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代主义与历史真实
后现代主义与历史真实性的哲学辩析

后现代主义与历史真实性的哲学辩析在当今社会,后现代主义成为了一个备受关注的话题。
后现代主义的兴起与历史真实性的问题息息相关。
历史真实性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备受争议的议题,而后现代主义对于历史真实性的质疑更加深化了这个讨论。
本文将从哲学的角度对后现代主义与历史真实性进行辩析。
首先,我们需要了解后现代主义对历史真实性的质疑。
后现代主义认为,历史并非客观存在,而是被主体性和权力关系所塑造的。
后现代主义强调历史的多元性和相对性,认为历史是一种叙事构建,每个叙事都是有偏见和利益驱动的。
因此,后现代主义质疑历史真实性的存在,并认为历史的真实性是无法被确定的。
然而,对于历史真实性的质疑并不意味着历史的否定。
历史是人类社会发展的记录,是人类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
历史的真实性虽然受到了后现代主义的质疑,但我们仍然可以通过各种方式来接近历史的真实性。
历史学家通过研究文献、考古学和口述历史等手段,试图还原历史的真实面貌。
虽然历史的再现是有限的,但我们仍然可以通过多角度的研究来逼近历史的真相。
另一方面,后现代主义的质疑也给我们带来了对历史的思考。
后现代主义认为历史是一种叙事构建,每个叙事都是有偏见和利益驱动的。
这种观点提醒我们要警惕历史的偏见和扭曲。
历史的叙事者往往会选择性地呈现历史事件,以满足自身的目的。
因此,我们需要对历史进行批判性思考,不仅仅接受历史的表面叙事,还要深入挖掘历史的背后动机和影响。
在后现代主义的视角下,历史真实性的质疑也引发了对权力和话语的思考。
后现代主义认为,历史的真实性是由权力关系所塑造的。
历史的叙事者往往是拥有权力和话语权的群体,他们通过叙事来塑造历史的形象和意义。
因此,后现代主义呼吁我们要关注历史叙事中的权力关系,要审视历史叙事者的身份和动机。
只有通过批判性思考,我们才能够看清历史叙事中的权力斗争和话语权的争夺。
综上所述,后现代主义与历史真实性的关系是一个复杂而深入的问题。
后现代主义对历史真实性的质疑引发了对历史的思考,提醒我们要警惕历史的偏见和扭曲。
历史学中的主要派别与学派

历史学中的主要派别与学派历史学作为一门学科,拥有丰富的学术传统和多元化的研究方法。
在历史学的发展过程中,出现了多个主要派别和学派,它们在对历史的理解、研究对象和方法上存在着不同的观点和偏重。
本文将介绍历史学中的一些主要派别和学派,以帮助读者更好地了解历史学的发展历程和多样性。
1. 传统主义派别传统主义派别是历史学的最早形态。
这一派别注重对文献和古代资料的研究,强调历史事件的客观性和真实性。
代表性学者包括杜冈、海涅曼等人。
他们认为历史研究应该严谨而客观,通过对古代文献和资料的研究,还原历史事件的真实面貌。
2. 马克思主义派别马克思主义派别是20世纪初兴起的重要历史学派。
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家关注社会经济结构对历史变迁的影响,强调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和阶级斗争的推动力。
典型的马克思主义派别有英国的历史唯物主义学派和法国的史料学派。
他们在历史研究中注重对经济、社会、政治的分析,并强调历史的社会性和阶级斗争的决定作用。
3. 客观主义派别客观主义派别是以安纳尔学派为代表的学派。
客观主义派别在历史研究中强调对普遍规律和原则的追求,注重因果关系的分析和历史事件的客观解释。
安纳尔学派提倡以数学和统计方法研究历史,通过大量数据和统计分析,揭示历史事件的规律性和普遍性。
4. 文化史学派文化史学派强调历史文化的研究,关注社会、宗教、艺术、文学等方面对历史发展的影响。
该学派代表性学者有胡安·卡洛斯·略斯特拉、雅克·勒·戈夫等人。
他们试图通过对文化现象的研究,揭示历史变迁中的意义和价值观的演变。
5. 结构主义派别结构主义派别是20世纪中叶兴起的学派,以社会学家弗洛伊德曼为代表。
