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居:安大简《邦风·周南·汉广》解析中国先秦史
子居:安大简《邦风·秦风·驷驖(四牡)》解析中国先秦史

子居:安大简《邦风·秦风·驷驖(四牡)》解析中国先秦史安大简《邦风·秦风·驷驖(四牡)》解析子居《安徽大学藏战国竹简(一)》所收《驷驖》篇,该篇整理者在说明部分言:“简本《驷驖》三章,章四句,与《毛诗》同。
简本第二章为《毛诗》第三章,第三章为《毛诗》第二章。
”[1]章次先后问题,前人已有所疑,清代胡承珙《毛诗后笺》卷十一:“《西京赋》‘载猃猲獢’语,本在将猎之前,正与诗笺谓北园调习说合。
后儒谓田事已毕,游于北园以车载犬,休其足力。
夫田毕而游事所恒有,但不必更载田犬以从耳。
或疑先言田猎,后言调习,文义不顺,李氏《集解》曰:‘此如《定之方中》上章,既言建国之事,下章乃言相土地之初也。
’”虽作调和,但仍本《毛诗》,现在由安大简可见,《毛诗》第三章于安大简为第二章,次序差别正与前人所疑《毛诗》“先言田猎,后言调习,文义不顺”相应,可见对于《驷驖》篇而言,安大简章序远优于《毛诗》。
毛传言:“《驷驖》,美襄公也。
始命,有田狩之事,园囿之乐焉。
”明代何楷《诗经世本古义》则言:“此诗当即是文公东猎之事,居西垂而东猎,其亦有略地岐、丰之意乎。
”所说皆与《驷驖》诗的内容不合。
笔者认为,由下文解析内容可见,《秦风·驷驖》最有可能是秦穆公时秦人记录太子罃刚成年而随秦穆公初猎于北园所作之诗,其成文时间当在春秋前期末段。
【宽式释文】四牡孔阜,六辔在手。
公之媚子,从公于狩。
游于北园,四牡既闲。
象车鸾镳,载监猎獠。
逢寺辰牡,辰牡孔硕。
公曰左之,舍拔则获。
【释文解析】四(牡)孔屖(夷)〔一〕,六【 厽(三)】(轡)才(在)手三〕。
整理者注〔一〕:“四孔屖:《毛诗》作「驷驖孔阜」。
「四」,三家《诗》亦作「四」,与简文同(参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第四三八页)。
「」,从「马」,「戊」声,「牡」之异体,上古音「戊」「牡」均属明纽幽部。
简文「四」,当即「四牡」,与下章「四牡」正相应。
陈奂云:「『四驖孔阜』犹云『四牡孔阜』耳。
子居:安大简《邦风·召南·行露》解析中国先秦史

子居:安大简《邦风·召南·行露》解析中国先秦史安大简《邦风·召南·行露》解析子居《安徽大学藏战国竹简(一)》所收《行露》篇,整理者在说明部分言:“简本《行露》首章完整,第二章残缺最后一句,第三章缺失。
《毛诗》三章,第一章三句,第二、三章章六句。
”[1]由今存安大简内容来看,与传世本差异不是很大。
对于《行露》一诗,毛传言:“召伯听讼也。
衰乱之俗微,贞信之教兴,强暴之男不能侵陵贞女也。
”对比《韩诗外传》卷一:“传曰:夫行露之人许嫁矣,然而未往也。
见一物不具,一礼不备,守节贞理,守死不往,君子以为得妇道之宜,故举而传之,扬而歌之,以绝无道之求,防污道之行乎。
诗曰:虽速我讼,亦不尔从。
”和《列女传·召南申女》:“召南申女者,申人之女也。
既许嫁于酆,夫家礼不备而欲迎之,女与其人言:“以为夫妇者,人伦之始也,不可不正。
《传》曰:‘正其本,则万物理。
失之豪厘,差之千里。
’是以本立而道生,源治而流清。
故嫁娶者,所以传重承业,继续先祖,为宗庙主也。
夫家轻礼违制,不可以行。
”遂不肯往。
夫家讼之于理,致之于狱。
女终以一物不具,一礼不备,守节持义,必死不往,而作诗曰:“虽速我狱,室家不足。
”言夫家之礼不备足也。
君子以为得妇道之仪,故举而扬之,传而法之,以绝无礼之求,防淫欲之行焉。
