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传》中的名量词研究
《左传》标点商榷五则

《左传》标点商榷五则赵素青上海古籍出版社据《四部丛刊》影印宋刻本,参考有关善本点校的《左传》一书(1986年版名《春秋经传集解》,1997年新版更名为《左传》),笔者在进行“《左传》《国语》引《诗》研究”课题研究中,发现其标点有五处待商榷。
1.《闵公二年》载:许穆夫人赋《载驰》。
杜预注曰:《载驰》,《诗·卫风》也。
许穆夫人痛卫之亡,思归獉獉,言之不可獉獉獉獉,故作诗以言志。
①(按:着重号系笔者所加,后同)按:校考《四部丛刊》的《春秋经传集解》本和阮元刻《十三经注疏》的《春秋左传正义》本,此处“言之不可”之“言”,误,本为“唁”;又据上下文意,加点句标点当为“思归唁之,不可”。
《诗·鄘风·载驰》首章曰:“载驰载驰,归唁卫侯獉獉獉獉,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诗序》亦云:“《载驰》,许穆夫人作也,闵其宗室颠覆,自伤不能救也。
卫懿公为狄人所灭,国人分散,露于漕邑,许穆夫人闵卫之亡,伤许之小,力不能救,思归唁其兄獉獉獉獉獉,又义不得獉獉獉獉,故赋是诗也。
”2.《僖公二十二年》载:邾人以须句故出师。
公卑邾,不设备而御之。
臧文仲曰:“国无小,不可易也。
无备,虽众不可恃也。
《诗》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又曰:‘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先王之明德,犹无不难也,无不惧也,况我小国乎!君其无谓邾小,蜂虿有毒,而况国乎?”“命不易哉”一句,杜预注曰:《周颂》。
言有国宜敬戒,天明临獉獉獉,下奉承其命獉獉獉獉獉,甚难。
②·601·①②《左传》,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版,第224页。
《左传》,第325页。
按:此处加点句标点不妥,似当为:天明临下,奉承其命。
臧文仲所引“敬之敬之”三句诗,经在《周颂·敬之》篇,曰:“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
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
”郑玄笺曰:“显,光。
监,视也。
群臣见王谋即政之事,故因时戒之曰:‘敬之哉,敬之哉,天乃光明,去恶与善,其命吉凶,不变易也。
汉语名量词的范畴化

2007年第6期吉林省教育学院学报No 16,2007第23卷J O URNAL OF E D UCAT I O NAL I NST I TUTE O F JI L I N PR O V I NCE Vol 123(总150期)Tot a l No 1150收稿日期:2007—01—15作者简介:李莹(1972—),女,内蒙乌兰查布盟人,曲阜师范大学信息技术与传播学院,讲师,硕士。
研究方向: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汉语名量词的范畴化李 莹(曲阜师范大学信息技术与传播学院,山东日照276826)摘要:导致名量词分类中面临的困境和原因是长期以来他们的依据是经典的范畴化理论。
而这一理论在词类的划分中已明显暴露出弊端是很难有“对内一致性而对外排他性的”标准。
基于此,本文提出了原型的范畴理论。
认为名量词是以具有纯“表量”语义的度量词为原型,其他名量词以这一原型为参照而聚合而成。
