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楚文》真伪与版本问题新研
先秦古籍“伪书”说清算、正名及反思

先秦古籍“伪书”说清算、正名及反思 ◎祁志祥内容提要 进行先秦思想史研究,碰到的一个突出问题是如何对待过去戴着“伪书”帽子的先秦古籍。
从唐宋至现代的“古史辨派”,疑古辨伪风潮迭起,疑为“伪书”的先秦古籍多达18部。
然而,20世纪70年代以来的汉墓出土文献直接推翻了8部“伪书”的帽子,它们自应重新进入研究视野。
其余10部或为先秦原著,或为先秦文献的辑佚补撰之作,名为“伪书”亦不合实际。
其中一些补辑之作,虽然带有后代烙印,但剔除这些烙印,依然可以作为了解先秦思想的参考依据。
在“伪书”说束缚着研究者手脚、被疑伪的古籍尚未在现有先秦思想史著述中得到合理利用和有效阐述的今天,对先秦古籍“伪书”说来一次彻底的清理、正名和反思,具有十分迫切的现实意义和重大的学术意义。
关键词 先秦古籍 伪书说 清算与正名 出土文献 先秦文献辑佚〔中图分类号〕B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47-662X(2021)03-0041-11 从事先秦思想史研究,碰到的一个最为棘手的问题是“伪书”说。
一方面,研究者着手研究的许多先秦古籍在历史上戴着“伪书”的帽子,相关研究会遭到带着这种成见的学者的责难,认为其不辨材料真伪,学风不严谨;另一方面,如果完全听信了这些“伪书”说,将这些所谓的“伪书”排除在研究评述之外,势必给先秦思想史的著述留下大量空白,同时使这些古籍的校勘注疏成果失去使用价值,变得毫无意义。
于是,对笼罩在这些先秦古籍上的“伪书”说来一次系统的清理和甄别,作出一个更为合适的权衡取舍,就显得十分迫切和重要。
先秦作为中国思想史上的“轴心文明”时代,其存世的典籍并不很多,是可以被研究穷尽的。
但当我们以扎实的态度展开穷尽式的研究时,却发现,被后世怀疑或断定为“伪书”的,据笔者不一定完整的统计,竟多达18部。
这就使得先秦思想史的研究到处充满了雷区,动辄得咎。
但当我们深入进去时,就会发现这种担心基本上是多余的。
一来,这18部“伪书”中,有8部被20世纪70年代后的出土文献证明是真实不伪的,戴在这8部古籍头上的“伪书”说是后人强加的、不合事实的,不能成立,应予正名。
《峄山刻石》与《会稽刻石》拓本研究

64一、《峄山刻石》《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二十八年(前219),始皇东行郡县,上邹峄山。
立石,与鲁诸儒生议,刻石颂秦德。
”[2]但《史记》未载《峄山刻石》刻辞。
《峄山刻石》原石到唐代已失传,唐代封演《封氏闻见记》中有关于峄山的记载:“始皇刻石纪功,其文字李斯小篆。
后魏太武帝登山,使人排倒之。
”[3]后魏太武帝指的是北魏的拓跋焘,据此可知,至少在北魏时《峄山刻石》原石就已经遭到了破坏,但是前来摹拓的人依然很多,附近的乡人被屡次差遣去拓碑,感到疲惫不堪,索性引火将刻石烧毁,导致不能再摹拓。
此后有县令根据旧拓本翻刻,以后的拓本皆从此出。
至唐代,时人见到《峄山刻石》的翻刻本感叹非真秦刻石,如杜甫就有《李潮八分小篆歌》诗云:“峄山之碑野火焚,枣木传刻肥失真。
”[4]宋淳化四年(993),郑文宝根据徐铉临摹的《峄山刻石》摹本摹勒上石,立于长安,故后世称“长安本”。
长安本始皇刻辞和二世诏内容完整,字口清晰,几乎没有石花,从这些地方就可以发现拓本的问题线索。
关于古代碑刻翻刻本的问题,丛文俊先生曾谈道:“中吴本《诅楚文》韵度优雅,气息平淡,与秦人书法颇不相类,且线条多有出锋,转曲柔美,正是宋人摹刻古器铭文的一贯风格。
元人书法中此类作品,亦率皆如是。
”[5]长安本郑文宝题跋记载:故散骑常侍徐公铉,酷耽玉箸,垂五十年,时无其比,晚节获《峄山碑》模本,师其笔力,自谓得思于天人之际。
从郑文宝的题跋可知,徐铉到晚年才得到《峄山碑》模本,从而“师其笔力”,取法秦篆。
而在此之前,徐铉学习的是李阳冰的玉箸篆,学习时间近五十年。
郑文宝言“徐铉所授模本”应该是徐铉临摹的,从模本文字的完整性来看也存在临摹的可能。
欧阳修《集古录跋尾》中有关于《峄山刻《峄山刻石》与《会稽刻石》拓本研究文_蒋东平北海艺术设计学院内容提要:本文通过比较《峄山刻石》长安本、《会稽刻石》申屠本发现,把二者相同的字叠放起来,笔画几乎重合。
关于《会稽刻石》申屠本的问题,陈梦家先生曾指出《会稽刻石》申屠本是后人伪作[1]。
古文字研究目录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1-75本)目录

《古文字研究》1-24辑目录1、《古文字研究》第一辑,[北京]中华书局,1979年。
