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五四”女性文学崛起的文学史意义
五四女性文学运动

五四女性文学运动——评《浮出历史地表》04级汉语言文学高海燕由于性别原因一直以来特别关注女性文学,对这一特殊群体的“第二性”命运不断地在进行着思考。
我希望这一弱势群体的平等权真的获得质的实现,女性命运能有一个公正的旨归。
在师兄的推荐下我阅读了由孟悦和戴锦华主编的这本《浮出历史地表》(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这是一部系统运用女性主义的立场,以女性的视角来分析女性的中国现代女性文学史专著。
作者在43页非常理论的阐释了女性由地心到地表的特殊历程,由“人伦之始”到“妻与己齐”(11页)无论是作为一种历史现象还是作为一种群体经验都值得人们进行纵贯历史的反思。
《浮出历史地表》不仅书名起得响亮,而且言简意赅的表达了作者的写作意图。
这是一本关于女性文学的书,它试图让几千年一直沉默的女性浮出历史地表。
女性这一特殊群体,几千年来在中国的历史上处在特殊的境遇中——她们无言也无史。
女性永远是男人的附庸,没有地位与名份,连最基本的话语权都被男权社会剥夺去了。
在几千年的封建史上,女性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神权、族权、父权牢牢束缚着,失去了任何反抗的意识。
他们忠诚的、并心甘情愿的当着牛马不如的奴仆。
承受着社会一直对她们的偏见——女人是祸水。
这一沉默而黑暗的大陆,在岁月的轮回中是不为人知的。
在两千年的历史和九百多万平方公里的空间中,大部分女性除了在规定的位置上,用被假塑或假冒的形象出现外,甚至无从浮现出历史地表。
然而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一声惊雷,唤醒了无数沉睡的女性。
他们接受先进的教育,争取婚姻自由、个性解放,大胆成为弑父时代的成员。
这些集体登上历史舞台的女作家,在历史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成为我国女性文学的开启者。
本书就是以五四及其后的女作家为研究对象,专门针对这些知识女性,进行个案分析。
全文论点集中、论述丰富深入、层层剖析,透彻而深刻,是一部讨论女性及女性命运不可多得的著作。
全书很具性别针对性,专门挑选女作家为例展开评析,而且理论挖掘的深刻,问题思考的也极深入。
论五四文学革命的崛起和开展

论五四文学革命的崛起和开展论五四文学革命的崛起和展开一、新文化运动与文学革命民族危机感导致了清末以来的中国现代化的全面启动,对现代化的渴望,成为现代中国思想文化的焦点。
这个追求,到了1915年通过陈独秀等人倡导的新文化运动变得更加激进,并迅速扩展到文学领域,导致了中国文学现代化的全面开始。
1915年9月,陈独秀主编的《青年杂志》(1916年9月从第二卷改名为《新青年》,1917年迁至北京)在上海创刊,标志着新文化运动的开始。
这是一份综合性的文化批判刊物,也是整个五四新文化运动期间新文化阵营向旧文化挑战、进击主要阵地。
在新文化运动中,其杰出的代表人物首先数陈独秀。
陈独秀(1880——1942),字仲甫,皖怀宁人,出身“书香门弟”,“官宦人家”,十七岁参加县考中秀才,但厌恶旧八股,醉心于新学问而东渡日本留学。
1902年入留日学生团体“青年会”,1903年回上海与间士钊等人办《国民日报》。
辛亥革命前再度回国在芜湖编办《安徽白话报》,从事反清活动,辛亥革命后任任安徽教育斤长,。
1913年因讨袁失败逃亡日本。
1915年重返上海,开始倡导新文化运动。
在《新青年》中,陈独秀对青年实行思想启蒙,提出了“自由的而非奴隶的”、“进步的而非保守的”、“进取的而非退隐的”、“世界的而非锁国的”、“实利的而非虚文的”、“科学的而非想象的”六点希望。
这六点希望体现了鲜明的“民主”“科学”精神。
