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管理学课程《大国国家发展战略》-第四讲

第四讲第四讲：：古代中国国家发展战略的形成及其影响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宫玉振古代中国国家发展的历史背景中国地理的三个特征中国地理的三个特征：： 相对的封闭性 整体的统一性 局部的独立性古代中国国家发展的历史背景中国历史的两种力量农耕民族游牧民族古代中国国家发展的历史背景中国历史的三个重心军事重心政治重心经济重心古代中国国家发展的历史背景中国历史的两个周期中原王朝的周期性兴衰游牧民族的周期性南下中国历史的一个主题天下秩序的维持与重建古代中国国家发展的战略重心 中华帝国大一统的局面维持了两千年之久中华帝国大一统的局面维持了两千年之久，，事实上这个正统也曾有动摇的时候上这个正统也曾有动摇的时候。

战争在中国发生的频率不下于欧洲的频率不下于欧洲，，但中国的战争通常因争夺帝位而起位而起，，其性质多属内战其性质多属内战，，而且迟早必然会导致新的中央政权出现新的中央政权出现。

——基辛格古代中国国家发展的战略重心 对中国国家的主要威胁不是外力入侵对中国国家的主要威胁不是外力入侵，，而是内部瓦解瓦解。

因此因此，，维持与重建国内秩序维持与重建国内秩序，，既是国家的主要考虑主要考虑，，又是其行政力量投付最多的方面又是其行政力量投付最多的方面。

——王国斌古代中国国家发展的战略重心 五亩之宅五亩之宅，，树之以桑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五十者可以衣帛矣。

鸡豚狗彘之畜狗彘之畜，，无失其时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七十者可以食肉矣。

百亩之田之田，，勿夺其时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

谨庠序之教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

七十者衣帛食肉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孟子古代中国国家发展的战略重心 （秦始皇秦始皇））使蒙恬将兵以北攻强胡使蒙恬将兵以北攻强胡，，辟地进境辟地进境，，戍于北河戍于北河，，飞刍挽粟飞刍挽粟，，以随其后以随其后。

又使尉屠将楼船之士攻越船之士攻越，，使监禄凿渠运粮深入越地……北构于胡于胡，，南挂于越南挂于越，，宿兵于无用之地宿兵于无用之地，，进而不得退。

……行十余年行十余年，，丁男披甲丁男披甲，，丁女转输丁女转输，，苦不聊生聊生，，自经于道路自经于道路，，死者相望死者相望。

及秦皇帝崩及秦皇帝崩，，天下大畔。

——《汉书·严安传严安传》》古代中国国家发展的战略重心兵凶器兵凶器，，虽克所愿虽克所愿，，动亦耗病动亦耗病，，谓百姓远方何。

——汉文帝 至武帝之初七十年间至武帝之初七十年间，，国家无事国家无事，，非遇水旱非遇水旱，，则民人给家足民人给家足，，都鄙廪庾尽满都鄙廪庾尽满。

而府库余财而府库余财，，京师之钱之钱，，累百巨万累百巨万，，贯朽而不可校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相因。

——《汉书·食货志上食货志上》》古代中国国家发展的战略重心地广而不德者国危地广而不德者国危，，兵强而凌敌者身亡兵强而凌敌者身亡。

——《盐铁论·击之击之》》夫治国之道夫治国之道，，由中及外由中及外，，自近者始自近者始。

近者亲附近者亲附，，然后来远然后来远；；百姓内足百姓内足，，然后恤外然后恤外。

——《盐铁论·地广地广》》 释近谋远者释近谋远者，，劳而无功劳而无功；；释远谋近者释远谋近者，，佚而有终佚而有终。

故曰故曰：：务广地者荒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务广德者强。

能有其有者安能有其有者安，，贪人之有者残贪人之有者残。

残灭之政残灭之政，，累世受患累世受患。

造作过制造作过制，，虽成必败虽成必败。

——《三略三略》》古代中国国家发展的战略重心古代中国战略目标的三个层次国内稳定国内稳定并阻止外部侵略国内稳定国内稳定、、阻止外部侵略并对周边国家保持一定程度的影响古代中国国家发展的战略重心 知止而后有定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虑而后能得。