于省吾:《寿县蔡侯墓铜器铭文考释》唐兰:《殷虚文字二记》张政烺:《释它示——论卜辞中没有蚕神》胡厚宣:《说》张颔:《侯马盟书丛考续》高明:《侯马载书盟主考》朱德熙:《战国匋文和玺印文字中的“者”字》裘锡圭:《说“弜”》马国权:《两周铜器铭文数词量词初探》陈世辉:《略论〈说文解字〉中的省声》李学勤:《岐山董家村训匜考释》张振林:《中山靖王鸟篆壶铭之韵读》姚孝遂:《契文考释辨证举例》徐锡台:《周原出土的甲骨文所见人名、官名、方国、地名浅释》徐锡台:《探讨周原甲骨文中有关周初的历法问题》张政烺:《中山王壶及鼎铭考释》(与姚文合于一处)张政烺:《中山国胤嗣壶释文》赵诚:《〈中山壶〉〈中山鼎〉铭文试释》孙稚雏:《中山王鼎、壶的年代史实及其意义》于豪亮:《为什么随县出土曾侯墓?》林沄:《从武丁时代的几种“子卜辞”试论商代的家族形态》姚孝遂:《商代的俘虏》李家浩:《释“弁”》[日]岛邦男:《禘祀》[日]前川捷三:《介绍著录明义士旧藏甲骨的新刊二书》肖楠:《甲骨学论著目录(1949—1979)》2、《古文字研究》第二辑,[北京]中华书局,1981年。
唐兰:《论周昭王时代的青铜器铭刻》,上编:《昭王时代青铜器铭五十三篇的考释》下编:《昭王时代青铜器铭五十三篇的综合研究》附:图版3、《古文字研究》第三辑,[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
于省吾:《释盾》裘锡圭:《释柲》李学勤:《关于组卜辞的一些问题》萧楠:《论武乙、文丁卜辞》张永山、罗琨:《论历组卜辞的年代》张政烺:《周厉王胡簋释文》林沄:《琱生簋新释》商承胙:《秦权使用及辨伪》马国权:《战国楚竹简文字略说》李家浩:《战国布考》孙稚雏:《天亡簋铭文汇释》姚孝遂:《〈殷虚卜辞综类〉简评》贾平:《读〈殷虚文字甲编考释〉》[日]松丸道雄:《散见于日本各地的甲骨文字》4、《古文字研究》第四辑,[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
屈原作品篇目及真伪探究的疏理与思考

收稿日期:2018-04-12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15FWZ005)。
作者简介:龚红林,女,土家族,湖北五峰人,湖南理工学院中国语言文学学院教授,博士,湖南省屈原文化研究基地首席专家。
屈原作品篇目及真伪探究的疏理与思考龚红林(湖南理工学院中国语言文学学院,湖南岳阳414006)摘要:关于屈原作品篇目及真伪问题的争辩出现于东汉,发生激烈争论是宋代以后,20世纪80年代曾引起一场国际性辩论。
两千多年间,屈原作品篇目、真伪的论争不断升级:在研究目的上由“篇目数量之争”升级为“作品著作权之争(屈原作品真伪之争)”,进而升级为“屈原其人真实存在性之争”;研究方法上由“依据作品内证”到“依据文献典籍”再到“依据出土文物”。
目前的出土文献只解决了《楚辞章句》在诗句文字、序文、注释上的校正问题。
关键词:屈原作品;篇目;真伪;争鸣;疏理中图分类号:I20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6365(2018)04-0031-07关于屈原作品篇目及真伪问题的争辩,出现于东汉,发生激烈争论是宋代以后,20世纪80年代曾引起一场国际性辩论。
两千多年的疑问,至今还没有完美的答案。
疏理这些争论,重新回顾争辩,可以让我们更为理性地审视贾谊、司马迁、桓宽、刘向、王逸、班固等关于屈原其人其作的记录。
一、屈原作品的篇目及真伪争鸣缘起“周、秦间之大诗人,不能不独数屈子也。
”1〇大诗人屈原一生留下多少作品?东汉文人记载有二十五篇。
班固《汉书·艺文志》“诗赋略”载“屈原赋二十五篇”,但无目。
现存“楚辞不祧之祖”东汉王逸《楚辞章句·天问》后叙曰:“昔屈原所作,凡二十五篇。
”但该书收录标注为“屈原之所作”的诗作有2〇《离骚》、《天问》、《九章》(9篇)、《九歌》(10篇或曰11篇)、《远游》、《卜居》、《渔父》、《大招》,显然不符合“二十五篇”之数。
其中,关于《大招》,王逸说:“屈原之所作也。
或曰景差,疑不能明也。
青少年书法杂志《泰山刻石》与《峄山刻石》书法对比研究

青少年书法杂志《泰山刻石》与《峄山刻石》书法对比研究蒋东平《泰山刻石》与《峄山刻石》书法对比研究内容摘要就《琅琊台刻石》《泰山刻石》《峄山刻石》和《会稽刻石》四种拓本来看,虽然都是秦刻石,但是各种拓本反映的书风有很大的差异。
根据大致的差异可以将秦刻石分为两大类,一类以《琅琊台刻石》和《泰山刻石》为代表,书风古朴浑厚;一类以《峄山刻石》和《会稽刻石》为代表,书风细劲柔媚。
本文试将这两类中具有代表性的《泰山刻石》和《峄山刻石》拓本进行对比,找出两种拓本在笔画、结体、章法的具体差异,并从时代背景、书法发展规律、徐铉书法思想等方面探究两者差异产生的原因。
一、拓本介绍根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自秦始皇二十八年(前219)开始,秦始皇东巡郡县,并立石刻颂秦德,至秦始皇三十七年(前210)先后刻石七处。
