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屋檐下》看现实主义创作手法修改后
论《上海屋檐下》戏剧冲突的“弱处理”

论《上海屋檐下》戏剧冲突的“弱处理”作者:马倩倩来源:《青年文学家》2012年第09期摘要:夏衍的《上海屋檐下》以其对冲突的“弱处理”适应了全剧氛围的需要,使得人物性格前后统一,也巧妙地设置为悬念,吊足了观众的胃口。
关键词:戏剧冲突;“弱处理”;剧作氛围;人物性格;悬念设置[中图分类号]:I05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2)-09-0235-02从亚里士多德开始,戏剧的冲突性就被视为戏剧的固有特性而被戏剧界广泛接受。
因此当话剧这种艺术形式传入中国并逐渐成熟之后,冲突论也随之盛行开来。
在中国现代文坛的剧作中高潮部分剧烈的矛盾冲突并不鲜见,有的作品甚至全剧都利用大大小小的冲突来推进情节的进展。
然而夏衍的《上海屋檐下》并未跟随这种潮流,相反,他“违背”了观众的意愿,削弱了大家“期待”中的冲突。
夏衍这样的创作方法并非故意逆潮流而行,他是在充分考虑到全剧氛围,人物性格的基础上做如此的处理。
而且他利用“弱处理”为剧作设置了一些悬念,戏剧效果更加强烈。
一、营造全剧忧郁、沉闷氛围的需要《上海屋檐下》是夏衍首次尝试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代表性作品,在这之前,他“很简单的把艺术看作宣传的手段”。
关于这部剧作,尽管他本人说“戏还是没有写好,依旧是一幅轮廓画”, [1] 然而依据后来关于戏剧结构的分法,这部作品正属于“人象展览式”的结构。
这样的作品本就不以情节制胜,而以展示人物的生活常态以及描摹环境来表现深刻的社会内涵。
这是三十年代政局动荡的上海,恰逢梅雨时节,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剧中从未间断;这是上海的亭子间,拥挤、逼仄,生存空间的狭隘造就了一群心胸狭窄的市井小民,五户人家各自为生,然而遭遇却是一样的窘迫。
所幸,在整体环境的沉闷、压抑中我们还能听见孩子欢快的歌声,能看见被生活逼迫到无路可走又重新焕发出激情和力量的人们——这是全局的基调,阴云密布的天空中隐约透着一丝光亮。
夏衍自己说“写这个戏是在闷人的黄梅时节,写这个戏是在一种霉天一般的透不过气来得环境里面”, [1]与剧中的氛围十分契合,而且对于上海的亭子间生活,夏衍是十分熟悉的“我在这种屋檐下生活了十年,各种各样的小人物我都看到过”。
《上海屋檐下》的内容和主题

《上海屋檐下》的内容和主题作品主要内容《上海屋檐下》主要写林志成、匡复和彩玉之间复杂的爱情关系。
8年前,林志成在好友匡复被捕入狱后,照顾他的妻子彩玉和孩子葆真。
在生活和感情的双重压迫下,他与彩玉同居。
8年后,匡复出狱来林志成家探询妻子和孩子下落,于是3个人都陷入极度痛苦的内心矛盾之中。
彩玉想与匡复重新修复往日的幸福,却又难舍林志成危难中相助的情分;林志成在无颜再见老友的自我鞭挞中,倾诉了内心的痛楚;匡复原想重新获得家庭生活的幸福,却眼见妻子与志成已难以分舍,于是,在孩子们歌声的启迪下,克服自己的软弱与伤感,留言出走。
剧中还同时有几组人物:勉强度日的小学教员、儿子战死的老报贩、卖笑的舞女、善良懦弱的失业者等。
由这些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小人物,组成了一幅现实生活的社会风俗画。
作品主题表达分析五户人家拥挤地生活在一个“同一个屋檐下”,洒落的雨滴仿佛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共同演奏着“小人物”的生活交响曲。
这个屋檐下的弄堂就是当时整个社会的缩影,百姓只能寻求暂时的安宁,在混乱的时代里如蝼蚁般彷徨挣扎,最终被风雨裹挟着前行。
只有少数人勇敢地冒着连绵不断的阴雨走出屋檐,就像剧中的匡复一般,在时代的风雨之中上下求索,不断探寻新时代的方向。
