望 对象 。
其 次 ， 要 面对 的是 无情 岁月对 一个 血 肉之躯 她
的限制 。在 她 的艺术生 涯 中断 之后 ， 她是 那样 急切
地把 自己嫁 出去 ， 从此踏人 日常生活。但是她对于
她毕竟不是神仙 ， 她是血肉之躯。 因此 ， 岁月会在她 的身体留下痕迹 ，美人迟暮的悲剧她一样逃脱不 了 。 会变胖 ， 老 ， 怀孕 。而这 些都 会摧 毁她 的 她 会 会 嫦娥之梦。 为此 ， 她近乎 自虐地减肥。 身体的重量也 许 会减 下来 ， 但是 年龄却 减不 下来 。因此 她看 到 自 己的徒弟春来的年轻美貌时才彻底体会到妒忌。 她 不会妒忌李雪芬是因为李雪芬根本没有理解她的 嫦 娥 ， 她 妒忌 春来 却 是 因为 是 她 的接 班 人 ， 不 而 她 仅能够完美地化身嫦娥而且她有筱燕秋没有 的青 春。怀孕同样是她化身嫦娥的阻碍 ， 她在堕胎的时 候 是 怎样 的疯狂 啊 。只有抱 着嫦 娥 的梦 想 ， 她才 能 在那么残忍地扼杀 了自己的亲身骨肉之后 ，感到 “ 陶醉 ” “ 松 ”甚 至 留下“ 福 的Ｉ Ｎ ” 、轻 ， 幸 ｌ ｉ Ｏ 。 嫦娥虽然飞升为仙 ，但是她毕竟 曾为凡身 ， 身 在清冷的广寒宫 ， 难免空虚寂寞。 于是 ， 成为神仙的 嫦娥 是充 满悔 恨 的。 她难 以割舍对 于人 间的种 种红 尘依 恋 。这样 就体现 出嫦娥 的两 面性 ， 一方 面 她是 神仙 ， 超凡 脱 俗 ； 一方 面 她 又是 凡 身 ， 恋 红尘 。 另 依 宣 称 自己是 嫦娥 的筱燕 秋也 面 临如此 的矛盾 纠葛 。 虽然筱燕秋身上有着一般人没有的对于艺术的执 着 ， 沉 浸 在嫦 娥 之 梦里 ， 活 在 “ 就 是 嫦娥 ” 她 她 我 的 幻 想 里 ， 带 给她 超凡 脱 俗 的一 面 ， 是 她 毕竟 是 这 但
第３ ０卷 第 １ Ｏ期 ２０ ０ ９年 １ ０月
赤 峰 学 院 学 报 （汉 文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版 ） Ｊｕ ｏ ｆｎ ｎ ｅ ｉ Ｓｅ ｅ） ｏｍ￣ ｆ ｈ ｅ ｇ ｉ ￣ ｔ ｏ． ｉ Ｃ Ｕ ｖ ｙ（ 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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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 为人 母 ， 红尘 世界 的第一个 叛逆 者 。 对
《 青衣》 中的筱燕秋却渴望成为嫦娥 ， 她一而 再、 再而三地宣言“ 我就是嫦娥”Ｊ 【 也许从这里开始 ｌ 。 就注定了她 的悲剧命运。神仙的生活是超凡脱俗 的， 但是筱燕秋却生活在现实生活 中。她首先面对
的是时代的限制。小说在开始 的几页篇幅中， 介绍 了戏剧 《 月 》 奔 的坎坷 命 运 。共 和 国建 立 十年 的 时 候 ， 将军 一句 “ 山如 此 多娇 ， 一位 江 我们 的女青 年 为 什么要往月球上跑？” 断送 了《 奔月》 的前途 。而 １７ ９９年筱 燕 秋终 于 唱红 了嫦 娥 ，却 因为 “ 利熏 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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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 生活 又是 那样 的ቤተ መጻሕፍቲ ባይዱ膜 ， 那样 的格 格 不 人 。就像 小 说里 说 的 ：她 只是 面瓜 的影子 。 “ 面瓜 怎 么走 她怎
么走 ， 面瓜 往哪 儿走她 往哪儿 走 。 啡 为一 个女 性 ， ”