秦二世元年,二世东行郡县,李斯随从,所到秦始皇刻石处加刻二世诏书,以彰秦始皇的成功盛德。
秦刻石原文除了《峄山刻石》之外,见于《史记》共6篇。
今仅存《琅琊台刻石》原石和《泰山刻石》残石,《泰山刻石》残石拓本仅存10字,且不可信〔1〕。
秦刻石拓本流传至今有《琅琊台刻石》《泰山刻石》《峄山刻石》摹本,以及《芝罘刻石》《碣石刻石》和《会稽刻石》翻刻本,其中《碣石刻石》为清人钱泳伪作〔2〕,今本《汝帖》仅存《芝罘刻石》14字,《会稽刻石》申屠本疑为仿拟之作〔3〕。
在刘跂之前,欧阳修、赵明诚等人看到的《泰山刻石》拓本,只有二世诏文。
待刘跂发现刻石其他三面有字迹,世人才得见始皇诏。
刘跂先后两次亲自登上泰山访碑得到《泰山秦篆谱》,并留下访碑时的文字记载:余以大观二年春,从二三乡人登泰山,宿绝顶,首访秦篆,徘徊碑下。
其石埋植土中,高不过四五尺,形制似方而非方,四面广狭皆不等。
因其自然,不加磨砻。
所谓五十许字者,在南面稍平处,人常所摹拓,故士大夫多得见之。
其三面尤残缺蔽暗,人不措意。
余审观之,隐隐若有字痕;刮摩垢蚀,试令摹以纸墨,渐若可辨。
屈原作品篇目及真伪探究的疏理与思考

屈原作品篇目及真伪探究的疏理与思考龚红林【摘要】关于屈原作品篇目及真伪问题的争辩出现于东汉,发生激烈争论是宋代以后,20世纪80年代曾引起一场国际性辩论.两千多年间,屈原作品篇目、真伪的论争不断升级:在研究目的上由“篇目数量之争”升级为“作品著作权之争(屈原作品真伪之争)”,进而升级为“屈原其人真实存在性之争”;研究方法上由“依据作品内证”到“依据文献典籍”再到“依据出土文物”.目前的出土文献只解决了《楚辞章句》在诗句文字、序文、注释上的校正问题.【期刊名称】《云梦学刊》【年(卷),期】2018(039)004【总页数】8页(P31-37,116)【关键词】屈原作品;篇目;真伪;争鸣;疏理【作者】龚红林【作者单位】湖南理工学院中国语言文学学院,湖南岳阳414006【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206.2关于屈原作品篇目及真伪问题的争辩,出现于东汉,发生激烈争论是宋代以后,20世纪80年代曾引起一场国际性辩论。
两千多年的疑问,至今还没有完美的答案。
疏理这些争论,重新回顾争辩,可以让我们更为理性地审视贾谊、司马迁、桓宽、刘向、王逸、班固等关于屈原其人其作的记录。
一、屈原作品的篇目及真伪争鸣缘起“周、秦间之大诗人,不能不独数屈子也。
”①大诗人屈原一生留下多少作品?东汉文人记载有二十五篇。
班固《汉书·艺文志》“诗赋略”载“屈原赋二十五篇”,但无目。
现存“楚辞不祧之祖”东汉王逸《楚辞章句·天问》后叙曰:“昔屈原所作,凡二十五篇。
”但该书收录标注为“屈原之所作”的诗作有②《离骚》、《天问》、《九章》(9 篇)、《九歌》(10 篇或曰11 篇)、《远游》、《卜居》、《渔父》、《大招》,显然不符合“二十五篇”之数。
其中,关于《大招》,王逸说:“屈原之所作也。
或曰景差,疑不能明也。
”可见,现存最早的《楚辞》文献中对屈原作品篇目及真伪已经出现疑惑,这无疑给后世留下了争鸣的空间。
加之,历代流传的王逸注《楚辞》版本也较为复杂,也使得屈原作品篇目问题变得更复杂。
出土文献研究目录(1~10辑)
《出土文献研究》第一辑文化部文物局古文献研究室编文物出版社1985年出版一陈炜湛:“历组卜辞”的讨论与甲骨文断代研究胡厚宣:卜辞“日月又食”说裘锡圭:甲骨卜辞中所见的逆祀宋镇豪:甲骨文“出日”、“入日”考周永珍:殷代“韦”字铭文铜器二徐锡台:周原出土卜辞选释刘启益:西周康王时期铜器的初步清理张亚初:解放后出土的若干西周铜器铭文补释唐兰遗稿:关于大克钟张政烺:庚壶释文李学勤:晋公奠(下从皿)的几个问题俞伟超李家浩:论“兵闢太岁”戈三唐长孺:吐鲁番文书中所见丝织手工业技术在西域各地的传播陈国灿李征:吐鲁番出土的东晋(?)写本《晋阳秋》残卷程喜霖:吐鲁番文书中所见的麹氏高昌的计田输租与计田承役周绍良:敦煌文学“儿郎伟”并跋季羡林:说“出家”蒋忠新:记旅顺博物馆收藏的梵文《法华经》写本残片四马雍:新疆巴里坤、哈密汉唐石刻丛考朱雷:出土石刻及文书中北凉沮渠氏不见于史籍的年号五徐中舒:怎样考释古文字陈汉平:古文字释丛连劭名:甲骨文“玉”及相关问题朱德熙:战国文字资料里所见的厩吴九龙:简牍帛书中的“夭”字《出土文献研究》第二辑国家文物局古文献研究室编文物出版社1989年出版裘锡圭:释殷墟卜辞中与建筑有关的两个词——“门塾”与“自”林小安:殷墟卜辞考辨(一)胡厚宣宋镇豪:苏联国立爱米塔什博物馆所藏甲骨文字考释林沄:甲骨断代商榷刘启益:西周昭王时期铜器的初步清理黄盛璋:新发现的“羕陵”金版及其相关的羕器、曾器铭文中诸问题的考索李零:释“利津囗”和战国人名中的囗与囗字连劭名:卜辞中的月与星张培瑜:出土汉简帛书上的历注王素:麹氏高昌历法初探李均明:秦文书刍议——从出土简牍谈起胡平生:《阜阳汉简•诗经》简册形制及书写格式之蠡测吴九龙:银雀山汉简中的古文、假借、俗省字赵超:论汉唐间的异体字及《干禄字书》刘燕文:从