作者选择用“严谨的现实主义去写作”,将重心放在对人物内心的刻画和对社会环境的描写方面,力图“从小人物的生活中反映这个大的时代,让当时的观众听到些将要到来的时代的脚步声”。
在黄梅时节这种压抑氛围的烘托下,剧中人物生活中的琐碎情节以及匡复、林志成和杨彩玉之间的情感冲突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悲剧色彩。
杨彩玉的女儿林葆珍充满稚气的歌声——“我们都是勇敢的小娃娃,大家联合起来救国家!救国家!”与卖报纸的李陵碑无奈凄凉的戏腔组成了明暗两条对比线索。
林葆珍的歌声激发了人民群众从沉闷压抑的黑暗环境中勇敢走出来的决心,同时也更加突出了李陵碑的悲剧人生和残酷的社会现实。
在这个屋檐下令人窒息的弄堂生活中,无论是沦落风尘的凄苦辛酸还是充满生机希望的嘹亮歌声,都是那个时代底层百姓的真实生活写照与期盼向往。
话剧《上海屋檐下》和《桑树坪纪事》比较阅读之我见

话剧《上海屋檐下》和《桑树坪纪事》比较阅读之我见一、艺术结构《上海屋檐下》在于作者在全力刻画主线的同时,对众多副线也给予了重视,在合理展示它们的矛盾同时也将它们和主线交融在一起,一起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整体。
而《桑树坪纪事》中最能突显出来的是作者对农民的深厚的爱,為农民而写的态度。
在创作中,作者尊重事实,忠实于生活原貌,即使有议论也是触景生情而发,诚挚感人。
在人物塑造、结构安排、情节构思、语言艺术等方面,丝毫不给人做作之感,一气呵成,干净利落,而自得风流。
在艺术表现上,作者走的是一条踏踏实实、不惧乏味的路。
当《上海屋檐下》剧的帷幕第一次为观众启开的时候,在舞台上除了老报贩李陵碑的阁楼不容易为人们所见外,二房东林志成、前楼房客施小宝、灶披间房客赵振宇以及失业职员黄家媚这四户人家全部展现在观众面前。
这一新颖的、别开生面的艺术设计,表现了作为一个艺术家,夏衍同志勇于创新的胆识。
全文作者表达的匡复与阔别多年的妻子、昔日好友的“重逢”,而又毅然离去的这条主线,贯串了剧本的始终,它成了剧本的支柱,最深刻也最直接地体现了主题。
在结构上说,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起了制约众多副线的作用;而众多副线也从各个角度烘托和陪衬了它。
众多副线也正因为有了它,才有了依附和可靠的支柱。
朱晓平基于对农民的深沉的爱,始终把目光放在了小山村桑树坪,为生活在这个小山村的农民而写,写他们的不幸和痛苦,表达出他们的抗争和希冀。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作者对桑树坪人都怀有一份深沉的爱。
作为一个当年的知青,作者爱那块让他成熟的土地,爱那些给了他知识和智慧的庄稼人。
说到桑树坪农民所面对的残酷的环境,对于整个桑树坪农民来说,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等待他们的只会是厄运。
但是对于个体来说,他们在这样的极端自然环境、社会环境,比如陈旧的婚姻习俗,农村的宗法观念,在这类环境的多重压迫下,他们的生活则是更加的沉重。
二、创作方法《上海屋檐下》的创作方法是典型的现实主义创作方法。
现实主义舞台美术的典范——话剧《上海屋檐下》之解读

现实主义舞台美术的典范——话剧《上海屋檐下》之解读李炜
【期刊名称】《艺海》
【年(卷),期】2022()6
【摘要】《上海屋檐下》(导演金山,设计陆阳春)是著名剧作家夏衍先生1937年创作的一部三幕话剧,该剧通过描写抗日战争前夕一群生活在上海弄堂中的小人物的悲惨遭遇和他们的喜怒哀乐,揭露了国民党统治下的黑暗现实,暗示出雷雨将至的前景,力图“让当时的观众听到些将要到来的时代的脚步声音”。
