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毕飞宇小说_玉米_系列的语言风格
关于毕飞宇《玉米》的思考

对毕飞宇《玉米》中玉米的思考摘要:玉米十几岁时抱着小八子像父亲的情人们示威,在经历了父亲权力丧失,妹妹被辱,恋人远离后,毅然嫁给权力的代表郭,她的屈辱是为了她暂时寻求短暂的庇护所,之后丰满羽翼再度搏击生活。
她展现了一个独立,坚强不屈服的女性形象。
关键词:权力崇拜独立爱情命运毕飞宇,出生于60年代,江苏兴化人。
度过小学初中,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校教书。
早期在众多优秀作家的包围下,发着微弱的声音。
随着《玉米》等一系列作品的发表,最终受到人们的关注。
他的作品之所以能打动我们,是因为他的作品有着一种新的气息,以独特的视觉角度塑造出了一批很有个性的农村年轻女人形象。
他的小说的另一特点是小说中平凡的女主人公似乎都是以悲剧收场。
《玉米》这篇小说中,作者刻画了王家庄村玉米这个有着鲜明性格残酷命运的农村女人。
毕飞宇笔下的人物是形象深刻的。
姐姐玉米是家里的领导者,属于王者,她活跃在白天,她的体内是浩荡的生活,似乎在她的忙碌中看不到女性的柔弱,有的是宽厚和坚强;妹妹玉秀伶俐漂亮,玉秧平庸迟钝,但又透着女性的敏感和警觉。
在她们生命前行的脚下到处是欲念的污潭,她们最终在悲剧中幻灭。
作品在身上安排了生活的残酷,以深刻的思考生命,思考生活。
毕飞宇在任务的生活中将政治,权力,政治,伦理,性别,性,城镇与乡村等等的现实主题插入作品中,让主人公在现实的残酷中挣扎,“让这些现实的残酷主题如同血管在人类生活的肌肤下运行”。
这篇论文主要思考玉米这个人物的意义。
“掌权的永远是男性,在这样的环境中,女人只能依靠或归属了某个男人才能有生存下去的可能和必要。
女人是低于男人的另外一个一个物种。
”作为一个涉世不深的大学生,每每读到这种所谓很现实的小说,就不止一次想问,社会真的是这样么?为什么会这样?这样是否真是太悲哀,太丑陋了。
玉米是一个追求独立,追求控制的人。
本身出于是家里的长姐,要管理照顾好弟妹也要求她学会处理矛盾关系。
面对父亲在外面有女人,她的大胆无言对抗也体现出了她的独立,不甘示弱性格。
从《玉米》看毕飞宇小说的语言艺术

从《玉米》看毕飞宇小说的语言艺术在中国当代文坛中,毕飞宇无疑是不可忽视的作家。
他著有中短篇小说近百篇,其中《哺乳期的女人》《雨天的棉花糖》《那个男孩是我》《青衣》等均受到读者好评。
在众多的优秀作品中,毕飞宇说,《玉米》是他的最爱,是他为年青一代人写的,他希望他们喜欢。
小说《玉米》以个性化的人物形象,丰富的情节展现了特定时期命运、人性、权利和欲望的关系。
它是毕飞宇的品牌之作,也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毕飞宇的艺术风格。
毕飞宇的叙事话语是朴野的、自在的,既粗犷又飘逸,幽默之余又发人深思,处处彰显着其语言的独特魅力。
下面简要分析一下毕飞宇小说的语言艺术。
一、强烈的视觉效果毕飞宇的小说通过细腻的刻画、绵密的叙述,显示出一种生活的质感,给人以强烈的视觉效果。
(1)施桂芳喜欢站在家门口,倚住门框,十分安心地嗑着葵花子。
施桂芳一只手托着瓜子,一只手挑挑拣拣的,然后捏住,三个指头肉乎乎地翘在那儿,慢慢等候在下巴底下。
施桂芳的懒主要体现在她的站立姿势上,施桂芳只用一只脚站,另一只脚却要垫到门槛上去,时间久了再把它们换过来。
(2)从照片上看,彭国梁的长相不好。
瘦,有些老相,滑边眼,眯眯的,眼皮还厚,看不出他的眼睛有什么本领,居然在天上还认得回家的路。
嘴唇是紧抿的,因为过于努力,反而把门牙前倾这个毛病突现出来了,尽管是正面像,还是能看出拱嘴。
(3)麦子们大片大片地黄在地里,金光灿烂的,每一颗麦粒上都立着一根麦芒,这一来每一只麦穗都光芒四射,呈现出静态的喷涌之势。
例(1)通过“托”“挑挑拣拣”“捏住”“翘”等词语,勾画出施桂芳嗑瓜子经常有的一种姿态,表现了她生完儿子大功告成之后的自足和懈怠,具有很强的画面感和形象性。