而这正是西方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时期用来对抗封建主义的理论武器。
陈独秀还于1919年1月提出要“拥护德谟克拉西(民主)和赛恩斯(科学)两位先生”。
在《新青年》阵地上集结的急进的知识分子主要从两方面推动思想启蒙运动。
《新青年》作为一份综合性文化批判刊物,其主旨在于抨击传统文化,输入西方文明,因而全面批判和清理传统文化、鼓吹西方近代以降的文化观点是《新青年》的重要内容。
陈独秀等持续地刊发对中国传统文化和价值重新估定的文章,持续地将西方自由平等、个性解放、社会进化等思想学说大规模的输入,其激烈的文化实践不但吸引着文化保守者的注重,也吸引着文化激进者的加入,并在倡导和讨论的过程中形成了“思想自由”的现代思想原则,更为后来的文学革命实践提供了思想基础和精神核心。
20世纪初叶中国女性文学的转型及其文学史意义

Journal of
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ShngI_lai
Normal
Nov.。2009 Sciences
University(Philosophy&Social
Edition)
V01.38.No.6
中图分类号:1206.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8634(2009)06..0059-(08)
仅使中国女性文学步入了一个新阶段,而且也标 志着中国女性文学由古典向现代的转型。为了说 明这个问题,我们必先对女性文学四大作家群体
作一简单的介绍。
19、20世纪之交。我们讨论中国文学转型问题,
女性文学也应是不可忽略的重要方面。中国女性
文学由古典向现代的转型大约在20世纪初。
20世纪初,中国女性文坛上发生了一个巨大 的变化,那就是女性文学四大作家群体的出现。
据我不完全的统计:有长篇14部,短篇150余篇, 短篇小说集4种,在中国文学史上出现了第一个
信芳、薛琪瑛、吴弱男(1886—1973年)、张昭汉 (1884--1965年)、汤红绂、凤仙女史;后者可以确 指的有黄翠凝(1875年一?)、陈鸿璧(1884--1966Байду номын сангаас年)、黄静英、陈翠娜(1902--1968年)、杨季威、罗
历和从事女权运动的工作实践。 中国女性政论文作家群由三部分人组成,其 主力是前两部分:一是女权运动的领军人物和骨 干;--是女性报刊的女主编、女主笔和女编辑、女 记者。前者如秋瑾、唐群英、张汉英、吴木兰、林宗
素、江纫兰、张竹君等;后者如陈撷芬、燕斌、张昭
汉、何震、潘朴、吴弱男、杨季威、郑毓芳等。第三 部分是一些尚在学校肄业的女学生,这是女性政
青春女性的独特情怀五四女作家创作研究李玲内容提要本文认为

青春女性的独特情怀──“五四”女作家创作研究李玲内容提要:本文认为“五四”女作家虽然广泛关注社会现实,但其创作中表现最深刻、艺术创造最成功的,则是她们自己作为现代最先觉醒的青春女性的独特情怀。
本文以中国女性文学和“五四”文学为背景,从重返社会公共生活领域、母女亲情、童心世界、女性情谊、性爱意识五个方面考察“五四”女作家的女性情怀及其审美表现,从而探究“五四”女性文学开创中国现代女性文学新传统的思想、艺术价值。
认为“五四”女性文学虽然并非自觉的女性主义创作,但第一次全面展示现代女性初步走出男权藩篱时的独特心声,却烛照出女性生活中许多始终不被注意的侧面,开启了女性文学的许多崭新话题,激烈否定了封建男权传统,是中国现代女性文学的珍贵源头。
“五四”女作家主要有陈衡哲、冰心、冯沅君、庐隐、凌叔华、石评梅、苏雪林、陈学昭、陆晶清、白薇、濮舜卿以及丁玲等。
在中国文学史上,“五四”女作家第一次以群体形象在平等的人的位置上言说女性心声。
她们在理性观念上有自觉的妇女解放意识;而在深层心理上,其人生体验又呈丰富复杂的状态。
她们虽然广泛关注“五四”社会现实,但其表现最深刻、艺术创造最成功的,则是她们自己作为现代最先觉醒的青春女性的独特情怀。
