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周星《补张灵崔莹合传》本事考论

Ｍａ ｒ ． ， ２ ０１ ５
பைடு நூலகம்
黄周星《 补张灵崔莹合传》 本事考论
缓 绂
（ 江 苏师 范大 学 文 学 院 ， 江苏 徐州 ２ ２ １ １ １ ６ ）
【 摘 要】 明遗 民文人黄 周星的文 言短篇 小说《 补张灵 崔莹合 传》 ， 主要 写明 中叶 吴 中才子张灵与 南昌佳人崔 莹的恋爱故 事 。通过对 涉７ Ｌ￣ ， ｌ 情的张 灵乞食 、 宁王献 美、 张崔情 事三事分 别予以考察 ， 得 出如下结论 ： 张 灵乞食故 事以其装 乞戏 商的 史实 演绎而成 ； 宁王献 美之 事， 文献无征 ， 笔者猜测 或是 由宁王进 贡方物 、 武 宗贪 色、 马 昂献女 、 唐 寅绘《 绝代名妹 图》 等事 实综合嫁 接 而成 ； 而张崔情 事应为后人 杜撰 ， 并非 实事。
【 关键词 】 《 补 张灵崔莹合传》 ； 本事 ； 真伪 【 中图分类号 １ １ ２ ０ ７ ． ４ １ 【 文献标志码 】 Ａ 【 文章编 号 】 １ ６ ７ ３ — １ ８ ８ ３ （ ２ ０ １ ５ ） ０ １ — ０ ０ １ ７ — ０ ３
黄周星所著《 补张灵崔莹合传》 ， 当作 于康熙二 年（ １ ６ ６ ３ ） 前后 ， 是 清 初 才 子佳 人 短 篇 小说 的优 秀 之 作， 《 虞初新 志》 、 《 夏为堂别集》 、 《 九烟先生遗集》 、 《 香艳丛 书》 均收有此传 。本文叙 明正德年 间苏 州 才子张灵 ， 生Ｉ 生风流 放诞 ， 无 意科 举 ， 一 日虎丘 乞酒 途 中偶 遇南 昌美 人 崔 莹 ， 一见钟 情 ， 相 思 难 忘 。 不 料崔 莹遭小人 陷害入选十美 ， 被 宁王强送宫 中， 张 灵 闻 知此 事 忧 思 成 疾 吐 血 身 亡 。后 因 宁王 谋 反 失 败， 崔莹被放 归 ， 得知 张灵亡故 ， 至 其 墓 前 自缢 身 亡 。该 小说 因所 述 故事 之 奇 而广 为 流 传 ， 相 继 成 为 钱维乔《 乞食图》 、 汾上谁庵《 画图缘》 、 刘清韵《 鸳鸯 图》 、 无名氏《 十美 图》 等戏 曲改编 的底本 。对这 一 底本 ， 邓晓东 、 胡 正伟 、 郝 毅等 研 究 者 已从 不 同角度 进行研究 ， 但 未 作 本 事 考探 ， 具体参看《 ＜ 补 张 灵 崔 莹合 传＞ 、 ＜ 十美 图＞ 成书年代 考》 （ 明清小说研究 ， ２ ０ １ ３ 年第 ３ 期， 第１ ９ ２ ０ ４ 页） 、 《 理想之觞—— ＜ 补 张灵崔莹合传＞ 的追求与幻灭 》 （ 名作欣赏 ， ２ ０ １ １ 年 ２ ０ 期， 第４ ３ —４ ５ 页） 、 《 钱维乔及其戏 曲创作研究 》 （ 南 京 师 范 大学 ２ ０ １ ３ 年 硕 士论 文 ， 第６ ７ ＿７ ３ 页） 等 。另 因小 说 中 的人 物 、 事件多涉及史实资料 ， 为 避 免 读 者 将 虚 构 情 节 与历 史 真 实混 为一 谈 ， 所以， 我 们 完 全 有 必 要 就 该 小 说 的具 体 情 节 进 行 一 番 考 论 。这正 是本 文所 要 解决 的 问题 。
第２ ７ 卷第 １ 期
２ ０ １ ５ 年 ３月
西 昌学院学报 ・ 社会科学版
