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杰克_伦敦笔下_野性_与_人性_的哲学思考_野性的呼唤_解析

杰克・伦敦（１８７６－１９１６）出生于美国西部的旧金山，一生共创作了约５０卷作品。他是在极端贫困中长大的，曾以流浪罪被捕入狱。出狱后受了阿拉斯加淘金热的影响，加入了淘金者的行列，却因病空手而归，但带回了北方故事的丰富素材。从此，他刻苦阅读，埋头写作，实现了通过自身努力而摆脱贫困的梦想。曲折的人生经历，成了他文学创作的源泉。他曾在阿拉斯加的克隆迪克区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来，这个地方就成了《野性的呼唤》这本书的背景。书中的主角巴克，就是以他在那里所遇见的一只狼狗为雏形塑造的。作品不仅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弊端，表现了对劳动人民顽强意志的歌颂和苦难生活的同情，同时也通过简洁明快的文字展现了具有西方特色的“人性”观以及对最原始的“野性”的礼赞，在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人性”与“野性”达到了矛盾的对立统一，也正是在这种对立统一中，折射出了作者所信奉的“适者生存”的社会进化论思想和尼采式的“超人”哲学观念。１主人公的确定这部脍炙人口的动物小说，开创了一种新体裁的写作风格，选择巴克作为故事的主人公是富有深意的。巴克是一只狗，是跨越了人类和狼两种群体的生命形式，“他连接了过去和现在”。［１］狗是人类文明的产物，是从狼演变而来的，没有人类文明，它们大概仍旧只会在黑夜的荒原上嗥叫。从这个角度说，从狼到狗是一道文明的履痕。犬科动物与灵长目建立起来的联系不像驯养马那样具有创造历史的意义，却也构成了可能对人类社会和文明产生持久而重要影响的一种共生。人类从荒原时代进入文明的社会是一种进步，但人类从开始分享文明的盛宴时，也就开始了自身的堕落。对于我们这些在现代文明中早已被驯化，且无知于这种驯化的人类而言，这本书无疑为我们开拓了另外一片视野。巴克就是一面镜子，透过他，作者给我们展示出

了现代社会中的所谓“人性”只有在安详的阳光普照的日子里才会表现出其绵羊般的善的一面，这种

“善”一旦遇到了“棍子和牙齿”，便会毫不犹豫地、不留丝毫痕迹地撤出。在残酷的资本原始积累阶段，慈悲或宽容都是弱点，人类已经退化到了生存的最原

始的状态。那是适者生存的时代，一切与文明无关，而“野性”才是生命的骨髓，没有它生命也无从谈起，唤起了野性也就是开始了重生。在小说中作者用人的本性描写了狗的心理，巴克逐渐意识到宽容在原

始生活中是不存在的。那会被误解为惧怕，而这种误解很可能会导致死亡。这是巴克的心理写照，更是淘金时代人的心理缩影。“野性”在呼唤着巴克，也使

“人性”中的“善”骤然消失。为什么作者可以如此不留痕迹地道出了野性与人性在某种程度上的一致呢？这要从人性的善、恶来

考虑。性善论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主流思想，但是西方文化中占统治地位的却是“性恶论”。在西方社会广有信徒的基督教教义中，“原罪”是理论核心。当巴克处于文明世界的时候，他可能甘愿为一种道德去

牺牲自己；但是当他变成野蛮的兽类之后，他就必须学会逃避道德的约束。在作者看来，巴克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迫于生存的压力，是野性的回归，也是最

对杰克・伦敦笔下“野性”与“人性”的哲学思考———《野性的呼唤》解析刘文娟（平顶山学院，河南平顶山４６７００２）摘要：杰克・伦敦是一个思想意识非常复杂的作家，但在创作思想上对杰克・伦敦影响最大的却是赫伯特・斯宾塞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和尼采的超人哲学。他的经典之作《野性的呼唤》正是用人的本性描写了狗的心理，揭示了他个人所信奉的适者生存、强者生存的人生哲学。

关键词：野性的呼唤；杰克・伦敦；野性；人性；适者生存；“超人”哲学中图分类号：Ｉ１０６．４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６７１－９１４Ｘ（２００７）０１－０１１６－０３

