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夫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书评
《安娜卡列尼娜》的现代解读

《安娜卡列尼娜》的现代解读安娜·卡列尼娜,是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创作的一部经典文学作品,被认为是世界文学史上最伟大的小说之一。
这部小说以19世纪俄国贵族社会为背景,描写了虚荣、美色和道德堕落的故事,以及揭示了人性的复杂和社会伦理的挑战。
虽然在过去的一个多世纪里,这部小说已经被多次改编成影视作品,并为人们所津津乐道,但随着社会的变迁和观念的更新,重新审视这部作品,我们或许能够从中发现更多当代的价值和意义。
现代女性角度解读从现代女性的角度来看,《安娜·卡列尼娜》这部作品带有深刻的女性主义色彩。
安娜这个角色在当时的俄国贵族社会中,受限于伦理道德和家庭观念,最终因为爱情而背离传统,选择了违背婚姻道德的行为。
然而,在当代社会中,人们对于婚姻、爱情和自由有了全新的理解,安娜的遭遇也更容易引起现代女性对自主权、平等和自由的深入思考。
人性与道德困境除去对女性问题的关注,《安娜·卡列尼娜》也从人性与道德困境的角度给现代社会带来了深刻的反思。
在小说中,安娜因追求真爱而放弃传统伦理道德,在阴郁压抑的家庭和社会环境中陷入挣扎。
而另一方面,男主角列文则展现了传统伦理道德与内心真实欲望之间的冲突。
这些困境和冲突,在当代社会同样广泛存在,使得人们更有机会重新审视和思考自己在这样困境中应该如何选择。
社会伦理与风气变迁最后,从《安娜·卡列尼娜》对社会伦理与风气的描绘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对当代社会现状的启示。
小说中所揭示出来的贵族社会虚荣、自私、失序和原则缺失,在当今社会依然与我们息息相关。
我们或许可以从安娜和列文等角色身上找到现代社会贵族阶层中贪欲、浮躁等不良风气根源,并思考如何改善当下社会风气。
总之,《安娜·卡列尼娜》这部经典之作,并不仅仅停留在19世纪俄国贵族社会真实再现的层面上,它所反映出的人性、伦理道德、社会风气等问题在当代社会依然具有深远意义。
通过现代解读,《安娜·卡列尼娜》能让我们更清晰地看见自身所处时代所面对的种种挑战,并帮助我们更好地顺应时代发展变化,勇敢地面对生活中种种冲突与困境。
安娜卡列尼娜赏析

安娜卡列尼娜赏析《安娜·卡列尼娜》是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创作的长篇小说,也是其代表作品。
作品讲述了贵族妇女安娜追求爱情幸福,却在卡列宁的虚伪、渥伦斯基的冷漠和自私面前碰得头破血流,最终落得卧轨自杀、陈尸车站的下场。
庄园主列文反对土地私有制,抵制资本主义制度,同情贫苦农民,却又无法摆脱贵族习气而陷入无法解脱的矛盾之中。
矛盾的时期、矛盾的制度、矛盾的人物、矛盾的心理,使全书在矛盾的漩涡中颠簸。
这部小说是新旧交替时期紧张惶恐的俄国社会的写照。
该书通过女主人公安娜的追求爱情悲剧,和列文在农村面临危机而进行的改革与探索这两条线索,描绘了俄国从莫斯科到外省乡村广阔而丰富多彩的图景,先后描写了150多个人物,是一部社会百科全书式的作品。
安娜卡列尼娜赏析安娜的选择体现出人性的迷误。
为了实现狭隘的个人情爱,她不惜抛家离子,做了自我情欲的奴隶。
列夫·托尔斯泰通过这篇恢弘巨著深刻地揭示出安娜悲剧命运的根源,即非完整的感性人格决定了安娜的悲剧命运。
尽管她的人生探索以实现精神的自我追求为目的,但其生命力的发挥缺乏理性的配合、支撑与调控,结果使得人生随情欲而漂流落得悲惨的结局。
安娜极力追求感性生命的舒展,努力探求生命原生态的存在方式,热切呼唤人性的回归,这种行为方式和人生理解本无可厚非,但并不意味着要完全抛弃哪怕一丁点理性的束缚。
