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三月》中翠姨形象分析
《小城三月》中翠姨形象分析

大抵人家读书,须是先收拾身心,令稍安静,然后开卷,方有所益。
------朱熹《答周深文》只近浮名不近情,且看不饮更何成?三杯渐觉纷华远,一斗都浇块垒平。
-------雪芹遗诗一《小城三月》中翠姨悲剧形象分析《小城三月》的悲剧让人迭叹不已。
我忽然想到,对于处在新旧礼教之中一个被新思想慢慢熏染并心有感触的这么一个传统而又心底纯良的少女,她的命运到底是有希望的好,还是没有希望的好?或者说哪一种情况更为悲剧?正如鲁迅关于铁屋子的思考:对于没有希望的民众,不去唤醒他们,固然可以让他们麻木的死去,不必经历心里的痛苦,但面对希望,还是有唤醒他们的责任。
那么,在旧礼教的中国,翠姨的命运到底有没有希望呢?------也许有,但她的境遇却注定了是多么渺茫的一种奢望。
小说的尾声给了一点亮光。
“我”母亲在翠姨死后说:“要是翠姨一定不愿意出嫁,那也是可以的,假如他们当我说。
”但翠姨的悲剧不在于嫁与不嫁,而在于她认识了一个有文字的文明世界,虽然这个世界在当时还只是如试管中的胚胎,微动而脆弱。
这个世界让她对自己脱胎出来的世界绝望。
而她更大的悲剧是她却深爱上了这个本不属于她的世界,爱上了他不能爱的人。
可以想象,不嫁人的翠姨仍然要死!翠姨的性格直接导致了他的绝望。
她腼腆、柔弱、纯情;她没有反抗争取的勇气与能力,她只能用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成全她的希望。
翠姨的世界是万分复杂的。
过分的复杂让她的选择没有空间。
她的爱是一种没有希望的冒险,相比于张爱玲笔下的曹七巧,这种爱更不为世俗所容,因为她与“表哥”的“姨侄”关系。
她没有曹七巧那么地蒙昧,所以她不愿只求得一个嫁或不嫁的结果。
嫁,她也不可能成为曹七巧;不嫁,她的世界是空的,她的生命在真空中不能存活。
所以如果她要活下去,又必然要成为另一个曹七巧。
她没有曹七巧的心力(曹七巧最起码能孤身去同周围的人拼打,尽管为了存活而失去了心灵),对她而言选择也是唯一的,那就是绝不去选择愚昧与无爱的世界。
翠姨的美丽恰在于此。
从萧红《小城三月》中翠姨形象看环境对人物的影响

从萧红《小城三月》中翠姨形象看环境对人物的影响作者:姚冬青姜波来源:《科技风》2019年第34期摘要:《小城三月》是萧红最后一部短篇杰作,也是萧红后期小说的一个独特存在。
作者以女性创作者的细致观察、准确切入的视角讲述了在我国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一个封建旧传统束缚下,一个执着向往爱情幸福的年轻姑娘,听到了春的呼唤,却没有力量迎接春天的悲剧故事。
本文从翠姨这样一个刚刚觉醒但尚未完全觉醒的女性形象入手,分析她的女性意识,探讨其生活的环境对她的影响,以及她所代表的普通人的生活状态和产生的后果。
关键词:萧红;翠姨;环境;女性意识《小城三月》创作于1941年,这部短篇小说是继《呼兰河传》后作者的另一部描写故乡风土人情的杰作。
主人公翠姨生活在封建传统的思想束缚下,女性意识刚刚觉醒却又未完全觉醒,反抗意识也没有完全觉醒,这样的生活环境就造成了她最后悲剧的命运。
而翠姨的性格发展同样也受到了环境的影响,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她的言行举止带有着深刻的地方色彩。