又曰:“虽速我讼,亦不女从。
”此之谓也。
”比较《毛序》,显然《韩诗外传》和《列女传》皆无“召伯听讼也”的内容,《行露》诗中也没有任何“听讼”的体现,故不难判断《毛诗序》是在前一首《甘棠》的基础上编造出的这个内容,所以现代解诗多不从《毛传》此说,不为无故。
《韩诗外传》所记,无明显时间、空间背景,《列女传》所述,则明确为“召南申女”,比较于《列女传·周南之妻》的“周南之妻者,周南大夫之妻也。
”可知“周南”、“召南”皆当为地域名,因此“召南申”当说明“申”属“召南”。
先秦时期的“申”地主要有四,第一个在郑,《左传·文公八年》:“春,晋侯使解扬归匡、戚之田于卫,且复致公壻池之封,自申至于虎牢之竟。
子居:安大简《邦风·魏风·山有枢(枸)》解析中国先秦史

子居:安大简《邦风·魏风·山有枢(枸)》解析中国先秦史安大简《邦风·魏风·山有枢(枸)》解析子居关于《安徽大学藏战国竹简(一)》所收《山有枢》篇,整理者在说明部分言:“简本《山有枢》三章,章八句,与《毛诗》同。
首章内诗句次序稍有变化。
”[1]对于此篇,《毛传》言:“刺晋昭公也。
不能修道以正其国,有财不能用,有钟鼓不能以自乐,有朝廷不能洒埽,政荒民散,将以危亡。
四邻谋取其国家而不知,国人作诗以刺之也。
”清代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卷八:“《史记·晋世家》:'当周公召公共和之时,成侯曾孙僖侯甚啬爱物,俭不中礼,国人闵之,唐之变风始作。
’以此推之,三家与毛异义,下引张赋、薛注,是鲁说明作僖公。
”而由宋代辅广《诗童子问》:“谓之为'子’,而且言将坐见其死焉,此岂臣子之所得施于君父哉?”即可见《毛传》“刺晋昭公也”与《鲁诗》说“明作僖公”皆明显是不确的。
《韩诗外传》卷二:“子贱治单父,弹鸣琴,身不下堂而单父治。
巫马期以星出,以星入,日夜不处,以身亲之而单父亦治。
巫马期问于子贱,子贱曰:'我任人,子任力。
任人者佚,任力者劳。
’人谓子贱则君子矣,佚四肢,全耳目,平心气,而百官理,任其数而已。
巫马期则不然乎,然事惟劳力教诏,虽治犹未至也。
诗曰:'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
’”可证《韩诗》说以此诗与“任人者佚,任力者劳”相关,也即任人则自己得有佚乐之治,事事亲力亲为则非为善治。
由此来看,则《山有枢》很可能仍是魏献子夫人所作,盖是劝说魏舒不要过分劳碌政务,要多享受与自身阶层所相应的享乐。
魏舒升至执政卿后骄奢日甚,《左传·定公元年》:“春,王正月辛巳,晋魏舒合诸侯之大夫于狄泉,将以城成周。
魏子莅政。
卫彪傒曰:'将建天子,而易位以令,非义也。
大事奸义,必有大咎。
晋不失诸侯,魏子其不免乎!’是行也,魏献子属役于韩简子及原寿过,而田于大陆,焚焉,还,卒于宁。
诗经《汉广》原文及赏析

诗经《汉广》原文及赏析汉广注释译文朝代:先秦作者:佚名原文: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
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
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译文及注释作者:佚名译文南山乔木大又高,树下不可歇阴凉。
汉江之上有游女,想去追求不可能。
汉江滔滔宽又广,想要渡过不可能。
江水悠悠长又长,乘筏渡过不可能。
柴草丛丛错杂生,用刀割取那荆条。
姑娘就要出嫁了,赶快喂饱她的马。