本文从创作实践入手,着重考察“五四”女作家的女性情怀及其审美表现,从而探究“五四”女性文学开创中国现代女性文学新传统的思想、艺术价值。
一“妇女解放的第一个先决条件就是一切女性重新回到公共的劳动中去”[1]。
是否介入社会公共生活,实际上是体现女性思想素质、决定女性历史命运的一个妇女解放的根本问题。
中国古代女性文学中的妇女生活和女性内心世界绝大多数都在家庭伦理关系、男女两性关系以及日常生活琐事中展开。
只有到“五四”时代,妇女解放成为先进思想界的广泛共识后,女性文学才第一次大量表现了妇女对社会生活的干预、思考,使妇女对社会生活的介入成为一个具有广泛意义的文学母题。
“五四”女作家大多数是中高等学校的学生、教师,作家的生活视野决定了“五四”女性文学更着重于抒写女性初步重返社会公共生活领域时的心路历程,而较为忽略她们参与社会公共事务的现实情形。
五四运动对现代文学的影响及其意义

五四运动对现代文学的影响及其意义五四运动是中国近现代史上一场具有重大意义的思想与文化运动。
它在中国社会和文化领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尤其对中国现代文学产生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本文将探讨五四运动对现代文学的影响,并分析其意义所在。
一、五四运动对文学思潮的改变在五四运动前,中国文学主要受到传统文化的束缚,文风沉闷,作品内容多讲究儒家伦理道德,缺乏现实性和生活感。
五四运动的爆发改变了这一状况,推动了文学思潮的更新和多元化发展。
首先,五四运动激发了青年文人的热情和创造力。
五四运动期间,一大批知识青年积极参与到运动中,他们通过大量的社论、宣言、诗歌等文学作品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情感。
这种热情和创造力的释放催生了一批具有文学天赋的青年作家,为中国现代文学的发展注入了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
其次,五四运动倡导新文化和新思潮。
五四运动中青年知识分子对传统的文化和观念提出了质疑,提倡自由、民主和科学。
他们主张以人为本,追求个性解放,这种新思潮对中国现代文学带来了深刻的影响。
作家们开始关注社会现实和人民生活,用鲜活的语言描绘社会冲突和人性挣扎,作品内容更加真实和生动。
再次,五四运动推动了现代文学的口语化发展。
在五四运动之前,文学作品多使用文言文,语言古板僵硬,与现实生活相隔甚远。
五四运动中的作家们开始尝试使用白话文来写作,使文学更接近人民群众,更易被理解和接受。
这种口语化的发展为后来的文学创作提供了广阔的舞台,打破了传统文学的束缚,使文学更具现代性。
二、五四运动对现代文学的意义五四运动对现代文学产生了深远的意义,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五四运动使中国现代文学摆脱了传统文化的束缚。
传统文化中注重道德伦理和规矩礼仪,忽视了个性和个体的价值。
五四运动提倡个性解放和追求真实,使中国文学走上了现代化的轨道,打破了传统文化对文学的限制。
其次,五四运动为中国现代文学开辟了新的创作空间。
五四运动中的作家们呼吁以人民为中心,关注社会现实,探索新的文学表现形式。
浅谈五四时期的女性小说

浅谈五四时期的女性小说作者:冷悦来源:《神州·上旬刊》2020年第01期女性——在男权社会中向来被看作是处于边缘化的“第二性”。
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女权主义运动兴起并发展,女性同胞不断为自己正名。
在中国,“女权主义”于五四时期经日本传入,并着眼于男女社会权力平等。
在五四时,李大钊、鲁迅等新文化运动旗手,高举“民主和科学”旗帜,以妇女问题为反封建文化的切入点,对孔儒学说中“三纲五常”等封建礼教与道德展开理性批判。
在这些文人学者影响下,女性同胞开始自我觉醒。
