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傅斯年史学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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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年历史教育思想研究

傅斯年历史教育思想研究

目录绪论 (1)一、选题依据 (1)二、选题意义 (1)三、研究综述 (3)四、研究方法与研究思路 (5)第一章傅斯年历史教育思想形成的背景 (7)第一节思想渊源 (7)一、中国传统文化的滋润 (7)二、接触新思潮 (9)三、留学欧洲,学习西方学术 (11)第二节史学研究与教学实践 (13)一、任教中大、北大 (13)二、长期主持历史语言研究所 (15)三、出任北大、台大校长 (17)第二章傅斯年历史教育思想的内涵 (22)第一节历史教育的内容、目的及功能 (22)一、历史教育的内容 (22)二、历史教育的目的 (23)三、历史教育的功能 (26)第二节历史教学方法论 (29)一、重视史料的作用 (29)二、实施个性化教学 (32)第三节历史教材观 (35)一、重视构建教材体例 (35)二、合理取舍教材内容 (37)三、选取合适辅助教材 (39)一、重视教师队伍建设 (41)二、规范学生选拔制度 (44)三、关心学生的学习与生活 (46)第三章傅斯年历史教育思想评析 (49)第一节傅斯年历史教育思想的特点 (49)一、强调爱国主义教育 (49)二、与史学研究理论同中有异 (51)三、对传统文化既有批判也有继承 (52)第二节傅斯年历史教育思想的现代启示 (54)一、对高校历史教学的启示 (54)二、对中学历史教学的启示 (56)结语 (59)参考文献 (60)后记 (63)傅斯年历史教育思想研究绪论绪论一、选题依据20世纪上半叶的中国教育史,是一部激流涌动、波澜壮阔的文化教育交流碰撞史。

在这样一个颠沛动荡的历史时期,依然涌现出了一大批坚定、执着的教育家,各种教育流派、教育思潮交相辉映。

傅斯年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袁伟时先生在《傅斯年其人其文》中提到:“研究20世纪上半叶的中国学术史、史学史、教育史、学生运动史和政治史,他是一个无法绕开的人物。

”1傅斯年作为中国近现代史上著名的史学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在55年的生命历程中,他几乎一生都不曾离开学校。

高中历史论文:试析傅斯年史学思想的基本特色

高中历史论文:试析傅斯年史学思想的基本特色

高中历史论文:试析傅斯年史学思想的基本特色【中文摘要】傅斯年是我国近代著名的历史学家,在史学实践和史学理论方面都取得重要的成就,他为中国史学事业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其独特的史学思想和主张在20世纪的史学界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近年来,学术界对傅斯年的史学实践及其史学思想的研究取得了重要的成果。

本文在此基础上,着重分析傅斯年史学思想的特色,并简要分析其基本成因。

【关键词】傅斯年史学思想特色中国史学史傅斯年博学多才,学贯东西,在历史学、语言学、考古学与学校教育等各方面均有显著成就,但其学术成果尤以历史学最为显著,是我国近现代之交在新旧文化、中西文化碰撞中出现的一位著名学者。

陈寅恪曾以“天下英雄独使君”相赠(1),胡适也说:“孟真真是一个人间最稀有的天才!”(2)傅斯年毕生都为构筑中国古代文明与现代文明、西方文明与中华文明这两座桥梁而努力并做出重要贡献。

傅斯年领导的历史语言研究所在中国新学术建设过程中的积极作用和取得的瞩目成就赢得了国内外的赞誉,其重视运用科学精神和科学方法等现代意识和主张在20世纪中叶以前的史学界产生了重要影响,他的史学思想堪称是中国近代实证主义思想发展的一个重要环节。

虽然傅斯年的著述不多,但足以使其名留史册。

20世纪90年代以后,中国史学发展出现新的走向和特征,即“尊重事实、重视考据、强调求真、专项实证化、朴学化”。

这让我们不得不再重新关注一下这位史学前辈。

在笔者看来,傅斯年的史学思想体现了这样几大特色:一、思想渊源的多元性傅斯年的史学思想既带有中国传统文化本乡本色的味道,又受西方实证主义史学思潮的影响,集中国传统学术的熏陶和西方科学的训练于一身,真可谓是“中西合璧”,也正是在这种“中西合璧”的基础上,傅斯年才得以充分展现其历史才华,取得重大成就,为中国近现代史学的发展做出重要贡献。