汉江滔滔宽又广,想要渡过不可能。
江水悠悠长又长,乘筏渡过不可能。
柴草丛丛错杂生,用刀割取那蒌蒿。
姑娘就要出嫁了,赶快喂饱小马驹。
汉江滔滔宽又广,想要渡过不可能。
江水悠悠长又长,乘筏渡过不可能。
注释①休思:休思。
休:止息也;思:语气助词,没有实义。
②汉:指汉水。
游女:在汉水岸上出游的女子。
③江:指长江。
永:水流很长。
④方:渡河的木排。
这里指乘筏渡河。
⑤翘翘:众也,秀起之貌。
错薪:杂乱的柴草。
⑥楚:杂薪之中尤翘翘者⑦秣(mò):喂马。
⑧蒌(lóu):草名,即蒌蒿英文翻译作者:佚名A Woodcutter's LoveThe tallest Southern treeAffords no shade for me.The maiden on the streamCan but be found in dream.For me the stream's too wideTo reach the other sideAs River Han's too longTo cross its current strong.Of the trees in the woodI'll only cut the good.If she should marry me,Her stable-man I'd be.For me the stream's too wideTo reach the other sideAs River Han's too longT o cross its current strong.Of the trees here and thereI'll only cut the fairIf she should marryme,Her stable-boy I'd be.For me the stream's too wideTo reach the other sideAs River Han's too longT o cross its current strong.*The legend said that there was a Goddes on the River Han,Here the woodcutter compared the maiden he love to a inaccessible Goddess.赏析作者:佚名从结构形式上分析,《汉广》全篇三章,前一章独立,后二章叠咏,同《诗经》中其他重章叠句的民歌,似无差异。
子居:安大简《邦风·侯风·汾沮洳》解析中国先秦史

子居:安大简《邦风·侯风·汾沮洳》解析中国先秦史安大简《邦风·侯风·汾沮洳》解析子居安大简所收《侯风》诸诗,整理者在说明部分言:“《矦》简编号从第七十一号至第八十三号。
完简两支,第七十一号简缺,余十支稍有残断。
内容为《毛诗·魏风》中的《汾沮洳》《陟岵》《园有桃》《伐檀》《硕鼠》《十亩之间》六篇。
但与《毛诗·魏风》的篇序不太一致,其中《陟岵》置于《园有桃》之前,《伐檀》《硕鼠》置于《十亩之间》之前,无《葛屦》篇。
第八十三号简中部有「矦六」二字,应即指此六篇。
简本「矦」作为一国之风名未曾见文献记载,黄德宽疑即「王风」……《矦》所属《魏》风六篇,疑为抄手误置所致。
”[1]网友汗天山则提出:“矦[疑为“疾-晋”之讹?]风”[2],所说当颇值得考虑,不过王化平先生《安大简〈诗经〉“侯六”“魏九”浅析》[3]指出:“在《毛诗》十五国风中,'周南’'召南’'邶’'鄘’'卫’'齐’'秦’等,不是古国名、古地名,就是封侯较早的诸侯国名,只有'秦’似乎是例外(若相信季札对《秦风》的评价'此之谓夏声’,'秦’也就不算例外)。