①这是夏衍第一部用现实主义创作方法创作的剧本,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初期三次被中国青年艺术剧院(简称“青艺”)搬上舞台,虽然每次演出都受到非艺术因素的干扰,有着不同的政治氛围,但始终恪守着导演金山和设计者陆阳春的现实主义风格,舞台美术遵循写实的手法,理性地、幻觉地、再现地创造了戏剧演出的外部形象,是话剧写实主义舞台美术的典范之作。
【总页数】4页(P30-33)
【作者】李炜
【作者单位】湖北艺术职业学院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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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现实主义戏剧《上海屋檐下》

分析现实主义戏剧《上海屋檐下》契诃夫说过这样一段话:在现实生活中人们毕竟不是每分钟都在决斗、上吊或求爱,不是每时每刻都妙语横生。
他们更多的是吃饭、喝酒、闲逛、说蠢话。
这些应该在舞台上表现出来。
剧本应该写成这样:人们来来去去,吃饭,玩牌,谈论天气。
这倒不是应为作者希望写成这样,而是因为在真实的生活中人们就是这么生活的。
现实主义戏剧更倾向于真实存在性,它有着特定的文化背景,它的故事情节不像一般的舞台剧那样妙趣横生,没有过于激烈的矛盾冲突,一切看似平淡无奇,却在每一个平凡叙事的背后都能找到挖人深思、寻觅震撼心灵的闪光点,在现实主义戏剧中,反而故事越普通一般,越具有典型性。
《上海屋檐下》是夏衍现实主义创作的第一个剧本,也是中国话剧在现实主义道路上探索的一个突破。
这部话剧是典型的把小人物和大背景的展现,以此构成鲜明强烈的对比,营造出一个真实的环境,真实的人物,以及真实的故事,让人信服。
作者力图用一部分生活在底层,不同类型的人物,以及他们各自的生活和命运,反映一个悲苦的时代下,老百姓民不聊生的惨状,借以小人物之言行来表达自身的愿望,唤起读者的共鸣,传达一个民心所向的时代步伐。
正如题目一样,整个大情境规定在上海屋檐下,这幢老房子里有五户人家,全部都是生活在底层的人,不是小职员就是失业的,生活的很艰辛,作者把每个人物延伸到各个领域,透过每一个细节感受一群惶惶不可终日的人。
黄梅时节让人透不过气的规定环境注定了这屋檐下的人要经历一番坎坷的曲折命运,这座弄堂房子也恰到好处的发挥了它的作用,遭受一种的压抑气氛,每个人的世界里都有挥之不去的愁云。
由此可见,环境造就人,这里的人也没有什么追求,妇女交头接耳,只会抱怨,男人胸无大志,盲目的奔波最后毫无结果,甚至连这里的小孩也只知道吃,毫无人生价值观。
还有为了生活不得不出卖身体的女人施小宝,在那个年代,她的行为必须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无论她是否还心存一片阳光,无论她怎样去讨好那些难缠的妇女,结果还要遭受排斥,在别人眼里她是下流无耻的女人。
《上海屋檐下》剧评

夏衍的话剧《上海屋檐下》,显现出他平淡朴实、自然深远的艺术风格。
作者截取的是上海某弄堂房子五户小人物一天生活的横断面。
通过“这些小人物的苦闷、悲伤和希望,反映历史的黄梅季节,传递出“将要到来的时代的脚步声音。
”(《夏衍:《谈上海屋檐下的创作》)对于这部剧作,夏衍曾说:“这是我写的第四个剧本,但也可以说是我写的第一个剧本,因为在这个剧本中我开始了现实主义创作手法的摸索。
”正如他所说,《上海屋檐下》的确是他的现实主义创作的起点。
小人物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各有各的不幸和苦楚。
报贩李陵碑因独子捐躯沙场,晚境异常凄凉,只能酗酒解闷,孤吟消愁;耿直的知识分子黄家楣,失业居家,恰逢老父远道来视,不免悲喜交集。
为博取培育自己的父亲的欢心,不惜典衣当物,借债度日;海员之妻施小宝,更是无依无援,为流氓小天津挟持,被迫沉沦堕落;相比之下,小学教员赵振宇和工厂职员林志成的生活稍有着落,但赵妻在生活煎迫下,时有衣食住行的愁虑,林志成也要担心饭碗是否牢靠。
他们在抗战到来之前,都过着苟且麻木、忧郁悲伤的生活。
沉重的黑暗缩短了他们的目光,扭曲了他们的性格。