关键词:名量词;经典范畴;原型范畴中图分类号:H0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1580(2007)06—0082—03 一、引言汉语名量词的再划分如同汉语词类的划分一样是一个一直困扰语言学界的难题。
由于划分的角度不同、标准不一,导致所划分出来的类也不同,甚至差别很大。
尤其是一些介于名词与量词之间的词如“世纪、世、季度、月、星期、小时、学期;省、市、县、镇、乡、村、区、站”它们是名词还是量词?或是准量词?有的认为是名词,有的认为是量词,有的认为是准量词。
这表明他们试图要找到一个“对内具有一致性、对外具有排他性”的标准来让量词与名词之间划清界线。
但无论怎么划分,在量词尤其是名量词与名词之间存在着模糊地带。
本文想利用词类范畴化的原型理论来解释这一现象,并进一步给出一个关于名量词的范畴化方案。
二、现代汉语名量词研究中面临的困境及原因首先,从“量词”正名过程来看,道路艰难曲折。
从《马氏文通》定名为“记数的别称”,到20世纪70年代最后定名为“量词”,其中采用的名称有“单位词”、“副名词”、“数位词”、“助名词”、“附名词”、“陪伴词”、“类词”、“别词”、“数量词”等16种[1]。
《汉语史》量词的发展教案.doc

“口"字最初用作人的量詞。
《孟子•梁惠王上》:“八口之家,可以無飢矣那個“口”
• •
字是一般名詞,不是量詞,但是量詞“口”字都是從這裏轉變來 的。到了漢代,“口”字就用作量詞了。例如:
%1募民徙朔方十萬口。(漢書.武帝纪)
%1關東流民二十萬口。(同上,萬石君傳羊。例
一、物量词的发展
(一)表示物量的方式
在上古漢語里,表示人和事物數量,有三種方式:
詞。
甲骨文如:
%1人十()六人。(个)
%1羌百羌。(个)
%1羌十人乂五。
金文还保留这种用法,女口:
%1玉十玉。(块)
%1田十田。(丘)
%1孚人万三千八十一人,孚马□匹,孚车卅两,孚牛三百五
十五牛,羊卅八羊。
在上古有两种比较少见的方式:
%1重量单位:斤、兩、石(一百二十斤)、钧(三十斤)、镒
(二十两,一说二十四两)、鼓(四石)等;
%1面积单位:亩、成(方三十里)、圻(方千里)、同(方百 里)、雉(墙长三丈,高一丈)等。
%1容器量词:杯、车、箪、盆、爵、箧、盂等,表示大约数 量;
%1个体量词:周代有“本、乘、介、個、两、匹、品、张、 编”等;汉代产生了 “把(火炬)、发(矢)、封(书信)、间(房 屋)、n(人、瓶瓮)、块、领(衣服)、皮(动物皮)、片(扁薄 状物)、篇(文章)、“树、章”(树木)、檯(船)、所(宗庙殿堂)、
中古产生了大批名量词70籍乐器处处所串丛簇搭块状的道文书某些条状东西滴点叠有层次者通汉代用于文书段堆顿朵番纸张片状物方医方方形物幅竿根股管件局卷窠植物株数科植物株数等古今通用
《汉语史》量词的发展
漢語的量词起源很早。在殷墟卜辭中,我們能看見的單位詞 就有“丙”(“馬五十丙”)、“朋”(“貝十朋”)、“奇”(“性chang H冑y6u”)、“升”(“皀二升”)。但是,這些單位詞只限 于度量衡單位(升)、容量單位(百)和集體單位朋、丙(十貝為朋, 若干馬為丙),還没有天然單位如“匹”、“張”等。周秦以来度量 衡单位产生了20多个。
汉语史上名量词语法化问题研究

汉语史上名量词语法化问题研究汉语史上名量词语法化问题研究
汉语史上名量词语法化是博大精深的汉语文法研究课题,也是汉语心理语言学
研究中一个值得深入探讨,受希望了解的重要课题。
任何一种外语的构词规律可以说是该外语的本源。
汉语的名量词语法化是根源于中国古代叙事形式因素。
首先,要全面了解汉语史上名量词语法化,首次需认识到它存在于古代文献中,如《三千口诀》、《春秋七雄》、《孔子家语》、《诗经》、《尚书》和《庄子》等,这些著作都涉及到名量词的特定用法,例如“以”、“之”,用于表示“以此”、“之此”或“此属事”。