具体来说,傅斯年史学思想的这种“中西合璧”的特征主要体现在这样两个方面:(一)、中国传统的史学特征。

傅斯年一生中绝大多数研究成果都是有关中国方面的。

傅斯年思想研究——从观念史的角度分析的开题报告

傅斯年思想研究——从观念史的角度分析的开题报告

傅斯年思想研究——从观念史的角度分析的开题报

一、研究背景及研究问题
傅斯年是中国当代文化艺术领域的重要思想家,他的思想涵盖了哲学、文学、艺术、历史等多个领域。

傅斯年的思想对当代文化艺术的发展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因此,对其思想进行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价值。

本研究旨在从观念史的角度对傅斯年的思想进行分析,探究其思想内涵、影响因素和历史意义等问题。

具体研究问题包括:
1. 傅斯年思想的主要内涵是什么?其思想来源和影响因素如何?
2. 傅斯年思想对中国当代文化艺术的发展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3. 傅斯年思想的历史背景和当代意义是什么?
二、研究内容和方法
本研究的研究内容包括傅斯年的思想内涵、其影响因素以及其在当代文化艺术领域的作用。

研究方法主要采用观念史分析的方法,通过对历史文献和文化艺术作品的分析,探究傅斯年的思想来源和内涵,并分析其对中国当代文化艺术的影响。

同时,本研究还将采用文献调研、实地调研和专家访谈等方法,获取相关数据和信息。

三、预期研究成果和意义
本研究的预期成果包括:对傅斯年思想内涵、影响因素和历史意义等问题进行深入的研究,探究傅斯年思想在当代文化艺术领域的作用及其在中国文化思想史上的地位。

同时,本研究还可为相关领域的学术研究提供新思路和新的视角,并有助于推动当代文化艺术的发展和交流。

四、研究进度安排
本研究的进度安排如下:
第一阶段:文献调研和资料收集(1个月)
第二阶段:研究框架构建和理论整理(2个月)第三阶段:实地调研和专家访谈(2个月)
第四阶段:论文撰写和整理(3个月)。

傅斯年史学思想中的传统史学与兰克史学

傅斯年史学思想中的传统史学与兰克史学

派”为切入点研究陈独秀的著述已有一些, 独秀退而成为中国托派领袖,不仅被开除 命的大敌,即使偶有失误,但仍能与近代中
但多偏重于其关乎陈独秀仕途成败的政治 出党,后又被托派“中央委员会”开除,期间 国的历史使命不谋而合。沦为中共反对派,
意义,也有的特别突出其文化意义,而对其 尽管主张反蒋抗日,但因其政治地位跌落, 固然标志着陈独秀政治思想的跌落,也是
出货”的方法论,即“一分材料出一分货,十 说:“历史的对象是史料,离开史料也许成 考证方法整理前代留下的各方面史料。其
分材料出十分货,没有材料便不出货”,从 为很好的哲学和文学,究其实与历史无 实事求是、无征不信的考据学宗旨,基本符
方法论的角度,把史学研究与材料的整理 关。”[2]即为把史学与其他学科区分开,他把 合客观实证的近代学术精神。
学派主将之一的傅斯年,也十分赞同兰克的 国史学思想的因素,也有西方客观主义史 作,但都不能否认兰克史学是形成傅斯年
21 兰 台 世 界
2009.10 上半月
名人档案
此。大革命失败后,陈独秀接受了
“终身的反对派”与党性修养 托洛茨基主义,党性减弱,沦为中 共反对派后,陈独秀的党性一度丧
□ 暨南大学文学院 周玉红
后两个人生。
际的指导下,抵制共产国际有损中共独立 调必须坚持不懈地加强领导干部党性修
前半生,陈独秀作为“康党”分子而反 性的行为,并在与国民党的党内合作过程 养。从某种意义上说,“终身的反对派”所展
对满清顽固派,作为“乱党”分子而反对改 中,与国民党企图取消中共组织的行为进 现的是陈独秀追求真理的风骨精神,而这
其实与历史无关。”[2]他坚信,只要剔除了附 整理史料,不是作艺术的建设,不是做疏通 胸怀与自觉的历史使命感和社会责任感的