敦煌写本《字宝》的注音看晚唐五代西北方音林梅村:犍陀罗语《法句经》残卷初步研究邓文宽:北魏末年修改地、赋、户令内容的复原与研究——以西魏大统十三年计帐为线索姜伯勤:敦煌新疆文书所记的唐代“行客”王永兴:武则天长安二年(702年)西州括田括户中官府勘田文书考释——读吐鲁番文书札记陈仲安:李贤墓志申论李方:隋唐史地丛考——隋唐墓志研究孙贯文遗稿:明拓孤本大相国寺碑丛考任昉:《明伊藩方城恭惠王妃冯氏合葬墓志铭》跋《出土文献研究》第三辑中国文物研究所编中华书局1998年出版胡厚宣:契斋所藏一块甲片风波的平息林小安:殷契六书研究(一)陈炜湛:关于甲骨文“印”、“执”二字的词义问题张永山:卜辞诸亳考辨齐文心:庆阳玉戈铭“作册吾”浅释张政烺:《弋(右从阝)其卣》的真伪问题刘启益:西周孝王时期铜器的初步清理汤余惠:读金文琐记(八篇)何琳仪:九里墩鼓座铭文新释吴振武:古玺姓氏考(复姓十五篇)李学勤:帛书《要》篇的《损》《益》说于豪亮遗稿:马王堆汉墓帛书《周易•系辞》校注李均明:汉简“会计”考(上)谢桂华:居延汉简所见邸与阁王素:《吐鲁番出土文书》[壹]附录残片考释王欣:麹氏高昌王国的祭祀制度陈国灿:略论高昌国负麦、粟帐的年代与性质[日]关尾史郎黄正建译:有关高昌国“远行马价钱”的一件史料——大谷1464、2401号文书及其意义[日]荒川正晴李德范、孙晓林译:关于吐鲁番出土汉文文书中的ular季羡林:新博本吐火罗文A(焉耆文)《弥勒会见记剧本》第二十一张(两页)译释李方:唐写本《论语集解》校读零拾邓文宽:敦煌本《六祖坛经》书写形式和符号发微荣新江:归义军大事纪年初稿王昕:裴识生平略证——唐墓志札记(一)任昉:毕昇与湖北英山出土的《毕昇碑》张忱石:《隋唐五代墓志汇编》举正李慧:浅谈咸阳地区近年出土的唐代墓志《出土文献研究》第四辑中国文物研究所编中华书局1998年出版(一)饶宗颐:由悬泉置汉代纸帛法书名迹谈早期敦煌书家[日]大庭脩著徐世虹译:木简在世界各国的使用与中国木简向纸的变化胡平生:阜阳双古堆汉简数术书简论李均明:汉简“会计”考(下)刘军:尹湾木牍长吏除迁考——汉简人事研究之二徐世虹:居延汉简中的“毋状”与“状辞”(二)王素:《吐鲁番出土文书》〔贰〕附录残片考释[日]池田温:东京书道博物馆所藏唐代西州地亩文书残片简介李方:唐西州市令、市丞编年考证——唐西州官吏考证(九)邓文宽:三篇敦煌邈真赞研究——兼论吐蕃统治末期的敦煌僧官(三)王昕:元憙墓志证伪刘健明:李密死事考析——兼释《李密墓志铭》及《李密墓铭》有关记载任昉:陕西新出明温纯墓志考释任昉:清杜名扬墓志所见杨秉胤受招安事迹(四)陈尚君:石刻所见唐人著述辑考曹之:毕昇考证———兼谈湖北英山出土的毕昇碑景爱:辽碑偶记张羽新:清朝对其保护神关羽的崇奉《出土文献研究》第五辑中国文物研究所编科学出版社1999年出版林小安:甲骨百年忆思泊夫子林小安:殷契本义论稿张玉金:释甲骨文中的“囗”成家彻郎:甲骨文“囗”是文献上的“禋”字黄天树:非王卜辞中“圆体类”卜辞的研究宋镇豪:甲骨文中所见商代的墨刑及有关方面的考察王宇信:甲骨文“马”、“射”的再考察——兼驳马、射与战车相配置说沈建华:由卜辞看古代社祭之范围及起源刘启益:西周宣王时期铜器的再清理——[附]共和及幽王时期铜器曹定云:西周夨国考刘桓:德鼎札记吕静:关于秦《诅楚文》的再探讨李零:读《楚系简帛文字编》于成龙:包山二号楚墓卜筮简中若干问题的探讨任昉王昕:《新中国出土墓志》河南[壹]别字选编《出土文献研究》第六辑中国文物研究所编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12月出版李学勤:论战国简的卦画裘锡圭:北京大学中国古文献研究中心郭店楚墓竹简研究项目介绍李家浩:战国官印考释三篇廖名春:楚简《周易•豫》卦再释陈伟:葛陵楚简所见的卜筮与祷祠刘少刚:释郭店楚简中的“达”陈松长:帛书《天文气象杂占》释文订补彭浩:谈《二年律令》中几种律的分类与编连李均明:简牍所反映的汉代文书犯罪徐世虹:“三环之”、“刑复城旦舂”、“系城旦舂某岁”解——读《二年律令》札记蔡万进:《奏谳书》与汉代奏谳制度李力:关于《二年律令》简93—98之归属问题的补充意见曹旅宁:张家山247号墓汉律制作时代新考张小锋:释张家山汉简中的“御婢”张家山汉简法律文书研讨综述:李均明:关于八月案比徐世虹:“主亲所知”识小蒋非非:《史记》中“隐宫徒刑”应为“隐官、徒刑”及“隐官”原义辨蔡万进:《奏谳书》编订成书年代蠡测王昕:张家山汉简军制释名三则张小锋:释《二年律令•告律》第126—131简及汉初的“迁”与“赎迁” 