此外,中国古代重视一字多释,因而词语的多义用法也受到重视。
比较而言,
此类量的认知行为在初学语言者中最为普遍。
例如,大多数语言学家都认为“量”这个字在古代中国本身有几种意思,如:量用为“代词”、“量词”或“助词”;名量词语亦有不同用法,用作定语、动语、表示因果关系等;另外也可以用作指示以及转义的词语等等。
此外,在今天的汉语里,名量词语法化已有许多应用。
例如,以《红楼梦》中
的句子“儿子当时不知道,不敢问先生”为例,这里“不知道”和“不敢问”均属于名量词语,表示否定义。
另外,在其他书籍和文献中,如《孟子》、《说文解字》等,均有不同程度地运用名量词语法化把握文意,搭建起句子能力,有较高的实证价值。
总之,汉语史上名量词语法化问题研究任重道远,但是所得的内容却可以很好
的丰富和发展汉语心理语言学的内容,为相关学科提出了新的视角和方式。
在狭义意义上说,名量词语法化是一种独特的和熟练的语言正确使用,同时也是一种可以培养语言学习者深度思考及使用语言层次能力的重要方式。
文言文量词的选择和计量单位

文言文量词的选择和计量单位文言文中,量词是表示数量或计量单位的词语,用于修饰名词,起到限定或者修饰的作用。
在文言文写作中,正确选择和使用量词是非常重要的,可以增强文章的准确性和语言的严谨性。
同时,计量单位在文言文中也有其特定的表达方式。
本文将探讨文言文中量词的选择和计量单位的使用。
一、文言文量词的选择在文言文中,量词的选择是与名词的性质相关的,需根据名词的具体含义、类别和数目等方面进行判断和决定。
1. 数量较少的名词当名词数量较少时,可以使用单数量词作为修饰词,例如:“一事之功”、“一言之雅”。
2. 数量较多的名词当名词数量较多时,常使用“并”、“夥”等复数量词表示,例如:“三十六计”、“四大菩萨”。
3. 泛指名词对于泛指的名词,可以使用“何等”、“凡”等量词进行修饰,例如:“凡人皆可为圣”。
4. 数量具体的名词对于数量具体的名词,可以使用专用的量词进行修饰,例如:“十日之食”、“五尺之弓”。
二、文言文计量单位的使用在文言文中,计量单位的表达方式多样,需根据所表达的具体意义和场景进行选择和应用。
1. 长度单位在表达长度时,可以使用“丈、尺、寸、分、厘、毫”等单位,例如:“五丈之舟”、“一尺之地”。
2. 重量单位在表达重量时,可以使用“市斤、公斤、钱、两”等单位,例如:“二钱之草”、“十两之金”。
3. 面积单位在表达面积时,可以使用“亩、顷、市顷、公顷”等单位,例如:“三亩之地”、“十顷之田”。
4. 时间单位在表达时间时,可以使用“秒、分、时”等单位,例如:“半刻之间”、“一时之事”。
5. 容量单位在表达容量时,可以使用“升、斗、liter”等单位,例如:“三升之水”、“一斗之米”。
三、文言文量词和计量单位的误用在应用文言文量词和计量单位时,要特别注意避免以下常见的误用:1. 过度修饰在使用量词时,不可过度修饰,以免增加冗余和繁复,影响文章的流畅度。
2. 词义不符在选择量词时,要确保其词义与名词相符合,避免产生歧义或错误。
两汉量词用法初探

两汉量词用法初探摘要:量词是汉藏语系语言的重要特征之一。
量词在汉语史上不是一个先在的语法范畴,而是在语言使用过程中逐渐产生、发展、成熟的。
两汉时期是量词发展过程中的一个重要阶段。
本文拟从两汉时期的相关语言学材料入手,结合以往的研究,着重探讨两汉时期量词的使用方法。
两汉时期的量词主要包括名量词和动量词两大基本类型。
其中名量词的用法比较丰富,动量词的用法相对简单。
关键词:两汉;名量词;动量词;用法一、名量词与数词、名词的组合关系(一)名量词独用与名量词组合使用1.量词单用。
量词单用,语法用途上只有一种,即用作主语,表示“每”的意思,大抵是重复前面的量词而说。