文坛上涌现了一批革命女权作家,如:凌叔华、冰心等。
女性作家所创作的女性小说引起了社会的巨大反响。
《两个家庭》是冰心在1919年9月发表的第一篇小说。
它通过“我”——一个未成年女学生的眼睛,观察到两个不同家庭。
一个是陈先生的家庭,一个是“我”三哥的家庭。
陈先生的妻子——陈太太每日只知打牌,耽于享乐,家政凌乱,不教育孩子。
而三哥的妻子——亚茜能干体贴、治家有方、相夫教子。
两个家庭的对比很是鲜明。
陈先生的家庭充满着压抑和不和谐,而三哥的家庭则和和美美。
冰心通过这两个家庭的幸与不幸对比,告诉人们家庭幸福和女性的品行、能力、治家方式息息相关。
这篇小说是冰心19岁时所作的,当时正处于“五四时期”早期。
这一篇问题小说还有些缺点,如:情节生硬、小说人物性格简单。
但冰心却明确地表达出她对社会转型时期女性如何自处的看法。
冰心认为女性应该成为一名贤妻良母。
这里的“贤妻良母”指的不是中国古代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而是有着独立人格且将家庭的各个方面都打理好的贤妻。
冰心幼年时便开始接触文学,后来在女子学校接受学习,之后还去美国留学。
因此她受着中国传统文化和基督教文化的双重熏陶。
她将自己在基督教感悟到的博爱与中国传统的母爱相结合,形成了冰心小说中独特的女性形象。
而在《两个家庭》这篇小说中,冰心提出了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女性究竟应该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为家庭?为个人?还是为社会?在小说中的陈太太每天只知道打牌应酬,是只为自己享乐的女性。
简述五四文学革命的意义

简述五四文学革命的意义:
1.实现了中国文学由古典向现代的转化,开创了中国文学新时代。
2.构建起现代启蒙精神和人文主义文学传统。
文学启蒙精神既是五四文学反封建、反专制的利器,更是五四新思想、新文化的主体,构成了五四文学革命的精神主题和新的人学观念。
3.建立起中国现代的精英文学。
五四文学就是中国现代的精英文学,其标志在于启蒙立场、批判精神和人文关怀。
4.实践了中国文学和世界文学的对话、交流。
五四文学的催化剂是世界文学的引入。
五四文学的建设者们在接受外来文学影响方面表现出强烈的主体精神。
浅谈“五四”文学的思想意义

浅谈“五四”文学的思想意义作者:戴智辉来源:《活力》2009年第04期五四文学的现代启蒙主义主要体现为:从人的立场出发,以人为目的,为中国人像人一样活着而进行思想文化上的努力。
一、“立人”思想的确立新文化运动的中心主题是人的解放,何谓解放?陈独秀的回答是:“解放云者,脱离夫奴隶之羁绊,以完成其自由自主之人格之谓也。
”而具体的解释是:“我有手足,自谋温饱;我有口舌,自陈好恶;我有心思,自崇所信;绝不认他人之越俎,亦不应主我而奴他人。
盖自认为独立自主之人格以上,一切操行,一切权利,一切信仰,唯有听命各自固有之智能,断无言从隶属他人之理。
”五四启蒙运动的主要意义就在于实现这种现代人格。
新文化运动的领袖们以空前的态度确立了对人的自信。
他们鼓吹个性自由,为孩子而呼唤,为妇女而呐喊,为平民而鸣不平,努力创建一个与过去的历史极不相同的世界,这个世界被他们称作“人国”或“人的世界”。
他们坚信:“信任天不如信任人,靠上帝不如靠自己。
我们现在不妄想什么天堂天国了,我们要在这个世界上建造‘人的乐园’。
我们不妄想做不死的神仙了,我们要在这个世界上做个活泼健全的人……我们也许不信灵魂的不灭了,我们却信人格是神圣的,人权是神圣的。
”按照陈独秀的说法,当时的中国人需要实现“最后的觉悟”,而“最后的觉悟”是伦理的觉悟。
因此,五四启蒙主义者首先着力抨击的是传统的纲常伦理。
他们一齐对“三纲”展开了猛烈的抨击,对传统的伦理秩序进行了无情的颠覆。
胡适的《易卜生主义》、《贞操问题》、《慈幼问题》、鲁迅的《我之节烈观》、《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等一系列论文所论都是伦理问题。