浅论傅斯年的“史学就是史料学”的史学思想

浅论傅斯年的“史学就是史料学”的史学思想

浅论傅斯年的“史学就是史料学”的史学思想傅斯年先生是我国著名诗人、文学家和史学家。

1928年南京国民政府成立中央研究院,傅斯年负责主持历史语言研究所的工作。

他发表了著名的《历史语言研究所工作之旨趣》,提出了“史学就是史料学”的思想。

他认为:“历史学不是著史,著史每多多少少带点古世中世的意味,且每取伦理家的手段,作文章家的本事。

近代的历史学只是史料学,利用自然科学供给我们的一切工具,整理一切可逢着的史料,所以近代史学所达到的范域,自地质学以至目下新闻纸,而史学外的达尔文论,正是历史方法之大成。

”他的这一观点使中国的史学研究在国际上获得了一定的地位,他也因此赢得了史料学派“旗手”和“舵手”的大名。

本文试就傅斯年“史学就是史料学”的史学观点做出以下梳理,以便了解傅斯年的观点。

傅斯年的“史学就是史料学”的内容,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他说:“史学的对象是史料,不是文词,不是伦理,不是神学,并且不是社会学” 。

他说:“历史这个东西,不是抽象,不是空谈……历史的对象是史料。

离开史料,也许可以成为很好的哲学与文学,究其实与历史无关”。

由此看出,他把史学的对象看做是史料,与他把史学放在什么位置是有关系的,他想建立一个科学的史学,想把历史学变成科学的历史学,这样凡是带有主观的史学便不是他口中的史学。

但是我们说傅斯年认为著史是在文学之外,并不表示他反对著史,他只是认为著史应该广泛地收集史料,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

他对司马光、司马迁大加赞赏,就是因为他们在著史中收集了广泛的材料,尽量体现客观的历史,而后世史家的所作,则多为他所不满。

所以“史学就是史料学”这句话本意是说,历史研究便是史料的整理与研究,便是史料学。

把著史已经划在史学之外了,自然就推出“史学就是史料学”这个结论了。

第二,他在《史学方法导论》中说:“史学的工作是整理史料,不是作艺术的建设,不是做疏通的事业,不是去扶持或推到这个运动,或那个主义”。

因为傅斯年认为史学的对象是史料,因此做出“史学的工作是整理史料”的结论。

论新史学思潮中的傅斯年

论新史学思潮中的傅斯年

论新史学思潮中的傅斯年在近现代中国的学术史上,傅斯年以其倡导“史学只是史料学”而载入新史学的史册,对中国近现代史学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从傅斯年的人生经历中可以看到,傅斯年是19世纪末和20世纪上半期的学人中间的一个典型。

他既受到传统的国学教育,也接受了近代西方先进的文化。

他借西方的文化理论来对中国传统的文化做出反思和批判,对中国文化做出新的阐释,因此开始了中国文化的现代化历程,在各方面奠定了中国近代社科的基础。

傅斯年与近代的梁启超、胡适、陈寅恪等一起投身于中国近代的新史学思潮。

学术界一般认为,傅斯年的史学理论既受当时国内的新史学的影响,也受到德国兰克学派的影响。

当时的梁启超、王国维和胡适所建立的新史学,在传统的考据学的基础上,借助西方科学的研究方法奠定了中国近代实证史学的方向。

尤其是胡适对傅斯年的影响最大。

胡适提倡用“科学的方法”整理国故,用历史的眼光来扩大国学的研究范围,用系统的整理来处理国学研究的资料,用比较的研究来帮助国学的材料整理和解释。

傅斯年在德国留学期间,接受兰克学派的历史语言学派的观点,兰克学派认为,一切历史著作都是靠不住的,要明白历史真相,主张从语言文字入手,去寻找原始材料,鉴别史料的真伪。

治史者要持“不偏不倚”的态度,让历史成为科学。

傅斯年在两者的基础上,寻找其结合点,建设中国新的史料考据学,形成了他自己的新史学观。

傅斯年最广为后人所知的就是“史学只是史料学”的观点,由此他也被认为是史料学派的代表人物。

傅斯年在《历史语言研究所工作之旨趣》中系统的阐述了该观点:1史学的对象是史料。

他把史学、著史、史的观念作了区分,“强调历史学不是著史”,“史学便是史料学。

”因此,他主张凡能直接研究史料就是进步。

2扩张研究的材料。

他主张搜集各种各样的材料,特别是搜集新材料,提出“我们不是读书人,我们只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东西凡”。