有评论说萧红后期小说只把写作局限在人类的愚昧上,没能深刻地反映出时代的特点、人民的希望和要求。
这是她创作的特点。
在《小城三月》里不仅仅反映了人类的愚昧,而且还探讨了作为女性的意识觉醒问题,即便不是主要的关注点。
因此,《小城三月》成为萧红后期小说中的一个独特存在。
翠姨这样一个执着追求自己幸福爱情的女性最终成为旧的封建传统的牺牲品,固然有她自身的悲剧性格因素,但更多的是她生活的周围环境影响,那仍然是在封建传统思想的禁锢和束缚下的空间。
翠姨的追求、抗争,最终依然逃脱不掉被扼杀的命运,就是这种觉醒了的女性意识被扼杀的体现。
可见环境对人物的影响之深远。
(1)《小城三月》里翠姨生活在20世纪30年代末期的东北地区一个小城里。
那个时期正是封建思想衰亡、民主思想出现的时候,作品的“我”就是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同时这也是翠姨所寄居的生活的环境。
“我家算是最开通的了。
叔叔和哥哥都到北京和哈尔滨那些大地方去读书了,他们开了不少眼界。
一个真正的林黛玉-《小城三月》中翠姨形象分析

一个真正的林黛玉——《小城三月》中翠姨形象分析华南师范大学 江雨浓【摘要】萧红的《小城三月》中翠姨这一形象和《红楼梦》中的林黛玉有许多相似之处,在这里笔者主要从人物描写、情节设置和艺术手法方面进行分析,剖析其中的深刻内涵以及一窥萧红的创作初衷。
【关键字】 林黛玉 红楼梦 小城三月 萧红读萧红的《小城三月》之时,我总是会想到中国古典的那一类才子佳人的小说,文雅、压抑而伤怀。
在这里,萧红的文笔没有《呼兰河传》《生死场》中那种粗粝的质感,反而流露出一种哀婉的优雅。
这种特点,在翠姨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翠姨可谓是现代女性小说主角中的一个异类,她既非固守传统的旧社会女性,也非有自主思想的新女青年,甚至她没有鲜明的突出的典型性格,她整个人都是淡淡的优雅的。
她让我想起林黛玉,这倒并不是全为了我伯父打趣她那句“林黛玉”。
她和林黛玉不尽相同,如果一定要联系,我认为她是一个褪去了外在所有依附的、真正从内心表现出来的林黛玉。
作者是这样描写她的女主角的:“翠姨生得并不是十分漂亮,但是她长得窈窕,走起路来沉静而且漂亮,讲起话来清楚的带着一种平静的感情。
她伸手拿樱桃吃的时候,好像她的手指尖对那樱桃十分可怜的样子,她怕把它触坏了似的轻轻的捏着。
”一个古典的淑女形象立刻亭亭玉立在眼前了。
她这样柔弱而且处处含情的形象,不由得人不想到曹公对林黛玉的形容:罥“两弯似蹙非蹙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都是活脱脱的静美人。
两人的家世更是极为相似。
翠姨是小说叙述者“我”的继母的非亲姐妹,林黛玉是《红楼梦》中第一主人公贾宝玉的表妹;翠姨自小丧父,林黛玉自小丧母;她们都是一样的寄人篱下。
这样的环境,使得她们都有相似的脆弱和多愁善感,然而毕竟林黛玉家出身于富贵诗书之家又和贾府有着直接的血缘关系,相比出身贫寒寡妇之门的翠姨要任性恣意得多得多。
林黛玉是固执的,她可以把北静王的玉佩扔在地下,做好的扇子穗子说剪就剪。
但是翠姨对事对物的态度却是:“不管什么新样的东西到了,她总不是很快的就去买了来,也许她心里边早已经喜欢了,但是看上去她都像反对似的,好像她都不接受。
小城三月读后感

