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仲礼:这不是改革,是大学的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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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仲礼:这不是改革,是大学的应有之义
——国科大首届本科生专访校长丁仲礼
何谓大学?这也许是每一个身处大学校园的同学心中都会思考的问题。

在经历了一年国科大的学习生活之后,“国科一期”(国科大首届本科生)的同学虽然仍面对着不少困难与挑战,但更多的还是充实的收获。

对他们而言,在国科大一年的学习生活使得他们对“大学”的含义有了一种感性的认知。

而那“大学”二字,在中国科学院大学的校长丁仲礼心中又意味着什么呢?
近日,“国科一期”的五位同学对丁仲礼校长进行了一次专访。

他们带着青春的困惑与收获,带着对科学家的崇敬与好奇,倾听丁校长对科学与人文、学习生活、大学教育等问题的见解,解答萦绕在“国科一期”同学心头上的关于学习和成长的疑问。

令人惊讶的是,这其实是他们“大学写作”[1]课程第四单元“科学普及类文本的写作”的一项作业——对感兴趣的知名科学家进行专访。

而丁仲礼在同学的心目中,是能从黄土这本“天书”中读懂千年气候变化历史的杰出地质学家;是哥本哈根会议上代表中国科学家发声,维护祖国利益的民族脊梁;也是在开学之日以一首豪气干云的《贺新郎》词惊四座、唤起学生满腔热情的诗人。

这位科学院院士、副院长、国科大校长正是同学们最感兴趣的科学家之一。

[1]鉴于我国基础教育普遍忽视批判性阅读与写作训练,致使很多学生难以准确理解他人和清晰表达自己,国科大面向本科生开设了这门“大学写作”课程。

课程方案借鉴美国一流大学本科生写作课经验,将教学目的定位为拓展学生人文视野、培养和提升学生分析问题的能力和批判性写作能力而不局限于写作技巧的讲授。

作为一年级本科生必修课,“大学写作”课程由批判性阅读、分析论证、综合训练、科普写作、综合交流与总结5个单元构成,采取研讨班形式,以20人规模的小班组织教学活动。

来自人文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科技政策与管理科学研究所、中国现代化研究中心的18位学者担任授课教师,他们分别具有哲学、历史学、社会学、新闻传播学、理学等专业背景。

学生则根据自身兴趣自由选课。

为了进一步拓展学生视野,课程还安排了国内优秀媒体撰稿人来课堂做报告。

参考文献:国科大探索开设新型“大学写作”课程
/Home/Detail/1384fb0a-4e23-4cb1-b074-21ce48f45ff7
来到丁仲礼的办公室,虽然刚到上班时间,他就已经在和同事很热烈地争论问题。

引人注目的是书柜上的海龟标本,还有唐诗宋词鉴赏辞典。

海龟标本是他作为地质学家的纪念,而唐诗宋词正是他自年轻时代起的爱好与兴趣。

而这次访谈,也从这里开始。

§科学与人文
学生:(学生向丁仲礼递上本科生文学社刊物《流景》创刊号)这个是我们本科生文学社办的一本刊物,这是第一期,想请您过目。

丁仲礼:好啊。

在大学的时候,我也参与过办学校刊物,我们浙大当年有两个刊物,一个是校团委的,叫“求是园”,我差不多每个星期都参与编辑。

我们浙大还有一本校刊,我也是从事编辑工作。

我觉得,在大学时期,每个人都应该参与这样的活动,这对以后的工作会很有帮助的。

你们能自己办刊物,很好。

学生:您的家乡浙江绍兴是著名的文化之乡,您笔下的诗词,如开学时的《贺新郎》,还有《故乡行》,既有文采,又饱含深情、理想和抱负。

这些文化的熏陶对您从事的科研工作有什么具体的影响?
丁仲礼:这个呢,你不能把他说得太紧密。

搞科学的人喜欢文学的人也不少,比如我所知道的,像苏步青、华罗庚,在科学院工作过的这些大家,他们的古诗写得是不错的。

还有,像丘成桐就很有文学功底,他还送过我两本他写的古文和诗词。

要说两者之间的联系,文学某一种程度上是陶冶性情,可能喜欢文学的人感情比较丰富,比较天真、单纯,不会那么世俗地对待你身边的人与事,这些或许是作为一个科学家需要的一种素质。