安娜在追求精神自由与实践人性解放的同时,矫枉过正地陷入了纵欲的感性误区。
她为摆脱社会的枷锁却又陷入另一桎梏,她所追求的自由,是一种自私的自由,是一种毫无顾忌的自由,是一种情感占有欲望的满足。
自由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我行我素、随心所欲,而是一种理性意义上的积极的生命舒展。
如果抛弃理性原则,只认可个人的自由,那么个人的自由很容易构成对另一个人的自由的侵害,对周遭人群利益的伤害,导致矛盾与冲突,并最终使个人的自由变得不牢靠、不稳固。
个人自由的实现正像经济学上的帕累托原理所要求的那样必须受到理性的约束,才能保证整体社会的自由的不降低,即个体自由的增加必须以尊重其他相关个体的自由为前提。
安娜卡列尼娜读后感(四篇)

安娜卡列尼娜读后感耐着性子读完了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很厚的一本书,简直可以说是磨练人耐性的一本书。
一种苍凉不觉涌上心头。
看完这本书仿佛随着书中的主人公走完了一个人生——一个不凡的人生。
吃饭时候还在思索,却感到头脑混乱,只是清晰记得安娜死了,而且是卧轨自杀的,很残忍的结束自己生命的方法。
无异于埃及艳后克里奥帕特拉以蛇自杀,这些可怜的人啊<说红颜薄命,一些不假的,这些红颜几乎都是兰心惠质,沉鱼落雁。
哎,可叹,可惜,可怜……列夫托尔斯泰的文笔十分之细腻,以至于让我觉得有些情节和话语很繁琐,描写上流社会晚宴和沙龙情景,浓彩重墨,铺展开来,一点不逊于曹雪芹,故事的情急安排得很是巧妙,前后呼应。
比如安娜第一次遇到弗龙斯基是在火车站,并且看到了一个卧轨自杀的女人,安娜表现出莫名的忧伤,因此弗龙斯基给那个自杀的女人家属给了些安葬费,从此两人倾慕彼此,故事的末尾则是安娜自己卧轨自杀,弗龙斯基奔去火车站见她最后一面,相逢和诀别都在火车站,此种笔触相当独到,不过未免使故事更具悲伤性。
安娜,弗龙斯基,亚历山德罗维奇,阿尔卡季奇,多莉,基季,莱温。
这七个人之间有着极为复杂的关系,安娜嫁给了亚历山德罗维奇,并且生下一子,后来在调节表哥阿尔卡季奇与其妻子多莉之间婚姻矛盾时候遇到了阿尔卡季奇的朋友也是多莉妹妹基季的未婚夫弗龙斯基,两人相见恨晚,彼此一见倾心,坠入爱河。
后来经过安娜的调节,表哥表嫂和好如初,自己却因此陷入了尴尬境地。
阿尔卡季奇的好友莱温喜欢基季,而基季一直喜欢弗龙斯基,安娜的出现使得整个故事进入了另一种状态,基季因安娜“夺走了”她的未婚夫而憎恨她,莱温则因为弗龙斯基的出现被基季拒绝求婚而恨他,即便如此,安娜和弗龙斯基也没有放弃他们之间真挚而热烈的爱恋。
但是从道德观念出发,安娜这种抛夫“弃子”的做法确实不当,当然她没有抛弃自己的儿子,只是她的丈夫亚历山德罗维奇不愿成全她的母爱罢了。
这就是惩罚,以至于她的惨死也成了宗教惩罚的象征,对这种违背道德做法的惩罚。
安娜卡列尼娜书评

读〈〈xx?xx娜》有感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是一部伟大的著作,它具有很大的启迪作用。
〈〈安娜?卡列尼娜》创作于十九世纪七十年代(1873—1877),当时俄国正处于历史变动时期,古老的俄国受到西欧资本主义浪潮的猛烈冲击。
在这样的背景下,列夫?托尔斯泰借安娜这一角色,提示出女主人公悲剧的社会原因,把小说的批判矛头指向了罪恶的社会。
托尔斯泰的构思非常巧妙,幸福的家庭无不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不幸”,这句话拉开了故事的序幕,也奠定了故事的基调。
本故事有两条线索,其一是安娜与弗龙斯基从相识、相恋到毁灭的过程,以及围绕着这一进程的所有社会关系的纠葛,其二是莱温的故事以及他在宗教意义上的展开个人思考。