例(2)通过“瘦”“滑边眼”“眯眯的”“眼皮厚”“嘴唇紧抿”“门牙前倾”等词语,使长相不好的彭国梁栩栩如生地站在了读者的面前。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让漂亮俊秀的玉米牵肠挂肚,作者力图通过两者之间的巨大反差,对那个特定时代特殊的价值取向进行无情地讽刺。
女性与权力——浅谈毕飞宇的小说《玉米》

文学评论・现当代文学女性与权力——浅谈毕飞宇的小说《玉米》姜艳艳 《中国远程教育》杂志社摘 要:《玉米》是毕飞宇的代表作之一,小说中通过玉米、玉秀、玉秧等多位女性的塑造,通过起伏的情节、对人生百态的展示,以及文本的完整表达,揭示出男权社会男性话语权的主导地位和女性对男性权力的依附与追随,在一定程度上,唤起女性的独立意识和自主意识。
关键词:女性;权力;玉米[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6)-27-038-02《玉米》是作家毕飞宇的代表作之一,小说中没有属于“文革”年代的斗争,不同于我们所认知的属于那个时代的“伤痕小说”和“反思小说”,相反的,小说给人很多主观意识冲突和对人性、世态的拷问。
“文革”的时代大背景并没有直接给主人公性格塑造、小说情节的起伏以深刻的影响,某些程度上来说,人物和时代有一定的脱离性。
一个个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在时代的洪流中,在思想意识的指引下,走出多样人生,《玉米》中更多的是毕飞宇对女性与权力的书写。
权力的所向披靡,在小说中得以淋漓尽致的体现。
首先,“性占有是权力的最日常最蛮横的表现方式。
”[1]王连方的性能力就和权力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作为一个大权在握的村支书,在一个闭塞的村庄里,他就是王。
所有嫁过来的新媳妇,情愿与不情愿的,都一个又一个地成为他的性对象。
有一个外形邋遢的女人没有入王连方的眼,保持性关系最长的就是有庆家的。
或许有庆家的和王连方有真爱,但身为女人的性压抑、被迫的性就范,以及自我的轻贱和对好女孩的关爱,又展示了有庆家的身上的复杂人性。
其次,郭家兴的续弦,郭家兴对子女的安排。
郭家兴中年丧偶,因为有权力,他可以轻易地得到玉米的身体,快速地和这个年轻女孩结婚。
他可以给玉米安排工作,可以按照玉米的要求给玉秀安排工作,让村庄里的人见到玉秀作为城里人的风光。
他可以左右儿女的命运和前途。
再次,小唐的贴近和隐忍,就是向权力的屈服。
毕飞宇小说语言浅析

毕飞宇小说语言浅析【摘要】:毕飞宇的小说追求一种诗性语言。
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通过移置语境,使语言陌生化,颠覆词语的常规义,使读者在遭遇文本的时候产生一种审美张力;二是使用悖论式语言,使语言有了一种”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艺术效果。
【关键词】:毕飞宇;陌生化;悖论语言在当代文坛中,毕飞宇的小说的语言是颇具特色的。
简单地说,他的小说追求语言的诗性。
”诗性语言有它的特征,那就是模糊的精确,开阔的精微,飞动的静穆,斑斓的单纯,一句话,诗性语言在主流语言的侧面,是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
当它们组合起来的时候,一加一不是小于二就是大于二,它偏偏就不等于二。
”[1](毕飞宇语)这种语言的诗性,毕飞宇在创作的过程中是自觉追求的,尤其体现在他短篇小说的创作中,通过语言的陌生化从而实现”对日常语言有组织的强暴”和词语间有意的悖论组合来实现其语言的诗性。
一、语言的陌生化语言陌生化的概念最早是由俄国形式主义文论家什克洛夫斯基提出来的。
他认为,在日常生活中,无论是动作还是言谈,一旦成为习惯就带有机械性、自动化了,换言之,一切极为熟悉的动作、言谈都会沉入无意识的领域,这是我们感受的一般规律而自成习惯。
他举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例子,说比如步行,由于我们每天走来走去,我们就不再意识它,也不再去感受它,而步行就变成一种机械性的自动化运动。