文学给人一种理想,理想对你做工作,坚持你认定的价值观,也是有帮助的。

我想,爱好文学应该说是一个很好的习惯,同个人的一种气质也有关系。

但是也不是说每个人都要花很多时间,去沉浸于文学当中,那是两个概念。

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爱好,只要是高雅的爱好,对每个人的成长都是有帮助的。

学生:下一届有意向报考国科大的新生及家长中有人担心,国科大致力培养科学家,是不是就不在意校园文化,以及对学生人文素养的培养?虽然我们介绍了我们平常确实接受着很好的人文素养的教育,但是他们还是不太相信,您怎样看待这件事?
丁仲礼:首先,我所见过的好的科学家,绝大部分都有很好的人文素养,或许好的人文素养是成长为好的科学家的一个前提条件,这个是我的个人判断。

我为什么在设计本科生培养方案的时候把情怀培养放在第一位,是因为一种丰富的情怀——爱国主义的情怀、悲天悯人的情怀等等,是成长为好的科学家必要的前提条件。

现在好多中学生包括他们的家长,很难理解人文知识的积累对成长为一个完善的人的重要性,对成为好的科学家的重要性。

很多人没有这个体会,所以才会有非常极端的,认为培养科学家同培养人文素养是二元对立的想法,其实这两个是完全统一的东西,还不能说是矛盾的统一,完全是统一为一体的事情。

人文教育是一个文化培养人的过程,人文的培养是把你培养成一个君子,一个有文化的君子,这要从传统文化的角度去理解,不是说光给你开几堂文学课,开几堂艺术课可以解决的。

这是在形成一种风气:你周边的人是怎样的,你周边的老师、同学、学校的领导有怎么样的价值追求、行为方式……这些就是文化。

我小的时候在农村,我父母在外面工作,我跟着爷爷奶奶长大。

我爷爷一点书都没念过,但他很有文化,这个文化指的是待人接物的文化。

比如说,他会跟你非常严肃地说,见到谁你应该叫什么,叔叔、伯伯、姑姑、爷爷、太公,他会跟你说得很清楚,你该怎么叫,这个你不能忘。

再比如说我们那个时候非常苦,有很多乞丐,虽然我们自己经常吃不饱饭,但是每碰到乞丐,我爷爷永远会多多少少给人家一口饭,一块年糕、一个小粽子,他不会让人家空手走,他觉得那样做人是没有良心的。

这就是文化。

你说的人文的素养,首先应该在这些方面体现出来。

所以你们来的时候我跟你们讲,希望你们在校园里面形成一种很好的校风,我把这个校风建设的任务,交给你们本科生。

好的学校,不在于有多少大楼,甚至不在于有多少大师,而是在于它有特别优良的校风。

我也跟你们说,同学之间要相互关心,相互帮助,四海之内皆兄弟。

这体现的就是一种文化,也就是国科大要追求的一种文化。

我们现在还不能说国科大已经具备了这样一种文化,但是国科大已经具备了大家努力念书的文化。

我希望我们的每个老师都像关心自己的
孩子一样关心每个同学,现在我还不敢说我们已经做到了这样,但是在国内的任何一所大学,像我们这样关注到每一个同学的这种文化,我相信唯有国科大有,其他学校肯定没有。