夫妻最急着要做 的事情 就是命令孩子上 床。”哒 个 Ⅱ 晚上 的她 近乎 浪荡 。 伺候 烟厂 老板 的时候 ，筱 燕 在 “
小说《 青衣》 选择嫦娥这个意象是有深意的。 嫦 娥奔月确是 中国神话故事中的一个异数。 翻开中国 神话传说 、 民间故事 ， 历数其 中的女性神仙 ， 除了无 性的观世音和女娲 ， 进人视野的是这样一连串熟悉 的名字和故事 ： 七仙女和董永、 牛郎和织女 、 白素贞 和许仙 、 三圣母 和 陈书生 … …这 些 美丽脱 俗 的神仙 “ 只羡鸳鸯不羡仙”她们朝朝暮暮追求的是凡间的 ， 红尘爱恋 ，她们的身边永远屹立着为之倾倒的男 性， 她们 渴 望 的是 成 为这 些 凡 问男 子 的妻 子 ， 为他 们生儿育女 ， 即便是为此付出贬去仙籍的代价也在 所不惜。 而嫦娥呢， 她是一个凡人 ， 她不但没有女仙 们 种种 的天庭戒条 ， 她还 拥 有对 她一 片痴心 的 而且 爱 人—— 后羿 。所谓美 人配 英雄 ， 日英雄 不是 董 射 永 、 郎等凡夫 俗子可 以相 提并论 的。 牛 但是 ， 而是 反 有着 这样 优 势 的她 ， 了 长生 不 老 ， 为 选择 了离 开 爱 人， 飘升 在天 。 们可 以说 ， 我 嫦娥 是神话故 事 中唯一 个为 了 自己的利益 ， 彻彻 底底 地 “ 自私 ” 了一 回的 女人 。甚至可 以说 ， 娥是 一个 凡 间女子 对 于为人 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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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地泼了第二女 主角李雪芬一脸热茶而使得《 奔 月》 度夭折 。筱 燕秋真 的是 大家所 认 为 的名 利心 再 膨胀 、 忌妒 心重 吗？ 其实 不是 ， 我们看 看筱 和李 塑 让 造得 各是 怎样 的嫦娥 吧 。 一言九 鼎 的老 团长对 于筱 燕秋 的评价是“ 这孩子 ， 黄连投进了苦胆胎 ， 中就 命 有两 根青 衣 的水袖 ”１ “ 雪 芬在舞 台上 曾经 成 ［ ３ 。而 李 功地 塑造 过一 连 串的 巾帼豪杰 ” 她跟 筱燕秋 演 示 ， 的时候说 ：你看 ，这样 ，这才是 旧社会的劳动妇 “ 女 。 ” 如此 不 同的表演 和塑造 目标 当然会 引起 分 翻 歧 。筱 燕秋 之所 以会 泼李 雪 芬热 茶并 非 是 出于 妒 忌 ，而是李雪 芬侮 蔑她 的嫦娥 是 “ 门星” “ 狸 丧 、狐 精” 。这相 当于是 对筱燕 秋 的艺 术理 想 的毁谤 。然 而 ， 新 中 国建立 初 的几 十 年里 ， 主 流意 识形 态 在 在 的控制下 ， 所需要 的是李雪芬那样以高亢的嗓音来 控诉 旧社会 对 于劳动妇 女 的迫 害 的嫦娥 。 而筱 燕秋 的嫦 娥梦 想根 本不可能 实现 。 么在 二十年后 的时 那 代里 呢 ？ 就像剧 团 的老 团长说 的那样 ：过 去的工作 “ 重 点是 把 领 导 哄高 兴 了 ， 今 呢 ， 如 光有 这 一条 就不 够 了 。 为一个 剧 团的当家人 ， 手挠领导 的痒 ， 作 一 一 手 挠老 板 的痒 ， 这才称 得上 两手 都要抓 。”在这 个 阎 金钱权势的时代 ， 照样没有筱燕秋的嫦娥生存的机 会 。金钱成为继权力、 形势之后又一只横在《 奔月》
的艺术理想 ， 却难 逃所 处时代 、 男性欲 望 、 世俗 生活对她 的羁 绊与 限定 ， 就 注定 了她 悲剧 的 一生 。 这 关键词 ：嫦娥 ； 女性 ； 世俗 ； 者 他 中图分 类号 ： ０ ． Ｉ ６７ ２ 文献标 识码 ： Ａ 文 章编 号 ：６ ３ ２ ９ （ ０ ９ １ — ０ ８ ０ １７ — ５ ６ ２ ０ ）０ ０ ８ — 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