——《大学大学》》古代中国国家发展的战略重心 中国毕竟有过著名的将领中国毕竟有过著名的将领，，有过它的军事上辉煌的时代有过它的军事上辉煌的时代，，无畏的旅行家和海外探险家旅行家和海外探险家。

中国的版图从它最初的发祥地扩大了许多倍，到纪元前到纪元前11世纪时世纪时，，它拥有的领土比同时代的罗马帝国极盛时的疆域还要大的疆域还要大。

在帝国影响范围的另一方向——过去三四百年间——中国的移民像墨水滴一样向周边地域扩散中国的移民像墨水滴一样向周边地域扩散，，特别是向东南亚的陆地和海岛扩散亚的陆地和海岛扩散。

不过不过，，中国人的黩武和扩张举措毕竟与欧洲不同洲不同。

固然有一些皇帝——汉武帝是其中之一——感到迫切需要借助军事扩张为自己增添光彩要借助军事扩张为自己增添光彩。

不过总的说来不过总的说来，，中国最严重的对外战争是反抗来自亚洲腹心地带的部落民的似乎无休止的进入的战争的战争。

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中国的对外战争致力于像西班牙的美洲征服者那样的美洲征服者那样，，夺取珍贵的战利品夺取珍贵的战利品，，或者建立像一些欧洲人的东印度公司那样的商业据点的东印度公司那样的商业据点。

——（美）德克·卜德古代中国国家发展的战略重心 在中国的全盛时期在中国的全盛时期，，中国在全球没有可以与之相匹敌的国家匹敌的国家，，这是指没有其他大国能够向中国的帝国地位挑战帝国地位挑战，，甚至如果中国想进一步扩张的话甚至如果中国想进一步扩张的话，，也不会有任何其他大国能够抵挡中国的扩张也不会有任何其他大国能够抵挡中国的扩张。

中国的体系是自成体系和自给自足的……对异族和地理上处于周边的附庸国地理上处于周边的附庸国，，中央只比较有限地使用力量用力量。

——布热津斯基古代中国国家发展的战略重心 从政治上看从政治上看，，在帝制时代的大部分时间里在帝制时代的大部分时间里，，根据儒教思想建立的国家制度与信仰以及领导集团狭隘的利益想建立的国家制度与信仰以及领导集团狭隘的利益，，通常强调国内安定比发展更为重要强调国内安定比发展更为重要，，强调保持国内和睦强调保持国内和睦、、稳定和繁荣比攻取和吞并国外领土和繁荣比攻取和吞并国外领土（（特别是那些比周边地区更远的地区远的地区））更为重要更为重要。

在中华帝国历史上的许多时期在中华帝国历史上的许多时期，，无论是对人所共知的周边地区发动军事入侵论是对人所共知的周边地区发动军事入侵，，还是以更大的野心企图将中国的政治野心企图将中国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势力扩展到比现在周边地区更远的地方边地区更远的地方，，都常常遇到有儒教思想的文职官员和皇室谋士的抵制皇室谋士的抵制。

——（美）迈克尔·斯温斯温、、阿什利·特利斯古代中国国家发展的战略重心坚甲利兵坚甲利兵，，虽可张国威于一时虽可张国威于一时，，而孝弟忠信而孝弟忠信，，终可以结民心于悠久也可以结民心于悠久也。

——（明）丘浚丘浚：：《大学衍义补大学衍义补》》 巩固帝国巩固帝国，，较少的是一个军事上的难题较少的是一个军事上的难题，，而较多的是民事统治方面的问题的是民事统治方面的问题。

——（美）王国斌古代中国国家发展的战略目标 根据正统的新儒家观点根据正统的新儒家观点，，儒家国家的首要目标是维护儒家的道德教义是维护儒家的道德教义，，而非政治扩张或经济发展意义上的集体成就发展意义上的集体成就。

——（美）张灏古代中国国家发展的战略目标 在这种政权之中的统治者在这种政权之中的统治者，，一般被期望给予政治—集体性目标——诸如领土扩张诸如领土扩张、、军事强盛和经济增长——以较少的重视以较少的重视。