他们的伦理学说从个体生命出发而以个体生命为中心,强调无论家庭秩序还是社会秩序,都应该建立在有利于个体生命的生存和发展这一标准之上。
从维新派的“新民”到新文化运动的“立人”,是20世纪中国思想的一个重大发展,也是近代思想史上的一个重要分水岭。
从五四时期开始,启蒙运动伴随着中国文学和思想文化运动的发展,主要标志就是以人生存和发展的自由和权利作为评判一切的价值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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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析“五四”女性文学崛起的文学史意义-大学语文论文探析“五四”女性文学崛起的文学史意义摘要:“五四”时期,在以个性解放、民族独立为旨归的新文化运动的影响与作用下,一群女作家以前所未有的性别意识和创作姿态树立起了女性独立解放的鲜明旗帜,她们关注社会、探究人生、抒写女性命运,第一次以群体意识、以人的觉醒和女性的苏醒开创了中国文学史上具有独立意义的女性文学。
“五四”女性文学的发端与肇始在中国文学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它不仅唤醒了中国女性独立解放的生命意识,而且也丰富了中国文学史上的女性形象系列,同时还开启了女性作家强烈关注社会、人生的历史使命感与责任意识。
关键词:女性文学独立解放女性形象纵观“五四”以前的中国文学史,女作家屈指可数、寥若晨星,虽然也出现过诸如蔡文姬、李清照等著名的女性作家,但她们的作品大多沉湎在个人的情感世界中,缺乏独立的生命意识和女性意识,没有以理性的宏观思维去展现时代女性的群体命运,本质上依然是一种依附于男权意识的写作。
到了“五四”时期,以个性独立解放、民族自强自立为旨归的新文化运动开辟了现代文学的新天地。
这一场新文化运动带来了中国社会从思想到政治层面的一系列变化,尤其是在文学界产生了一大批风格各异的女性作家诸如冰心、陈衡哲、庐隐、苏雪林、冯沅君、凌叔华、白薇、石评梅等,她们以女性苏醒的敏感与热情,以女性主义者特有的气魄与心理素质,创作了大量的女性主义文学作品。
这些作品以人的觉醒和女性的觉醒为基本内涵,高扬反封建的时代旗帜,“以女性的眼光洞悉自我,确定自身本质及其在社会中的地位,并以女性立场出发审视外部世界,对其加以富于女性生命特色的理解和把握”,[1](P53)打破了男性文学和男权话语独霸文坛的1局面,具有现代意义的中国女性作家群也由此诞生了,“不仅仅作个女人,还要作人”[2](P18)的中国女性文学在“五四”时期正式生发崛起。
这一时期的女性文学绝大多数是以表现女性自身的解放为主题。
对于当时的女性作家而言,文学创作既是对自我价值的审视,又是与时代命运密切联系的。
20世纪初的中国,在西方国家妇女解放运动蓬勃开展的大背景下,波澜壮阔的五四新文化运动迎合了世界的潮流,犹如一把利剑,既猛烈地冲击了封建伦理秩序,开启了民智;又将在中国妇女身上因袭了几千年的“女奴”镣铐砸开,伴随着思想解放的时代呐喊,一时之间妇女问题引起了广泛的社会关注。
一大批具有觉醒意识和现代思维的知识女性挣脱了传统的思想束缚,融入到当时妇女解放运动的热潮中,大胆地抒写女性内心的诉求,宣扬女性独立的人格尊严,以炫目的才华为中国文坛唱响了第一曲女性文学之歌,为中国现代文学的多元化与多样化发展做出了标杆性的贡献,其文学史意义是不可泯灭的。
一、唤醒了中国女性自由独立的生命意识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上,女性始终处于被书写的地位,她们的外在形象与内心世界都被男性作家随意涂抹。
毋庸讳言,纵观人类的文明发展史,不管是从伦理学、社会学,还是从文学的角度审视,人们看到的都是一部以男权文化为绝对中心的带有极强男性立场的历史。