宋艶萍:从《二年律令》中的“赀”看秦汉经济处罚形式的转变邬文玲:汉初“禁物”略考张忠炜:《汉官休假杂考》补遗支强:《二年律令•具律》中所见“刑尽”试解初世宾:悬泉汉简羌人资料补述张德芳:悬泉汉简中若干“时称”问题的考察胡平生:未央宫前殿遗址出土王莽简牍校释刘少刚:汉律伪写玺印罪与西汉的政治斗争胡平生汪力工:走马楼吴简“嘉禾吏民田家莂”合同符号研究邓文宽:两篇敦煌具注历日补释与新校刘乐贤:敦煌卷子与《乙巳占》对读一例王素:西晋鲁铨墓表跋任昉:略谈元张弘範墓志的价值——兼说对张弘範的评价问题陈文豪:2000—2003年简帛论著目录刘祖信:在发现郭店楚简的日子里[日]谷中信一著胡平生陈青译:新出土资料的发现与疑古主义的走向《出土文献研究》第七辑中国文物研究所编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11月出版李学勤:论清华所藏的一版历组岁祭卜辞连劭名:楚竹书《孔子诗论》疏证陈伟:《昭王毁室》等三篇竹书的几个问题李天虹:战国文字“ (宀立月刂)”、“ (立月刂)”续议刘绍刚:古玺补释三则刘乐贤:从周家台秦简看古代的“孤虚”术长沙简牍博物馆、长沙市文物考古研究所联合发掘组:2003年长沙走马楼西汉简牍重大考古发现张德芳:悬泉汉简中的“传信简”考述陈松长:帛书《出行占》中的几个时称概念略考彭浩:马王堆汉墓帛书《却穀食气》篇校读黎石生:马王堆汉墓杂议王子今:汉代“客田”及相关问题王昕: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织物名词试析胡平生:《长沙走马楼三国吴简》第二卷释文校证李均明:走马楼吴简会计用语丛考杨小亮:走马楼户籍简“刑(创)”字性质与成因简析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郴州市文物处:湖南郴州苏仙桥J4三国吴简出土文献抢救、保护、整理培训班学员论文选萧圣中:关于曾侯乙墓竹简编连的调整(二则)黄家祥:青川木牍隶书墨迹探源龙永芳:周家台秦简《日书》之“戎历日”图符说守彬:秦苍梧郡考特日格乐:《额济纳汉简》所见王莽简略考巴戈那李国庆:元西湖书院刻本《文献通考》散叶跋[法]华澜(Alain Arrault)著李国强译:敦煌历日探研许建平:唐写本《周易经典释文》校议李方:唐西州天山县官员编年考证吴丽娱杨宝玉:P.3730v张氏归义军时期书状考释冯培红:敦煌本《国忌行香文》及相关问题邓文宽:敦煌邈真讚中的唐五代河西方音通假字例释孙继民张春兰:俄藏黑水城出土宋代“御前会合军马入援所”相关文书考释王其祎周晓薇:西安新出土隋代上开府乐安县开国伯赵世摸墓志疏证陈忠凯:唐韦承庆及继母王婉两方墓志铭文释读徐雍初王京阳:西安西郊枣园出土的唐罗炅墓志略考赵振华:洛阳新出土宋代墓志研究三题景爱:京西皇姑寺明代石刻丛考《出土文献研究》第八辑中国文物研究所编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11月出版楚简《弟子问》与器字《季康子问孔子》零识上博藏楚竹书《竞建内之》第9至10号简考辨读上博楚竹书(五)札记读里耶“祠先农”简“参食”考辨论“徒隶”的身份——从新出土里耶秦简入手帛书《天文气象杂占》释文再补关於额济纳汉简所见“居延盐”说“正律”与“旁章”“学大夫奉圣里附城满昌”考悬泉汉简拾遣悬泉汉简“失亡传信册”补考汉代河西地区生态环境状况初探论简牍整理国家标准的制定《长沙走马楼三国吴简·竹简[壹]》释文校记(一)《长沙走马楼三国吴简》竹简[四]内容解析八则走马楼吴简中的“欧”与“欧背”敦煌本《太上妙法本相经》所见南北道教传统之异同新发现的敦煌吐鲁番唐律、唐格残片研究敦煌本《刘庆力邈真赞并序》校注并跋《宋人佚简。
屈原作品篇目及真伪探究的疏理与思考
屈原作品篇目及真伪探究的疏理与思考
屈原的著作仅存楚辞。
尽管楚辞曾被认为是屈原的作品,但有学者怀疑其真伪。
楚辞又称为"诗经",由四篇构成,每篇有307首。
认为楚辞为屈原作品的学者是基于以下几方面的考虑:一是楚辞中的情节贴近于屈原的生活;二是该文集中有不少著名的古诗曲,如《木兰辞》、《风》、《国殇》等,与屈原有很大关系;三是该文集主题流行当时社会,但屈原还是在描写中表现出积极乐观的心态。
然而,也有学者认为楚辞不属于屈原,他们认为这个文集的语言风格跟屈原的文字风格不相符;此外,有的古老文字样本中没有屈原的著作。
因此,进行一个更加系统的疏理和思考是非常有必要的,即在目前的研究基础上,我们需要重新审视相关资料,从而更好地探究屈原作品的真伪。
首先,要深入研究古老文字样本,通过考古发掘和文字学分析看看楚辞在何种时期写成,以及有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实它是屈原的著作;其次,以时代背景为基础,弄清楚者此宏大的文字背后所反映出来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时代背景;第三,重新检视文学作品中的主题、角色、情节等,看看它们是否符合屈原的作风和文字特征;第四,重点对比屈原的历史情节,例如《国殇》、《风》等,原文和如今的版本有何变化,看是否有刻意的改动。
最后,专家学者们可以综合这些结果,最终作出真伪的最终判断。
通过上述疏理和思考,我们可以有效地追溯楚辞的历史渊源,从而判断它是不是屈原的著作。
虽然屈原真伪时常让人心存疑,但只有精准的考量和思考,才能有助我们走向正确的结论。