结构主义派别强调对历史宏大结构和形式系统的分析,试图揭示历史背后的普遍结构和模式。
该派别的研究方法以结构分析为核心,注重对符号、象征和意义的分析。
6. 后现代主义派别后现代主义派别是最近兴起的历史学派,对传统历史学提出了批判和反思。
反思后现代主义对历史认识“客观性”的冲击

反思后现代主义对历史认识“客观性”的冲击反思后现代主义是20世纪后期兴起的一种思想潮流,它对传统的现代主义思想进行了批判和反思。
在历史认识方面,后现代主义提出了对“客观性”的质疑,认为历史的解释是多元的、主观的,而不是客观的。
这一观点对历史学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引发了许多争议和讨论。
本文将就后现代主义对历史认识“客观性”的冲击进行探讨和分析。
要了解后现代主义对历史认识“客观性”的冲击,就需要了解后现代主义对知识、真理和主体性的重新思考。
后现代主义认为,知识是建立在语言、权力和文化认知构造上的,它是相对的、主观的,而不是客观的存在。
真理也是多元的、相对的,它不是一个固定的标准,而是由社会、文化和权力关系所决定的。
在这样的认识框架下,历史的客观性也受到了挑战,因为历史的真相不再是一个确定的、客观存在的东西,而是受到多种因素和视角的影响。
后现代主义对历史的“故事性”提出了质疑。
后现代主义认为,历史是一个由不同时期的文化和权力关系构建的“故事”,它不是客观存在的,而是被不同的历史学家和政治力量所塑造和创造的。
历史不再是一个客观的、客观存在的“事实”,而是一个由社会和文化认知构造的“故事”。
这种对历史“故事性”的质疑,使得人们开始关注历史的真实性和可信度,对历史的客观性产生了怀疑。
在后现代主义的影响下,历史学界也出现了一些新的思潮和观点。
一些历史学家开始提出了“后现代史观”的概念,认为历史是一个多元、主观的构造,不是一个客观存在的真相。
他们主张通过不同的历史视角和解释来理解历史,不再追求客观的真相,而是关注历史的多元性和复杂性。
这种新的历史观对传统的历史研究方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使得历史研究变得更加多元化和多样化。
在对待后现代主义对历史认识“客观性”的冲击时,我们需要审慎对待后现代主义的观点,既要理解后现代主义对传统的现代主义思想进行的批判和反思,也要注意后现代主义对历史认识“客观性”的质疑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
反思后现代主义对历史认识“客观性”的冲击

反思后现代主义对历史认识“客观性”的冲击
后现代主义强调历史的主观性和相对性,因此对历史的客观性产生了挑战。
传统历史
学认为历史是客观的,可以通过客观的事实来还原过去的真相,但后现代主义指出,历史
并不是客观的真相,而是由不同的观点和权力构建而成的。
这种观点挑战了人们对历史客
观性的传统认知,使人们开始反思历史真相的建构和权威性的问题。
后现代主义强调历史的主观性,这意味着历史并非客观存在,而是不同人不同时间下
的解读和再建构。
这种观点使人们意识到历史的真相并非唯一的,而是受到当时文化、政
治背景和权力关系的影响。
历史并非客观存在,而是在特定背景下被建构的主观表达。
这
种观点对于人们传统对历史客观性的认知产生了颠覆性的影响。
后现代主义强调历史的文化建构,使人们开始关注历史的文化和话语的多样性。
传统
历史学往往忽视了历史的文化建构,强调历史的客观性和真相性,而后现代主义强调历史
的文化建构,认为历史并非客观存在,而是被文化和话语建构而成。
这种观点使人们开始
关注历史的多样性和多元性,认识到历史的文化建构和话语的多样性。
这种观点对传统历
史观念提出了挑战,引发了人们对历史多元性和多样性的思考。
历史认识的“客观性”对后现代主义的挑战同时也给历史学家提出了新的问题和挑战。
在接受了后现代主义的挑战后,历史学家需要重新思考历史的真相和权威性,重新审视历
史的文化建构和话语的多样性。
在这种情况下,历史学家需要进行深入的历史研究,以便
更好地理解历史的真相和多样性,重新建构历史认识的“客观性”。
后现代主义与历史学