收稿日期：２００６－０８－２５作者简介：刘文娟（１９７９－），女，河南平顶山人，平顶山学院教师，主要从事英语教学与研究。

襄樊职业技术学院学报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ＸｉａｎｇｆａｎＶｏｃａｔｉｏｎａｌａｎｄＴｅｃｈｎｉｃａｌＣｏｌｌｅｇｅ第６卷第１期２００７年１月

Ｖｏｌ．６Ｎｏ．１Ｊａｎ．２００７

１１６－－原始的“人性”之“恶”的复苏，是无可厚非的。在小说中，作者把巴克人性化了，用“他”指称，似乎要通过巴克的眼光和经历传达出对社会与自然、人性与兽性的独特认识。２情节的安排《野性的呼唤》不仅是一部探险故事，更是一部寓言，人性最原始的贪婪、自私、残酷无情，皆在该书中表露无遗。通过巴克进化或者说是退化为狼而重生的这个过程，我们看到整个人类社会也是在发生着同步的变化。在加利福尼亚的家里，巴克过着安逸舒适的生活。他是那里最高大强壮的狗，地位举足轻重。他和孩子们一同散步，在水中嬉戏，冬天的时候他就坐在主人的炉火边取暖。透过炉火，我们似乎看到了一副安详的现代文明画卷。巴克绝对不是一只透着一份媚态、憨态的叭儿狗，但他和人类之间的附属关系、主仆关系不会因为和主人之间有着庄严、高贵的友谊而有丝毫改变。在那里，他所得到的照顾只是人类出于一种责任感和工作上的考虑而给予的。这是一只早已被人类文明驯化，且无知于这种驯化的有尊严的狗。但是在１８９７年，人们在育空河发现了金矿，他们需要像巴克这样的狗，而巴克也有机会投身于荒野，回到自己本来的世界。开篇的四行小诗作者引用的是美国诗人约翰・迈尔斯・奥哈拉（ＪｏｈｎＭｙｅｒｓＯ＇ｈａｒａ）创作于１９０２年，名为《返祖》的诗歌的第一节。“古老的渴望在涌动、跳跃，它恼怒于世俗的锁链，再一次从冬眠之中，唤醒了野性的气质。”［１］这是一首古老的歌，浓缩了整篇故事，预示着巴克将从文明的生活退回到久远的蛮荒时代。而这种野性的复苏却是和人性的贪婪、欺诈同时发生的。巴克的返朴归真，“正是因为人们在北方发现了黄色的金属”，也是因为背信弃义的园丁曼纽，“他的薪水不足以养活妻子和许多儿女———因为这些，巴克被投进了一个最原始的世界。”［１］在西雅图遇到的红衣男子用棍棒给他上了第一堂课，他看出自己根本不可能战胜一个拿棍子的人。那也是他投身荒野以来第一次接受原始法则的支配。他并没有被驯服，但是却妥协了。斯宾塞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在巴克身上逐渐折射出来。之后，他遇到了平生中的第三任主人帕劳欧与法兰士。他们和后来的第四任主人（一个苏格兰的混血儿）都是正派人，做事冷静而公平，并且对狗有透彻的认识。巴克被偷运到了北方，从文明的世界突然被投进了原始的荒野。在这里他学会了拉雪撬，在冰天雪地中日复一日地跋涉，他学全了偷食以慰饥肠，破冰取水解渴，还学会了反击那些欺负他的狗。而且他学得很快。这说明了他的适应能力很强，也说明他的道德心已颓丧甚至荡然无存，因为这种道德心在生存的无情斗争中，不但无益，而且有害。在残酷的

驯服过程中，他意识到了公正与自然的法则；恶劣的生存环境让他懂得了狡猾与欺诈，后来他自己将狡猾与欺诈发挥到了让人望尘莫及的地步。在遇到最后一位主人约翰・桑腾之前，巴克落到

了几个毫无北方生活经验的人手里，受尽折磨，奄奄一息，幸好被约翰・桑腾收留，从此告别了极端繁重的苦役生涯与桑腾相依为命，桑腾也唤起了巴克那

种因狂热而燃烧的、属于崇敬和疯狂的爱。正当他们开始过上平静生活的时候，桑腾却不幸被印第安人杀害。愤怒的巴克闯进印第安人的营地，咬死了凶

手。孤独的巴克终于告别了人类，加入到狼的行列。３哲学思考

巴克的塑造是近于完美的，杰克・伦敦的创作思想是较为复杂的。《杰克・伦敦传》作者欧文・斯通提出：“杰克的四位知识祖师是：达尔文、斯宾塞、马克

思、尼采。”［２］达尔文的进化论思想对伦敦影响巨大，使伦敦认清了生存竞争的自然法则；马克思学说使伦敦充分认识到像他一样的人们受苦受难的社会根源，认识到要为之奋斗的目标。但是在哲学上对伦敦