据黄载君的考察,甲骨文中并未出现量词单用的用法,这一用法是在晚周金文中出现的,但仅限于度量衡单位量词,如:梁半尚(当)二金尚(当)孚。
[1]这种用法在两汉时期有所发展,单用的量词已不仅限于度量衡单位量词,如:马三匹,匹二吏(《居延汉简》91)。
2.量词重叠。
刘世儒认为,量词的重叠形式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初步形成的。
[2](P.531)我们考察了两汉时期量词所有的研究成果,对量词重叠问题大多未有提及。
但我们在两汉时期的文献中,确实发现了一些量词重叠的用例: 例1,南书二封,封封皆橐佗。
(《居延汉简》120)因此我们可以说两汉时期出现了量词重叠用法的萌芽,但以上用例在两汉时期的文献中还是非常少见的,因此我们认为量词重叠用法系统地发展起来应该是汉代以后的事。
3.量词并用。
量词并列使用,先秦就有。
汉代简帛中只有同义类量词可连用,而且这种量词只限于度量衡量词。
秦汉时期这种度量衡单位的并列使用,所量之物相同,如:边塞卒戍不得去离亭尺寸(《敦煌汉简》),这种用法以后一直沿用。
汉代以后名量词有了进一步分工,因而也出现了新的量词并用形式,连用的量词并不仅限于度量衡单位量词,其所量之物也可不同,如:例2,诸道行营将士,共赐物二十八万四百三十端匹。
(《旧唐书·穆宗纪》)(二)名量词与数词的组合关系1.数词+量词。
元代量词研究

元代量词研究
量词是汉语的重要词类,它不仅数量多,而且历史悠久。
量词历史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它可以丰富我们关于汉语史的知识,也有利于建立科学的汉语史体系。
本文以元代文献为依据,考察了元代量词的使用情况,希望能为建立科学的汉语量词发展史做一点工作。
本文采用共时描写与历时研究相结合的方法,力图对元代量词作全面的分析和研究。
首先本文将元代量词分为名量和动量两大类进行讨论,其次对于元代名量词,笔者依次讨论了个体量词、部分量词、不定量词、专职量词四类,而对于动量词,笔者将它分为通用、次通用、非通用三类进行讨论。
对于每个量词,笔者尽可能地指出它产生的最早时代、最早用法。
同时也注意结合后世文献及现代汉语(包括方言),既描述它在元代使用情况,又说明它在整个汉语量词发展史上的发展变化情况。
本文以大量实例揭示了元代量词的面貌和特征,肯定了元代量词在整个汉语量词发展史上的重要地位。
《左传》量词的分类

中
,
桓公 之 子
( 6 )
是 话题
,
也 是 某 种特 定 的 人
Np
,
“
七 人 ” 作 为谓 语
”
,
说明
。
“
桓公 之
有多 少
。
例
与 此 类似
也可 以是 由谓 词加
。
“
者
字 构成 的 短 语
如
:
( 7 ) 子 占使 师 夜 缝而 登
登者 六十 人
。 。
(昭 1 9 )
△ △△
( 8 ) 超 乘者 三 百乘 以上 二 例 中 的 N
,
( 1 。) 公 为之 请 , 例 (
。
纳 玉于 王及晋 侯 说明
“
皆十 斡 △△
,
。
( 倍 3的
“
9 )
中
2
“
,
“
三 千人
”
卫 ” 的数 量
但不 直 接 用 于
,
卫” 之后
。
例
( 1。 )
与此 类
似
“
l
、
准 量 词是 自主 量 词
“
,
既 表 示 事物 的 数 量 单位
。
又表 示 事物 本 身
,
。
名 量词是 一 种 只 表 示数 量 单位 的 量 词
。
“
乘
”
“
人” ①
“
匹” M
n
。
“
毁
”
“
卤
”
庚
,
”
等 等是 名 量 词
,
名量 词 粘 着于 数 词 之 后