但当我们跳舞时,舞蹈就是一种感觉到了的步行,它不仅使我们专注于舞蹈的步伐,姿态即舞蹈本身的东西,而且由此唤起我们对自己和周围世界的新颖之感。
如果说步行是一种惯常化,那么舞蹈则对于步行就是一种陌生化,因为正是舞蹈打破了步行的惯常化,破坏了步行的机械性和自动化,使我们由此而感觉到舞蹈本身的活力,并把舞蹈作为舞蹈来感受,从而带来艺术享受。
语言也是同样的道理:日常语言、实用语言就好象巧克力从自动化机器里抛出来的,实用语言经常使用那些司空见惯、呆板僵化的话语形式,仿佛在麻痹我们注意力。
而艺术语言恰恰相反,它是对实用语言进行阻挠、变形、扭曲、施加人为暴力的结果,就是说,是对普通语言的陌生化。
毕飞宇《玉米》系列小说的多重内涵解读

毕飞宇《玉米》系列小说的多重内涵解读毕飞宇《玉米》系列小说的多重内涵解读摘要:毕飞宇的《玉米》系列小说的多重内涵构成了小说丰厚的魅力。
本文认为它主要涵盖了以下四种内涵:权力对人性的腐蚀,女性生存悲剧,卑琐贪婪的男性群像与作家对于政治、革命话语的戏谑。
通过精准的描写,毕飞宇带领我们“直抵了七十年代的乡土和城镇”,直抵历史的本质。
关键词:毕飞宇,《玉米》,内涵毕飞宇的小说《玉米》系列――《玉米》《玉秀》《玉秧》从甫一出版就为作家带来了诸多荣誉:2003年首届中国小说学会奖,第三届鲁迅文学奖,2010年又经葛浩文夫妇的翻译,英译本Three Sister (《三姐妹》)又为毕飞宇带来了2011年英仕曼亚洲文学奖,这一系列奖项无疑标示了小说所取得的成就。
本文拟通过文本细读揭示小说所具有的多重内涵,正是这些丰富的意蕴构成了小说的独特魅力。
(一)权力对人性的腐蚀这在玉米这一形象上表现得最为突出。
作为村支书的女儿,她耳濡目染间过早懂得了权力所带来的荣耀,而这荣耀培育了她过分的自尊心与同样强烈的羞耻心,权力成了她追逐不息的荫庇与归宿;作为六个孩子的长姐,她事实上已经是家庭的负责人,这使得她天性中的“好强”加倍繁殖。
她身上呈现了权力欲过剩的人所具有的两面性:掌权时的专断跋扈与失权时的卑躬屈膝。
将妹妹被强暴的秘密故作无意地泄露给郭左,毫不顾忌妹妹可能的难堪与耻辱;同样的,她也能做出自愿嫁给年长的官僚郭家兴的选择,并对郭家兴在床上的刻意逢迎,而这一强一弱间转换的动力都是一个“权”字。
也同样是权力,使得王连方一介村支书敢于睡遍王家庄横跨“老中青三代”的女性而受害人家属敢怒不敢言;使得玉秧为了一点点渴望受重视的欲望一步步走向深渊,默许了掌握权力的魏向东的身体侵害;使得郭家兴与玉米的相亲像皇帝选妃一样,最终霸占了玉米,而玉米还甚觉庆幸…弗洛姆在《逃避自由》中曾说:“从心理学角度来看,渴求权力并不植根于力量而是软弱。
它是个人自我无法独自一人生活下去的体现,是缺乏真正的力量时欲得到额外力量的垂死挣扎”[1],这些权力追逐者与滥用者莫不透露出深深地可悲。
毕飞宇《玉米》系列小说叙述话语研究

毕飞宇《玉米》系列小说叙述话语研究
本文从叙述话语角度入手,通过政治话语、爱情话语、身体话语三个方面的分析对毕飞宇《玉米》系列的语言修辞特征进行了探索。
在政治话语方面,从政治话语表达和审美效果上分析《玉米》系列小说的修辞特色;在爱情话语方面,从《玉米》系列中三个主人公玉米、玉秀、玉秧的陌生化爱情话语来探索爱情话语的主题化审美效果;在身体话语方面,从显性身体话语和隐性身体话语分析了身体话语象征性的修辞效果。
本文希望通过这些分析,寻找《玉米》系列语言艺术的魅力,以及语言修辞中深刻的思想内涵。
毕飞宇《玉米》系列小说中的女性生存境遇

毕飞宇《玉米》系列小说中的女性生存境遇毕飞宇是中国当代知名作家,他的《玉米》系列小说以其真实、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中国乡村的生活,展现了普通人的生存境遇。
在这一系列小说中,毕飞宇也深刻地描绘了女性的生存状态,展现了她们在乡村中所面临的挑战和困境。
毕飞宇在《玉米》系列小说中展现了女性在传统乡村社会中的地位和生存境遇。
在中国农村,尤其是在20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的时期,女性往往被束缚在传统的家庭角色中,她们被要求服从丈夫和长辈的意志,被视为家庭的贤内助。