因此,他认为一种学问能扩张他研究的材料便是进步。

3扩张研究的工具,主张把自然科学和考古学语言学引进史学研究。

傅斯年史学本体论思想探析

傅斯年史学本体论思想探析
关键 词 : 傅斯年 ; 史学理论 ; 史学本体论
中 图分 类 号 : 02 K 9 文献标识码 : A 文 章 编 号 :6 4—9 1 2 1 )5— 0 5— 5 17 04(0 1 0 0 7 0
对于“ 什么 是历 史学 ” 回答一 般 被 称 为 “ 学 的 史
傅斯 年 的史学 理论 中 ,历 史 学是 什 么 ” 个 问 题 又 “ 这 可 以大致 分为 “ 史 学 的研 究 对 象 是 什 么 ” “ 史 历 、历
学家 所追 求 的不应 该 仅 仅 是 考 订史 实 , 且 还须 解 而
答史 实背 后 的人 文动机 。故 而它 不 能停 留在 物质史 的表 层 上 , 还需 深 入 到人 文 精 神 的深 处 。 宁 可先 ”
步 深入 到 了史 学 本 体 论 —— 即史 学 理 论 的第 一 问 题— — 的探 讨 , 如庞 卓 恒 、 李振 宏 等 学 者 都 对 史 学 本 体论 进行 过 独到 的 论 述 , 最 为 系 统 地论 述 史 学 但 本 体论 的 当属赵 兴彬 先生 的《 学 本 体 论 》 文 , 史 一 在 这 篇文 章里 , 先生 比较 系 统 地 解决 了史 学 本 体 论 赵
主张 史 学对象 论 的历史 说 。 当然 也 有持史 料 说 的学
的定义 、 史学本体论与历史本体论 的关系 、 历史哲学 与 史学 理论 的 关 系 等 史 学 理 论 中最 急 需 解 决 的 问
题 J 。近 代历 史 学 家 傅 斯 年 先 生 对 于 史 学 本 体 论 有 所建 树 , 关 于史 学 本 体 论 的论 述 对 于 深化 今 天 他 史 学本 体论 的探 讨 不 无 启 示 意 义 。 因此 , 们 有 必 我 要对 他 的史 学 本 体 论— —史 学 理 论 中 最 基 础 的 部 分, 即对 “ 历史 学 是 什 么 ” 回答—— 进 行 研 究 。在 的

也谈傅斯年先生的“史料即史学”

也谈傅斯年先生的“史料即史学”

也谈傅斯年先生的“史料即史学”近日,笔者在研读“历史学理论与方法”的相关资料时,常为一个问题所困惑。

相当多的论著在谈到“史料学即史学”这个论断时,往往认为,“在历史上确曾有人以崇尚史实即是历史学的说教,来反对理论对史学的指导地位。

我国清朝乾隆、嘉庆年间(1736-1820年)盛行的‘乾嘉学派’对历史就专一主张训诂考据史料,不事义理分析;后来又有人提倡‘史料即史学’的历史研究宗旨。

但是,他们都忽视了前边我们所说的一个事实,即史料尤其历史文献,既然是由主题的人所记述,就难免掺杂着许多记述者的主观色彩和成分,这里除了其他一些偶然因素外,归根到底是这些记述者的阶级局限与时代局限所致”。

这里所说的“史料学即史学”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理论?是谁提出来的呢?“史料学即史学”是时任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所长傅斯年提出来的。

1928年,他在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第1集中发表了《历史语言研究所工作之旨趣》。

原文是:历史学和语言学在欧洲都是很近才发达的。

历史学不是著史;著史每多多少少带点古世中世的意味,且每取伦理家的手段,作文章家的本事。

近代的历史学只是史料学,利用自然科学供给我们的一切工具,整理一切可逢着的史料,所以近代史学所达到的1/ 6范域,自地质学以至目下新闻纸,而史学外的达尔文论,正是历史方法之大成。

在这里,傅斯年明明白白说的是“近代的历史学只是史料学”,是将“近代史学”与“古世中世”的“著史”作比较,说明“近代史学”是“整理一切可逢着的史料”,并没有泛泛而谈“历史学只是史料学”。