学生:谈到老师对同学们的关心,我们很容易想起冯琦老师[2],他把班上每位同学的名字都记住了。

丁仲礼:冯琦老师,你们叫冯大大是吧,我都听说了。

这个冯大大为人非常好是吧,我们请来的老师,我觉得都不错。

这个是应该的,我们的班主任,辅导员,我都要求他们要叫得出来每位同学的名字。

你得要让每位同学感受到,老师、学校是爱我的,这个很关键。

要是同学们觉得学校跟自己完全是教育与被教育者之间的关系,这个是不够的。

学校必须把学生看成自己的孩子,只有这样的学校,才能真正激励这些同学们往前走。

也只有这样的学校,才能使这些同学毕业以后,来支持学校的长远发展。

因为支撑这个学校的,不完全是老师,还要有好的校友。

学校好与不好,同校友的表现、杰出校友的水平、杰出校友的多少,是密切相连的。

你不能说,我有钱,我把谁谁谁请来放在我这,这个不值得你骄傲,这是你有钱。

关键是你培养出来的学生,出去以后他的表现怎么样,能够培养出足够优秀的人,才是这个学校的骄傲。

§国科大学子之惑
学生:很多同学选择国科大是因为这里远离喧嚣,能专心学习、研究,不被外人打扰。

但毫无疑问,新时代的科学家也需要与人沟通,比如做科普,您觉得我们除了学习知识,还需要培养哪些能力?
丁仲礼:首先,知识和能力是这样一种关系,在你们学习过程当中,学到的是知识,忘掉的也是知识,沉淀下来才是能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学了很多新的知识,也忘了很多老的,但是你沉淀下的是一种能力。

这种能力既同你的学习,工作有关,也是同你的阅历成长有关。

能力当然要去追求,但我觉得,在大学阶段,你不要去刻意去追求某种能力。

有些同学喜欢组织活动,获得组织才能,而
[2]冯琦,中科院数学与系统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国科大本科生线性代数B-01班主讲老师。

有些学生喜欢安安静静读书,这也可以。

但是我相信,无论你是用怎么样的方式,最终,等你到一定年龄的时候,都会把能力沉淀下来。

只不过说是在哪个方面能力别人比你强,哪个方面的能力你比别人强,如此而已。

所以,作为一个大学校长,我不能给你们设计一个模子,而是一定允许你们有多样化的追求,也鼓励你们对多样化的追求。

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尊重同学自己的兴趣。

学生:那校长您的意思就是,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和想法来做,不必刻意去改变什么,是这样吗?
丁仲礼:你这个话呢,不一定要去刻意改变自己,我可能要收回来一点。

首先你前面的理解是对的,因为每个同学有他家庭成长的背景,有不同的兴趣爱好和性格,也会有不同的理想与追求,在这个背景下我是主张大家尊重自己的兴趣。

但是,不要刻意去改变自己呢,这个就说得有点绝对。

因为你们身上肯定还是有不少弱点的,你们现在还是在积累的过程当中,希望人生走得更高,走得更远,要追求一个完美的人生,就需要做出一些改变。

学生:国科大本科教育已经办了一年了,您觉得现在本科生的情况跟当初设想的一致吗?
丁仲礼:基本是一致的。

你们每次考试后老师们都要写一份报告,我都要认真看一遍。

我的感觉是,尽管我们学的比较难,学业也重一点,但是总的来说,大部分学生的表现还是不错的。

确实也有一小部分同学学起来比较困难,但不用把这个事情看得多严重。

大学前三个学期,一定是最难的,学完这三个学期以后,你掌握了基本的数学物理的方法和技术手段,再往下学,理解起来就容易多了。

所以我相信,我们的学生,接下来还会表现得越来越好。

一年下来,老师跟学生的表现,我都是满意的。

老师都做得那么认真,这个我是估计得到的。

因为我们科学院传统文化就是严谨认真,你不做则已,做就要做得很好。

比如说我们席校长[3],他一年要上一百六十个学时的课,要当班主任,要带一门课的首席教授,要当数学院的学术院长,还要当副校长,他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但一个人就承担了这么多事情,从这可以看出来我们的老师还是非常认真的。

[3]席南华,中国科学院院士,现任中国科学院大学副校长,中国科学院数学与系统科学研究院学术院长,中国科学院大学数学科学学院院长,中国数学会副理事长,国科大本科生线性代数A-02班主讲老师。