在小说中,毕飞宇通过描写女性的生活细节,展现了她们在这种传统体制下所面临的压力和挣扎,她们的生存空间被限制在繁重的家务劳动和生育任务中,缺乏独立的人格和生活意义。
毕飞宇通过塑造女性的形象,深刻地反映了中国乡村传统社会对女性的压迫和束缚,展现了她们生存境遇的困难。
毕飞宇在《玉米》系列小说中还展现了女性在乡村生存中的坚韧和勇敢。
尽管受到传统社会的种种限制,许多女性在小说中展现了顽强的生存意志和艰难的生存境遇。
她们通过劳动和智慧,克服了困难,为家庭和子女们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在小说中,毕飞宇塑造了一系列不同性格和命运的女性形象,她们或是在家中勤劳忍耐,或是外出打工努力奋斗,或是教育子女,或是独立经营,她们的生存状态和生活方式丰富多样。
这些女性形象展现了她们在困境中的自强不息和顽强拼搏的一面,展现了她们在乡村生存中的勇敢和坚韧。
毕飞宇在《玉米》系列小说中还着重描绘了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的地位转变及其影响。
随着中国乡村社会的变迁和现代化进程的推进,女性的社会地位和生存境遇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小说中,毕飞宇通过描写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的新角色和新境遇,展现了她们在这一变革过程中所面对的挑战和机遇。
一方面,女性在家庭中承担了越来越多的责任和权利,她们开始追求独立和自主,努力实现自身的价值和梦想;女性也面临着新的社会压力和挑战,她们需要适应现代社会的节奏和规则,需要面对新的社会竞争和挑战。
毕飞宇玉米读后感

毕飞宇玉米读后感毕飞宇是一位备受瞩目的作家,他的作品《玉米》也是备受好评的一部小说。
这部小说以玉米为主题,讲述了一个农村家庭的故事,通过对玉米生长、收获和销售的描写,展现了中国农村的生活和变迁。
读完这部小说,我深受感动,对农村的生活和农民的辛苦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首先,小说中对玉米的描写非常细腻,让人仿佛看到了玉米的生长过程。
作者通过对玉米的生长环境、生长过程和生长状态的描写,展现了玉米的顽强生命力和农民对玉米的关爱。
在这个过程中,我不仅了解了玉米的生长规律,也感受到了农民对于土地和作物的热爱和付出。
这种对自然的敬畏和对土地的依赖,让我对农村的生活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其次,小说中对农村生活的描写也让我深受触动。
作者通过对农民的生活状态、生活环境和生活方式的描写,展现了农村生活的朴素和艰辛。
农民们在田间劳作,为了生计不断地辛勤劳作,他们对土地和作物的依赖让人感叹不已。
同时,作者也通过对农村生活的描写,展现了农村的变迁和发展,让我对农村的发展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最后,小说中对农民的心灵世界的描写也让我深受感动。
作者通过对农民内心世界的描写,展现了农民对土地和作物的依赖和对家庭的责任。
在这个过程中,我深刻地感受到了农民的朴实和善良,他们虽然生活艰辛,但依然对生活充满希望和憧憬。
这种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家庭的责任感,让我对农民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通过阅读《玉米》,我对农村的生活和农民的辛苦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作者通过对玉米的描写,展现了农民对土地和作物的依赖和对生活的热爱,让我对农村生活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