第三章战国文字
第三章战国文字主讲教师:王晶*******************第三节石刻文(附盟书)《墨子》:古者圣王¡°书于竹帛,镂于金石¡±秦琅邪台石刻:¡°古之帝者¡¡犹刻金石为纪。
¡±第三节石刻文(附盟书)一、石鼓文二、诅楚文三、秦骃玉版四、行气玉铭、守丘石刻及其它附:盟书一、石鼓文石鼓的基本情况石鼓的年代石鼓文的内容石鼓文的价值石鼓的基本情况石鼓又称石碣,共有十石每石高约三点三尺,直径一尺多,上狭下大、顶圆底平,石质乃青黑色的花岗岩。
过去认为其形如鼓,故名曰¡°石鼓¡±。
唐代在今陕西凤翔县境内发现,现保存在故宫博物院石鼓的年代有周、秦、汉、后魏、北周五说近人马衡《石鼓为秦刻石考》,考证石鼓出土于秦国雍地,鼓文中所见的水名¡°汧¡±正在雍地。
郭沫若认为是秦襄公八年即周平王元年(公元前770年)之物,唐兰认为是秦灵公三年即周威烈王四年(公元前422年)之物。
石鼓文的内容石鼓十个,每个鼓四面环刻四言诗一首,按原石推算应有七八百字,现仅存三百余字。
郭沫若据现传最早的宋拓本予以拼复,亦仅得501字。
石鼓文内容主要是歌颂田原之美和田猎之盛(故又名¡°猎碣¡±),其格调、韵律大体接近《诗经¡¤小雅》中的《车攻》、《吉日》等篇,可能即写成于春秋时期。
《车工》车既工,马既同;车既好,马既。
君子员邋(猎),员邋员斿,麀鹿速速,君子之求。
角弓,弓兹(以)寺,驱其特,其来趩趩,,即即时,鹿麀趀趀,其来大次(恣),驱其朴,其来射其蜀。
石鼓文的价值石鼓文较少涉及史实,但却有颇高的文学价值。
郭沫若《石鼓文研究¡¤重印弁言》指出:¡°石鼓文是诗。
《诅楚文》补论
《诅楚文》补论《诅楚文》是战国时期秦国声讨楚王熊相,并祈求神灵保佑秦国战胜楚师的刻石文字。
共有三篇,内容相同,惟所祭神名有异,分别为《祀大沈厥湫文》、《祀巫咸神文》与《祀亚驼文》。
《诅楚文》出土日久,研究成果亦丰。
然其中尚有未能尽解之问题,故作此文以为补苴。
本文共分五章。
第一章,近几年主要研究成果述评。
张翀先生通过对《诅楚文》版本问题的研究,指出《诅楚文》为真,但《金石索》本更接近《诅楚文》原貌。
有关“三神”及其地望,史党社、田静及吕静等先生研究认为巫咸神是随着商人势力的扩大和文化交流而逐渐被神化的,而裘锡圭与雍际春二位先生则研究认为亚驼神地望当在今甘肃正宁县境内。
对于《诅楚文》与《吕相绝秦书》存在相似语句的问题,孙作云先生认为这正反映了那一时代的语言特点,史党社与田静二位先生认为盟诅有一定的礼节与格式,且由专职人员起草,故而相似的文句与口气未必是抄袭。
第二章,《诅楚文》史实背景考述。
战国时代诸侯混争,尤以秦、楚两国势均力敌,形成南北对峙之势。
商於之地的得与失成为决定双方成败的关键所在。
秦因抢占商於之地而致楚三分,怀王因急于收复商於之地而使秦离间之计轻易得逞。
怀王怒而伐秦,再失汉中之地,情势于楚更加不利。
当此情势下,怀王发动全国兵力与秦作殊死一搏,并进逼至秦都附近。
秦人恐慌之下,作《诅楚文》以求神祐。
第三章,《诅楚文》释读札记,主要对三个问题作了补充考释。
有关“又秦”,其中“又”通“有”,在“有秦”这一结构中作衬音助词,有音无义。
其主要起着凑词足句的作用,且以“有”字凑成一个节拍,亦可使文章音韵协调,易读易记,这是由汉语词的复音化规律所决定的。
有关“邵馨布憿”,“邵”通“诏”;“馨”即大鼓;“憨”即“憿”,通作“檄”。
“布檄”常作“传檄”或“移檄”。
“邵鼛布憿”即诏告击鼛鼓并传布檄文以昭示天下,以示师出有名。
此与《吴越春秋》“鸣钟惊檄”用例相同。
有关“述(遂)”与“逑”,由《诅楚文》文义而论,“取”前一字当以《绛帖》及《金石索》本之“逑”为正,而《中吴刊本》之“述(遂)”当为“逑”字之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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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詛楚文》真偽與版本問題新研发布日期:2012-08-20 原文刊于张翀《詛楚文》世傳共有三文,“其辭盡同,惟所以贄於神者,則隨其號以異”[1],因此三文就被稱之為《告巫咸文》,《告大沈厥湫文》,《告亞駝文》,其中《告大沈厥湫文》又可被稱為《大沈久湫》、《大沈湫文》、《湫淵》。
三石均出土於北宋,嘉祐六年左右,蘇軾發現巫咸石刻,“碑獲於開元寺下,今在太守便廳,秦穆公葬於雍橐泉宮祈年觀下,今墓在開元寺之東南數十步,則寺豈祈年之故基耶?淮南王遷於蜀至雍道病卒,則雍非長安,此乃古雍也”[2]。
此後,歐陽修、趙明誠等人相繼注錄、考釋,以趙明誠所注錄的碑石情況較為清晰,“《詛楚文》余所藏凡三本,其一祀巫咸,舊在鳳翔府廨,今歸御府,此本是也;其一祀大沈久厥,藏于南京蔡氏;其一祀亞駝,藏于洛陽劉氏”[3]。
但趙明誠僅輯錄《巫咸文》一文拓本,只因“趙次公云數本中惟巫咸最精”[4],故而僅錄一文。