小城三月读后感《小城三月》读后感读完《小城三月》,我的内心仿佛被一阵轻柔的春风吹拂过,留下了丝丝缕缕的感慨。
萧红笔下的这座小城,就像是一幅被岁月浸润过的老旧画卷,每一处线条都透着淡淡的忧伤和无奈。
故事中的翠姨,她的形象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挥之不去。
翠姨是一个温婉而内敛的女子,她的美丽不仅仅在于外表,更在于她那细腻而丰富的内心世界。
她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有着对爱情的憧憬和渴望。
作者对翠姨的描写细致入微,让我仿佛能看到她在春日的阳光下,微微低垂的眼眸,那眼神中藏着的是无尽的心事。
记得文中有一处描写翠姨买绒绳鞋的情节,那场景在我眼前展现得如此清晰。
翠姨为了买一双心仪的绒绳鞋,反复地比较、挑选,那种纠结和认真的劲儿,真像我们平常在商场里为了买一件喜欢的东西而犹豫不决的样子。
她对每一个细节都那么在意,颜色要中意,款式要新颖,价钱也要合适。
这看似简单的买鞋过程,却透露出翠姨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好事物的追求。
她不是随便地挑选一双鞋子来应付,而是用心地在寻找能让自己满心欢喜的那一双。
在这小小的举动中,我看到了她对生活品质的讲究,也看到了她内心深处对自己的珍视。
还有她学吹箫的那段描写,也是让我印象深刻。
翠姨刚开始学的时候,总是吹得不成调,那呜呜咽咽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可是她不放弃,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那股子认真劲儿让人既佩服又心疼。
有时候她会因为一个音符吹不好而懊恼,有时候又会因为有了一点点进步而开心得像个孩子。
我仿佛能看到她在昏暗的灯光下,专注地拿着箫,嘴唇微微颤动,努力地想要吹出心中的旋律。
从她学吹箫这件事上,我感受到了她对自我提升的渴望,她想要通过音乐来表达自己内心那些无法言说的情感。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却被封建礼教和传统观念束缚着,无法自由地追求自己的爱情和幸福。
她默默地喜欢着“我”的堂哥,却不敢表达出来,只能把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
这种压抑和无奈,让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在那个时代,爱情对于像翠姨这样的女子来说,是一种奢侈品。
生命意识的觉醒与寂灭--《小城三月》中翠姨形象分析

生命意识的觉醒与寂灭--《小城三月》中翠姨形象分析
王伟
【期刊名称】《新乡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年(卷),期】2004(018)004
【摘要】翠姨是萧红短篇小说<小城三月>中的主人公.她悲剧性的命运主要由两方面原因造成:自身性格的含蓄矜持和封建婚俗制度的摧残.翠姨自戕式的毁灭之路具有振聋发聩的启蒙意义.<小城三月>叙事方式独特,以一个15岁的女中学生"我"的口吻讲述翠姨的故事,同时,又间或跳入翠姨的内心世界,实现叙述人称的"跳角".这种独特的叙事方式对翠姨启蒙者形象的塑造起到了很好的补求作用.
