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秀水街 昨天的传奇

北京秀水街昨天的传奇编者按２００５年１月５日，北京城里盛名远播的秀水市场宣告闭市。

秀水市场得名于秀水街，因此，人们更愿叫它秀水街，昵称秀水。

这个一度被中外游客誉为北京“新地标”、被经济学家誉为“用改革开放的剪刀裁剪出来的２０世纪的清明上河图”的国际马路市场，在它即将迎接２０岁生日的时候，结束了一段风姿绰约的历史。

有人说消费是一种习惯，果真如此的话，秀水街的消失无疑将修改中外无数游客的习惯。

但是习惯还是能够改变的，真正难以忘怀的，是扎根在城市记忆中、流淌在时间长河里的文化。

商业文化也是一种文化。

相信大凡感受过秀水街的人都想留下一份记忆，本报于秀水街彻底消失之际，陪您再看一眼它。

秀水街：商业+人文=摇钱树１月３日，隆冬的北京寒风阵阵，但早已笼罩在一片“拆”声之中的秀水街里仍然是游人如织。

狭窄的市场通道中，商户熟练地用英语同外籍消费者讨价还价，确认商品的颜色和尺码。

喧闹的市声、时尚的服装、各种肤色的外国游人……关于秀水街的一切记忆都定格为这样一种场面。

市场东侧的围墙外，一栋现代化的建筑——秀水街大厦正在一天天“成熟”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脚下的这片繁华市景。

这是一条位于北京市建外大街北侧、比邻美国大使馆且南北通透的小街——长不过５００米，宽仅８米。

不知何时，也不知何人，出于怎样的灵感给了它一个颇为秀气的名字——秀水街。

在记者的调查与考证中，明代张爵的《京师五城坊巷胡同集》中内外城１１７０条街巷中没有它的记载；清朝朱一新的《京师坊巷志稿》中内外城２０７６条街巷中也没有它的名字；１９４４年日本地理学家多田贞一在《北京地名志》一书所载当时北京内外城的３２００条街巷中依然没有“秀水”的字样。

１９４９年新中国成立，北京内外城有名的街巷共有６０７４条，而“秀水街”仍不在其中。

若是仅从外表看它，那实在是一条北京城再常见不过的朴实无华的街巷了，只在它南面的入口处的上方矗立的“秀水市场”４个大字在将近２０年的风风雨雨中见证着它的与众不同——在秀水市场这条街上，你看不到滚梯，没有中央空调，没有大商厦所追求的宽松、宜人的购物环境，有的只是狭窄和拥挤。

冬天冻得人缩手缩脚，夏天热得人大汗淋漓。

可就是这条马路市场，每天都要迎来送往二三万名顾客，其中７０％是外国人；每年流入这条商业街的人民币都在亿元以上（去年是１．５亿元）。

就是这条马路市场，也曾让法国前总统希拉克、美国前国务卿贝克夫人、国际巨星巩俐、田径名将迈克尔·约翰逊等名人和明星们冲着“秀水”这块招牌，以普通顾客的身份在这里流连忘返。

不但如此，在中外游客眼里，秀水街早已与故宫、长城、北京烤鸭、王府井齐名。

１９９９年７月，秀水市场举行经济界专家座谈会，专家们为其论证了“登长城、吃烤鸭、逛秀水”的文化定位。

虽然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出现专门研究“秀水现象”的专家、学者，但各界人士对秀水街的评判无外乎这样几点：秀水街，一个真正靠自然规律发展起来的自发性的独特市场；一个真正靠价值规律发展起来的商业业态；一个真正靠市场规律发展起来的旅游资源；一个真正靠经济规律发展起来的人文景观——它印证了一个公式，商业＋人文＝摇钱树。