同时,作者也通过对农村生活的描写,展现了农村的变迁和发展,让我对农村的发展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这部小说让我深受感动,对农村的生活和农民的辛苦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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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理论研究odern chineseM17XIANDAI YUWEN2008.04自1991年在《花城》第1期发表中篇处女作《孤岛》以来,毕飞宇引起了越来越多的人的关注。
尤其是2001年4月《人民文学》推出了他的长篇小说《玉米》系列(即《玉米》《玉秀》《玉秧》)之后,他不仅受到广大读者的好评,而且引起了评论界的高度关注。
长篇小说《玉米》由三个相互联系的故事构成,由三个不同性格和命运的女人构成,它不是传统意义上具有统一、强制、封闭性的结构意志的“长篇小说”。
关于《玉米》系列的评论已经很多,但更多的是着眼于文学和女性意识。
除了小说中塑造的女性形象让我们震撼之外,我们发现,毕飞宇驾驭语言的能力也相当高超。
本文试图从语言角度来研究《玉米》系列的语言风格。
一、语言幽默诙谐毕飞宇以幽默的笔调达到诙谐的效果,极其耐人寻味。
有人曾说毕飞宇的《玉米》是近年来不可多得的一部佳作,作品中充盈谐谑的调子。
[1]其实,整个《玉米》系列的语言都相当诙谐。
毕飞宇是通过如下手段达到幽默诙谐的目的的:于冷静从容的叙事中包含讽刺;辞格的运用;不同色彩词语的杂糅。
(一)冷静从容的叙事中包含讽刺例如,玉米在小满刚过去六天,七天之后又是芒种的庄稼人最忙的时候出嫁,遭到了村里人的不理解。
作者是这样来为玉米“解释”的:(1)其实玉米冤枉了。
玉米什么时候出嫁,完全取决于郭家兴什么时候想娶。
郭家兴什么时候想娶,则又取决于郭家兴的原配什么时候断气。
郭家兴的老婆三月底走的人,到五月二十八号,已经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了。
郭家兴传过话来,他要做亲。
(《玉秀》)玉米的终身大事就是这么定日子的。
“三月底走的人”和“五月二十八号”两个月左右的时间,用一个“已经过了”来为郭家兴作理直气壮的辩护。
这个“已经过了”中间又包含着多少等待已久的无奈和兴奋不已的期待。
本来,人家原配断气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和玉米做亲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这个“原配”的断气意义非凡。
只有这个“原配”的断气,才能有她玉米的做亲。
何况,一个如此期待原配断气试论毕飞宇小说《玉米》系列的语言风格□田宇贺 徐 娟摘 要:毕飞宇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一位重要的作家。
他的《玉米》系列在语言运用上有独到之处。
第一,通过夸张、比喻、拟人等修辞手法的运用达到幽默诙谐的效果;第二,人物语言极具时代性并且充满了政治化色彩;第三,通过骂语、女人俚俗化称呼和方言的使用使语言真实自然,洋溢着浓郁的乡土气息。
关键词:毕飞宇 《玉米》系列 语言风格“已经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了”的男人,就是玉米自己选择的要过一生的伴侣。
虽然做亲的日子看似取决于郭家兴,取决于郭家兴的原配,实则取决于玉米自身。
没有她之前对男人“手里要有权”的要求,就不会和郭家兴扯上一点关系。
作者在为玉米可惜之余,不可否认的还有那冷冷的讽刺。
再如,王连方在自己的丑事败露并受到严厉的处罚之后,依然没有从根本上认识自己的错误,他自己的觉悟是这样的:(2)王连方做了二十年的村支书,几个月之前刚刚被开除了职务和党籍。
他“上错床”了。
说起“上错床”,王连方在二十年里头的确睡了不少女人,用王连方自己的话说,横穿了“老中青三代”。