。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左传》所见名量词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号:01010236 姓名:单丽梅内容提要:本文以《左传》中的名量词为研究对象,对该书全部名量词进行分析研究,讨论《左传》中的名量词的分类、结构类型以及语法功能。
旨在通过这样的分析研究,从词汇和语法角度两方面揭示《左传》时代名量词的发展概况,明确其发展史上的自身特征。
Abstract:Study of phrase made up of noun and measure word in Zuozhuan was given in t his paper. Discusses were gone on all such phrases in the book from characteristics of classification, and types of structures and grammatical functions. The development of phrase made up of noun and measure word in times of Zuozhuan from the syntax and lexical levels, and the features of their own in the historical procession were shown.关键词:名量词《左传》分类特征Key words:phrase ; noun and measure word ;Zuozhuan; characteristics of classification量词的使用是汉语言的重要区别特征之一。
它是一类十分活跃而又极其普通的词,有着源远流长的历史。
从我国最早的可识文字甲骨文的记载来看,殷商已经有度量衡、容器、货币的单位词(即量词)出现了,如容器量词“升”,货币量词“朋”,天然量词“丙”等。
甲骨文中量词的运用范围较窄,数量也较少,还没有出现动量词。
语法发展还很不充分,在句中只能做主语和宾语,而且与数词组成的数量短语一般只能出现在名词之后,其位置较为固定。
到周秦,又出现了表示事物特点的个体量词。
魏晋南北朝时期,量词的运用得到空前的发展,形成完整的体系结构,这在刘世儒先生的《魏晋南北朝量词研究》一书中有详尽的论述。
先秦时期,量词的使用处于萌芽到成熟的过渡阶段,量词有了初步发展。
《左传》中共有量词69个,量词所运用的范围扩大,数量上有了明显增多,其出现的位置也较甲骨文中的量词位置灵活。
无论是语法功能,还是其表意功能都有了很大提高。
但仍多以名量词的运用为主。
《左传》主要记录了周王室的衰微,诸侯争霸的历史,对各类礼仪规范、典章制度、社会风俗、民族关系、道德观念、天文地理、历法时令、古代文献、神话传说、歌谣言语均有记述和评论。
在《左传》中,量词的类别已基本具备,既有名量词,又有动量词,说明当时的量词已初步具备了完整的体系。
量词是黏着于数词之后的词类,表示人物、动作行为的数量单位。
名量词,是量词类系中的一个大类,又叫物量词,表示人或事物的单位。
物量词主要作定语,常与数词或指示代词组成数量短语修饰名词,说明人或事物的数量。
本文讨论《左传》中的名量词分类及其特点,对该书全部量词进行穷尽性的分析研究,采用统计方法做平面描写和历史的分析,旨在从词汇和语法角度对量词进行考察和分析,以期揭示《左传》时代量词的发展概况,明确其发展史上的自身特征。
一、《左传》名量词的分类在《左传》中出现的名量词个数繁多,按其性质不同,大致可以分为:A、表示度量衡的量词,这类量词如果细分,则可分为容积量词、面积量词、长度量词、重量量词等等。
这类量词常见的有:雉、成、同、圻、寻、常、里、尺、斤、钧、溢、钟、釜、豆、区、盆等等。