他们在咀嚼自已不幸的同时,往往向更弱者转嫁自己的不幸。
赵振宇夫妇在卖菜者处获得若干小便宜,竟“露出微笑”。
林志成、黄家楣不堪忍受社会的折磨,妻子就成了发泄自己苦痛的对象。
狭隘的感情摩擦和人事纠纷,弥漫着庸俗、灰色的小市民气息。
夏衍现实主义的深刻性在于,既嘲讽小人物思想性格的弱点,——但仅是含泪的微讽,——又清醒地看到,小人物的种种不幸和畸形社会的黑暗投影。
他把艺术的锋芒指向病态的社会。
对小人物的善良正直本性,从来是肯定的。
且勿论林志成处于亦“牛”亦“狗”的境况中,内心是多么痛苦,一旦“从一方面受人欺负,一方面又得欺负人的那种生活里面解放出来”,又有多少兴奋。
即如有与世无争、自得其乐的消极思想,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无味生活而意足的赵振宇,也终究不能无视李陵碑的被人欺辱。
小人物内心的善与社会的恶的冲突,与自身卑琐思想的矛盾,如同一股股潜流,在奔涌激荡。
中国现代文学作品选精读戏剧课后练习及答案解析

第四章精读戏剧雷雨(节选)(共22道题)1.【单选题】《雷雨》是一出(C)A独幕喜剧B独幕悲剧C四幕悲剧D四幕喜剧文字解析:本题考查作品的相关知识。
四幕剧《雷雨》广泛汲取了欧洲命运悲剧、性格悲剧、社会悲剧的观念和创作方法的营养,并将之与本民族生活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创造出中国现代第一出真正的悲剧。
考核考点:精读篇目-->戏剧-->雷雨(节选)2.【单选题】《雷雨》中的“雷雨”式人物是(C)A周萍B四凤C蘩漪D鲁大海文字解析:蘩漪这一悲剧形象,是曹禺对现代戏剧的一大贡献,深刻地传达出反封建与个性解放的五四主题。
句中蘩漪在双重的悲剧冲突中走完她心灵的全部历程。
在这个悲剧女性身上,闪烁出曹禺卓越的艺术才华。
故选C。
考核考点:精读篇目-->戏剧-->雷雨(节选)3.【单选题】鲁侍萍是下列哪部作品中的人物形象(B)A《白毛女》B《雷雨》C《上海屋檐下》D《屈原》文字解析:鲁侍萍,虽然处境艰难,但她凭借自身坚强的性格,不屈不挠走过了人生最艰苦的时期,可以说,她是一个顽强的女性。
侍萍的沉默却让我们不敢同样沉默地漠视命运。
意义恰好相反,侍萍的人生经历最沉重地敲击着《雷雨》的悲剧丧钟。
故选B。
考核考点:精读篇目-->戏剧-->雷雨(节选)4.【单选题】《雷雨》的中心人物是(C)A蘩漪B四凤C周朴园D侍萍文字解析:本题考查《雷雨》的中心人物。
《雷雨》以周朴园为中心,把八个人物之间的情爱、血缘和亲属关系作为轴心,将三十年间产生的种种矛盾冲突交织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
考核考点:精读篇目-->戏剧-->雷雨(节选)5.【单选题】在话剧《雷雨》中,周萍和鲁妈的真实关系是(D)A主仆B母女C无关系D母子文字解析:《雷雨》的故事情节是以周朴园为中心展开的:三十年前,他诱骗使女侍萍,生下两个孩子,为了另娶名门,他把她驱逐出门,留下大儿子周萍,让她抱走才生下三天奄奄一息的幼子,后来他成为北方一个煤矿的资本家,他和后妻蘩漪又生下一个儿子周冲。
从《在上海屋檐下》看夏衍的戏剧创作

现当代文学从《在上海屋檐下》看夏衍的戏剧创作缪 玲 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摘要:《在上海屋檐下》是夏衍的一部力作,标志着夏衍创作风格向现实主义的转变。
这部剧作弱化了戏剧冲突,超越了情节本位的戏剧结构理论,通过超情节的审美序化,赋予作品超情节的审美意蕴,从而超越了将“戏剧美”等同于情节的紧张冲突的传统戏剧审美观。
关键词:夏衍;现实主义;弱化的戏剧冲突一、现实主义创作的力作夏衍曾坦言道:“自己对于年来剧作界风靡着的所谓“情节戏”、“服装戏”又深深地怀抱着不服感和反感,加上《赛金花》之后,我在写作上有了一种痛切的反省,我要改变那种‘戏作’的态度,而更沉潜地学习更写实的方法。
”[1]《在上海屋檐下》就是反映上海这个畸形社会中的一群小人物。