一条街养活了三代人秀水街上有这样一对父子，父亲１９８５年进驻秀水街，是秀水街上的创业人；他的儿子１９９７年接手父亲摊位，属于秀水街上的第二代商户。

在他们父子眼里，秀水街就是一块让他们全家三代人走出困境，脱贫致富的息壤。

这位父亲名叫李广仁，今年５１岁，他家就住在与秀水街仅隔了一条马路的北京市朝阳区永安里。

谈起秀水街，李广仁脱口说出一句话：“如果没有秀水，我恐怕早就妻离子散了。

”李广仁告诉记者：“１９８５年夏天，秀水街一带出现了一个自发性的农贸市场，卖水果的、卖食品的摊贩每天都推着三轮车来到这里。

从那时起，秀水街上有了点人气。

随着农贸市场的日渐兴旺，朝阳区政府决定对秀水街进行统一管理。

１９８５年８月１５日，秀水集贸市场正式开业。

“１９８６年初，第一批服装摊贩出现在秀水街上。

当时练摊儿的只有我们几个人，经营的是一些丝绸制品、工艺字画和民间饰物。

当时，我们都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谁也不敢因懒惰和欺诈砸了这个泥饭碗。

在外进货，大宗的托运，大包小包都是自己扛回来。

有时为了尽快将货运回北京，咬着牙把省吃俭用挤出的钱拿到黑市上买高价火车票，不为别的，就为了不砸秀水市场这块牌子。

１９８８年４月１日，秀水服装市场成立以后，在秀水街上卖服装的人才渐渐多了起来，而且大家进货所针对的顾客群都是住在建外地区的外国人。

那时候，当倒爷儿、练摊儿是件不光彩的事，可却是一个挣钱的行当。

随着秀水市场的人气日渐兴旺，我们这些人的收入也与日俱增，生活越过越好。

所以，我们这些秀水街的老商户公认的一句话就是，赶上了国家的好政策。

”李广仁还告诉记者，１９８７年底，秀水市场改造的时候，当年的改造费是每个摊位３０００元。

“３天内，一共收上来３２万元。

很多个体户为了缴纳改造费，不惜到处借钱，有些人的改造费甚至是用硬币凑出来的。

大家为什么这么踊跃，就是因为大家都知道秀水街有希望！”如今，李广仁一家凭借着秀水这条街过着其乐融融的生活。

李广仁给他的孙女起名叫做“李秀水”。

不懂外语就别在秀水混做服装生意的小商贩竟能用熟练的外语同洋主顾讨价还价——这是北京秀水街上的一景。

据摊儿商自己介绍，他们当中很多人不仅英语熟练，日、俄等其他外语也不赖。

在秀水街上随意走走，国语似乎变成了外语。

不绝于耳的是此起彼伏的“ｈｅｌｌｏ”声，擦身而过的人群里也是白皮肤蓝眼睛黄头发的国际友人居多，且满眼看过去，陈列的商品中几乎找不到中文字样的商标，除了“Ｌｅｅ”、“Ｃｈａｎｅｌ”、“ＬＶ”，就是“ＮＩＫＥ”“ＡＤＩＤＡＳ”，或是“１００％ｓｉｌｋ”的招牌。

记者在秀水街上看到，一位抱着孩子的大嫂刚用英语送走一个高鼻梁先生，转眼就用流利的俄语跟一位“红头发女士”杀起价来；另有一个年轻姑娘不甘到手的洋顾客跑掉，一耸肩、一摊手、一皱眉，一句字正腔圆的“ｗｈｙｎｏｔ”简直让你怀疑自己是置身于国外的唐人街。

如果某个商贩的手中捧着一本英汉辞典，表明他还是初来秀水街练摊儿的，不过不要轻视连初中文凭都没有的他们。

在秀水街，外语是生存的根本。

秀水街上的很多摊商告诉记者，他们绝大多数都只有初中文化水平，若把外语讲得跟“京片子”一样无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能逼着他们练就如此功夫的原因只有一个：不会外语就别在秀水街上混。