这两对夫妇的结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主要对安娜进行简单的分析。
在当时社会背景下,安娜与她的丈夫的结合,被看作是上帝的安排,完全失去白由选择的权利。
而安娜与弗龙斯基在火车站相遇,两人可谓一见钟情。
两人的行为违犯了社会道德伦理,受到人们的指责。
为了追求白由的爱情,安娜放弃了一切,甚至她最爱的儿子。
同时,她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安娜一方面需要爱情,大胆地追求爱情,另一方面又信奉贵族社会的道德准则,这造成安娜的大胆反抗行为,不仅得不到社会的认可,同时也得不到她白己的认可,她灵魂深处这两方面的内在矛盾至死都在折磨着她。
安娜与弗龙斯基相遇时,托尔斯泰这样描述着:弗龙斯基跟着列车员踏上车厢,在入口处站住,给一位正朝外走的太太让道。
他以交际场上惯有的机敏,从这位太太的外表一眼就看出来她是上流社会的人。
他道了声歉,往车厢里走,但又觉得想再看她一眼。
倒不是因为她非常美丽,她的身姿优美素雅,而是因为她从身旁走过时,那漂亮的脸蛋上有一种特别温柔亲切的表情。
他回眼望她时,恰好她也转过头来。
她那双在浓密睫毛下变得深暗的闪闪有神的灰色眸子,正亲切地注视着他的脸,仿佛在辨认他似的,但立即又转向站台上走过来的人群,像在寻找着什么人。
安娜卡列尼娜赏析

安娜卡列尼娜赏析前言《安娜卡列尼娜》是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代表作之一,也是世界文学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的作品之一。
该小说以19世纪俄罗斯社会为背景,通过描绘主人公安娜卡列尼娜的人生起伏,展现了男女关系、道德观念、宗教信仰和社会伦理等多个层面的问题。
本文将对《安娜卡列尼娜》进行深入的赏析。
一、文学风格《安娜卡列尼娜》以其独特的文学风格而脱颖而出。
托尔斯泰以其精湛的表达技巧,细腻地描绘了人物的情感、思想以及内心的斗争。
同时,他借助细致入微的描写和对细节的关注,为读者呈现了更真实的情感体验。
托尔斯泰的叙事流畅自然,语言简练而富有感染力,让读者能够深入人物内心,领悟到小说所传达的深刻思想。
二、主题思想《安娜卡列尼娜》涉及了多个主题和思想,其中最重要的主题之一是爱情和婚姻。
小说通过描绘安娜和她的恋情,探讨了爱情对于个体的冲击和改变。
安娜从一个幸福的妻子和母亲转变成一个堕落而自私的女人,她对离婚追求自由的选择最终导致了她的悲剧。
通过安娜的故事,托尔斯泰对于婚姻和家庭的观念进行了深刻的思考。
此外,小说还涉及了道德观念和社会伦理的问题。
安娜的犯罪行为和社会对她的冷漠、谴责,反映了当时俄国社会对于婚外恋和离婚的态度。
托尔斯泰用安娜的遭遇展现了社会伦理的弊端,呼吁读者审视道德观念和社会制度的合理性。
三、人物形象与命运《安娜卡列尼娜》中的人物形象生动鲜明,且命运也各异。
主人公安娜是一个充满矛盾和纠结的女性形象,她的美丽和优雅吸引了许多男人的注意。
然而,她对于婚姻的不满和对自由的追求最终使她陷入了情感和道德的困境。
她的命运被自己的错误选择和社会的压力所捆绑,最终走向了悲剧的结局。
与安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女主角卡列宁娜。
她是一个强势而聪明的女性,以她自己的方式追求幸福。
虽然她也面临了婚姻的问题,但她通过努力和决心最终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四、艺术手法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使用了多种艺术手法,使小说更具吸引力。
安娜·卡列尼娜读后感:悲剧的沉思与反思