后现代主义与历史学X编者按:无论人们如何评价,后现代主义思潮对史学的影响已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这种影响之一,是它深化了人们对史学本身的认识,引发了各种各样的思考和联想。
不同于以往的史学理论和历史哲学,后现代主义没有提供有关历史发展的一般概念和模式,但它客观上却为史学发展开拓了新的空间。
对此,我们应持一种开放和严谨的科学态度,借鉴其某些内容为我所用,并洞悉其某些消极内容以及可能产生的负面作用。
后现代主义、现代性和史学刘北成(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一后现代主义是针对现代性的一种理论主张。
这首先就涉及到什么是现代性的问题。
按照19世纪的进步理论以及20世纪的早期的现代化理论,现代性被说成是某些美好价值的实现。
政治上的自由民主、市场经济和工业化带来的物质丰裕、文化上的理性宽容等,都属于现代性。
凡是与之相反的东西,都属于非现代性或传统性。
现代化就是现代性因素战胜前现代性因素或传统因素。
但是,这种理解有简单化倾向,即按照一种价值体系把现代社会一分为二,把真善美归于现代性,把假丑恶归于社会发展的落后。
这种理解与20世纪60年代许多西方人的经验有所脱节。
经历了20世纪前半期的老一代目睹世界大战的严酷,在战后生长的新一代感到受压抑的苦闷。
在他们看来,极权、压迫没有被现代性所取代,而很可能就包含在现代性的制度特性中。
按照吉登斯的概括,现代性乃是对传统社会的超越,是一种17世纪以后逐渐出现的崭新的社会秩序和制度形式,由四种/制度性秩序0构成,即资本主义、工业主义、行政监视机制和垄断军事暴力的民族国家。
因此,如果我们不是本质主义地看待现代性,不是把现代性看作是某种理念,而是看成历史性的结构,那么我们可以说,到20世纪中期的现代性是第一期现代性,如果用以色列学X本/圆桌会议0由我刊特约记者、复旦大学历史系副教授陈新组稿。
者艾森斯塔特的说法,就是古典现代性。
它的历史性特征既包括相对于传统社会的、以法律平等为特征的个人权利体系,同时也包括按种族、阶级、性别、性征、年龄、健康等划分的社会规训体制,还包括以先进资本主义国家为核心的世界体系。
方案-新历史主义·后现代主义·历史真实

新历史主义·后现代主义·历史真实'\xa0\xa0\xa0拙文《历史·文本·意识形态:新历史主义批评和批评刍议》提出:新历史主义的批评并不能实现历史现实的回归,它只能提供对于历史的又一种阐释。
[1]限于当时的材料和文章的篇幅,这一论点还没有得到充分的论证。
在过去几年中,新历史主义可算是我国文学理论界比较关注的一种西方理论思潮,然而对其理论的局限似乎讨论得还不太多。
本文拟在这方面再作一点探索,并请教于同行。
\xa0新历史主义的后现代主义认识起点正如新历史主义始作俑者斯蒂芬·格林布拉特(StephenGreenblatt)及后来许多提倡或反对该学派的文论家所指出的,所谓“新历史主义”,乃是一种受到人类学“厚描”(thick\xa0description)说的启发,并把这样一种描述历史文本的方法与某种旨在探寻其自身可能意义的文学理论杂交混合后而形成的一种阅读历史——文学文本的策略,“厚描”是人类学家克利福德·格尔兹(CliZZord\xa0Geertz)等人论述人类文化属性形成过程时使用的一个术语。
在后者看来,独立于文化的人性是根本不存在的。
这里的“文化”不是指习俗传统一类具体的行为模式,而是指主宰和控制行为的一整套制约机制——如、程序、规则、指令等。
因此,我们迄今获得的有关人的一切知识,都是把人置于他所处之中、对他与所处文化机制的关系反复加以描述而逐渐形成的。
格林布拉特认为,对于文学作品的阐释也是这样。
文学阐释,尤其是在阐释文学作品所可能包含或表现的历史意义时,也必须将文学作品纳入某特定历史时期的生活范式之中,而这种生活范式是一种超越作品,却能赋予作品一完整意义的集体性的。
在此基础上,他提出了著名的“自我形塑”(self—fashioning)的概念,即文学形象和文学意义是对人物与其文化环境的关系反复地进行阐释的结果。
这里所要强调的是“反复”,即阐释不是一次完成,而是一个反反复复、没有止境的过程。
“‘新历史小说,后的历史写作与'历史真实,问题”笔谈(二)