趙明誠三本僅錄一本,這為日後《絳帖》、《汝帖》中將《巫咸文》、《大沈久湫》二文合一的埋下了伏筆。
對於詛楚三石的獲得情況,以《古文苑•詛楚文》所附王厚之說更為詳盡,“《詛楚文》有三,皆出於近世。
初得《告巫咸文》於鳳翔。
東坡《鳳翔八觀詩》嘗記其事,舊在府廨,徽皇時歸御府。
次得《告大沈久厥文》于渭,時蔡鋌帥平涼,攜之以歸,在南京蔡氏。
最後得《告亞駝文》與洛,在洛陽劉忱家”[5]。
但是,關於三石後來的收藏情況各家均沒有記載,容庚先生收集整理前人筆記注錄,才使大沈久厥文(石)的收藏情況得以明晰,“大沈久厥文,治平中,渭之耕者得之於朝那湫旁,熙甯元年,蔡鋌帥平涼,乃徒置郡廨,後攜以歸南京,藏故樞副敏肅蔡公主屋壁。
後七十一歲,故第燔毀,武略大夫汶陽李伯祥來宰宋城,雅好古文,徒置郡廨。
蓋紹興八年也”[6]。
由此可見,三石,至少是大沈久厥石在南渡之後還尚存於世間。
但細考其三石淵源,巫咸、大沈厥湫兩石的出土均有疑點。
一、巫咸石乃蘇軾所發,其詩云:“古碑埋不爛,詛書雖可讀”。
此句看似蘇軾在誇耀自己的文才學問高深,詛楚文書字字尚可辨讀,然而就在這敘述“詛書可讀”的詩句中卻存在明顯的一大疑點。
明人都穆首發其難,“疑其秦至宋千有餘年,當沈之於水,瘞之於地,其字畫纖細,理難完好”[7]。
秦石鼓文出於唐代,尚有漫滅,不可辨者甚多,韓愈就有詩歎曰“雨淋日炙野火燎……辭嚴意密度難曉,字體不類隸與蝌,年深豈免有缺畫”[8],更何況巫咸石出於宋代。
二、縱然原石不假,但“文總三百二十六字,滅及不可辨者三十四字。
以大沈厥湫文相參,其滅完字適相補,而以古文字考之,盡可讀矣”[9](著重號為筆者所加),“可見《巫咸文》滅者《厥湫文》適完,《巫咸文》完者《厥湫文》亦有滅處。
今三百一十八字既字字完好,亦可見原拓本也絕不是原石原拓了”[10]。
“此文出於近世而刻畫完好”,原石完好的品相就不令人不產生懷疑,顯然宋時就有人有意作偽拓,宋時所作的偽拓本有流傳到坊間成為顯著版本之一。
對這一問題,趙搢就曾懷疑過,“自宋徽宗取歸御府後,今世傳拓人間者未知仍是原拓否?”[11]。
三、董逌所記載的“秦自文世有三石,初得大沈湫文於郅,又得巫咸文於渭,最後得亞駝文於洛”,三石的出土地點、次序不與蘇軾、趙明誠等本同。
容庚先生認為是董逌的說法有誤,裘錫圭先生也認為董逌在造偽說,“董氏為了使晉的虖池跟秦國拉上關係,竟把虖池和又名滱水的漚夷這兩條河混為一談。
其實晉的漚夷同樣不是秦人所應祭告的河川”[12]。
我们認為,宋季誤說頻仍恰是當時世人紛紛作偽刻偽拓,然其地點、次序見解不一致所致。
陳煒湛先生也認為北宋金石學頗炙,托古好古之風盛行,偽造幾方世上沒有的石刻自然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在許多作偽的人中,數蘇軾名頭最大,自然應以其說行世。
郭沫若先生認為《亞駝文》是宋人偽刻,若《亞駝文》能做假石,難道《巫咸文》、《大沈厥湫文》宋人就偽刻不成麼?盛名之下,世人較難細心察之,郭氏對二石的真偽也產生過懷疑,但旋即又草草地予以否定。
四、王厚之以為“大沈久厥得于渭”,畢造則說“治平中,渭之耕者得之於朝那湫”。
《史記•封禪書》記“秦所祀名山大川之神,湫淵祠朝那”,《漢書•地理志》亦載“朝那有湫淵祠”,《史記》集解引蘇林曰:“湫淵在安定朝那縣,方四十里,停不流,冬夏不增減,不生草木”,《史記》正義引《括地志》曰:“朝那祠在原州平高縣東南二十里”,即在現在甘肅固原縣東南。
[13]從史料上看,朝那地名確定,不存在紛爭之處,而王、畢二人何以說法不一?我們認為,應該先是王厚之作偽“得於渭”,後又恐人質疑大沈湫文為何不在原地發出,畢造又改為“得之於朝那湫”。
然而,“渭”字不易輕改,恐露出馬腳,故而只能添改成“渭之耕者”,但“渭之耕者”為何要專程去百里外的朝那湫,[14]令人懷疑,甚至可以讓人理解成渭之耕者事先知道大沈湫石在朝那湫,專程發掘。
如此說來,作偽的痕跡了然。
楊寬先生所認為,“《告亞駝文》傳出於洛陽,或謂亞駝即滹沱,但滹沱水非秦地,何以又出於洛陽,當出仿刻而作偽”[15],正是運用此種證法。
原石(因稱謂之便,故而從衆人之說仍以原石稱之,然世竟無原石矣)尚且如此,更何況拓本,因原石在南宋末年不存,故傳世的拓本紛繁蕪雜,現試理之。
拓本世傳以歐陽修的《集古錄》本、趙明誠的《金石錄》本為最早,然二本僅錄《巫咸文》一文。
之後的《絳帖》本,《汝帖》本是宋人整理的《詛楚文》摹本,糅合《告巫咸文》與《告大沈厥湫文》兩篇,《汝帖》本較《絳帖》本字數略少,蓋又有刪節。
郭沫若先生所引據的《元至正中吳刊本》,其實包含了兩個本子,其一是至正拓本,其一是中吳刊本。
“(刊本)中有元時舊藏家周伯琦的《詛楚文音釋》一文,文尾署著‘至正己亥九月望日左丞周伯琦伯溫分省中吳識’。
但現在所印的底本已是刊本了,所以藏家便推定為‘元至正中吳刊本’。
然而,周文裏面卻說:‘此本乃先君鄱陽郡公所珍愛,家藏已五十年,較諸本差勝,暇日裝潢,因書音釋於後,以備書學之一’。