不过几个月之前的这一次却严重了,“千不该,万不该”,王连方在一次大醉之后这样唱道,“不该将军婚来破坏”。
(《玉秀》)王连方作为农村的党支部书记,却犯了严重的生活错误——二十年里头睡了不少女人。
而他自己那句“横穿了‘老中青三代’”,更有着一种洋洋得意的炫耀味道。
对于王连方犯的严重错误,毕飞宇只是轻描淡写地用了一个“上错床”,在冷静从容的叙事之中透出的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之后,王连方对于自己有如此惨烈的下场的原因,酒后吐真言时却是一句“不该将军婚来破坏”,不由得让所有读者都会对他嗤之以鼻。
受到那么严厉的政治处分,他依然没有弄清原因,嘲弄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二)辞格的运用在王连方出事后,玉米对和他有过关系的那些女人的说法:(3)最让玉米瞧不起的还是那几个臭婆娘,过去父亲睡她们的时候,她们全像臭豆腐,筷子一戳一个洞。
现在倒好,一个个格格正正的,都拿了自己当红烧肉了。
(《玉米》)这里用了两个比喻来形容那些女人前后的截然不同,从之前不值钱的“臭豆腐”一转而为金贵的“红烧肉”。
先不说20世纪70年代两者之间价值的差异,光“筷子一戳一个洞”和“一个个格格正正的”的形态就有着天壤之别。
通过语言理论研究odern chineseM18XIANDAI YUWEN2008.04两个简短而又高明的比喻,表现玉米对那些女人进行的彻底无情地揭露。
这样的比喻,既生动地刻画了农村妇女的懦弱和愚昧,又透漏出作者轻微的戏谑。
玉秧的宿舍失窃以后,学生处的钱主任迅速赶来后的表情是这样的:(4)钱主任说完这句话之后停顿了相当长的时间,眼睛像黑白电影里的探照灯,笔直地射出两道平行的光。
两道平行的光从每一个同学的脸上划过去,咯吱咯吱的。
(《玉秧》)用“黑白电影里的探照灯”这个比喻来表现钱主任此时眼光的锐利。
在黑白电影里,光线是很强烈和敏感的。
在那种情况下,探照灯会让所有的一切无所遁形的效果是勿庸置疑的。
钱主任的眼睛就如同那时的探照灯,眼光也同光线一般有了特有的穿透力,原本无声的目光有了剑一般的力量。
这样一个比喻把当时的场景形象化了,也把钱主任的洞察力表露无疑。
(5)这一来不同寻常了。
要是有一个飞行员做女婿,他王连方也等于上过一回天了,他王连方随便撒一泡尿其实就是一天的雨了。
(《玉米》)用夸张的修辞手法来表现他的虚荣和骄傲。
“上过一回天”和“撒一泡尿其实就是一天的雨”的夸张心理,在惹人发笑的同时,又把他膨胀的虚荣心表露无疑。
女儿的终身大事未定,却已经成了他满足虚荣心和炫耀自我的资本。
往日说话体面又客套的村支部书记,此刻却说出这样的大俗话,使他原形毕露,更是对他绝佳的讽刺。
(6)钱主任格外地努力,希望把学生的工作做得更细,更深,把损失的时光补回来。
用钱主任自己的话说,“上到死了人,下到丢了一根针”,他“都要管”,谁也别想“瞒着蚊子睡觉”。
管理上相当有一套。
(《玉秧》)用夸张的修辞手法来表现钱主任管理时范围之广,事情之细。
无论是死了人的大事,还是丢了一个针的琐事,他都要管到底。
死了人自然是大事,但是恐怕就不归他管了;而丢了一根针这样的事,恐怕根本不会有人去在意。
如此夸张,只为了说他管理工作的全面和细致。
而“瞒着蚊子睡觉”则是比喻别人瞒着他做事,把自己对管理事务的觉察度和蚊子对人血天生的敏感度相提并论,旨在更好的表现自己管理如何有一套。
在这里用夸张的手法,通过他的自我欣赏和吹嘘,讽刺了钱主任的无能和不自量力。
(7)玉米没有动,只是望着灯芯,目光专注而又恍惚。
施桂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灯芯顺着施桂芳的叹息扭了一下腰肢,好像也躲着她了,心思早已经坐飞机了。
(《玉米》)王连方的丑事被揭发后,玉米家在王家庄的地位不同往日了。
玉米和施桂芳为此而心烦,根本没有半点心思去看村里放的电影。
在施桂芳叹息时,灯芯“扭了一下腰肢”,这一绝对人性化的动作,仿佛灯芯也懂人情世故。
灯芯不仅“扭了一下腰肢”,还是“躲”她,用这样的拟人手法来写那种环境下的灯芯,似乎也是再合适再自然不过了。