些 时 尚文体 中 ,都 可见 历史 题材 小说 的影 子 。 比 是一 种 真假 互渗 的写作 风 格 。的 《关 河 》。历史 题 材小 说 作 ,不像 新历 史小 说 ,你 甫 一 阅读 ,就 能清楚 其 所
的类 型化 表 明 ,历史 题 材在 这些 作家 身上 仅仅 作 叙历史的真或假 ,及其写作意图,“后历史写作”
历 史 题材在 类 型文 学 中仅仅 作为 题材 出现 ,我们 更趋 于 平 常 心 态 。叶 兆言 近 几 年 的历 史 题 材是
这 里 使 用 “后 历 史写 作 ” 首 先 是就 题 材 意 义 而 这种 典 型 ,特别 是 《刻骨 铭心 》,以一种 元小 说式
言的 ,在这 里 ,题 材就 仅仅 是题 材 ,它是 为 自身服 的 写法 凸显 历史 的虚 构 性 。这 是 一种 日常 视野
这里 提 出 的 “后历 史小 说 ”,之所 以冠之 以 “后 ” 象 。历史 只是 一 个符 号 ,比如说 夏笳 的 《泪罗 江
是想 表 明 ,今 天 的历史题 材写 作具有 了不 同 1990 上 》,其 中只有 历史 人 物是 真实 的 ,历 史人 物 的某
年代 的时代 规定性特 征 。
具 备 潮 流性 特 征 ,也无 法 形 成 流 派 ,而是 散 布 于 重要 的 。
各个 门类 ,有 类 型化 的倾 向。 比如说 架空 小说 、
再 次 ,就是 在一种 更具 有包 容性 的拟 真 的叙
穿越 小说 、科 幻小 说 ,甚 至青 春 文学 ,等等 。在 这 事 成规 中还 原 历史 的虚 构 性 和 El常生 活化 。这
之后如何叙述历史
史 小 说 只 是历 史 题 材 小说 的某 些 新变 。两种 说
新历史主义·后现代主义·历史真实

新历史主义·后现代主义·历史真实拙文《历史·文本·意识形态:新历史主义文化批评和文学批评刍议》提出:新历史主义的批评并不能实现历史现实的回归,它只能提供对于历史的又一种阐释。
[1]限于当时的材料和文章的篇幅,这一论点还没有得到充分的论证。
在过去几年中,新历史主义可算是我国文学理论界比较关注的一种西方理论思潮,然而对其理论的局限似乎讨论得还不太多。
本文拟在这方面再作一点探索,并请教于同行。
新历史主义的后现代主义认识起点正如新历史主义始作俑者斯蒂芬·格林布拉特(StephenGreenblatt)及后来许多提倡或反对该学派的文论家所指出的,所谓“新历史主义”,乃是一种受到人类学“厚描”(thickdescription)说的启发,并把这样一种描述历史文本的方法与某种旨在探寻其自身可能意义的文学理论杂交混合后而形成的一种阅读历史——文学文本的策略,“厚描”是人类学家克利福德·格尔兹(CliZZordGeertz)等人论述人类文化属性形成过程时使用的一个术语。
在后者看来,独立于文化的人性是根本不存在的。
这里的“文化”不是指习俗传统一类具体的行为模式,而是指主宰和控制行为的一整套制约机制——如计划、程序、规则、指令等。
因此,我们迄今获得的有关人的一切知识,都是把人置于他所处环境之中、对他与所处文化机制的关系反复加以描述而逐渐形成的。
格林布拉特认为,对于文学作品的阐释也是这样。
文学阐释,尤其是在阐释文学作品所可能包含或表现的历史意义时,也必须将文学作品纳入某特定历史时期的生活范式之中,而这种生活范式是一种超越作品,却能赋予作品一完整意义的集体性的经验。
在此基础上,他提出了着名的“自我形塑”(self—fashioning)的概念,即文学形象和文学意义是对人物与其文化环境的关系反复地进行阐释的结果。
这里所要强调的是“反复”,即阐释不是一次完成,而是一个反反复复、没有止境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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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现代主义与历史真实
有关历史性质的探讨,自19世纪兰克学派兴起后,似乎已经不再成为一个问题。
尽管对历史的科学理解在20世纪初受到了新兴历史学派的挑战,但对历史真实性的追求,二者还是一致的。
然而,在人类跨入新千年之际,后现代主义向严谨的历史学提出了全新的挑战,致使历史的真实性本身成了问题。
历史的真实性何以存在?