Ｊ ｏ ｕ ｒ ｎ ａ ｌ ｏ ｆ Ｘｉ ｃ ｈ ａ ｎ ｇ Ｃ ｏ ｌ ｌ ｅ ｇ ｅ ・ Ｓ ｏ ｃ ｉ ａ ｌ Ｓ ｃ ｉ ｅ ｎ ｃ ｅ Ｅｄ ｉ ｔ ｉ ｏ ｎ
Ｖｏ １ ． ２ ７． Ｎ０． １
殊绝 。
、
张灵乞食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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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为小 说 《 补 张灵 崔 莹合 传 》 中 的灵 魂人 物 张 灵形 象 的塑 造 ， 在 众 多人 物 群 像 中显 得 尤 为 生动 。从作 者开头交代 的内容来看 ， “ 张灵” 并不是 小说 家 凭 空 虚造 的人 物 ， 而 是史 有 其 人 ， 是唐寅 、 祝 允明的里 中好友 。据徐祯卿《 新倩籍》 载： “ 张灵 ， 字 梦晋 ， 性聪明 ， 善习技巧 ， 家本贫窭。 ” ｕ 阎秀卿《 吴郡 二科 志》 记： “ 张灵 ， 字梦晋 ， 吴 县人 ， 家故贫窭 。 ” ［ ２ １ 王樨登《 丹青志》 云： “ 张灵 ， 字梦晋 ， 家与唐寅为邻 ，
一
两人气志雅合 ， 茂才相敌 。 ” 冯时化《 酒史》 谓： “ 张 灵， 字梦 晋 ， 国朝 吴县 人 。 ” ［ ４ １ 可见 ， 小说 家所 言 与上 述 文 献 吻合 。不 仅 如此 ， 书 中为 人所 津 津 乐 道 的张 灵乞食一事 ， 经 过 笔 者 一 番 详 细 的检 阅 ， 发 现 其 事 最早见于阎秀卿《 吴郡二科志》 ： 灵醉， 则使酒作狂 ， 每 叹日 ： “ 日休 ， 小竖 子耳 ， 尚能 柄 醉 士 ， 我 独 不 能醉 耶 ！所 与游 者 ， 吴 趋 唐 寅 最 善 。寅 尝 拟 游 武 丘 ， 召灵与俱 ， 往促之 ， 尚卧 ， 寅 抵寝所 ， 呼 日： “ 日高 舂 矣 ， 睡何为？得无梦晋乎？ ” 灵觉 ， 怒 日： “ 今者无酒 ， 雅怀殊不启 ， 方入醉 乡 ， 又 为相觉。 ” 寅日： “ 所以来 ， 固欲邀子。 ” 灵喜 ， 加衣起 ， 遂与寅上舟 ， 扣舷痛饮 ， 作《 野人歌 》 。会数贾饮于 可 中亭 ， 且咏诗 ， 灵 日： “ 此养 物登高 ， 不 过 弄 杯 酒 耳， 固不 能诗 ， 而抽 心 焦 思 ， 岂不过 误 哉 ？ ” 因更 衣 为 丐者上 ， 贾 与之 食 啖 之 ， 谓 日： “ 卿 子 厚 润屋 之 资 ， 当 四美 之 会 ， 登高能赋 ， 又 有 大夫 之 才 ， 此 诚 皇矣 ， 奉 卿子 厚 也 。吾所 得 之虽 至薄 ， 而 诗亦 能 ， 请 狗 尾 续。 ” 贾笑 日 ： “ 丐者得无 诳之最乎 ？ ” 时贾所为诗有 “ 苍官 、 青士、 扑握 、 伊尼 ” 诸词 ， 因 以问灵 。灵 日 ： “ 苍官， 松也 ； 青士 ， 竹也 ； 扑握 ， 兔也 ； 伊尼 ， 鹿也 。 ” 贾始骇 ， 令赓 。灵即挥毫不 已， 凡百绝 。抵舟 ， 命童 子 易维 萝 阴下 ， 令 迹绝 。贾 使人 察 之 ， 不见也 ， 皆以 为神仙。贾 去 ， 复上亭 ， 朱衣金 目， 作胡人舞 ， 形 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