而更系统阐述傅斯年“近代的历史学只是史料学”观点的是《史学方法导论》,该书的“史料略论”篇、“中国及欧洲历代史学观念演变之纲领”篇详细地阐明了傅斯年对中西史学历史变迁的认识,由此可窥见傅斯年的史观。

在《历史语言研究所工作之旨趣》中,傅斯年认为,司马迁的《史记》传信存疑以别史料,能作八书,排比列国纪年,“若干观念比19世纪的大名家还近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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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傅斯年史学思想本文从网络收集而来,上传到平台为了帮到更多的人,如果您需要使用本文档,请点击下载按钮下载本文档(有偿下载),另外祝您生活愉快,工作顺利,万事如意!在学术界,傅斯年以倡导“历史学只是史料学”而知名,强调“一分材料出一分货,十分材料出十分货,没有材料便不出货”,认为“推论是危险的事”,对待材料要采取“存而不补”“证而不疏”的态度,反对作“疏通”的事业。

但傅斯年在其古史研究的系列论文中,对史料之间的内在关联又作出了大量的疏通与推论,掺有不少个人的主观分析,俨然在其学术主张与史学实践之间形成了一个悖论。

对此,傅斯年的好友俞大维和丁文江都有所认识,说傅是一个“Bundle of contradictions ( 矛盾的结合体)”。

近些年来,有不少学者注意到了傅斯年学术思想中所存在的这一矛盾,但是就傅氏这一思想体系作出深入探讨的文章尚不多见。

故笔者不揣浅陋,对此问题作较为系统的发掘,以就教于方家学者。

一、“史料革命”与科学史学的形塑中国传统学术历经三千余年的发展,至清代已蔚为大观。

然检视其发展历程,亦不无流弊,这首先表现在经学长期在政治上和学术上占据统治地位,历代学者无不重视对其注疏与研究,以至一部经典被转相训诂、不断释论,而所使用的方法则是以文献证文献,很少脱离纸上考证的窠臼,“间有实物的研究,也是为了佐证或厘清文献里的记载”,这种“方法及材料是内循环式的”研究工作,使学术的发展笼罩在沉闷的氛围中,致使学者缺乏问题意识,思维囿于经典文献之中。

傅斯年对学术演进中存在的这一积弊有着深刻的洞察,认为以经典为本体而不知扩充其他实物史料的研究,实为“书院学究的研究”,严重阻碍了学术的发展。

他批评“欧阳修的《五代史》,朱熹的《纲目》,是代表中世古世的思想的”,“纯粹不是客观的史学”,大量春秋笔法的运用更是与学术发展的趋势相背离;后世学者不能借用新工具、扩充新材料而修的《元史》、《清史》已成了“官样文章”;现代学者如不能增益新材料,即使“照着司马子长的旧公式,去写纪表书传”,也只能是“化石的史学”[1]。

由此傅斯年强调,史书纂修不能扩充新材料而仅是在形式上因袭前代,实际上已经走到了历史编纂的穷途末路,必须进行革新。

学术演进的内在法则,迫使先进的知识分子去探寻学术发展的新道路,以冲破旧学术的罗网,开辟一片新天地。

作为深晓西方近代学术理论与方法的现代知识分子,傅斯年勇于承担时代的重任,倡导革除传统学术的弊病,建立以史料学为基础的“科学史学”。

这一主张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与进步意义。

傅斯年注重史料的搜集、整理与考证工作,对于推进中国现代史学的科学化贡献颇大。

五四时期,“科学主义”思潮弥漫整个学林,新型知识分子无不受到影响。

他们怀着强烈的“科学”救国、救学梦想,留学国外,学习西方自然科学知识,引进新学理,并希望以此研治中国传统学问,使之达于“科学”的境界。

傅斯年即是这类学者中的典型代表。

他留学英德两国六年有余,深受西方自然科学方法治史与实证主义史学的影响,回国后积极倡导建立中国的“科学史学”。

如何建构中国的“科学史学”? 傅斯年认为核心在于扩充历史学研究的材料。

在他看来,“凡一种学问能扩张他所研究的材料便进步,不能的便退步”。

他认为,文献材料只是史料之一种,除此之外应大量参酌金文、甲骨文、档案等直接材料,如此所作的研究方可称为“科学的研究”;撰史亦要能扩充直接材料,“大如地方志书,小如私人的日记,远如石器时代的发掘,近如某个洋行的贸易册,去把史事无论巨者或细者,单者或综合者,条理出来,是科学的本事”。

