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新时代的骄子 - 浙江工商大学东亚研究院

东南亚的海面 ， “ 凡三十六岛之 （ 日） 夷， 俱

走私集团首领的管束和指挥。如果认为在 海上与 日本人合伙经商者就是 “ 民族败
类” ， 何止王直一人 ； 而且古今那有这种管
损失 ， 谁是 民族罪人 ， 洞若 观火。
迄１ ６ 世纪，亚洲是世界经济最先进的
地 区， 中国、 日本 、 印度又是亚洲最发达的
国家。 印度离 中国较远 ， 难 以直接交往 ； 日
本一衣带水 ，近在咫尺 ，且两国关系历史
悠久， 文化、 经济直接交流频繁， 是势所必
然。特别是 自１ ６ 世纪中叶以后 ，两国经济 交流又增添新 的内容 。中国盛产 的丝绸 、
王直承继他们的势力，并将东南海上其他
走私集团或兼并或联合 ，形成东南海上最
买卖，也只是借中国商人之力分得一些利
益 。这些依 附于 中国海商的贫楼富楼 ， 均
非昔 日 侵扰中国海疆以打家劫舍为业的侨 寇，而是与中国人一样，同为在海上谋生
或谋致富的一般 日本人 ，均接受 中国海商
强有力的势力， 享有祟高的威望， 因其号五 峰， 人称“ 五峰船主” 。 他控制了从 日本到
对楼寇严加防范 ， 从山东 、 江苏 、 浙江至福
社会发展毕竟是 由人 民推动的 ，包括 他们能顺应历史发展 的方 向，排除万难 ，
勇往直前。 中国人民， 尤其东南沿海人民， 不 自觉的回应世界市场的召唤，相继违禁
下海越洋经商者数以万计 ，分别在环 中国
建设立７ ０ 余城以为防楼抗楼要塞② 。 明太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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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王直反对明王朝的性质
王直本安徽盐商， 因深感国内“ 法度森
严 ，动辄触禁” ，不能大力发展其事业 ， 乃
李术陡艺
于嘉靖十九年（ １ ５ ４ ０ 年） 与同乡数人到广东
其责任不在日 本， 日 商仍极力谋求与中国通
商，王直到平户深受他们的欢迎和信任 ， 每
二、 樱寇与明王朝的海外政策 王直之被指责为“ 民族败类” ， 是把他 的经商与＇ ｔ寇联系在一起的，因此必须弄 清楼寇问题 。 侨寇是１ ４ ， １ ５ 世纪 日 本庄园解
藏极少 ， 银荒急迫， 公私匾乏， 正需国外援 助。 就在这时， 欧洲人带着白银资本来到中 国沿海， 叩关求市。 日 本早在唐代就与中国
银矿开采冶炼也正在大力发展，据传从１ ６
世纪中期到１ ７ 世纪中期 ， 产银约８ ０ ０ １ ） 吨。 但 日本“ 地产金银而不用金银 ， 所少者中国丝
之一为正式使团，故有 日本使团争真伪之
事发生。事后朝廷的刑部主事唐枢就明白 指出， 争贡只是 日本使 臣“ 自相争夺 ， 非所 以犯 中国” ，况 日本室叮幕府将军足利义
８ ２
月．
外振振有词的说： “ 天朝物产丰盈，无所不 有， 原不借外夷货物以通有无。 ” 这种盲 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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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术故笔