影响最深刻的应该是斯宾塞和尼采。１９世纪，美国文人深受赫伯特・斯宾塞（ＨｅｒｂｅｒｔＳｐｅｎｃｅｒ）理论的影响。１８６０年到１９０３年间，斯宾塞的

著作在美国发行达３６８，７５５册。斯宾塞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将生物进化论引入人类社会，用生存斗争、自然选择理论解释人类社会现象，强调“物竞天择、适者

生存”。在伦敦创作的众多描写生存的小说作品中，他表达了自己对社会达尔文主义的理解。ＪｏｓｅｐｈＳｃｉａｍｂｒａ指出“社会达尔文主义者从达尔文那里找

到灵感，相信社会如同生物一样随着时间而进化，大

自然会让强者生存，弱者消亡。杰克・伦敦认为某些更具优势的种族注定会幸存，他们在保存自己的过程中排挤掉他者。”［３］斯图尔特・道布尔迪（Ｊ・

Ｓｔｅｗａｒｔ

Ｄｏｕｂｌｄａｙ）曾指出，“适者生存的哲学思想贯穿了伦

敦先生书（《野性的呼唤》）的每一页。”［４］在那个残酷的资本经济时代，生存的本能是什么？在北方盛行

棍子和牙齿支配的世界里，只有蠢蛋才会顾虑私人财产和个人感情，充满爱与友谊支配的世界已离我们远去。那是适者生存的时代，一切与文明无关。现实很残酷，却很真实。作者似乎在推崇人的本性中潜

藏的无穷力量，而这种力量又是以极为野性的姿态迸发出来。１９世纪末２０世纪初的德国哲学家尼采（Ｎｉｅｔ－ｚｓｃｈｅ）创造了“超人”这一概念，他坚信人需要有自

刘文娟：对杰克・伦敦笔下“野性”与“人性”的哲学思考１１７－－第６卷第１期２００７年第１期襄樊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信、奋斗的勇气和决心，并且要努力成为一个强者。打破衰弱的神经，还我一个超人的意志。这是尼采给予我们的冲击与新生。他高喊“上帝死了！”“重新估定一切价值！”。伦敦从尼采的哲学中学到了对超人的顶礼膜拜，认为自己比其他人更高大、更强壮、更聪明、更坚毅，更适合在那个世界上生存。“杰克觉得超人的哲理很适合他的口味，因为他认为他自己是一个超人，能克服所有的障碍，最终能统治（教导、领导、指导）大众。”［２］在《野性的呼唤》里，伦敦刻画的巴克便是这样一个向往自由，推崇个人主义的桀骜不驯的强者形象。在南方温暖舒适的家中，他昂首阔步，是那里的王。在与领头狗史必滋决斗之时，巴克是坚决的。怜悯这种东西只在气候较温暖的地方存在。经过残酷的、你死我活的斗争，他最后终于完成了屠杀，确立了领导者的地位，也满足了原始的统治欲望。在艰辛的拉雪橇途中，在多场残酷的决斗中，我们不仅看到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残酷现实，也看到了巴克所表现出的“超人”性格，而这种性格在多次营救他的最后一位主人桑腾时表现得更是淋漓尽致。尤其是在叙述巴克替桑腾在五分钟之内赢得了一千六百美元的赌博时，杰克・伦敦笔下的巴克已不再是一条狗，而是一个硬朗朗的汉子，一个强者，一个世人所崇拜的“超人”。一百五十磅的他全身没有一丝赘肉，拉着一千磅原本冻结在雪地上的雪橇时，“他全身紧紧地绷在一起，筋肉在丝绸般的毛皮下面像一些活的东西在扭动和盘结着。他宽大的胸膛紧贴着地面，头向前埋着，双脚疯狂地抓扒着，脚爪在坚实的雪地上抓出两道平行的沟”。［１］巴克成为了北方著名的拉雪撬的狗之一。作者似乎在用一种肯定的笔调赞扬着荒蛮世界中的那些“超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