从小人物的生活中反映出一个即将来临的伟大的时代。
《上海屋檐下》铺设了五条平行的线索,其中以杨彩玉家的婚姻悲刷为主线。
匡复、杨彩玉、林志成三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为戏剧主要矛盾冲突。
在剧作中,主线和副线交叉进行,终于戏剧矛盾得以完美解决。
为了全方位地展示生活的本来面目,夏衍采用了“生活横切”的技巧,在舞台上同时上演五户人一天内的家庭生活,齐头并进而又互相穿插,这种技巧使得戏剧有可能展现出生活的多面性,不同的生活方式和人生境遇被置放于同一个舞台平面,对现实真相更为深入的揭示发生在林志成、杨彩玉和匡复的纠葛关系中。
匡复的归来揭开了政治的另一副面孔,他以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和再婚妇女的前夫身份进入到这个日常空间,使观众得以用日常的眼光来观看政治。
这种平视的眼光明显地不同于绝大多数左翼剧作看待政治时所采用的仰视目光。
饱受10年牢狱之灾的匡复,并非如左翼叙事习见的意志的锤炼与信念的提升,反而颓然以“人生战场上的残兵败卒[2]”自居。
匡复正是因为他发自内心的感伤、彷徨、动摇和愤懑而成为左翼剧作中最真实的革命者形象,不再是一个脸谱化人物,因而具有动人心魄的艺术魅力。
二、弱化的戏剧冲突《在上海屋檐下》不追求情节的紧张冲突,而是利用非情节因素来冲散系统的二项对立,可谓独出机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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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海屋檐下》看现实主义创作手法现实主义是文艺的基本创作方法之一,侧重如实地反映现实生活,客观性较强。
它提倡客观地、冷静地观察现实生活,按照生活的本来样式精确细腻地加以描写,力求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
世界各国的文学艺术自始就在不同程度上具有现实主义的因素和特色,并随着社会历史条件而发展变化。
在文学艺术领域,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这两大主要倾向源远流长。
艺术创作中的艺术形象能够从现实中取材,并且真实地反应现实世界。
艺术来源于生活,艺术是生活的反映,生活是艺术的惟一源泉,这是现实主义艺术的基本概念。
1937年春创作的三幕话剧《上海屋檐下》是夏衍自觉实践现实主义手法取得的重要收获,通过该剧的创作,他找到了政治意图与艺术传达之间的契合点:由小人物反映大时代,由历史题材转向其熟悉的现实题材,由英雄、传奇性人物转向普通市民与知识分子。
以冷静、客观、不动声色却蕴含着巨大情感波澜的“严谨现实主义”为特征的夏衍剧作风格,在这部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上海屋檐下》反映的是20世纪30年代上海畸形社会中的一个横断面,描写了生活在大城市底层的一群小市民和贫苦知识分子平凡的、令人诅咒的生活,以匡复、杨彩玉、林志成三人的生活遭遇为中心线索,以其左邻右舍的生活为辅,组成了一部30年代上海中下层人们生活的交响曲。
通过五个家庭的不同遭遇以及相同的不幸命运,揭示了社会的内在矛盾,使人感到一种沉闷压抑的时代气氛。
“西安事变”之后阴晴不定的政治气候,被国民党政府释放的政治犯的家庭悲欢决定了作家的创作意图:“想反映一下上海这个畸形社会中的一群小人物,反映以下他们的喜怒哀乐,从小人物生活中反映出一个即将来临的伟大的时代,让当时的观众听到一些将要到来的时代的脚步声。
”工厂职员林志成十年前在朋友匡复被捕入狱时,被托照顾其妻杨彩玉和女儿,在匡复杳无音信的情况下,与杨彩玉同居。
十年后匡复出狱回家,三人心灵都留下伤痕。
林志成软弱内疚,杨彩玉多情,难以选择。