学生:很多同学经历一年的学习后会信心不足,担忧自己将来没有能力成为科学家,您怎么看这件事?
丁仲礼:这个我觉得是正常的。

为什么正常呢?你们在念中学的时候,你们大概都是班里面表现最好的一群人,到这个大学之后,你发现比学习你们强的人很多,所以你们就觉得,我比不过别人,就是别人可以当科学家,我很难,所以你说的信心不足是这意思吧?但实际情况是我们相当多科学家,包括我们科学院相当多院士,他们的大学并不好,用你们现在的话说是比较“烂”。

另外现在科学做得不错的,绝大部分也不是在班上念书念到第一位的。

你们潜意识认为,只有念书念的很好的人,才会成为科学家,这也未必。

因为,科学技术有这么这么多的领域,谁数得清,你们才三百多人,我希望你们本科生以后每个人都去做不同的领域。

你们以后是跟着最好的老师做科研,为什么不能成长为他那个领域里最好的之一呢。

人生是一个长期的马拉松过程,或许你们要成为一个有影响的科学家也要在十几年以后,或者二十年以后,你们还有很长的时期要奋斗。

如果你是坐得住的人,是用功的人,不会被困难吓倒的人,那么你一定会成长得很好。

没有人说自己命中注定就是什么,什么事情都是要通过努力实现的。

学生:很多大学生以及研究生,因为学习、毕业论文、就业等未来发展上的压力,对现在的生活感到迷茫和焦虑,您怎么看待这个现象?
丁仲礼:你这个问题很复杂,原因很多。

我们那个时候上大学没有自己找工作一说,党给你分配到哪儿,你就到哪儿去工作。

我们在大学学习过程中,从来不会去考虑未来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未来给我们安排到哪儿去,所以我们就会努力地在那儿念书。

走路的时候,食堂吃饭排队的时候,都要把英语单词拿出来看一眼,基本上是这样的生活。

除了三餐吃饭,每天长跑一次,基本上所有时间都是同学习有关的,这是我们那个时代。

现在这个时代变了,工作得自己找,这样,未来的不确定性随之增加,你们也就多了一份恐惧感。

大学生和研究生,都会有这样的感受,这是第一。

第二呢,我们的社会变得越来越功利,很多人都忙着发论文,评先进,增加一份找工作的资本,不能长远地考虑谋划,因为他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这种情况的产生,首先有其深刻的社会文化经济背景。

但是我认为,
没有一个普遍的药方可以解决这件事。

因为这个社会,不可能让每个研究生、大学生都找到满意的工作岗位。

这样的情况下,只能是你个体掌握自己。

作为大人,家长,我们也没法给你开出一个普遍的药方。

所以你要问我,我认为,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要眼光放长远。

你只要相信一条,你有本事,有能力,你确确实实是个人才,你到哪儿去,社会都是抢你的,这句话得记住。

为什么现在学校与学校之间在挖人,研究所在挖人?你不是说人很多吗?因为挖的是人才,水平高的人才,在本领域里做得好的人才,是能为单位带来成长的人才。

所以你们要成为这样的人。

尤其我们国科大的研究生本科生,都要力争成为这样的人,都要成为别人抢你的人,不需要自己去推销。

学生:那这是不是部分回答了前段时间本科生对于学业压力大等一些事的吐槽?
丁仲礼:你们作为学生,这个吐槽肯定会有,另外你们吐槽的时候,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笑)。