自满排外的愚昧思想 ，使 中国 日益落后于
促进了工农业的商品生产， 人民获得实惠，
也促使政府 实行经济改革 ， 实行 “ 一条鞭 法” ， 田赋不再征 收实物 ， 而“ 计献征银 ” ， 大大增加 国库收人 。有统计 表 明 ， １ ５ ２ ８ －
业尤盛。 １ ６ 世纪末至１ ７ 世纪初一位在长崎
居住２ ０ 年的西班牙商人 ，在其 《 日本王国
年（ １ ５ ２ ３ 年） 被严重破坏了。 这一年有两个 来华朝贡的 日本使团互争真伪 、自相残 杀， 殃及中国浙江的宁波、 余姚 、 绍兴沿途
官民。 须知此 时 日本 正处 于 “ 战 国时 代 ” ，
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明代更是积极谋求与中 国进行经贸交往 ， 愿以其大量白银换取中国 货物。 这送上门的空前大好机遇 ， 却被明专
制王朝拒绝了。 嘉靖政府既限制外国商民人 境， 也禁止中国商民出洋， 闭关自守， 把自己
孤悬于世界大市场之外 。
体过程中，一部分失意武士为生计流落海 上进行抢劫的海盗群体。他们早先窜扰朝 鲜， 其后延及中国东南沿海。 明王朝建国后
棉耳” ⑥ ， 正好用所产白银来支付其对中国
的贸易。 中国正好 以 日 本的白银（ 再加上美 洲的白银） 来加强其贫弱的货币基础 。 然而
这 大好 的机遇早 已因嘉靖政府关 闭海港 、
晴已遣使向明朝表示伏罪④ ，希望重修旧
好 ，恢复合法的中日朝贡贸易。明嘉靖政
对 日禁运而永远丧失了，且为西方殖民主
府认为“ 争贡事件” 是 日本侵扰中国， 遂以 防楼患为由，不仅永远与 日断绝邦交 ， 还
王直生活在１ ６ 世纪上半叶，也就是明
是大国， 国土面积与欧洲、 美国不相上下 ，
然地大而物不博 ， 尤其缺少贵金属矿 ； 人众
而耕地不足， 民贫家困， 东南地区尤甚； 专
制王朝 固守传统 的“ 重农抑商 ” 自给 自足 的
朝嘉靖时期 。 １ ６ 世纪是个非同寻常的年 月，在这个世纪，世界历史的发展开始了
崭新的阶段 ，人类社会 由分散逐步走 向一
经济政策，国内市场受到限制，又实行海
禁， 拒绝与海外 国家通商。 结果是 ， 当世界 历史揭开新的一页之后 ，中国统治者固步 自封 ，直到１ ８ 世纪清王朝的乾隆皇帝还对
体化，包括商品经济 日益全球化，随之民 主政治 日益全球化 ， 在此“ 两化” 进程中文 化融合的全球化也同步进行 ，这是不可阻 「 作者简介』薛国中， 武汉大学历史学院教授
万银两增至２ ３ ０ ０ 万两， 翻了１ ７ ． ５ 倍有余。 公
私所得的巨额财富 ，完全是包括王直在内
品大市场，大大促进了全球经济的发展。 这一切对中国来说，真是天赐良机，尽管
此时中国为适应国内商业的需要 已建立起 以白银为基础的货币制度 ，但本国白银矿
的海商们，以合法途径和被迫以走私方式 从国际贸易中获得的，是商品经济全球化 时代给中国人民回应所给予的优厚回报 ， 正如今天实行改革开放从国际贸易中得到 优厚回报一样。 仅此一点， 对王直等人能有 何指责？ 有何民族义愤？
朱元璋以楼寇和其他问题为由，始终拒绝
日 本 向明朝进贡的要求 ， 视 日本为敌国。 此 时 日本处于南北朝时期。 １ ４ ０ ３ 年， 明成祖即
东部及东南部从 日本至印度尼西亚海外国
家及欧洲来的商人进行商务活动，将大量
中国的蚕丝 、 绸缎 、 瓷器 、 茶 叶等物输 出 ，
位后， 改变其父皇的对 日政策， 允许 日本政 府遣使来华朝贡 ， 进行“ 朝贡贸易” 。 日本 室盯幕府将军足利义满于１ ３ ９ ２ 年结束了半