从季札观乐的记载看,也没有'晋’。
在历代《诗经》研究中,有学者将《魏风》《唐风》视作'晋诗’,主要根据是地域相近和晋国灭古魏国的历史。
纵然如此,也没有人说在《魏风》《唐风》之外有'晋诗’。
安大简中有《魏》,自然不宜分出'晋诗’。
”所以这个情况恐怕仍有待更多先秦《诗》版本的发现来说明。
以《邶》、《鄘》实皆《卫》诗来看,《魏》、《唐》自然也当实皆晋诗,但何以传世《诗经》中未列《晋》诗类别,从先秦至明清“也没有人说在《魏风》《唐风》之外有'晋诗’”,都较难推知原因。
尤其是安大简在《侯》、《魏》之间列入《鄘》,而不是将《侯》、《魏》相邻排序。
《诗经·周南·汉广》之赏析

《诗经·周南·汉广》之赏析在《诗经》中,不乏感情激越的作品,但这一首以少有的悲壮之情写成的抒情歌唱,却与一般的作品迥然不同。
它的特别之处,在于采用直接诉说心曲的方式,而非抒发某种抽象的情怀。
诗人的笔触是冷静的、客观的,可在他冷静的叙述中,又不时流露出愤慨之情,如:“嗟我怀人,寘彼周行!”(《召南·草虫》)。
“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周南·汉广》),表现了诗人为国事奔忙,无暇顾及个人的深沉痛苦。
而这种感情基调,正是由具体的自然景物和社会环境所决定的。
例如:“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我东曰归,我心西悲。
”(《召南·采蘩》)写春天自然物候变化的复杂,自然环境的优美,加上荒凉苍茫的背景,突出表现了诗人回归故乡却被隔阻于长江之外,见不到家乡亲人的凄楚心情。
在全诗中,反复出现“我徂东山”、“我来自东”等字眼,充分说明这种思念是十分强烈、十分执着的。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可谓思归的代名词,已成为常用语。
从这里可以看出诗人内心十分矛盾,有对故乡的热爱,有对家人的眷恋,有对国事的忧虑,还有许多说不清的难言之隐。
这些在下文都有很充分的表达。
汉水即长江,当时属楚国领土,当时长江与汉水交汇处有一座山,这里叫做秭归,秭归北面的那条大河就是长江。
从秭归往西到湖北宜昌这段江水叫夷水。
长江流经夷水,把这段水道也称作汉水。
诗中用“我徂东山”指出了行踪,而“慆慆不归”是写行踪的延伸。
“慆慆”即“遥遥”之意,远在东山,路途遥远,心中无限思归之情。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小雅·采薇》)。
同样是写暮春时节自然景色的变化,同样是写思妇的感伤之情,在风格和韵味上则完全不同。
“杨柳依依”描绘出春光明媚的景象,点染出一派盎然春意。
而且,依依不舍的游子也仿佛在向远处眺望,希望出现一丝与亲人相会的情景。
但终因无法与亲人团聚,心中升腾起一股惆怅,不禁唱出“归去来兮”。
子居:安大简《邦风·周南·葛覃》解析 - 中国先秦史

子居:安大简《邦风·周南·葛覃》解析|中国先秦史展开全文子居关于安大简《邦风》,据《安徽大学藏战国竹简(一)》整理者在说明部分的介绍:“完简长四十八.五厘米、宽〇.六厘米,三道编绳,每简二十七至三十八字不等。
简背有划痕,简首尾留白,简面下端有编号,自「一」始,最后一个编号为「百十七」。
……某风(第六十一至七十号):简本第六十一号以下缺失十支简,包括第六十一至七十号等简。
……遗憾的是,由于这组简缺失,我们难以判定为哪一国风。