《左传》(昭公三年)中曰:“齐旧四量,豆、区、釜、钟。
四升为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釜。
釜十则钟。
”“钟”表示六石四斗谷物,“釜”、“盆”也表示谷物数量。
下面举几例说明:1、天子之地一圻。
(襄公二十五年)“圻”表示“方千里”。
2、豆区釜钟之数,其取之公也厚,其施之民也厚。
(昭公二十六年)3、土不过同。
(昭公二十三年)“同”表示“方百里”。
4、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
(隐公元年)“雉”表示垂直面积,常说明城墙,一雉是长三丈、高一丈。
5、[晋师]退三舍。
(僖公二十八年)“舍”的意思是“三十里”。
6、鲁击柝闻于邾,吴二千里,不三月不至。
(哀公二年)“里”这里表示“三百步长”。
7、颜高之弓六钧。
(定公八年)“钧”表示“三十斤”。
8、诸侯贪冒,侵欲不忌,争寻常以尽其民。
(成公十二年)9、子皮以子展之命筑国人粟,户一钟,是以的郑国之民。
(襄公二十九年)由此可见,在先秦时期,同类量词含多种量制的情况依旧在很广的范围内存在着。
这样的度量衡量词可以说是一个开放的类,它的种类个数会随着度量衡单位的改变而改变,如,不同时代有不同的容器名称,那么不同时代的容器量词也就不同。
B、一般名词而临时调用作量词的,这是一类兼有名词特点的量词,只在一定语境中表量词作用。
常用的有:金、军、师、旅、卒、伍、等等。
一般认为二十两金为“一金”,“军”指一万二千五百名指战人员,“师”、“旅”、“卒”、“两”、“伍”分别为两千五百、五百、一百、二十五和五人。
这类词在通常情况下作名词用,如:楚子囊乞旅于秦。
(襄公十一年)其中“旅”作“部队”解,并不包含计量单位。
但当这类词与基数词组合时,则明显作量词使用了。
下面举几例说明:1、四军无阀,八卿和睦。
(襄公八年)2、晋作六军。
(成公三年)3、有众一旅。
(哀公元年)4、若敖之六卒实从之。
(僖公二十八年)5、五乘为三伍。
(昭公元年)由此可见,名词临时用作量词在上古先秦时期就已经开始了,我们把这类词称为临时量词。
在现代汉语中也不乏其例,如:“生了一肚子气”,“满脸的不高兴”,“欠了一屁股债”等等。
C、集体量词,这是表示多数个体的量词,这类量词是把习惯上组合在一起的若干事物当作一个整体来计量的单位,常见的有:乘、两、驷、珏、肆、束等等。
“乘”可用来计量车辆,如:《左传》定公九年:“晋车千乘在中牟。
”但也可以表示四匹马,此时用来量“马”的“乘”已经不是个体量词,而是集体量词了。
但这种用法只通行于先秦时期,在两汉时代就已经被淘汰了,到了南北朝时就更看不到了。
“两”,作称量时用法有多种,作个体量词时,它可以用来量“车”,发展到后来就索性写作“辆”;在这里它是表示双数的集体量词。
“驷”也指“四匹马”,“珏”是成对的玉,“肆”是成列的悬钟,每列十六个,“束”常用作礼物的单位,十个为一束。
下面举例说明:1、[无亏]归夫人鱼轩、重锦三十两。
(闵公二年)杜疏:“以二丈双行故曰两”,“三十两,三十匹也”;孔疏:“谓之两者,分为两段故也。
”2、[王]皆赐玉五珏。
(庄公十八年)3、凡兵车百乘,歌钟二肆。
(襄公十一年)4、纳玉于王及诸侯,皆十珏。
(僖公三十年)5、郑师大败,获齐粟千车。
(哀公二年)表示集体的量词,有些是表示确定的量的,有些是表示不确定的量的。
D、个体量词,表示单数个体的量词,限个体名词搭配表示事物单个的量,它的作用在于陪伴名物,指明其范畴意义,它虽然在先秦时期的诸多著作中已经出现,但在此时并不常用,这类量词在魏晋南北朝时期逐渐发展成熟,直至今日仍在大量使用。
《左传》中出现的这样的陪伴性个体量词很有限,我们只见到零星的几处这样的量词,如:1、识其枚数。