建造航海大船，违禁出海经商，来往于日 本至东南亚一带 ，用中国的产品换回外洋
货物和白银 ， “ 凡五六年致富不货” 。当时 虽海禁加严 ，而因利益驱动下海经商的人 却越来越多。 嘉靖年间胡宗宪《 筹海 图编》
当运货到中国， 都托王直为经纪人⑦ 。 王直
为勾通 中 日 经济交流 ， 尽力而为， 后来 日本 人纪念他 ， 自在情理之中。 如果认为当时凡 致力于发展 中外友好贸易的人就是 “ 民族
１ ６ ４ ２ 年的１ １ ４ 年间 ，明王朝 国库收人从 １ ３ ０
王 直
西方和 日本。 １ ５ 世纪末１ ６ 世纪初地理大发
现 ，东西方海道大通 ，特别是１ ６ 世纪 中页 美洲和 日本的白银大量开采 出来 以后 ， 将
新时代 的骄子
亚洲、 欧洲、 美洲、 非洲用白银这条世界通
行的货币链条紧紧联结起来 ，形成世界商
义者乘虚而人大开方便之门。葡萄牙人和
荷 兰人分别从澳门、台湾积极对 日进行转
关闭东南沿海所有对外通商口岸，变本加
厉实行海禁 ，禁止任何人下海出洋。这一 反历史潮流的政策，严重损害了中日两国
的利益 ， 中国受害尤重。
口贸易， 从这两地低价收购中国货物， 运到 日本高价出卖 ，获得高额利润。 １ ６ ０ （ 】 年前 后， 葡萄牙人获得的利润为４ ５ ％， 荷兰人在 １ ６ ２ ４ － １ ６ ６ ２ 年占据台湾期间，获利更高， 达 到６ ２ ． ５ ％－ ８ ５ ． ７ ％０嘉靖政府抛弃 日本这个 十分有利的市场，使中国的利益蒙受重大
个世纪的分裂局面 ， 积极 向明朝表示友好 ， 主动缉获楼寇献与明朝 ， 以靖中国海疆。 从 此两国交往顺畅频繁 ， 贸易 日增 ， 从１ ４ ０ ４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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赚回大量的白银。西方学者据各方面资料 估算 ，全世界输人中国的白银数以万吨 计， 因称中国为“ 世界第一银窖” 。 王直就
这里只就与本题有关的商品经济全球化略
做概述，以明了王直行商海上是适应历史 发展的要求， 有利于中国社会进步， 是无可
非议的正当行为。 社会经济的发展需要综合多方面的条
重要性》 一文① 。 文中说： “ 王直的千秋功罪
自有评说。 ” 我很赞同沈先生这一意见， 并 认为不仅应评说王直这个具体的历史人 物，更应评说王直所处的社会背景和历史 时代，只有这样才能以正视听，还历史真
计。其中不少受雇加人海上走私集团， 合 伙经商， 富者出资， 贫者出力。 走私集团的 海船“ 或五十只， 或一百只， 成群分党 ， 占 泊各港” 。 也确有 日本人人伙其中， 有贫有
富 ，贫楼以其强悍为羽翼 ，成为中国海商 反抗缉私官兵的勇猛斗士 ；富＇ ｗ出资附搭
管柜。 １ ５ ４ ９ 年许李集团被嘉靖政府剿灭后，
拿， 自 备武装， 还不断受到东南沿海官民绅
商多方面的暗中支持和援助 ，或供给输出
于沿海贫民百姓 ， 为生计所迫 ， 纷纷“ 以船
为家 ， 以海为 田， 以贩番为命 ” 者， 不可胜
的货物 ； 或接济航海所需的器物、 淡水、 酒 和食物， 甚至提供制造武器弹药的原料； 或 为之庇护， 他们相依谋利， 载在史册 ， 有据 可查。王直是１ ６ 世纪５ ０ 年代海上武装走私 集团中势力最强大者，在他之前有许栋一 李光头集团， １ ５ ４ ４ 年王直加人许李集团为
实面 目。 为此 ， 有必要弄清三个问题 ： （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