——从安娜的命运看人性的挣扎和社会的枷锁阅读背景和初步印象: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在世界文学史上占据着无可撼动的地位。
这部作品以其深刻的思想内涵、丰富的人物形象以及精湛的艺术技巧闻名于世。
作为俄罗斯文学的经典之作,它不仅展现了19世纪俄罗斯社会的风土人情,更深刻地揭示了人性的复杂性和家族伦理道德的冲突。
印象深刻的情节和段落:书中最令我感动的部分是安娜即将赴死的那一段描述:“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接近了死亡,并在这死前的一刻有了新的领悟……”(第八章)。
这是对她人生的一种讽刺性总结,也是对整个社会体系的一种彻骨哀叹。
当一个人彻底失去希望时,无奈而悲壮的形象跃然纸上。
主题思想深入探讨:全书的主题思想无疑是多层面且复杂的。
一方面,是对爱的追求和对社会制度束缚不安分个体命运的挣扎;另一方面,则反映了人在激情过后的痛苦、后悔和孤独。
通过安娜与弗龙斯基的关系来体现人的自然欲望与社会道德之间的矛盾构建起了该作品的核心主题之一。
书中托尔斯泰写道:“不论一切后果如何难堪”,体现了个人选择自由的重要性及其带来的风险。
个人体会情感共鸣及艺术特色品味:面对人性的拷问,《安娜·卡列尼娜》让我不禁产生深深的共鸣,并引我进一步思考艺术特色所承载的文化价值和独特视角。
“婚姻生活之所以枯燥无味,在安德烈看来是因为妻子缺乏灵活性自如的能力”(第二章)。
这不仅是安德烈对妻子的评价,更是对当时女性角色的一种普遍看法。
四十三岁才开始写作小说的大文豪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完美融入了许多深刻的哲理,在心理学、社会学等多个领域都述说精彩论点。
社会意义思考:通过对荣誉、爱情、责任等价值观的种种描绘,《安娜·卡列里尼娜》从多个角度透视人类情感与行为的社会影响。
乔治•奥威尔评价道,“只有在宽广政治背景下才有可能理解这样的故事”(1947) 显然作者并不止步于家庭小事或个案批判之范畴,而是拓展到更广阔的社会乃至民族国家间的价值认同问题上进行深层挖掘。
解读《安娜卡列尼娜》

解读《安娜卡列尼娜》《安娜卡列尼娜》是俄国著名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代表作之一,被誉为世界文学史上最伟大的长篇小说之一。
这部作品以其深刻的思想内涵、丰富的人物形象和独特的艺术风格,吸引了无数读者。
本文将从几个方面对《安娜卡列尼娜》进行解读。
首先,从主题上看,《安娜卡列尼娜》探讨了道德与爱情、家庭与社会、人性与命运等一系列深刻的问题。
在这部小说中,托尔斯泰通过对安娜、卡列宁等人物的刻画,展示了他们在面对这些问题时的挣扎与抉择。
安娜作为一个美丽而复杂的女性形象,她的悲剧性命运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女性的束缚和压抑。
而卡列宁则代表了那种坚守道德底线、忠诚于婚姻和家庭的传统观念。
这些角色的命运变化,使得《安娜卡列尼娜》成为了一部具有强烈现实意义的作品。
其次,从人物塑造上看,《安娜卡列尼娜》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托尔斯泰通过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深入挖掘,使得这些角色变得丰满而立体。
例如,安娜的矛盾心理、卡列宁的坚定信念以及他们周围人物的各种情感纠葛,都使得这部小说具有了丰富的情感表现力。
此外,托尔斯泰还通过描绘一系列生动的场景,如莫斯科的冬日黄昏、火车上的邂逅等,为这部小说增色不少。
再者,从文学风格上看,《安娜卡列尼娜》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和个人风格。