【总页数】3页(P70-72)
【作者】王伟
【作者单位】河南大学,文学院,河南,开封,475001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6.6
【相关文献】
1.一个真正的林黛玉-《小城三月》中翠姨形象分析 [J], 江雨浓;
2.风刀霜剑下的生命觉醒与寂灭--《小城三月》中翠姨形象的悲剧意蕴 [J], 王宏民
3.《小城三月》中翠姨悲剧的特点及原因探索——兼议单恋或互恋 [J], 杨昌俊
4.从萧红《小城三月》中翠姨形象看环境对人物的影响 [J], 姚冬青; 姜波
5.一个深沉内向的女性——谈《小城三月》中的翠姨形象 [J], 慕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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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三月赏析

小城三月赏析第一篇:小城三月赏析《小城三月》赏析《小城三月》作为萧红最后的小说,描写了旧时代封建婚姻制度下一个少女的恋爱、婚姻悲剧。
主人公翠姨生活在旧式家庭中,她被家长许配给一个有钱的又丑又小的男人,而另一方面,新思想、新文化的气息吹进小城里,翠姨暗暗地爱上“我”的堂哥,她对自由对文明的美好追求被唤醒,但在这样封建的小城里,她还没有反抗封建旧婚姻的力量,只能把这份爱深埋心中,想爱而不能爱,想反抗又无力反抗,可见这是多大的悲哀啊!最终倔强的翠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选择了糟蹋自己的身体,用死亡来结束痛苦,而至死也没有讲出心底的爱字,她一心渴慕的男子---“堂哥”也不知她为何而死,所以说翠姨既是新旧文化冲突的牺牲者,也是男权意识的牺牲者。
小说对翠姨的艺术描写十分成功。
作者运用侧面描写、细节描写、对比烘托等手法,刻划了翠姨柔美雅致、娴静孤傲的气质特点。
翠姨“生得并不十分漂亮,但是她长得窈窕,走起路来沉静而且漂亮,讲起话来清楚地带着一种平静的感情。
她伸手拿樱桃吃的时候,好象她的手指尖对那樱桃十分可怜的样子,她怕把它触坏了似的轻轻地捏着。
”这一段就用了侧面描写的方法写出了翠姨的善良温柔,独具一种悲天悯人的气质。
文中的好几处都有细节描写,有一处是“我”帮翠姨在大雪纷飞的天气里坐着马车去买绒绳鞋,尽管翠姨早就喜爱上那绒绳鞋,她从没说出口。
没有买到鞋子,便慨然落泪,“我的命,不会好的。
”“买绒绳鞋”的故事也为翠姨的恋爱悲剧埋下了伏笔。
“她是出嫁的寡妇的女儿,她自己一天把这个背了不知有多少遍,她记得清清楚楚。
” 翠姨自从订了婚后,常常心不在焉打网球。
“球撞到她脸上的时候,她采用球拍遮了一下”,她也时常“向着远远的哈尔滨市影痴望着”,因为堂哥在哈尔滨读书。
这一段作者用含蓄的笔墨写出来翠姨对堂哥深藏不露的爱意。
这些细节描写简洁而传神,把翠姨的内向性格和感伤气质,写得淋漓尽致,她的性格确如小说中人物所云,有点像林黛玉,给读者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使人不禁感慨这是一种何等的悲观形象。
春日挽歌——萧红小说《小城三月》解读2

春日挽歌—萧红小说《小城三月》解读马宏艳(10级文传院汉语言文学本科四班)摘要:花开花落不知时,酒醉未醒却道春已去。
春的命运如此短暂,同样短暂的还有一代才女萧红凄婉而高贵的生命。
她用“如同秋季草叶上的露珠那样晶莹与剔透“的文笔和对“生的坚强”、“死的挣扎”的刻骨感知,在她生命的最后一段岁月中,写下了一篇春日的挽歌——《小城三月》。
《小城三月》是萧红的最后一部作品。
这位正值青春年华的女作家,在写完这部作品不到半年时间,就离开人世了。
这篇小说是萧红自我言说的文本,是萧红反顾人生、体验生命的情感历程。
在这段情感历程里,隐藏着萧红生命的秘密。
其中也寄托着萧红复杂的情感意蕴和深沉的生命况味。