“历史”一词起源于古希腊文的historia,其含义是双重的,一方面是指过去发生或经历的事情,另一方面是指对过去发生事情的记录和叙述。
因此,作为一种叙述的艺术,历史所讲述的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但“无论何时赋予历史叙事‘真实的故事’这一特征,需要强调的都应是‘真实的’这个形容词,而不是‘故事’这个名词。
” [1]也就是说,对真的追求,是历史学的核心目的之一。
但必须要明确的一点是,对于历史真实性的理解存在着两个方面,其一, 是人类的历史进程本身的真,其二是人类对历史认识的真。
这两个方面并不是绝对同一的,因为作为本体的历史事件,尽管具有纯客观的性质,但对于理解者的当下存在来说,那并不是一个经验的世界,而是存在于历史学家的视野之外。
历史与当下的事实不一样,当下的事实具有历史事件所不具备的某种在场的性质,而历史事件在本质上是不在场的。
因此,对于这种本体论意义上的历史的直接认识是不可能的,人们只有通过文字、符号和遗存,经由分析、推理和想象,再现过去发生的事件。
也就是说,人们通过历史认识所获得的真并不是历史事件本身的客观存在,而是建立在历史事件的主体或后人对历史事件叙述的基础之上的。
这样,必然存在着一个历史事件本身和历史认识的真相符合的问题。
尽管在叙事与真实性之间是连续的,在形式上具有共通性,但每一个叙述者在记录或叙述历史事件产生、发展变化的过程中,都不可能处于历史之外,以一个绝对客观的态度进行记录和叙述,而是南觉不自觉地在叙述中打上
时代或叙述者本人的烙印。
因此,历史学家在历史认识的过程中所面对的并不是那个曾经发生过的客观的历史事件,而是记录和叙述历史事件的文本,他只有借助于历史叙述者的文本这一中介,才有可能触及历史的本体。
换言之,人们对历史进程的认识,只能是对历史叙述结果的研究,研究的是一种叙述的活动,不仅需要研究叙述的内容,而且需耍研究叙述的活动本身。
因此,他所得到的就是历史叙述的真,而不是历史本体的真。
正是在这一意义上,我们说历史是一门艺术,一门叙述的艺术。
那么如何理解19世纪科学的历史学所追求的客观性呢?
不可否认,19世纪历史学对历史客观性的追求,使历史学成为一门科学。
但是,这种科学的历史学与作为叙述艺术的历史学并不是截然对立的,它也是建立在历史叙述的基础之上的,只不过是在艺术的真实性上涂上了浓厚的时代特征。
首先,就科学的历史学形成的时代背景来看,19世纪是一个科学的世纪,自然科学在这个时代取得了绝对的统治地位,任何其他的学科若想取得自己的合法地位,就必须按照自然科学的模式来建构自己的体系,并努力在自身的研究中追求自然科学那样的精确性、客观性。
在这种形势下,历史学若想确立自己在人类文化中的地位,自然难免走上客观化的进程。
而在历史学的研究对象中,只有作为本体的历史事件才具有自然科学那样的客观性。
因此,19世纪的历史学来说,“如实地说明历史”就是最终的目的。
与此相关,对客观性的追求还有一个根源,即古典史学对道德史观和天命史观追求,导致以外在的目的来裁剪历史。
为此,也必须还历史以真实的面目。
正如兰克所强调的,“对可靠资料的批评考证,不偏不倚的理解,客观的叙述,所有这些应结合起来,目的是再现全部历史真相。
” [2]
其次,19世纪对客观性的追求,使历史学家们第一次对其所面对的全部的历史文本进行了清理。
一方面,在他们对证据加以前所未有的精确、严格的考证下,有关历史细节的知识大量地增加。
各种经过分析整理的史料,大最的问世,以及新考古方法的出现,大大丰富了历史文本的内容。
另一方面,那些为了外在的目的虚构的史料被排除,从而使以历史本身为目的重新叙述历史成为可能。
但是,19世纪历史学对历史资料的考证,直接获得的并不是历史本体的真实,而是历史叙述的真实性。
也就是说,科学的历史学所面对的也是用以记录或叙述历史事件的文本,而不是历史事件本身。
对文本真实性的考证,并不能排除文本的作者在记述历史事件过程作为前提存在的意义的预设。
客观的历史学,仍然是以叙述的文本为核心的。
通过这种方式他们所得到的是历史叙述的真,而不是历史本体的真。
那么,客观性是如何可能的呢?