他又以西洋人扩充史料进而研究新问题为例,指出:“凡中国人所忽略,如匈奴,鲜卑,突厥,回纥,契丹,女真,蒙古,满洲等问题,在欧洲人却施格外的注意……又如最有趣的一些材料,如神祇崇拜、歌谣、民俗,各地各时雕刻文式之差别,中国人把他们忽略了千百年,还是欧洲人开头为规模的注意。

”“西洋人作学问不是去读书,是动手动脚到处寻找新材料,随时扩大旧范围,所以这学问才有四方的发展,向上的增高。

”他以西方学术的发展为借鉴,认为当前中国学术要想有所发展,务必要扩充新材料。

实质上,这种利用直接材料的扩充进而研究新问题,以建立“科学史学”的思维,在傅氏1926年留学归国的途中就有了明确的表述:“如不去动手动脚的干———我是说发掘和旅行———他不能救他自己的命。

”这一主张在旨归上实为新史学的发展树立了新航标、新路向。

为从事大型的史料搜集与整理,以建构科学的历史学,傅斯年创办史语所,集合了众多一流的学者,具体开展了明清内阁大库档案整理、校勘《明实录》、敦煌卷子的搜集与整理、居延汉简的考释与研究、安阳殷墟发掘与山东城子崖遗址发掘等工作。

这些史学实践利用了新工具,扩充了新材料,研究了新问题,从而有力地推动了现代中国的史料学建设。

史语所历史组的初期工作,主要以整理明清内阁大库档案为主。

傅斯年极为重视这批档案材料的整理,认为将来《明史》改修、《清史》编纂均依赖此等有价值之史料。

自从购入这批档案起,他便亲自领导、参与档案材料的整理。

20 年间,史语所共编辑《明清史料》甲、乙、丙、丁四编40 册,内容涉及天启、崇祯朝的辽东战事,明末农民起义,清人入关,抗清斗争,朝鲜史料,沈阳旧档等。

因此等档案材料均为研究明清史之直接材料,可与正史、野史记载相互参照,以起相互发明之效,“故《明清史料》出版后,一直受到明、清史学者陈守实、谢国桢、吴晗、黄云眉等前辈的重视,谢国桢更将其中关于农民起义史料辑录成《清初农民起义资料辑录》一书,1956 年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傅斯年领导史语所从事考古发掘工作,是其史料建设的又一重要举措。

史语所尚处于筹备阶段之时,傅斯年便积极派遣董作宾赴安阳进行调查与试掘;之后又聘请专业考古学者李济、梁思永等主持考古发掘工作,从1928 至1937 年10 年间共进行了15 次殷墟发掘( 后因抗日战争爆发而被迫中止),取得了令世界学者瞩目的考古成就。

1937 年,伯希和在哈佛大学300 周年校庆的演讲中评价殷墟的考古发掘说:“这是近年来全亚洲最重大的考古挖掘。

中国学者一下子获得了耶稣降生以前一千年中国历史的大量可靠材料。

” 这些考古发掘活动,一方面为学术研究提供了新材料,推动了中国科学的古史体系的建构;另一方面则摆脱了中国学术处处落后于国外的局面,为新中国考古学科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史料是立论之依据,史学研究缺乏史料的支撑便会流入泛泛的空论,尤其是在20 世纪二三十年代,疑古风气盛行之时,“建设可信的科学古史体系还要靠考古工作和发现其他史料,傅斯年强调史料和实证研究的重要,对于推进历史和救弊纠偏是有明显意义的”。

但毋庸讳言,傅斯年有时将史料与史学等量齐观,甚至过分强调史料与实证的重要,有意忽视理论的价值,又有矫枉过正之嫌,给史学的发展也带来了一定的负面影响。

二、“历史疏通”与古史研究的推进史学研究的内容不是史料的堆积,它需要研究者对史料勾稽贯串,从中发现内在的逻辑联系,进而再现真实的历史。

这一点正体现在傅斯年的古史研究之中。

陈其泰师认为,傅斯年强调实证,反对疏通,而“恰恰正是傅斯年本人,对于史料作了大胆的解释”。

从傅氏的未竟之业《民族与古代中国史》一书的核心篇章来看,除了运用新史料与新方法之外,一个显著的特点即是傅氏对史料之间的内在联系作出了“疏通”,贯穿了他“创始性、突破性的史识”[8]。