”[1]由“每简二十七至三十八字不等”且全部简编号到“百十七”可推知,全部简总字数当不会超过4446字,以此减去已知的各风字数,剩余字数只适合容下完整的桧风或曹风中的一种,相对而言,十二支简安排下曹风的可能性较大一些,因此安大简《邦风》的顺序很可能为周南、召南、秦风、曹风、矦风、鄘风、魏风。
而如果考虑安大简《邦风》所收内容并不一定是今本可见完整的某国之风,则字数就不再能作为判断依据,这样的情况下就会如整理者所言“难以判定为哪一国风”。
不过,如果不必按完整的某国之风考量,则秦、矦之间,笔者认为较可能为部分的豳风,这样周南、召南为南,秦风、豳风为西,矦风为北,鄘风为东,正可能是最初的编辑本按南、西、北、东成编,然后逐渐补入新收内容。
因此上,虽然较难判断,但笔者仍认为安大简《邦风》缺失的部分以曹风或豳风为较可能。
关于《诗经》各篇间往往有关,前人研究已多有论,如清代方玉润《诗经原始·葛覃》即认为《关雎》和《葛覃》间是“前咏初昏,此赋归宁耳”的关系,虽然说《关雎》是“初昏”并无所据,但其认为《关雎》、《葛覃》相关则可从,《葛覃》篇当即是在前篇《关雎》的背景之下成文的,笔者已在《安大简〈邦风·周南·关雎〉解析》中提到“故由前文的《关雎》成文时间分析其所处历史背景,《关雎》篇很可能是蛮君欲获得晋国的荫庇而主动求婚的作品。
”故《葛覃》的成文很可能仍是与蛮氏服于晋相关。
子居:安大简《邦风·周南·芣苡》解析中国先秦史

子居:安大简《邦风·周南·芣苡》解析中国先秦史子居《芣苡》篇毛传称:“后妃之美也。
和平则妇人乐有子矣。
”而《列女传·贞顺》则言:“蔡人之妻者,宋人之女也。
既嫁于蔡,而夫有恶疾。
其母将改嫁之,女曰:‘夫不幸,乃妾之不幸也,奈何去之?适人之道,壹与之醮,终身不改。
不幸遇恶疾,不改其意。
且夫采采芣苡之草,虽其臭恶,犹始于捋采之,终于怀撷之,浸以益亲,况于夫妇之道乎!彼大故,又不遣妾,何以得去?’终不听其母,乃作芣苡之诗。
”《文选·刘峻〈辩命论〉》:“颜回败其丛兰,冉耕歌其芣苡。
”李善注:“《韩诗》曰:‘芣苡,伤夫有恶疾也。
诗曰:采采芣苡,薄言采之。
’薛君曰:‘芣苡,泽写也。
芣苡臭恶之菜,诗人伤其君子有恶疾,人道不通,求已不得,发愤而作,以事兴芣苡,虽臭恶乎,我犹采采而不已者,以兴君子虽有恶疾,我犹守而不离去也。
’”陈乔枞《鲁诗遗说考》据之认为“是韩说与鲁诗同,毛诗序云《芣苡》后妃之美也,别为一义,异于鲁、韩。
”但严格来说,目前可见韩诗内容并未言明国别,与《列女传》指实为“蔡人之妻者,宋人之女”仍有不同,所以韩诗是否同样是以《芣苡》诗为“蔡人之妻者,宋人之女”所作,仍需存疑。
不过毛诗序在这方面则往往没有任何缘由地舍弃旧说,凭空造作诗篇背景,较之三家诗为不及,这一点仍是相当明显的。
由宋女对其母的回答内容来看,其所言就是在引用《芣苡》诗篇,所以《列女传》所记“终不听其母,乃作芣苡之诗”很可能是汉代之说,在更早的原始版本故事中或只是记宋女赋《芣苡》之诗,而不是创作此诗,《芣苡》诗篇盖只是宋女嫁于蔡后接触到的诗篇,蛮氏与蔡人皆临汝,故《芣苡》诗篇流传于汝水流域完全可以想见。
【宽式释文】采采莩苡,尃言采之。
采采莩苡,尃言右之。
采采莩苡,尃言掇之。
采采莩苡,尃言捋之。
采采莩苡,尃言袺之。
采采莩苡,尃言襭之。
【釋文解析[1]】菜〓(采采)(芣)【十厽(三)】㠯(苡)〔一〕,尃(薄)言采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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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居:安大简《邦风·周南·汉广》解析中国先秦史安大简《邦风·周南·汉广》解析子居《汉广》篇毛传言:“德广所及也。