在19世纪末的俄国社会背景下,托尔斯泰对现实进行了深刻的批判,揭示了当时社会的种种弊端。
同时,他的作品又具有一种浪漫主义的气息,使得这部小说在思想深度和艺术表现上达到了一个很高的平衡。
总之,《安娜卡列尼娜》是一部具有深刻思想内涵和高度艺术价值的经典之作。
它不仅反映了当时俄国社会的现实状况,也对人类的情感、道德和命运等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因此,这部小说在世界文学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安娜·卡列尼娜》分析

目录1.豁然的性格 (1)1.1独立 (1)1.2朴实 (2)1.3执着 (2)1.4勤奋 (2)1.5宽容 (2)2.独特的爱情观 (3)2.1安娜的悲剧 (3)2.2列文的美满 (4)3.艰难的人生探索 (5)3.1人生的一大问题:生与死 (5)3.2道德的自我完善 (6)4、“自传式”的托尔斯泰 (6)4.1相似的家庭背景 (7)4.1.1家庭环境 (7)4.1.2新家庭的结合 (7)4.2相似的思想轨迹 (7)4.3同样的尝试 (8)4.3.1对待农民如兄弟姐妹 (8)4.3.2从农民改革中寻找出路 (8)结束语 (9)致谢 (10)参考文献 (11)《安娜·卡列尼娜》是托尔斯泰转变期的一部重要作品,它描绘了十九世纪七十年代俄国生活的广阔画面。
这一时期,彼得大帝实行了农奴制改革,俄国的经济开始由封建制经济转变到资本主义经济,社会制度的逐渐转型,资本主义的发展引起了宗法制俄国一切旧关系的急剧破败。
这一现象的出现,使托尔斯泰的世界观开始转变:对贵族的态度也由先前肯定大部分贵族阶级,批判个别贵族转向全面否定城市贵族。
《安娜·卡列尼娜》就根基一作家这一思想的转变,从城市贵族和乡村贵族两条平行的线索出发,以安娜和列文两人为情节线,这两条线索看似没有任何的联系,但是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意在宣扬以列文为代表的宗法式的家庭理想和道德原则,现实主义的描写,以小见大,深刻地反映了十九世纪中后期的俄国的社会变革。
列文,作为与安娜线索对比的另一主角出现在小说的流程当中,他看似一个小人物,但却在整个小说中有着深刻的意义,不仅代表了作家托尔斯泰的思想轨迹,而且,反映了当时俄国这个大背景下人们的心理。
从结构安排来看,列文的幸福家庭与安娜的不幸家庭互为对照,但从思想探索来看,列文婚后却产生了精神危机,他为贵族阶级自甘败落而忧心忡忡。
他研究劳动力在农业生产中的作用,制定“不流血的革命”方案,探讨人生的目的,但却毫无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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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卡列尼娜》书评
安娜临死之前的心理独白,堪称十九世纪最精彩的心理描写,很难想象托尔斯泰在写这些段落时处于怎样的状态。
记述下这些句子的人仿佛是安娜自己,如果把安娜自杀的部分作为全篇小说的高潮的话,那站在这最高点上俯瞰的不是托尔斯泰,而是死神。
死亡的阴影,一直笼罩着整部小说,从一开始安娜与其情夫弗龙斯基初次邂逅时,遇到的那个卧轨自杀者,到安娜生产时的性命之虞,紧接着是弗龙斯基的饮弹未遂,再到尼古拉艰难的死亡过程,连作者的自传体人物列文都曾屡次想到过自杀……在安娜下定决心赴死后,小说的节奏陡然加快,以死亡的加速度向前运行,正好与疾驰而来的列车迎面相遇……安娜赢得了这场爱情战役的胜利,代价是肉体和灵魂的双重毁灭,“连她的死都是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可恶女人的死法”,她永远上不了天堂。