匡复初时沮丧,最后毅然奋起,走出家庭,奔向时代洪流;大学毕业生黄家楣,毕业后却失业在家,穷困潦倒,老父远道来沪探亲,家楣与妻只能变卖衣服强颜欢笑,黄父发现真情,留下仅存两块钱后悄然离去;卖报孤老李陵碑,独子在“一.二八”战事中牺牲,心中仍盼其归来;孤苦无靠,被迫卖身的施小宝,丈夫漂泊海外,自己受尽流氓侮辱;小学教师赵振宇夫妇生活拮
据,只能苦中作乐。
剧中人的行为都似乎是无可指责的,每个人都按生活给定的逻辑在行事,但是把这些人和事集中到一个特定的场景中时,结果却令人无法忍受。
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家庭都是不幸的,他们在地狱般的社会中挣扎、煎熬,而本身的弱点又决定了他们自身无力回天,只能在阴暗的日子里默默度日。
值得庆幸的是,在这些弱者们的内心深处却并未失去对光明的向往,他们企盼着天“总有一天会晴”,文章最后葆珍的歌声是剧本唯一的阳光――象征着未来属于孩子,带有人道主义的色彩。
在戏剧故事结构上,为了“忠实于现实主义”,“不作奇巧和偶合的追求”。
在人物性格刻画上,夏衍强调要写出人物的内心真实,要尊重笔下人物性格发展的内在逻辑。
他说:“我有这么一个经验,就是:最初是作者写角色,后来,当角色的性格形成后,他就逼着作者按照他的性格去发展了,要勉强是很难的,勉强了就不真实。
”真实性也是现实主义的主要特征,现实主义创作方法不同于浪漫主义等其他的创作方法,它要求对现实做如实的描写,不做任何变形和夸张。
《上海屋檐下》平淡而琐碎的日常生活类型题材代替了那种非常开阔而又跌宕起伏的历史题材,咳嗽、孩子们的打闹、黄梅雨天气、邻里之间的生活细节代替了传统戏剧中的激烈的矛盾冲突和热闹的生活场面。
通过这些小人物的日常生活题材,去阐明了深刻的主题思想。
作者夏衍曾说说:“我在这种屋檐下生活了十年,各种各样的小人物我都看过,象黄家楣、施小宝那样的也看到过,本性是善良的”由此可见,作者对他们是非常了解的,明白他们的痛苦和希望,也深知他们的长处和弱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剧中的人物才是那么逼真自然。
与其他剧作相比,剧中没有集中的戏剧情节、引人振奋的戏剧动作及热闹的场面。
作者选取的只是平凡生活中的一朵小浪花,以此来折射世态众生相,展现下层小人物的命运。
作者采用了客观而不动声色的描写方式,毫不夸张地描写着现实生活,用完全写实的手法向我们展示了上海三十年代普通市民的生活形态。
所以李健吾说:“《上海屋檐下》缺乏曹禺先生作品的深度和幅员,然而有质朴的美德,一切不求过分。
”在这里,作者不事雕琢,将原汁原味的生活搬上舞台,真切而又自然,丝毫不见刀削斧劈的痕迹。
作者把上海一套习见的弄堂房子拦腰斩开,一片真实的日常生活空间便展现在舞台上。
观众看到了灶披间、自来水龙头,看到了亭子间窗口挂着的淘箩、小孩的尿布,也看到了客堂间的写字台,用作衣橱的玻璃书橱,以及
天井里的破旧家具、小煤炉、饭桌等等。
强烈的真实感扑面而来,让人觉得它真,觉得就是真实的生活,而这样的生活在旧上海的社会底层,似乎每天都发生着。
夏衍对剧中的人物、事件不作任何情感表示,不对它们指手划脚,而是将一切客观地展示出来,将裁判的权利交给观众和读者,让他们来评判。
现实主义同浪漫主义等创作方法很大的一个不同点就是,它所表达的思想情感十分隐蔽,需要观赏者去体会艺术形象从而理解作者的思想情感。
剧本似乎只透着剧中人物的悲喜欢忧:杨彩玉的无奈两难,李陵碑的变态潦倒,施小宝的求援无望,林志成的烦闷和惭愧等等。
作者的感情似乎丝毫都没有介入,其实并非如此,实质上,作者渗透在剧中的情感是炽热而强烈的。
作者始终怀着强烈的爱憎之情,细致深刻地体会着生活,以异常冷静的态度来对待这一切。
这样剧本显得更加真实,没有呐喊与高呼,没有呼天喊地的哭诉,整个舞台气氛是非常平淡的,但这种淡又并非是淡而无味的,读者与观众都明白:那样的生活与黑暗、反动的统治是分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