文王之道被于南国,美化行乎江汉之域,无思犯礼,求而不可得也。
”而陈乔枞《鲁诗遗说考》卷一则引《列女传》江妃二女与郑交甫事并言:“《列仙传》所载与《文选》注(张平子《南都赋》、左太冲《蜀都赋》、江文通《江赋》、张景阳《七命》注并引)《初学记》卷七及《太平御览》(六十二又八百二)所引《韩诗》内外传略同。
《说文》魃字下亦引《韩诗内传》曰:‘郑交甫逢二女魃服’,盖鲁韩两家于汉有游女之诗并举此事为证也。
杨雄《羽猎赋》:‘汉女水潜’,应劭云:‘汉女,郑交甫所逢二女也。
’子云说《关雎》用鲁诗,可见此亦鲁说。
又吴淑《事类赋》引《列仙传》云:‘郑交甫至汉皋台下,见二女佩两珠,大如荆鸡卵,二女解与之,即行反顾,二女不见,佩珠亦失。
’而此传无佩珠语,当是传写阙逸。
张平子用鲁诗,《南都赋》:‘言游女弄珠于汉皋之曲’,是其证也。
又案《文选·琴赋》注引《列女传》:‘游女,汉水神。
郑大夫交甫于汉皋见之,聘之橘柚。
’《列女传》疑是《列仙传》之误。
”又其《齐诗遗说考》卷一:“《易林·萃之渐》:‘乔木无息,汉女难得。
橘柚请佩,反手离汝。
’案:本亦作‘祷神得佩。
’……又《颐之既济》:‘汉有游女,人不可得。
’又《噬嗑之困》:‘二女宝珠,误郑大夫。
君父无礼,自为作笑。
’乔枞谨案:郑交甫逢二女于江汉之湄,请其佩珠,事见刘向《列仙传》,此言‘二女宝珠,误郑大夫’,又言‘橘柚请佩,反手离汝’,与鲁诗说合,是三家义并同。
”是三家诗皆以江女与郑交甫事说《汉广》诗。
郑交甫,疑即郑大夫子蟜,《左传·襄公二十二年》记子产言:“我四年三月,先大夫子蟜又从寡君以观衅于楚,晋于是乎有萧鱼之役。
”属春秋后期末段。
毛诗与三家诗的这个差别,也正是现在对《汉广》解读的两大分类,一种就是只着重“游女”二字的泛浪漫主义类解读,另一种就是认定《汉广》中有什么“礼教”的经学洗脑类。
有趣之处就在于,两大类解读中,都无法有效解释对方能解释的诗句部分。
“游女”类对“之子于归”的解释多不能成立,“礼教”类也往往不能讲清楚为什么“之子于归”后还会有“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这样的感叹。
由此即可见,自汉代以降,对《汉广》一诗的解读就都是不能成说的。
笔者认为,既然《汉广》属于《周南》,自然不是郑诗或楚诗,所以三家诗应该是因“游女”二字而比附之说。
《周南》皆非西周诗篇,《汉广》也非作于江汉,故毛诗序的“文王之道被于南国,美化行乎江汉之域”云云,自然更是为推行特定意识形态的造作之辞。
而以笔者判断《周南》为蛮氏之诗为基础,《汉广》篇实际上可以分析为蛮氏游说邻邦不要与楚国联姻,并建议以蛮女嫁与邻邦来巩固二者间关系的诗篇。
【宽式释文】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羕思。
江之羕矣,不可方思。
桡桡楚新,言刈其楚。
寺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羕思。
江之羕矣,不可方思。
桡桡楚新,言刈其蒌。
寺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羕思。
江之羕矣,【不可方思。
】【释文解析[1]】南又(有)喬木〔一〕,不可休思〔二〕。
灘(漢)又(有)遊女〔三〕,不可求思。
整理者注〔一〕:“南又乔木:《毛诗》作「南有乔木」。
「乔」,《说文·夭部》:「高而曲也。
从夭,从高省。