托尔斯泰给小说第五部中的第二十节加了个小标题,这可能是托尔斯泰所有小说中唯一的一个小标题,这个标题是“死”。
该节的内容是列文的哥哥尼古拉的病故过程,牧师祈祷完之后,说了声“他完了”,想要走开去,突然死者从胸膛深处发出一声尖锐而清楚的声音:
“还没有……快啦”
一分钟后,脸色开朗了,在髭须下露出一丝微笑。
尼古拉早就是堕落之人,在临死之际,他疯狂地做祷告,尽管这只是一种“妄想痊愈的暂时的、自私的表现”,但无论如何,他被死亡征服了,表面粗暴,内里却温顺了,死后还挂着一丝微笑。
“死”这个标题,出现在书的下半部差不多四分之一的地方,
似乎具有了一种动力学意义,它像一个支点,在这个位置,正好可以将小说最后部分的救赎和希望跷到最高的地方。
在尼古拉死去的当儿,列文的妻子基蒂怀孕了,托尔斯泰搞的当然不是转世投生这一套,他是想把“死”这个题目写得更为全面,更富张力,光写死,不写生,这不够辩证。
列文面对哥哥的死,对死亡的恐惧进一步加深了,但与此同时,“他还是感到不能不活着,不能不爱。
他感到是爱把他从绝望中拯救了出来,而这爱,在绝望的威胁下,变得更强烈更纯洁了”。
这或许就是在那个时代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男人往往把爱当作通向彼岸的桥梁,无论这彼岸是形而上还是形而下的,而女人则把爱本身视作追求的目的。
这种爱可能会被高度形而上化,以填补精神领域的空缺,也有可能走向反面,如弗龙斯基的朋友谢尔普霍夫斯科伊所说:“我们由于恋爱创造出伟大的事业,但她们却总是讲求实际”。
很不幸,安娜属于前者。
在这种不对位的情感诉求中,她终归是要失望的。
如果,他不爱我,却由于责任感而对我曲意温存,但却没有我所渴望的情感,这比怨恨还要坏千百倍呢!
托尔斯泰并没有赋予他笔下的女性角色,像男性一样寻求宗教解救的愿望和能力,与其说他残酷,倒不如说是一种执着。
如同他自己对于思想进步永无止尽的追求一样,他似乎也想让安娜以类似的姿态一无反顾地扎入对爱情的追求中。
安娜从一开始就有一种毁灭的预感,这同时也是一种决心,临走前,她说“上帝,饶恕我的一切!”
托尔斯泰要怎么解决这个矛盾呢?他没有否定安娜的爱情追求和此后的行动,然而却让她一步一步走向毁灭。
按照主流的说法,托尔斯泰正是想借此反映女性在当时社会中的可悲处境。
可是既然托尔斯泰把解救寄望于宗教信仰,在这个时候,上帝怎么就不来拉她一把呢?
我只能想到四种解释:1、托尔斯泰虽然同情女性,但毕竟还是个男权的人,他不认为女性需要,并且能够获得信仰层面的救赎;2、这个“既怀疑悲剧又渴望悲剧”(布鲁姆)的人想用女性为爱情毁灭这一事件,来完成悲剧这一美学中的道德使命(虽然按传统标准,女性作为悲剧主角还欠缺一种“跌落的高度”);3、这正好是列宁在《托尔斯泰和无产阶级斗争》等文中所论的托尔斯泰软弱性的体现;4、他对安娜的悲剧怀着一种自然主义的态度,总有一部分人是要受难的,总有一部分人是不能进天堂的,还有一部分人是受难而不能上天堂的,但另外的人却不能甘于堕落。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奢求托尔斯泰这个“经历了人类生平”(什克洛夫斯基)的人,同时还负责为我们找到出路,否则他就真成上帝了。
小说一开头就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已经预先承认了世界的这种本然状态,迪兰·托马斯说“死亡也不能一统天下”,同样,幸或不幸也都不能。
小说中的两条主线,一条是安娜家走向毁灭的悲剧事件,一条是列文家逐渐明朗的幸福生活,仿佛月球交替翻转的明面与暗面,相同之处在于二者都在按照世界的规则自然生长,尽管结局不同。
不过,两条主线之间并无太多交集,也欠缺叙述进程上的相互牵动,它们是独立发展的,如果把它们拆开来,几乎可以变身而成两部独立的小说。