这虽与傅氏的主张不相一致,但却符合学术研究的内在法则,因而对20 世纪中国古史研究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

《夷夏东西说》是傅斯年参选中央研究院第一届院士时提交的代表作。

该文提出了三代及近于三代之前,中国存在东西两个不同系统的新观点。

自古经籍记载虞夏商周之四代为一个系统,并无夷之任何一宗,傅斯年通过对先秦文献与考古资料的再考察,认为“在三代时及三代以前,政治的演进,由部落到帝国,是以河、济、淮,流域为地盘的。

在这片大地中,地理的形势只有东西之分,并无南北之限。

历史凭借地理而生,这两千年的对峙,是东西而不是南北……三代及近于三代之前期,大体上有东西不同的两个系统。

这两个系统,因对峙而生争斗,因争斗而起混合,因混合而文化进展。

夷与商属于东系,夏与周属于西系”。

傅氏辑录《左传》《国语》《诗经》《尚书·周诰》《史记》《战国策》中有关夏后踪迹之所载,作统计的排比,从而推考夷的区域范围“西至今河南之中心,东尽东海,北达济水,南则所谓淮夷徐舒者皆是。

这个分布在东南的一大片部族,和分布在偏于西方的一大片部族名诸夏者,恰恰成对峙的形势”。

同样,傅氏认为自夷夏之后,夏商之间、商周之间在地理分布上均呈东西对峙的格局,其间夷夏交战、商汤克夏桀、周武王克商纣,均属于东西之间的斗争。

在先民生活的早期形态中,“因地形的差别,形成不同的经济生活,不同的政治组织,古代中国之有东西二元,是很自然的现象……在由部落进为帝国的过程达到相当高阶段时,这样的东西二元局势,自非混合不可,于是起于东者逆流压迫西方。

起于西者,顺流压迫东方。

东西对峙,而相争相灭,便是中国的三代史”。

这种凭借地理分布与种族演进的观点对中国上古三代历史所作的考察,确实发前人所未发。

傅斯年自信他对上古史探讨的价值,自我评介说:“此文论远古中国文化之不同,极富新义。

国内批评者如徐炳昶、王献唐诸氏,国外批评者如Owen Lattimore,皆以为定论。

”从今天的认识来看,傅斯年《夷夏东西说》提出的种族演进以及中国古代有东西二元之分的观点,实为自梁启超提出中国古代民族“多元结合”的理论建树后,在实践上结出的硕果。

傅氏所论,与当时弥漫于学界的“疑古”思潮不同,他是要通过考古材料与典籍记载相互印证,从而建立科学可信的上古史体系。

这对于古史研究以及扭转部分学者疑古过头的风气均具有重要的学术意义。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考古发掘为傅氏的观点提供了有力的佐证,由此亦折射出傅氏眼光的独特与认识的卓越。

恰如张光直对傅斯年《夷夏东西说》的评价:“自傅先生夷夏东西说出现之后,新的考古资料全部是东西相对的:仰韶———大汶口,河南龙山———山东龙山,二里头( 夏)———商,周———商、夷。

傅先生的天才不是表现在华北古史被他的系统预料到了,而是表现在他的东西系统成为一个解释整个中国大陆古史的一把总钥匙。

”《周东封与殷移民》是傅斯年撰成后对胡适影响甚大的一篇文章。

此文认为史籍记载周朝灭商之后,除以宋作为殷人之管辖地外,不见其他殷遗民之记载。

傅斯年认为商亡后,周朝将殷遗民分在宋、鲁、卫、齐等国,虽然统治者为周人,但礼俗仍采用殷商之制。

他根据《左传》定公四年所载周王“分鲁公以大路……殷民六族,条氏,徐氏,萧氏,索氏,长勺氏,尾勺氏,使帅其宗氏,辑其分族,将其类丑,以法则周公,用即命于周……分康叔以大路……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锜氏,樊氏,饥氏,终葵氏……皆启以商政,疆以周索”,推论鲁、卫之国为殷遗民之国,所谓“启以商政,疆以周索”,是指周人虽取得对殷遗民的统治权,但殷人在习俗上仍采用原来之礼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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