《诗》曰:『南有乔木。
』」段注:「《尔雅·释诂》、《诗·伐木》《时迈》传皆曰:『乔,高也。
』」”[2]笔者在《安大简〈邦风·周南·樛木〉解析》中已提到过:“《尔雅·释木》:‘下句曰朻,上句曰乔。
’盖即毛传所本,但‘丩’、‘乔’、‘求’、‘翏’并通[3],《诗经·小雅·伐木》:‘出自幽谷,迁于乔木。
’毛传:‘乔,高也。
’因此《尔雅》的‘下句’、‘上句’或可考虑别有所指。
先秦文献中的上、下,往往又指上游、下游,如上蔡、下蔡即是其例。
《樛木》的“南有樛木”与《汉广》的‘南有乔木’为类似的起兴句式,考虑到《诗》中多用谐音双关,则《樛木》中的‘樛木’很可能指的就是鄝国。
春秋时曾存在三个鄝国,《尔雅》的‘上句曰乔’或是本指西蓼,‘下句曰朻’则可能是指东蓼。
”[4]鉴于安大简和毛诗都坚持以不同的用字表述二者,且“南有樛木”后言“葛藟累之”,而“南有乔木”则后言“不可休思”,可见二者有别是确定的,但郑笺所说“不可者,本有可道也。
木以高其枝叶之故,故人不得就而止息也。
”则明显不可从,树高不高与人能不能在树下休息,没有任何的相关性。
前文已提到“‘上句曰乔’或是本指西蓼”,对比下文的“汉有游女,不可求思”可知,此时是未求状态,游女在汉南,是乔木当在汉北,《左传·桓公十一年》:“郧人军於蒲骚,将与随、绞、州、蓼伐楚师。
”杜预注:“蓼国,今义阳棘阳县东南湖阳城。
”《汉书·地理志》:“湖阳,故廖国也。
” 是西蓼在今河南省唐河县湖阳镇,西南距汉水60多公里,且正在蛮氏的南方,故“南有乔木”可能即是指此西蓼之地。
“乔木”一词,不惟未见于甲骨文与西周金文,而且也未见于《尚书》和《逸周书》,由此即可见该词出现之晚,《诗经·小雅·伐木》有“出自幽谷,迁于乔木。
”《山海经·西山经》有“竹山,其上多乔木,其阴多铁。
”二者的成文时间皆约在春秋后期,由此可见《汉广》诗的成文时间也以春秋后期为最可能。
整理者注〔二〕:“不可休思:《毛诗》作「不可休息」。
毛传:「思,辞也。
汉上游女,无求思者。
」孔疏:「《传》解『乔木』之下,先言『思,辞』,然后始言『汉上』,疑《经》『休息』之字作『休思』也。
何则?诗之大体,韵在辞上,疑『休』『求』字为韵,二字倶作『思』。
但未见如此之本,不敢辄改耳。
」《释文》:「休息并如字,古本皆尔,本或作『休思』,此以意改耳。
」简本「息」正作「思」,为句尾语气词。
”[5]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卷一:“韩‘息’作‘思’者,《外传》一引作‘不可休思’。
《艺文类聚》八十八引同。
案,《列女传》一引作‘不可休息’,《易林》云‘乔木无息’,是鲁齐作‘息’与毛同。
”所说“《外传》一引作‘不可休思’”即指《韩诗外传》卷一“孔子南游”节内容,是《韩诗》作“不可休思”与安大简同。
此外,安大简《汉广》下文“江之羕矣”同于《韩诗》而与《毛诗》有异,安大简《兔罝》“纠纠武夫”同于《韩诗》而不同于《毛诗》,安大简《关雎》“君子好仇”同于《齐诗》、《鲁诗》而不同于《毛诗》,由安大简之后的诗篇也可见,类似于这样同于或近于三家诗而不同于《毛诗》的例子很多,因此这恐怕就是颇值得探求的问题了。
何以目前可见最早的《邦风》内容安大简,每每可与今文三家诗印证,却总是不同于号称古文的《毛诗》?据《汉书·儒林传》:“毛公,赵人也,治《诗》,为河间献王博士,授同国贯长卿。
长卿授解延年。
延年为阿武令,授徐敖。
敖授九江陈侠,为王莽讲学大夫。
由是言《毛诗》者,本之徐敖。
