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动物一盏灯——林宗龙的诗及“阴性写作”的启示

意义到 另一种 意义 的转 移 。在林 宗龙 的写作 中 ，世俗 强 加 给词 与物 、词 与词 之 间 的固定意 义 已周转 不灵 ，一 年不再 是 四序轮 回的永 恒 ，也 不再 是 日日更 新 的 同比增长 率 ，而 只是一 个 由十 二个 数 字 构 成 的 意 义空 壳 。 因为是一 个 空壳 ，诗人便 可 以在 里面 自由而任性 地玩 耍 语 言 的游戏 ，而
诗探索４ 作口 叩 卷 ０ １ ６年
第４辑
夜行动物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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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 宗龙 的诗 及 “ 阴性 写作 ” 的启 示
曾念 长
我 有一 条未 经论 证 的阅读经 验 ：一 本＝ 恬的书名 ，如果 不 是 被 出版 商
左 右 ，而是 出 自作者本 人 的命 名 ，往 往是 最能呈 现 作者 的精 神状 态 的 直
说 ，这 是一 种 折磨 。诗 歌 本 来 就 难 解 ，倘 若 没 有 诗 人 的 生 活 背 景 做 线 索 ，更 是 如坠 云雾 。不过 ，这 正是 我们 在进 入林 宗龙 的诗 歌之 前 必须 接 受 的 一个预 设 ： “ 夜 行 动物 ” 不 向窥 视 他 们 的人 们 提 供任 何 生 活 背 景 。
秩序 ，通 向一种 不知 所终 的意 义之 旅 。这种语 言秩 序类 似 于数 绵 羊 的失
眠者 的 喃喃 自语 ， 自闭 、混沌 、零 意 义。对 于外人 而 言 ，它 只不 过是 一 堆语 言 的废墟 。但 是对 于失 眠者来 说 ，这种 看似 无意 义 的 自语 ，正是 为 了抵 抗那 个有 意义 的世 界 ，因而其 意 义又是 自足存在 的。对 于林 宗 龙来 说 ，这 种语 言 同样 具有 一种 自我启 示 的作 用 。它有效 地指 向了作 者 迷失 在 一个 有意 义的世 界 里 的精 神状 态 。 “ 我 离 家许 久 ，一 月像 鸟 儿 ，二月 像 火车 。／ 三月 ，我 找不 着 北 ，在 城 市 乱 窜 ，／ 等 邮 差 的 消息 ，在 酒 吧 ，
六月不 存 在” 。（ 《 一 年》 ） 显然 ，诗 人编 织 出来 的语 言秩 序 ，既不 能 指 向四序轮 回的一 年 ，那 里 有 永 恒 的意 义 ；也 不 能 指 向 经 济 报 表 里 的 一
年 ，那 里有 增长 的意 义 。诗人 向我们 提供 的 ，只是 一种 看 似混 乱 的语 言
作 为一 种如 幽灵 般在 夜 间走 动 的精神 主 体 ，“ 夜 行 动 物 ” 不 仅不 提 供 生
活背景 ，而 且试 图抹 除或搅 乱一切 可见的生 活痕迹 。这 种 奇怪 的性 情 代
表了他 们 对一切 理性 的 、可被 计算 和推 理 的文 明编码 的拒 绝 。他 们崇 尚
一
种夜 间 的秩序 ， 自由 、袒露 、神 秘 ，略带 神经 质 ，不受 白昼 的理性 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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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完整 的一年 。但 是从 内部 语言 来看 ，诗 人对 每一个 月 的陈 述并 不 能清
晰呈现 出意 义 的相互关 联 ，月份 之 间的递 增也 不能 传达 出意 义 的叠 加关
系 。写 到 六月 的时候 ，还 出现 了意 义 的 “ 空 档 ”： “ 六 月 啊 ，我 怀 疑 ，
就 像注 人 了一个激 灵 的 问候 。
仗 着这 种大 胆 的 偏 见 ，当我 刚 拿 到 这 本 诗 集 时 ，我 就 决 定读 它 一
回 了。
《 夜 行 动物 》 共 收入林 宗 龙的 诗作 一 百 一 十 四 首 ，有 目录却 没 有 分
辑 ，每 一首 诗也 没有标 注创 作 时问 。这 意味着 什 么呢 ？意 味着 我们 无 法 通 过诗 歌之 外 的信息 ，来 判 断诗 歌 与 作者 的真 实 生 活之 间 ￣ｘ ｔ ， － 应关 系 。 哪 怕对 这种 关系 的暗示 是微 弱 的 ，也 聊胜 于无 。可 是没 有 。对 于读 者 来
探 索 与 发 现
理解 林宗龙 的语 言风 格 ，必须 凝神 聚焦 在他 对语 言秩 序 的处 理方 式
上 。往简 单里说 ，它是从 一个 句子 到 另一个 句子 的联 结方 法 ；往 复 杂里 说 ，它是 一种 转义 的策 略 ，决定 了诗人 将 以什 么样 的方式 来 完成 从 一种
观信息 。他 的 气质 、他 的姿态 、他 的观 察和表 达 自我 和世 界 的方 式 ，都 可以在 书名 中窥 得一 线天 机 。林 宗 龙 的诗 集 《 夜行 动 物 》 ，就有 一 个 泄
露 了作 者 的精神秘 密 的 书名 。它 是 如 此直 截 了 当 ，又 是 如此 深 不 见渊 ， 似 乎有 一道 光 ，发 自作者 的幽 暗 而清 醒 的 内 心 ，投 向我 昏睡 的意识 里 ，
文
太
析 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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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 的时候 ，在俗 世 逻 辑 开 始 运 行 的 时 候 ，诗 人 开 始 “ 找不着 北” 了。
此时 ，诗人 自我 拯救 的方 式就 是写 诗 ，通 过 自己的语 言秩 序 的启 动 ，完 成对那 个 有意 义的世 界 的翻转 ，让 自己 回到 一种 虚拟 的夜 行状 态 。夜 行 者 的语言 是独 醒式 的 ，而非 交流式 的 。它接 近于 梦游 者 的呓语 ，深入 内 心 的质地 ，却拆 除 了理性 的 、策略 性 的语法 结构 ，因而呈 现 出一 种脱 离 俗世 逻辑 的语 言地 表 。
喝烈 酒 ，跳 艳 舞 。／ 四 月 ，我 迷 失 在 字 典 里 ，／ Ｘ 是 希 望 ，Ｙ 是 绝 望 ， Ｘ Ｙ组合 一起 就是 时 间。 ” （《 一 年》 ） 倘 若诗 人是 一种 “ 夜行 动 物 ” ，那 么 只 有在 白昼 ，他 才 会 陷入 迷 失
状态 。从诗 人与 世界 的关 系来理 解这 个 问题 ，也就 是在 白昼 世 界开 始苏
序 的规约 。这种 秩序 观 ，首先 在 林宗龙 的诗 歌语 言里 得到 了展 现 。 《 一年 》 这 首诗被 安 排在 诗集 的 首篇 位 置 ，想 必 是作 者 最 为珍 视 的 作 品之 一 。从语 言 的角度来 看 ，这 首诗 在林 宗龙 的所有 作 品 中也 是具 有
代表性 的。诗人 从一 月开 始写 起 ，一直 Ｎ １ 一 二月 结束 ，从 表 面上 看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