(襄公二十一年)枚,“枚”的本义是“树干”后引申用作计数的工具,再由此引申用作量词。
孔疏:“今人数物犹云一枚、两枚也。
”直到现在的书面语中我们也能见到“一枚奖章”等等这样的说法。
2、马三匹。
(庄公十八年)3、[弃疾]见子产,以马六匹。
(昭公六年)匹,“匹”作陪伴性量词出现得很早,如《书》(文侯之命):“马四匹”。
这里用“匹”来量“马”,但除了“马”之外,它也可以用来称量其它兽类。
如:这里用“匹”量“牛”。
但发展到后来,就逐渐成为专门量“马”的量词了。
3、子产以帷幕九张行。
(昭公十六年)张,“张”的本义是指“把弓张开”,由此引申作量词用来量“弓”,量“幕”。
孔疏:“幕大而幄小,幄在幕下张之,幄幕九张,盍九幄九幕也。
”4、亦不使一个行李告于寡君。
(襄公八年)个,“个”的本义是“竹干”,杜注:“一个,独使也。
”现代汉语中常用“个”量“人”,《左传》中也有这样的表示,举两例表示:1、又弱一个焉。
(昭公二十三年)2、君亦不使一个辱在寡人。
(昭公二十八年)然而《左传》中,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不用这样的陪伴性个体量词,如:1、盍庐伤其将指,取其一[ ]履。
(定公十四年)2、彤弓一[ ],彤矢百[ ]……(僖公二十八年)(“[ ]”表示可添加陪伴性量词处)其实从这种陪伴性个体量词的使用上来看,我们不难发现:在先秦时期,一般情况下,数词和名词发生关系不需要通过量词作介绍,可见这时期的量词的使用并未成熟与规范。
二、《左传》名量词的结构类型及语法功能在谈陪伴性个体量词的时候,我们已经发现:在先秦时期,数词和名词发生关系时并不一定需要通过量词作介绍。
如以下几个例子:1、有死罪三,何以堪之。
(昭公三年)2、公聚朽蠹,而三老冻馁。
(昭公三年)这里作“三种老人”解,指上寿、中寿、下寿,皆八十岁以上的人。
3、夫大国之人不可不慎也,几为之笑而不陵我。
(昭公十六年)据孔疏,这里是“几度为之笑”的意思。
4、一夕三迁。
(哀公八年)5、今两国治戎,行人不使,不可谓整。
(成公十六年)6、绞人获三十人。
(桓公十二年)这种不用量词的数词和名词的结合,在现代汉语中仍然沿用,如:1、一[ ]人一个橘子。
2、五十万[ ]人参加了游行。
可见在先秦时期,虽然有了些量词,但有很大量的名词人们一时还没有适合的表示单位的名量词,在表示这些名词的量时有那些方法呢?在《左传》中,就有很多关于计量的说法都只是用单独的数词来表示的。
如:A、直接以数词放于名词前表示物量,形成“数词+名词”的形式。
这种形式在甲骨文中就出现了。
以后沿袭这种方式的较多。
1、今两国治戎,行人不使,不可谓整。
(成公十六年)这里“两国”是“两个国”。
2、寡君愿与一二兄弟相见,以谋不协。
(襄公三年)B、直接以数词接在名词后表示物量,形成“名词+数词”的形式,这种形式起源也很早,甲骨文中亦已出现。
1、齐为卫敌,伐晋冠氏,丧车五百。
(哀公十五年)2、郑商人弦高将市于周,遇之,以乘韦先牛十二犒师。
(僖公三十三年)3、[王于是乎赐之]彤弓一、彤矢百……(僖公二十八年)这里的“一”、“百”都是用直接的数词表示了量的关系,将它们扩充一下就是“彤弓一把”、“彤矢一百支”。
4、归公……牛、羊、鸡、狗皆三百。
(闵公二年)以上两种出现都比较早,这两种形式很可能是远古时期汉语语法形式的残留。
C、以同一名词复用代替量词,形成“名词1+数词+名词1”的形式,这种形式,在殷虚卜辞中就已出现,我们推测可能古人觉得名词和数词直接组合的形式不够明晰,或是为了句法的整齐,因而才运用了这种在数词之后复举前面的名词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