”是《毛诗》较为晚出,至三国陆玑《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孔子删诗授卜商,商为之序,以授鲁人曾申,申授魏人李克,克授鲁人孟仲子,孟仲子授根牟子,根牟子授赵人荀卿,荀卿授鲁国毛亨。
亨作《诂训传》以授赵国毛苌,时人谓亨为大毛公,苌为小毛公,以其所传,故名其诗曰《毛诗》。
”而《经典释文·序录》引吴人徐整说:“子夏授高行子,高行子授薛仓子,薛仓子授帛妙子,帛妙子授河间人大毛公,为诗叙训传于家,以授赵人小毛公,小毛公为河间献王博士。
”两种关于毛公之前的传承不惟《史记》、《汉书》不载,而且人名不同,传承世代也显然无法和战国时期相吻合,明显皆不可信。
较之这些编造出来的世系,更为可能的情况明显是,《毛诗》是一种以汉代已认识的古文为形式,将今文《诗经》重写了一遍的版本,并且在这个重写过程中,为了刻意造出古感,显示出与三家今文不同,一些文字用罕见通假字替换了常见字,这样才可以合理解释为什么安大简《邦风》更近于三家今文而每每不同于《毛诗》。
“不可”一词,西周金文完全未见用例,由此可证,《汉广》不会是西周的诗篇,成文当不早于春秋时期。
整理者注〔三〕:“汉又游女:《毛诗》作「汉有游女」。
「滩」,见于鄂君启舟节,《上博一·孔》简一〇、一一,从「水」,「难」声,即「汉水」之「汉」的异体,与《说文》训为「水濡而干也」的「滩」,当非一字。
「遊」,「游」字古文。
《说文·㫃部》:「游,旌旗之流也。
从㫃,汓声。
,古文游。
」”[6]郑笺以“游女”为“出游之女”,言“兴者,喻贤女虽出游流水之上,人无欲求犯礼者,亦由贞絜使之然。
”当是融合了三家诗说,但《汉广》诗中说的是“不可羕思”、“不可方思”,明显是以江汉为阻,不宜南渡,而不是“人无欲求犯礼者”,故郑笺当不确。
三家诗的郑交甫故事中,也只是求而不得,而不是说“不可求思”,所以仍与《汉广》不同。
笔者认为,游、诱同音,故“游”当训为诱惑,江淮间称媒鸟为“游”,即猎人捕鸟时用来引诱其同类的鸟。
《文选·潘岳〈射雉赋〉》:“恐吾游之晏起,虑原禽之罕至。
”徐爰注:“游,雉媒名,江淮间谓之游。
游者,言可与游也。
”此“游”字《说文》则作“囮”,《说文·囗部》:“囮,译也。
从囗化。
率鸟者,系生鸟以来之,名曰囮,读若讹。
又音由。
” 段玉裁注:“译,疑当作诱。
……从囗,化声。
今小徐本有声字,是。
五禾切,十七部。
‘率鸟者,系生鸟以来之,名曰囮。
’率、捕鸟毕也。
将欲毕之。
必先诱致之。
潘安仁曰:‘暇而习媒翳之事。
’徐爰曰:‘媒者少养雉子,至长狎人,能招引野雉,因名曰媒。
’读若讹,囮者,误之也,故读若讹。
”可见《汉广》诗作者是在劝阻男方,而“游女”即是江汉之南用来引诱此男方的女子。
据“游女”在江汉之南还可推知,“游女”很可能就是指的楚女,所以《汉广》诗很可能是蛮君劝阻邻邦不要和楚国联姻的诗篇。
灘(漢)之(廣)矣〔四〕,不可羕(泳)【十五】〔思〕〔五〕。
江之羕(永)矣〔六〕,不可方思〔七〕。
整理者注〔四〕:“汉之矣:《毛诗》作「汉之广矣」。
「」,见于《上博七·吴》简五、《清华壹·祭公》简一三、《清华伍·命训》简八,从「宀」,「㞷」声,「广」字异体。
《上博一·孔》简一〇、一一引《汉广》篇名作「滩」。
”[7]古文字从“宀”从“广”往往互作无别,故“”得为“广”字异体。
翟相军《〈周南·汉广〉的地域》[8]已指出:“诗的开头便说‘南有’,作者显然是立足于北方。
如果作者身在江汉而说‘南有’,指的则是比江汉更远的南方。
据‘南有’二字可知,诗中所说的‘乔木’、‘游女’、‘江’、‘汉’,都是作者立足于北方而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