作为校长,我必须要把上课的权利交给老师。

这门课怎么上,怎么考试,交给你们的老师,不能去干预他。

怎么让学生做作业、考试,这些事情,学校,尤其是校长,不能干预,干预了,这个学校就会出问题。

当初也有学校领导来找我,让我给学校的老师提提要求,说考试太难了,作业太多了。

我说我绝对不会提这个,该怎么调整,让老师、教务部门、本科部门自己去体会。

要是我干预到这个了,我肯定是当不好这个校长,这是第一。

第二呢,我们一年才招三百多个人,我们的定位,不是要培养野战军,是要培养特种兵,特种兵就要受到魔鬼训练。

我们有些老师跟我说,丁院长啊,你不能让学生不毕业啊。

我说我希望每个学生都毕业,我希望每个学生,就算是学习紧张一点,辛苦一点,你可以延长一点时间毕业,当然最好是提前毕业。

我会创造条件让每个学生都能毕业,但我不能保证你不好好学也能毕业,那这个学校的学风就会一落千丈。

人都是有惰性的,人都希望轻松,都希望玩。

国科大跟中国的好学校比,也许是最苦最忙的之一,但是跟全世界最好的学校比,国科大最多是中等。

我们也不是以淘汰率为基础来办教育的学校,国际上很多好学校的淘汰率非常之高,校方根本不用督促学生,他自己也会去努力。

因为那个是相对淘汰,考了70分也没用,你考的最低就要被淘汰。

我们还远远没有做到这个,所以对于本科生们,我想说,
你们是大人了,要有心理承受能力。

但是我刚才也说了,三个学期以后,你们可能就会觉得轻松多了。

学生:在中学,我们每个人都很优秀,现在也希望把每件事情都做到最好,但大学时间紧、任务繁杂,这种“完美主义”无法实现,因此会感到沮丧。

您怎么看待这种现象?
丁仲礼:这个话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我的老师跟我说过一句话,你考85分是容易的,但你要考95分是很难的,你要比85分超过一倍的时间,才能变成95分。

这个意思是什么呢,你要抓住重点,什么东西我要考到95分,要做到最好,什么东西呢,85分就够了,甚至80分就够了。

这个要你自己来判断。

每件事情都做到95分,这样的天才会有,但不多。

很多人在学习过程中时间不够用的时候,要学会放弃一些东西。

这门课我觉得重要,我要多花功夫,那门课对自己相对来说不太重要,可以少放点精力。

学生:所以好学生的标准也是多样的?
丁仲礼:我认为好学生没有标准。

不一定考得最好的,最听话的就是好学生。

以前有人说过,一个班30个人,考第七的那个成才的几率是最大的。

大学时我在班上大概是第10名的样子,从来不是考试考得最好的,但我是我们那一届毕业生里面第一个当院士的。

我感兴趣的地方有很多,写文章,编杂志,参加长跑啦,我在大学也坚持看小说,因为我在中学的时候是没有书可读的。

我不会在乎分数考高点,考低点,因为我那时候已经是真正的大人了,有二十几岁了。

学生:也就是说可以喜欢很多事,但要有一个重心,比如说您现在觉得我们的重心就是基础课的学习,着眼于未来。

丁仲礼:对。

你们先把数学、物理和英语这三门课学好。

英语是用来交流的;物理数学是给你逻辑思维的,不是说你会解多少题的问题,是让你以后在面对比较艰深的科学时你能看得懂,否则你看不懂。

但你对课程也要有个基本的设计,对学数学学物理的同学来说,你光跟上可能就不行,你说你学半天还没学生物的学得好,那你这个东西就不好说了是吧。

其他专业的不必追求要比数学物理专业
的还要好,我能跟上,我就满意了,要有这种心态来学习。

这跟跑步是一样的,总有人跑在前面,也总有人跑在最后,我甘愿当最后一名不是也挺好吗?我这门课是最后,但我其他课跑在你前面。

哪怕我就是思想政治课学得比你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该怎么走,为什么要走,讲得比你清楚,也行啊。

中学生计较于分数,你们到了大学了,就不要这么斤斤计较于分数。

未来的话,只要你们做的是感兴趣的工作,你们未来都会很好,害怕的是你们对要做的工作不感兴趣。

只要自己努力了,自己合理分配时间了,自己没有被我们这几个“残酷的”老师摧毁你的自信心(笑),你们很happy地毕业了,你们在社会上就会是好样的。

§改革?大学理应如此
学生:我们每个人本科就配有导师,有的课程还是院士来授课,其他的老师也是科学界的“大牛”,与此同时我们很早就能到科研院所学习实践——这不得不说是本科教育的一种改革。