两条主线的主角安娜和列文只谋过一面,之后又各分散了,彼此回到自己的幸与不幸中。
尽管隐约有一些
心灵相通,但又没有形成共振。
在《叙述与描写》中,卢卡奇曾对比过《安娜·卡列宁娜》和左拉《娜娜》中的赛马描写,认为前者的描写在整个叙事中承担着必要的职能,而左拉只是抱着一种自然主义的态度为描写而描写。
以托尔斯泰超群的智力和叙事技艺,让这两条主线之间发生某种叙事学关联应不是太难的事情。
这两条线索,没有明暗之分,并不相互烘托或暗示,而是跟随主题沉重的车轴平行滚动,一者绝望,一者希望,一者毁灭,一者救赎,但这并不是正题反题之间的简单对立,二者难以用理性穿透的关联后面,站着的是隐蔽的上帝。
这为小说带来了强大的艺术张力,籍由这张力所燃起的巨大能量,主题才可以运行到那么深远的地方。
因此,我认为托尔斯泰没有在两条主线上刻意做一些关联性的标记(像那些害怕迷路的人做的那样),源于他超越了这种写作中的市民意识,在这个意义上,我可以理解普鲁斯特为什么说在巴尔扎克的作品中“人类受到一个想写一部巨著的文学家的裁判,而在托尔斯泰的作品中却是受到一个安详的神道的裁判。
”试图在两条主线上建立关联(无论这种关联来自叙述上的牵连抑或内容上的对比),就是要使两条主线所代表的救赎和毁灭可以彼此解释,本质上是移植了一种因果,而列文最后领悟到的,在命运和信仰层面,这一切是“超乎理智”的。
安娜的故事,是令人怜悯并畏惧的悲剧;列文的故事,则是带给人勇气和力量的精神史诗,托尔斯泰用小说平衡了两种伟大的艺术形式,也使生命的真谛在其间自然展现。
卢卡奇在《小说理论》中说托尔斯泰:
向往一种依偎于自然的不朽韵律的生活,向往一种伴随着自
然生生死死节拍而动的生活,一种摒弃了狭隘分裂分离破碎僵硬的非自然形式的生活。
于是小说的逻辑变成了自然的逻辑,小说的语言,也成了生活的语言。
它做到了不依赖于繁复的细腻,如果说普鲁斯特是通过像圣诞老人一样慷慨地分发比喻,来丰富世界的感官的话,托尔斯泰则像个猎人,用准确的枪法,击落语言为世界所施予的迷障。
“要了解他(托尔斯泰)的自然概念多么富于隐喻性是需要时间的,因为他明快简朴的文体是修辞的胜利”(布鲁姆)。
高尔基说托尔斯泰的“贵族式魅力属于高贵的野性”,普鲁斯特则指出:
《安娜•卡列尼娜》中那些收获、狩猎、溜冰等巨大的场面,如同有意隔断其余部分的大片空地,给人一种更加辽阔的印象。
在渥伦斯基两次谈话之间的整个夏天,似乎有一大片绿色的牧场需要刈草。
前者概括有力,后者感受力惊人,从统观和细节上,标示了托尔斯泰小说的这种自然性格。
至于《安娜》这部小说的地位,听腻了文学史中的主流评价,我们再来听听两个高傲的人的说法,一个是纳博科夫,他在访谈录中说:“我认为《安娜•卡列尼娜》是19世纪最伟大的文学作品”,一个是斯宾格勒,他说:“《安娜卡列尼娜》无人能敌”。
小说最后以列文的精神觉悟作结,他在个人的一系列生活经历中领悟到,以往基于理性对宗教的质疑,只是由于他太孤独了,而他孤独又正是由于缺乏爱所致。
列文用自己的方式找到了心灵的安宁和幸福。
尽管有人说托尔斯泰小说中“精神说教常常成了固执于荒唐情节的编造”(托马斯·曼),但相较《复活》,《安娜•卡列宁娜》
中的这些段落却让人觉得是必要而自然的,更具感染力,也更令人信服。
列文是托尔斯泰的自传体人物,这种心灵探索正是托尔斯泰的精神自述。
只不过当我想到,托尔斯泰在此之后其实并没有实现心灵的完全安宁,他又经不住在精神和实践上持续折腾的时候,不免有些失落。
难道真的没有一劳永逸的永恒归宿?
他自己捣碎了安静的湖面,又用大手继续划桨,在82岁高龄,毅然与贵族生活决裂,为实现理想,离家出走,1910年11月7日,出走后的第10天,在去往南俄的旅途中因患肺炎而病故……或许这样的精神和行动才是真正最能给人以力量和激励的。
维特根斯坦说:他是一个真正的人,他有权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