可見他只是把原拓本裱裝,而題識在後邊的,題識時並未刊行”[16]。
郭沫若先生又繼續考證至正拓本當又摹寫過一次。
至正己亥在元順帝時,公元1359年,距南宋滅亡僅80年,“原拓本可知當是宋拓,但也不是原石原拓,而是摹刻的拓本”[17]。
由此可見所謂的《元至正中吳刊本》至少是被翻刻摹寫了三次才被刊行於世,面目已經大變,郭沫若先生比對文本后認為,“(巫咸文)印本僅三百二十三個字,與‘文總三百二十六字’不合,第二十四行‘淤媇’之間奪一‘長’字,第二十四行‘奮士盛師’句奪一‘盛’字,又第二十九行‘幾靈’之上少一‘之’字,大沈厥湫文現印本三百一十八字也是字字完整,這也和原石的情況不相符”[18]。
同時也形成了兩種拓本源流,一是糅合《告巫咸文》與《告大沈厥文》兩者合成一篇拓本;一是經過填補而後摹刻,字字完好的三篇均錄的拓本。
1934年,容庚先生引據《絳帖》、《汝帖》兩本的《告巫咸文》編入《古石刻零拾》,並有考釋。
後十年吳公望又影印《元至正中吳刊本》,1947年郭沫若也引據此本作《詛楚文考釋》。
(見圖一)姜亮夫先生也曾引據吳公望藏本的影印本,“余所據為近人沈仲華據吳公望藏本影印,吳又得之豐潤張孟舉者也”[19],施蜇存也引過此本,“亡友沈仲璋得到一個元代翻刻的木版拓本,三文俱全。
用珂羅版影印了一百部,於是此刻為較多人所得見”[20]。
我们認為,沈仲璋與沈仲華乃為校勘之誤,實則為沈仲璋一人。
細考施蜇存所引據的珂羅影印版,書風、筆劃與郭沫若所引據的版本相同,《秋淵》卷首右下的一方白文鐫印也相差無二,但珂羅影印版筆道更為纖細,“筆道纖細如懸針”,筆力較為柔弱,且有殘破,少“楚王”、“穆”三字。
(見圖二)圖二:《詛楚文•秋淵》拓本(采自《北山談藝錄》)圖一:《詛楚文•秋淵》拓本(采自《石鼓文研究詛楚文考釋》)無論是《絳帖》本、《汝帖》本,還是日後的《元至正中吳刊本》實際上同屬於同一注錄系統(或者說是“作偽”系統),書體近後世嶧山等諸石而不類石鼓籒文。
姜亮夫曾對這一著錄系統概況源流,“自出土後,歐陽修《集古錄》最先收之,趙明誠《金石錄》亦收之,而黃庭堅、張先皆有注釋,東坡《鳳翔八觀篇》亦詠之,然多不載原文。
周伯琦為之音釋,乃載原文,而諸法帖所收,則多合三篇裁為一,殊失其真。
《文苑》所錄,《廣川書跋》所載,略相仿佛。
自宋以來,多有論撰,如葉適、范成大……亦有題詠,如東坡為《八觀篇》長詩是也。
又餘子如洪邁、王應麟、王魯齊(柏)最可參考,清世乾隆吳玉縉《金石存》,其音釋亦有可采之”[21]。
容庚、郭沫若、姜亮夫、楊寬等先生在考證、音釋《詛楚文》時均未提到清代馮雲鵬、馮雲鵷所輯錄的《秦詛楚文》拓本,不知道是何種原因。
然馮本篆法奇古、筆力雄厚,原非《元至正中吳刊本》所能比(見圖三)。
而且書體更近於石鼓文,與前人所云的“筆法簡古,在大小篆之間,其篆法將變時書歟”[22]相應。
細審馮氏拓本,馮氏自云的“篆法淳古侶鐘鼎”[23]之語不虛。
溯其版本來源,應是王澍所載的文待詔本,“此其祀巫咸文也,歲久刓弊,廣川氏據舊本補完之。
余借得錫山秦氏所藏文待詔本,與絳、汝二帖所刻校勘,毫髮不異。
因據文氏本摹之”[24]。
細考《金石索》、《元至正中吳刊本》兩本,《金石索》筆道粗勁,整體較矮胖,而《刊本》筆道纖細,整體更為瘦長,且轉折處多改圓為方。
《金石索》本字形也較《刊本》為古,“”(《金石索》本),“”(《刊本》以下同);“”,“”;“”,“”;“”,“”;“”,“”;“”,“”;“”,“”;“”,“”;“”,“”;一些字《金石索》本也與秦公鍾、秦公鎛相近,如“秦”字,秦公鍾作“”,秦公鎛作“”,中間均有一短橫或者是一圓點,[25]學者在檢視秦公諸器,發現組秦公器稍早於組秦公器,至於“秦”字,西周早中期秦人就把他們族名秦字寫作“”,直至秦襄公時期,秦文公晚期“秦”字省臼變為。
[26]“”字之“秦”的早期仍保留著杵頭的形象,用短橫或圓點加以指事,如秦子戈、秦武公鐘等;此後“秦”字更為簡化,省掉短橫圓點,不再有杵頭的形象。
因此,我們在《刊本》中隸定為“ ”頭的“秦”字,看不出有從秝臼省的初義的字形了。
顯而易見,馮氏本中出現的字體較《刊本》更古。
其次,在石鼓文時代之前的秦代文字中,“十”字作“”,“其”字作“”,與馮氏本相近。
“無”字,秦公鐘作“”,秦公鎛作“”,侯馬盟書中第一零五:二條“無卹”之“無”作“”[27],絕不類《刊本》中很像漢隸的“無”字。
[28]對上述所列字形的簡要分析,我們大致可以認為《金石索》本的《詛楚文》中的文字時代較《刊本》更早,更接近原貌。
兩本比較之後,我們認為真正《詛楚文》的文字時代應該過吸收秦公簋、石鼓文等文字風貌,但不會太晚於石鼓文的時期。
對兩種不同本子流傳的情況,我們大致可以推測:董逌所見到的《詛楚文》的本子應該是當時最好的本子,倘使真正的原石在宋時曾出土,董逌也應當能夠見到原石或是原拓,他所說的出土次序比王厚之所說的出土次序更加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