几千年的封建社会,中国妇女被囚禁在夫权、族权、神权和政权编织的罗网里,沦为男性生育的工具,完全丧失了人之为人的自由和尊严。
几千年以来,没有人为她们的处境呐喊与呼吁,真正属于女性自己的声音几乎无法反映到文学作品中。
因袭的传统思维与封建意识形态也奴化了妇女的思想意识,在她们的潜意识里可能也认为妇女的“三从四德”是不可违逆的“天命”。
这种宿命论的深层意识对于压在封建磐石底层的中国妇女而言,犹如思想的毒药,蒙蔽了她们的心灵;要想争取自身的独立与解放,必须要有良方来化解。
而这恰恰在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历史契机下,由一群接受过西方新思潮和新式教育的知识女性率先觉醒,她们努力探求开启民智的药方,启迪中国妇女的生命意识和女性意识的重担自然就落到了她们的身上。
这些女作家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社会,用自己的心灵体悟人生,勇敢地反叛封建礼教对女性生命和自由意志的践踏与残害,用属于她们的文学作品喊出了个性解放、恋爱自由、婚姻自主的呼声,张扬了女性个体的生命价值,具有强烈的生命意识。
为了宣扬女性独立解放的生命意识,许多“五四”女作家纷纷以反封建为主题创作了数量可观的婚恋题材小说,着意于女性生活和命运的刻画。
被誉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第一个女性作家”的陈衡哲,其小说就侧重于描写妇女生活的压抑和悲苦,尤其是婚姻和恋爱当中的诸多矛盾,是她展示女性意识的一个支点。
冰心在《两个家庭》《最后的安息》《秋风秋雨愁煞人》等小说中就为女性的独立自强、为女性从“夫权、族权、神权、政权”中获得解放而高声疾呼。
庐隐的小说百分之八十都是在写女性,探讨女性的人生价值。
冯沅君也以写女性小说而著称,有评论家指出:“沅君勇敢大胆而健康真实地将女性爱情心理展示出来,将当时的女性创作引入了另一个境界,起着承上启下的连接作用。
”[3](P26)她的《隔绝》《隔绝之后》《慈母》等小说,表现了“五四”新女性在反抗封建专制时的决绝、果敢和无畏,敢于把对自由意志的追求和对自由生命的热爱放在一切之上。
在正面描写男女情爱合理性方面,冯沅君吸纳了西方个体生命自由的精神资源,把女性的独立解放和恋爱自由提升到了生命的高度,表现出较为彻底的理性精神。
女性要争取做人的权利,必须冲破旧家庭对自己生命和意志的束缚,回归到社3会公共生活领域。
对于多数女性而言,最重要的个人生活问题就是恋爱和婚姻。
因此,表现与唤醒中国女性独立解放的生命意识最好的母题就是“争取恋爱自由”。
这些题材作品在“五四”时期生动地反映了当时中国妇女在思想上发生的深刻变化,她们再也不甘心受封建势力压迫,开始努力砸碎传统思想的镣铐,为女性独立解放、争取做人的权利而抗争。
二、丰富了中国文学史上的女性形象系列中国的文学一直是以男性为中心的文学,古代文学史上的女性形象寥寥无几,女性被压迫在社会的最底层,她们的心灵追求与呼吁在文学作品中早已被男性话语所淹没。
即使出现了《木兰诗》中的木兰、《孔雀东南飞》中的刘兰芝、《西厢记》中的崔莺莺、《窦娥冤》中的窦娥、《红楼梦》中的林黛玉等女性,在她们身上,除了蕴涵着广泛而深刻的社会意义之外,还表达了男性作家对女性性格理想化的审美追求,她们的形象是以男权社会的审美标准刻写出来的,女性本体的性别意识和人之为人的生命意识并未显现。
直到“五四”时期,一群女作家经历新文化运动的精神洗礼,接受了“平等、自由”的思想启蒙,将女性心底对爱情的自由追求蕴藏了几千年的欲望用文学作品鲜明地表现出来,以女性独特的视角书写女人自己的问题,创作出一系列时代新女性。
这些女性不再安于长期做男人的附庸者,力争追求自己的独立尊严和独立的生命价值,对中国文学史上单调的“贤妻良母”形象无疑是一种丰富。
庐隐的代表作《海滨故人》着力描写了知识女性露沙的情感冲突。
作为进过学校的新女性,露沙同很多“五四”青年一样追求个性解放和思想自由,她清醒勇敢同时又迷茫孤独。