因为做不到老外们的生意就赚不到钱！不过，秀水街上最流行的通常都是“洋泾浜外语”。

记者日前陪着一位“海归派”的朋友逛秀水街的时候，曾经特意向他炫耀秀水街上摊主儿们的外语水平。

那位朋友细听之后告诉记者，前面卖手表的老板英语很蹩脚，外行听着觉得挺唬人，其实他就会那么几个英文短语或几句话，而且错儿还不少。

例如，本来英语里的“不能再让利了、最低价”应该是“ｎｏｍｏｒｅｄｉｓｃｏｕｎｔ”，他却说成“ｆｉｎｉｓｈ”（意思是“完成”）；“最小号码”应该是“ｓｍａｌｌｅｓｔ”，他说成“ｖｅｒｙｖｅｒｙｓａｍｌｌ”；“这种颜色适合年龄大的女士”应该是“ｔｈｉｓｃｏｌｏｕｒｆｉｔｓｏｌｄｌａｄｙ”，他把“ｆｉｔｓ”给说成了“ｆｌｉｇｈｔｓ”。

朋友说，虽然他的英语错误百出，但在特定的语境下老外们也能听得懂。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秀水市场上的商户如今已历３代，每代商户都有自己“对外交流”的方式。

最早的那批北京“倒儿爷”，是扳着手指头跟外国人谈生意；第二代秀水人，凭借着各式各样的计算器，也着实从老外们身上大赚了一笔。

如今，这第三代秀水人不但能在老外们面前用他们的语言讨价还价毫不跌份儿，更重要的是让慕名而来的老外们在满足了他们购物的欲望之外，还禁不住翘起大拇指说一声“ｖｅｒｙｇｏｏｄ”。

砍价：秀水街的一大景观俗话说卖什么吆喝什么。

但秀水街上的商户却不讲吆喝，只讲砍价。

有人说，到秀水街购物，你必须是一名“杀手”——杀价高手，否则，不但很难心满意足，更有可能铩羽而归。

更有人把砍价儿这种古老而又发自内心的交易手段喻为秀水的一大“人文景观”——只要你身处秀水街里，无论是北京人、外地人还是外国人，南腔北调，国语洋文，音调高低错落，或斩钉截铁，或委婉恳切，仔细听都在砍价。

到那时，无论你是不是一个理性的消费者，都会被这种声音撩拨着、刺激着，不知不觉中你也卷了进来砍价，这是秀水街的魅力。

秀水街上的老商户张雅琴告诉记者，秀水的人气还不那么兴旺的时候，商品价格较低，买卖双方砍价儿的幅度也就是１０元、２０元的。

如今，秀水街的名气越来越大，生意越来越火，价格也越来越离谱。

本来，砍价儿的高手当属北京人，可偏偏是“二外”（外国人和外地人）在养着秀水的商脉。

常言道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

多去几趟秀水，你就能掌握砍价儿的窍门了。

记者在秀水采访中，真实体会了一把砍价儿的心跳。

记者逛到一家箱包摊前，随手举起一只ＣＵＣＣＩ的真皮钱夹，一问价钱，２８０元，“想要可以便宜点”。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一咬牙，一闭眼就砍到３０元，心想接下来的待遇不是老板的奚落就是痛骂。

哪知道一睁眼，却见老板只是摇摇头，“最低８０元”，自己心中不禁舒了口气，转身开溜，老板于是在身后喊道：“５０，要吗？４０，考虑一下！３０，回来吧！”天哪！常逛秀水的人，对秀水都是爱恨交织。

爱的原因是它那里的确真有好东西，恨的是每次都要和摊主废话、饶舌。

举个例子吧！秀水的Ｔ恤衫经常标价１８０元，老板会给你一个最低价１２０元。

这时，你就一口价砍到４０元，他会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问你真心要吗。

这可是关键时刻，千万别嘴软，告诉他就这个价儿，一分都不加。

这时他可能不理你了，没关系，咱们走，如果他能卖绝对叫你。

果然，他一准儿会叫你。

一位朋友告诉记者，对付秀水街的生意人千万别心慈手软。

虽说买的不如卖的精，但在秀水街可一定要反过来，买的要比卖的精。

来源: 中国消费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