小说在叙述翠姨悲剧故事的同时,作者也在处理着自己的情感经验,并使翠姨的性格、命运和遭遇,与现实中的萧红有着一种神秘的“对位”关系。
由于对生命的深深眷恋,萧红想这个曾经伤害过她的苦难世界深处双手,并与之握手言和。
关键词:萧红《小城三月》情感生命况味位“关系萧红是我国上个世纪三十年代蜚声文坛的有独特创作风格的女作家,也是一位有着自觉的主体意识的作家,萧红小说中处处渗透着她独特的生命体悟和女性情感体验。
“从来没有一个作家的出现曾使文艺界、批评界如此惊慌失措和难堪。
”{1}萧红,一个生活在战争年代的传奇女子,以其令世人惊叹的文学才华和传奇而坎坷的命运及情感经历打动了读者。
她总是以先觉者的焦灼姿态去观照现实的苦难人生。
悲凉感已成为萧红把握、理解世情的独特方式,她把这种悲凉感写进了笔下人物深刻的人生迷惘里,从而传达出了对于人类生命的一种普泛而深远的悲剧感受。
萧红的创作生涯不足10年,但是她为我国现代小说史提供了许多意蕴丰厚,风格独特的作品,《小城三月》便是其中之一,并且是她最后的绝唱。
这是一篇“内容凄美、情调高雅、文字雅丽的幽美小说。
”作者以散文的笔调刻画了春的背景,优美而悲切,使翠姨的悲剧——寂灭的春天,在她的身后留给人更多的思考和剖析。
萧红《小城三月》中翠姨形象的悲剧性

《小城三月》中翠姨形象的悲剧性前言《小城三月》作为萧红最后的一部小说,展示了新旧文化冲突中的女性悲剧命运,也折射了那个时代女性所特有的生命体验。
女性主体意识被唤醒后,却面临着来自社会的巨大的压力,无路可走,而最终往往陷入幻灭的寂寞与悲哀。
《小城三月》中,翠姨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她在未被唤醒前经受封建社会的桎梏,受到新文明的呼唤,却又遭受新旧更替时社会的摧残打击,而最终幻灭。
而这一前一后的摧残打击,造就了她的悲剧性命运。
如果说封建思想对翠姨的桎梏是造成她悲剧性命运的一小部分因素的话,那么在她觉醒之后,新思想与仍旧存在的旧传统的冲突,则是造成她悲剧性命运的最大因素。
一、遭受封建思想桎梏的悲哀二十世纪初的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统治被逐渐推翻,但旧的封建传统,封建思想仍然根深蒂固。
同时,新的文化,进步思想也已悄然传开,在中国的大地上生根发芽。
这一时代的女性,绝大部分是受着封建传统教育长大的。
封建思想,传统道德深深地束缚着她们。
影响着她们的言行和生活。
女性很少有接受教育的机会,她们的思想大多是僵化,麻木的,不会想到去追求自由,平等。
不敢大胆地去追求爱情。
她们不够独立,因此在家庭或是社会中是没有地位的。
这些现状,决定了大部分女性的悲剧性命运,当然其中也包括翠姨。
文中写到了好几位女性。
其中一位是翠姨的堂妹妹,她永久是穿着深色的衣裳,黑黑的脸,一天到晚陪着母亲坐在屋子里。
母亲洗衣裳,她也洗衣裳;母亲哭,她也哭。
这是怎样令人窒息的一种生活,完全没有了年轻女性该有的青春活泼,有的只是压抑,沉闷得像死水一样的生活,爱情、自由、追求、文明在这里统统没有立足之地,更不要说这位堂妹会有什么思想。
她就被禁锢在“家”这个小圈子里,不和外界接触,近乎麻木地生活。
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女性大多如此生活,到她这里,只是不假思索地沿袭而已。
而第二位留给我们深刻印象的是翠姨的亲妹妹,一个大大咧咧,没有思想的女孩子,她突然地就定了婚,婆家的聘礼大概是几万吊,所以她忽然了不得起来了,今天买这样,明天买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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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人家读书,须是先收拾身心,令稍安静,然后开卷,方有所益。
------朱熹《答周深文》
只近浮名不近情,且看不饮更何成?