那时的王家,惟一值得炫耀的就是还有一个做飞行员的准女婿,因而连灯芯也去投奔了。
(8)春来了,下起了细雨,心发芽了。
叶瓣出来了,冒冒失失的。
虽说很柔弱,瑟瑟抖抖的,然而,每一片小叶片天生就具有顽固的偏执,即使头顶上有一块石头,它也能侧着身子,探出头来,悄悄往外蹿。
一点。
又一点。
(《玉秀》)“冒冒失失”“瑟瑟抖抖”“顽固的偏执”“侧着身子”“探”“蹿”这一系列饱满而形象化的词句,活灵活现地把少女的心思表现得一览无余,然而,读者仔细看过就会哑然失笑,玉秀这段春心萌动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的外甥,本来万分美好的少女情思霎时间变成了令人侧目的不伦之恋,讽刺可以这么深沉,又这么深刻,作者的功力可见一斑。
此外,小说中还运用了对比、拈连等辞格,使作品的谐谑之美变得更加耐人寻味。
玉米恋爱了,她看彭国梁的脚,小说这样写道:“女孩子的心里一旦有了心上人,眼睛就成了卷尺,目光一拉出去就能量,量完了呼啦一下又能自动收进来。
”这是比喻和拈连的合用,写活了人物的眼神,写得饶有风趣。
施桂芳生小八子的时候:“玉米在门口忙进忙出。
她的袖口挽得很高,两条胳膊已经冻得青紫了。
但是玉米的脸颊红得厉害,有些明亮,发出难以掩饰的光。
”冻得青紫的胳膊与红得厉害的脸颊相对比,显然小八子的出生已经让这个寒冷的冬天变得“无比温暖”,这本是件大好事,然而玉米的兴奋却是因为对母亲能生个男孩的期望,作为一个重男轻女陋习的受害者,她的矛盾思想就让我们觉得更加意味深长了。
(三)不同色彩词语的杂糅除了使用辞格外,毕飞宇还注意把不同色彩的词语杂糅在一起,以达到幽默诙谐的效果。
“不同色彩的词语的杂糅,也是《玉米》语言上的突出特点,体现了毕飞宇对现代汉语的多种尝试。
这里的杂糅既有口语色彩与书面色彩的杂糅,也有褒义与贬义的杂糅,从而产生了幽默诙谐的审美效果。
”[1]前者如“不是两个姓的问题,是两个阶级的问题”。
王连方把姓王和姓张的两个姓氏的仇恨,通过书面化的语言提高到了阶级斗争的层次。
这样的语言错位,其讽刺性显而易见;后者如“玉秀在公社大院里住下了,勤快得很,低三下四得很,都不像玉秀了。
”本来勤快是个褒义词,可是紧接着的却是低三下四,两种感情色彩完全相反的词语的杂糅,产生了急转直下的喜剧效果。
再如“郭巧巧过去一直有一个毛病,特别地莽撞,像冲锋陷阵的勇士,每一个动作都是有去无回的”。
莽撞与勇士连用在一起,也是褒贬杂糅。
二、语言极具时代性,充满政治化色彩小说《玉米》系列中故事发生的时代较为特殊,毕飞宇在创作过程中紧紧抓住了这个特点。
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公开还是私下,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不忘烙上那个时代独特的印记。
有人曾说毕飞宇有超乎同时代人的强烈的“历史情结”和“文革情结”,颇为特别。
[2]在小说人物的日常生活中,依据人物所处的政治地位来讲述每一件事。
使用具有浓厚政治化色彩的词语使读者深刻地体会时代特征,思维也能与小说情节发展同步。
试看作品中这样一段话:语言理论研究odern chineseM19XIANDAI YUWEN2008.04(9)长期和复杂的斗争不只是让王连方有了收获,还让王连方看到了意义。
王连方到底不同于一般的人,是懂得意义和善于挖掘意义的。
王连方不仅要做播种机,还要做宣传队,他要让村里的女人们知道,上床之后连自己都冒进,可见所有的新郎官都冒进了。
他们不懂得斗争的深入性和持久性,不懂得所有的斗争都必须进行到底。
要是没有王连方,那些婆娘们这一辈子都要蒙在鼓里。
(《玉米》)这段话中,随处可见革命化色彩浓重的字眼。
把“长期和复杂的斗争”“播种机”“宣传队”“斗争的深入性和持久性”“所有的斗争都必须进行到底”这些当时常用的政治化语言,行云流水般地运用在王连方见不得人的私人生活里,既符合人们当时事事与政治挂钩的思维方式,又把王连方的丑态展现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