——（以色列以色列））艾森斯塔得古代中国国家发展的战略目标今之事君者曰今之事君者曰：：“我能为君辟土地我能为君辟土地，，充府库充府库。

”今之所谓良臣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古之所谓民贼也。

君不乡道君不乡道，，不志于仁志于仁，，而求富之而求富之，，是富桀也是富桀也。

“我能为君约与国，战必克战必克。

”今之所谓良臣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古之所谓民贼也。

君不乡道君不乡道，，不志于仁不志于仁，，而求为之强战而求为之强战，，是辅桀也是辅桀也。

——孟子 德业之外无事功德业之外无事功。

——（明）王阳明古代中国国家发展的战略目标治财赋者治财赋者，，则目为聚敛则目为聚敛；；开阃捍边者开阃捍边者，，则目为粗材粗材。

——（明）黄宗羲 格君之本格君之本，，亲贤之务亲贤之务，，养民之政养民之政，，善俗之方善俗之方，，凡古之所谓当先而宜急者凡古之所谓当先而宜急者，，曷为不少留意曷为不少留意，，而独于财利兵刑为汲汲独于财利兵刑为汲汲，，徒益乱耳徒益乱耳。

——（宋）朱熹古代中国国家发展的战略目标中国之所以为治者中国之所以为治者，，在乎礼乐教化在乎礼乐教化，，富强所不屑为也。

……中国之强盛中国之强盛，，视乎政事之得失视乎政事之得失，，而不关乎财货之多寡货之多寡；；而世运之安危而世运之安危，，根乎治理之纯驳根乎治理之纯驳，，而不在乎兵力之盛衰乎兵力之盛衰。

——（晚清晚清））方浚颐 我中国历代圣君贤相我中国历代圣君贤相，，才智非逊于西洋才智非逊于西洋，，而卒无有刳天剖地天剖地，，妄矜巧力妄矜巧力，，与造化争能与造化争能，，以图富强者以图富强者，，盖见理深而虑祸远理深而虑祸远，，非如英人之徒知计利非如英人之徒知计利。

——（晚清晚清））刘锡鸿军事力量的发展困境儒教徒归根到底是个和平主义的儒教徒归根到底是个和平主义的、、以国内福利为政治取向的士人政治取向的士人，，对军事强权他们自然持拒绝或不理解的态度不理解的态度。

——马克斯·韦伯军事力量的发展困境子贡问政子贡问政，，子曰子曰：：“足食足食，，足兵足兵，，民信之矣民信之矣。

”子贡曰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于斯三者何先？？”子曰：“去兵去兵。

”——《论语·颜渊颜渊》》 争地以战争地以战，，杀人盈野杀人盈野；；争城以战争城以战，，杀人盈城杀人盈城。

此所谓率土地而食人肉所谓率土地而食人肉，，罪不容于死罪不容于死。

故善战者服上刑上刑。

连诸侯者次之连诸侯者次之。

辟草莱辟草莱、、任土地者次之。

……有人曰有人曰：：“我善为阵我善为阵，，我善为战我善为战。

”大罪也罪也。

——孟子军事力量的发展困境书生是一切美德的最高代表书生是一切美德的最高代表，，而当兵的只不过是流氓而已流氓而已，，也许他们力大如牛也许他们力大如牛，，可是不见得比牛聪明聪明。

——（美）拉尔夫·鲍威尔军事力量的发展困境状元及第状元及第，，虽将兵数十万虽将兵数十万，，恢复幽蓟恢复幽蓟，，逐出强寇逐出强寇，，凯歌劳旋凯歌劳旋，，献捷太庙献捷太庙，，其荣无以加其荣无以加。

——（宋）田况田况：：《儒林公议儒林公议》》 衣冠之士衣冠之士，，羞与武夫为伍羞与武夫为伍，，秀才挟弓矢出秀才挟弓矢出，，乡人皆惊皆惊，，甚至子弟骑射武装甚至子弟骑射武装，，父兄便以不才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