冰心的《秋风秋雨愁煞人》塑造了一位有理想有抱负的知识女性英云,在民主意识和平等思想的作用下,她对黑暗的现实充满了抱怨与抗争,体现了社会转型期时代新女性独有的觉悟。
苏雪林在长篇小说《棘心》中表现了一位大胆叛逆、积极上进的新女性杜醒秋。
冯沅君笔下的镌华,热情勇敢、个性鲜明,为追求自由恋爱、反抗包办婚姻,喊出了“我宁作礼教的叛徒,我不作良心的叛徒!”[4](P45)凌叔华与“五四”其他女作家不同,她用细腻的笔触和平淡的口吻描写了一些处于社会转型期封建“高墙巨族”中的女性,构写了一个个生动的闺门故事,从一个独特的视角创造了富有时代气息的“高墙”女人形象。
站在历史舞台上的“五四”女作家们,以新式女性的敏感与立场创作的这些性格鲜明的时代新女性为“五四”文坛注入了新鲜的活力,为中国现代文学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三、开启了女性作家强烈的历史使命感肇始于1917年的新文化运动提倡“平等、自由、人权”,呼吁“人”的觉醒,其本质上是一场企求中国现代化的思想启蒙运动。
这场思想启蒙运动冲击了因袭千年的传统文化,为中国妇女的翻身解放扫清了许多障碍。
“五四”女性作家们正是在时代主旋律的鼓舞与推动下,站在一个相当高的起点上投身创作,她们关注时局的发展变化,参与思想启蒙的革新运动,以女性的心灵世界审视社会与人生、政治与革命,表现出了强烈的历史使命感。
20世纪初的中国社会风起云涌、动荡不安,西方女权主义思潮的涌入擦亮了“五四”女作家们的慧眼,她们认识到女性的觉醒首先应该是人的意义的觉醒,“女性的解放,首先更为主要的是自身的解放,没有女性的自我发现和自我实现,女性的解放也无从谈起”。
[5](P221)这种认识反映到文学创作上,必定是尽量表现一个社会公民对国家政治生活的密切关注与思考。
因此,“五四”女作家5在早期的作品中明显地把女性形象置于民族危机和传统道德的广阔背景下加以审视,把目光投向了社会的焦点,即反对封建的“三纲五常”和一切泯灭人性的伦理制度,反对民族压迫和军阀割据等等。
“五四”女性文学的发展从表现“女性基本人权的丧失,到争取男女同权,更进而与男子一道,为现代国家的国民所应具备的各项权利而奋斗”[6](P111)冰心曾在《斯人独憔悴》中揭示与鞭斥日本侵略中国的野心,她的《一个军官的笔记》则表达了对军阀连年混战的厌恶;庐隐的散文《月下的回忆》曾被茅盾称赞为是她这一时期的代表作,记录了她与同窗好友赴日参观时的所见所闻,充满了忧国忧民的爱国激情;还有石评梅的《匹马嘶风录》等,这些反战小说对乱世中的底层百姓与士兵表现出深切的同情。
苏雪林的《棘心》则反映了复杂动荡的时代背景。
由此可见,“五四”女性作家们在表现女性觉醒的时候,与古代文学中的女性作家不一样,她们并没有显现出“小家碧玉”式的自哀自怜,而是积极地关注广袤的社会天地,表现了强烈的民族家国意识和历史使命感。
综上所述,“五四”女性作家以女性主体意识的独特视角,努力而又艰难地抒写着中国女性争取自由解放,实现人的价值的强烈愿望,其多姿多彩的文学创作极大地丰富与发展了中国现代文学,为中国女性文学的发展开创了历史纪元的深远意义。
注释:[1]乔以钢:《论中国女性文学的思想内涵》,南开大学学报,2001年,第4期。
[2]方客强:《中国梦:新文学的原型和情结》,上海文论,1988年,第4期。
[3]王恒:《冯沅君小说创作研究述评》,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2000年,第4期。
[4]冯沅君:《冯沅君小说》,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版。
[5]陈龙:《自传性:现代女作家“女性写作”的途径》,中国现代文学丛刊,1997年,第1期。
[6]李国英:《五四女性文学中情爱主题的考察》,文艺理论与批评,2007年,第5期。
(徐汉晖贵州省凯里学院人文学院5560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