三杯渐觉纷华远,一斗都浇块垒平。
-------雪芹遗诗
一
《小城三月》中翠姨悲剧形象分析
《小城三月》的悲剧让人迭叹不已。
我忽然想到,对于处在新旧礼教之中一个被新思想慢慢熏染并心有感触的这么一个传统而又心底纯良的少女,她的命运到底是有希望的好,还是没有希望的好?或者说哪一种情况更为悲剧?正如鲁迅关于铁屋子的思考:对于没有希望的民众,不去唤醒他们,固然可以让他们麻木的死去,不必经历心里的痛苦,但面对希望,还是有唤醒他们的责任。
那么,在旧礼教的中国,翠姨的命运到底有没有希望呢?------也许有,但她的境遇却注定了是多么渺茫的一种奢望。
小说的尾声给了一点亮光。
“我”母亲在翠姨死后说:“要是翠姨一定不愿意出嫁,那也是可以的,假如他们当我说。
”但翠姨的悲剧不在于嫁与不嫁,而在于她认识了一个有文字
的文明世界,虽然这个世界在当时还只是如试管中的胚胎,微动而脆弱。
这个世界让她对自己脱胎出来的世界绝望。
而她更大的悲剧是她却深爱上了这个本不属于她的世界,爱上了他不能爱的人。
可以想象,不嫁人的翠姨仍然要死!
翠姨的性格直接导致了他的绝望。
她腼腆、柔弱、纯情;她没有反抗争取的勇气与能力,她只能用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成全她的希望。
翠姨的世界是万分复杂的。
过分的复杂让她的选择没有空间。
她的爱是一种没有希望的冒险,相比于张爱玲笔下的曹七巧,这种爱更不为世俗所容,因为她与“表哥”的“姨侄”关系。
她没有曹七巧那么地蒙昧,所以她不愿只求得一个嫁或不嫁的结果。
嫁,她也不可能成为曹七巧;不嫁,她的世界是空的,她的生命在真空中不能存活。
所以如果她要活下去,又必然要成为另一个曹七巧。
她没有曹七巧的心力(曹七巧最起码能孤身去同周围的人拼打,尽管为了存活而失去了心灵),对她而言选择也是唯一的,那就是绝不去选择愚昧与无爱的世界。
翠姨的美丽恰在于此。
曹七巧的悲剧是一直庸俗下去,而翠姨的悲剧根源却正与之相反。
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爱与文明-----文明的爱情,文明的世界,文明的思想,文明的生命,文明的向往。
在小说中,始终笼罩着一种春的气息,这就是新思想的介入。
这种新思想让传统美的翠姨走向了文明美,让她逐渐走向了与旧传统决绝的道路。
旧传统与新思想的冲突,是翠
姨蜕变的大环境,也是她悲剧的根源。
刚开始,翠姨虽然觉着未婚夫又低又小,但依然没太在意,用聘礼钱去买衣物杂什。
但最后,“一想到那个又丑又小的男人,她就恐怖。
”小说为我们预示了一种文明的希望,虽然新思想在当时仅是学生的思潮,但从翠姨身上,可见新思想的为人所憧憬。
这种憧憬,从鸦片战争以后,便一直激动着中国青年的心。
从某种意义上说,鸦片战争打开了中国的国门,打开了中国人封闭已久的心,也开始了中国人文明的新生命。
三四十年代,尤其是三十年代,中国的一批热血青年因为种种原因,曾轰轰烈烈外出打拼,接受到了新思想。
继他们的挣扎觉醒之后,在中国保守的乡间,知识青年们也开始了奋争的旅程,甚至像翠姨这样的传统女性。
翠姨的悲剧美就在于她处在这样复杂的环境里,使得这种美在传统之外又有一点叛逆。
如果她的美在于传统,不过腼腆贤淑;如果是叛逆的出格,不过坚强热烈。
于是翠姨的美就美的丰富,是圣母之美,是维纳斯之美,是中国女性独,的情致。
正如小说末尾,那马车再也驮不动美丽的翠姨了……
在文明与传统夹缝里生存的翠姨,她选择的命运其实就是最幸福的了。
正如她所说:“我心里很安静,而且我求的都得到了……”
------《小城三月》1941年7月1日《时代文学》第1卷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