您怎样看待这样的“改革”?
丁仲礼:这不是改革。

我个人认为,在科学院做这个是很自然的事情。

科学院要么不招本科生,要招就必须这样来培养。

你要说是改革,就比如说导师制度,民国时期,中国的大部分大学都是导师制度。

清华大学当年国学院四大导师王国维、陈寅恪、梁启超和赵元任,在近代史上都非常有名,招的学生就是进入到四大导师下面来学习。

当年就是这样培养的,精英教育应该包含导师制度,所以说科学院自然而然就要这样做。

国科大办本科教育实际上是赔钱的,办体量小的本科生教育更是赔钱。

当然,也不能用赚钱与否来衡量大学教育,我这只是用作例子来说明。

那么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表达我们科学院的一种真诚——为国家实实在在地培养一批精英人才,就是这么简单。

我相信我们用这么好的资源,这么好的条件,一批一批地去培养,每一批中都会产生一批很好的,让我们国科大感到骄傲与自豪的学生。

这个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回报,也是我们整个科学院共同的愿望。

学生:这是大家共同的理想,但在实现的过程当中,特别是我们作为第一届,之前没有人这样去做,可能会遇到一些操作上的问题。

比如说导师制,我
们的导师,都是非常优秀的一线科学家,但是我们的专业知识可能并不能达到……
丁仲礼: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个没关系。

第一,你要这样想,你开始看到导师,觉得高不可攀,但是跟他接触一段时间以后,你会觉得导师也不过如此。

第二呢,导师的专业知识现在确实比你多很多,很多东西你不可能深入地和他讨论,你还没有这个知识背景,这没关系。

导师可以点拨你几句,你应该怎么去做。

我的老师,叫刘东生,他是国家最高科技奖的获得者,我老师的老师叫杨钟健,是古地质所的前所长,杨老夫子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做好科研,要有两条——第一条,外语得好;第二条,你得有名师指导。

”第一你得能用外语交流,你得会阅读,你们现在不存在这个问题,在那个时代,外语有难度。

第二,你得有名师指导。

名师指导也不是说手把手教你,没有一个徒弟是靠老师手把手教出来的,师父就是领进门,当你面临很多选择的时候给你建议,从他身上你学到一些可贵的素质,之后就要靠自己修行了。

所以你不要觉得导师高不可攀,记住一句话,当你哪一天把你导师难倒了,或者把他驳倒了,那你好学生的阶段已经完成了,要是导师跟你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你永远是学生。

学生:今年暑假我们就将到全国各地的研究所进行实践学习。

您特别建议我们:“暑期实践同上学期间的实践内容不一定相同(或许从开阔视野的角度看,最好不尽相同)。

这样的实践是大家了解科研工作、理解科研工作的过程,不必过早地同你们以后的专业紧密联系起来。

”您为什么这样建议呢?
丁仲礼:你们现在还很单纯,我相信你们的经历确确实实也很少。

在四年当中,我会尽量给你们创造条件,希望你们有更多的经历,有更多不同的体验。

你专业要学的东西,做毕业论文或者当研究生时都会接触到,并且比你现在接触到的东西要深很多。

如果我专门以你的专业来你安排超前的实践,我还不如让你们回家去,多去旅游,多去跟人打打交道,这也是学习。

我是让你们去了解其他专业怎么做,怎么看问题,比如说你是学生物的,你去了解一下搞环境的人是怎么做的,搞地学的人是怎么做的,搞化学的人是怎么做的。

当你们以后进入到自己的专业领域,考虑你们科研问题的时候,这些都会对你们有帮助,因为科学需要不同学科之间的借鉴。

我希望你们去开阔眼界,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也希望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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