第三,对历史客观性的追求是与历史研究关注的对象密切相关的。
19世纪是自由主义和民族主义胜利进军的时代,政治上的民主、自由和国际舞台上的民族统一、自决是时代的主题。
因此,军政史也为19世纪历史学研究的核心。
正是将历史研究的对象限定在历史上那些重大的历史事件、伟大的英雄人物身上,那种对历史客观性的追求才有可能。
因为只有对上述的研究对象在历史上才留下了详细的记载,可供考证。
也就是说,这种客观性实质上是一种叙述的客观性,即通过以一个论断的形式对历史上发生的事件的陈述。
不但如此,这种客观性的获得还是以牺牲人类历史的整体性为代价的,对政治的偏重使史学研究变得日益狭隘,它不仅忽视了政治以外的其它因素,而且忘记了构成民族、国家的人、普通人。
正因如此,科学的历史学在20世纪初招来了多方面的批评。
但这种批评并没有导致历史研究的衰落,相反,它却导致了一场研究路线的分化和学术研究精密化的增长。
新的历史学派将研究的对象转向了社会的整体、
转向了普通人的生活。
其目的不再是追求历史事件的客观性,而是力图再现历史生活本身。
因此,尽管追寻历史的客观性那个“高贵的梦”破灭了,但对历史真实性的追求依然存在。
那么,如何理解历史的客观性与历史的真实性呢?
历史的客观性这一理解,是来源于自然科学,是19世纪的历史学家力图使历史学科学化的一个结果。
尽管历史学科学化的进程对于历史学的发展的推动作用是不可否认的,但必须明确指出,历史学的客观性与自然科学的客观性是不同的。
因为历史学的对象与自然科学的对象截然不同。
自然科学研究的对象
是客观的自然存在,其发展变化具有内在的客观规律,是可以重复、多次发生的,对它的研究可以借助人工的环境再现其变化的进程。
历史事件作为人类活动的表现,是个别的,不具有重复性和(自然的)客观规律性,人们也不可能通过自身的活动在现实中重复这一进程。
对于历史的研究,人们只能通过对史料的考察,在思想中再现历史进程。
而这种历史进程的再现,是艺术的再现,而不是回到生活本身。
而“‘艺术’和‘生活’之间的真正差别并非出于井然有序与混乱之间的对峙,而是在生活中缺少那种通过讲述将事件转变成故事的观点。
讲述不只是一种言辞行为,也不只是复述事件,而是一种以某种更高的认识形成的行为。
” [3]因此,历史学的研究中,就不可能具有自然科学那样的客观性,它所追求的真实,是一种艺术的真实,是对历史进程中人的生存方式的再现。
历史学所追求的艺术的真实是内在于人类的历史进程本身之中的,这种艺术的真实就是在历史进程之中展现出来的人类的文化精神。
在某种意义说,历史就是人类文化精神演变的进程。
而文化精神就表现于人类的共同体中。
因为共同体并不是与构成它的诸多个体对立的,其存在准确地说是因为这些个体在意识上的相互承认,并进而承认共同体本身。
这说明有一种叙事结构:共同体并不只是作为一个发展而存在,当其成员假定了相互认同的我们时,它还通过
对这种发展进行反思性理解而存在。
而在现代的共同体则是一个虚幻的、理性的共同体,它借助独立的个体生成的过程中对传统共同体的消解,把独立的个体彻底地排除于共同体之外,从而丧失了反思和批判的维度,以至招来后现代主义的反动。
因此对后现代主义对历史学的影响的思考,我们也不应仅限于后现代主义对历史的真实性——客观历史的真实——的反叛,而是要从后现代主义所表现出的文化精神去理解。
就后现代主义所表现出来的文化精神来看,其核心是对现代主义所代表的那种绝对理性的文化精神的反动。
但我们也绝对不能因此就象后现代主义那样,把共同体的存在、人之存在的本真状态一起抛弃掉,应该在对现代主义的批判的进程中,重建人类的共同体,其核心在于揭示人类生存的本真状态,而这一点只有通过对人类文化精神的反思性的理解才有可能。
因此,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对人类文化精神的追寻,是当代思辨的历史哲学兴起的根本原因。
注释:
[1] C •洛伦茨:《历史能是真实的吗?叙述主义、实证主义与“隐喻的转向”》,载《世界哲学》2002年第2期,第21页。
[2] 转引自刘昶:《人心中的历史》,四川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49 页。
[3扣*卡尔:《叙事与真实的世界:为连续性辩护》,载《世界哲学》
2003年第4期,第8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