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萧红对女性悲剧命运的探究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探讨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探讨萧红是中国现代作家中的一位杰出女作家,她的作品多以女性为主题,揭示了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和悲剧遭遇。
本文将以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为探讨主题,从《我没有自己的名字》、《红玫瑰与白玫瑰》以及《芳草地》三篇作品入手,分析其中女性角色的遭遇和她们的悲剧意识。
《我没有自己的名字》是萧红的代表作之一,通过描写女主人公的遭遇,展现出她的无助和无言。
小说开头,女主人公阿红被绑在牛车上进城卖身,她在这个过程中没有选择和反抗的权力,只能默默承受着命运的安排。
阿红的婚姻也是一个悲剧,她没有选择的嫁给了一个无能的男人,并为此经历了一系列的苦难。
阿红自己的母亲也是一个悲剧的人物,她一直生活在贫困和痛苦之中,最终死于饥饿。
通过描写这些女性角色的遭遇,萧红展现了她们的悲剧意识,她们在社会中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能任凭命运摆布。
《红玫瑰与白玫瑰》是萧红的另一部重要作品,通过比较两位女主人公的遭遇,揭示出女性在家庭中的悲剧地位。
红玫瑰是一个具有反叛精神的女性,她在传统家庭中无法被接受,最终选择了自杀。
而白玫瑰则是一个传统女性的代表,她按照社会的期望选择了婚姻,但最终却陷入了婚姻的苦闷之中。
通过对这两位女性角色的描写,萧红展现了女性在家庭中的被束缚和被压迫,她们的悲剧意识体现在对自由、对个人追求的渴望和无力实现的无奈之中。
《芳草地》是萧红的一篇自传体小说,通过女主人公的自述,展现了她在农村生活中的苦闷和悲凉。
女主人公身负家庭的重任,需要照顾残疾的父亲和弟弟,她没有时间和精力追求自己的梦想。
在一个没有知识和文化的环境中,女主人公无法得到解脱,她的生活被彻底消磨殆尽。
通过描写女主人公的生活,萧红揭示了女性在农村社会中的悲剧命运,她们无法摆脱家庭和社会的束缚,只能在苦闷和无助中度过一生。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得到了深刻的揭示和探讨。
通过对女性角色的遭遇和内心情感的描写,萧红反映了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的不平等地位和悲剧遭遇。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探讨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探讨萧红是我国现代文学史上的重要作家之一,她的作品以深刻地反映社会现实和人性的精神扭曲为特色,其中女性的悲剧意识也是她作品中的重要内容之一。
在萧红的作品中,女性一直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她们面对着家庭、社会和历史的压迫,身份低下,地位微弱,被迫经常处于表面平静却内心激烈的状态中。
她们不仅遭受到身体和精神上的侵犯,还要承受着生命的苦难和悲愤。
其次,萧红作品中,女性的悲剧意识还表现在她们的命运中。
在《红玫瑰与白玫瑰》中,女主角白玫瑰本来是个有头之辈,但她因为家庭原因,嫁给了一个不喜欢的男人。
为了不让自己的婚姻破裂,她不得不奉献自己,染上了性病,最终背负着绝症走向死亡。
同时,在这部小说中,萧红还通过描写她的姐姐红玫瑰,表现了女性在历史发展进程中处境的悲剧。
红玫瑰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新娘子,以求得自由和幸福,但最终却成为了别人的卖花女,也说明了女性在社会环境中面临的难以改变的命运。
最后,在萧红的作品中,女性的悲剧意识还表现在她们的爱情中。
在《呐喊》中,萧红通过三重叙述的方式,描写了一个名叫刘秀云的女子最终遭受精神疯狂,爱情的崩塌。
而在《凤凰池》中,又写出了男女主角在一起后,他们的生活中充满了摩擦和矛盾,最终他们的爱情也走向破碎的结局。
这些作品表现了女性对于爱情与婚姻的彷徨和悲哀,她们不仅仅要承担家庭的责任,还要面对爱的困难和挫折。
综上所述,萧红的作品中,女性的悲剧意识一直是她研究的重要课题。
她通过深入挖掘女性的命运,生动地描绘了她们的苦难和痛苦,对于探究中国现代女性的文学历程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
同时,也引起了人们对于女性权利的关注和思考,是一种对于社会公正和平等的探讨。
浅谈萧红小说的女性悲剧

浅谈萧红小说的女性悲剧作者:鞠艳丽来源:《报刊荟萃·上半月》2017年第02期摘要:萧红的许多作品都是以命运悲惨的女性为主角,她有意识有目的的表现女性的群体命运。
一方面着力表现女性所必须经历的生育苦难,另一方面又通过描写女性在生活中历经的苦难来揭示男女之间的不平等关系及男人对女人独立人格与尊严的摧残和践踏。
关键词:萧红小说;女性悲剧萧红的许多作品都是以命运悲惨的女性为主角,深刻地揭示了女性在以男权为中心的社会里的卑微处境。
一、生育悲剧女性生育是一次伟大的创造,是为人类繁衍发展的可歌可泣的行为。
然而女人从怀胎十月到一朝分娩是非常艰辛的,甚至有的女人因此而丧命。
萧红作为一个经历了两次生育之苦的女性,对生育给女性带来的痛苦有着切肤体验。
生育给她带来的刻骨的伤痛被她融入到了自己的作品里,所以萧红笔下女性分娩时的情景让人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王阿嫂之死》里写的是一个濒死的穷苦妇女刚刚分娩后的痛苦万状:“她的身子被自己的血浸染着,旁边的血泊里有一个小的、新的动物在挣扎。
王阿嫂的眼睛像一个大块的亮珠,虽然闪光而不能活动,她的嘴巴张的怕人,像猿猴一样,牙齿拼命的向外突出。
”“王阿嫂就这样死了!新生下来的孩子不到五分钟也死了!”[1]在此我们可以看到,女性的分娩与死亡是相伴而来的。
《生死场》第六章“刑罚的日子”中,五姑姑的姐姐分娩时的凄惨场面也令人毛骨悚然,忍不卒读。
因为怕弄脏了席子,五姑姑的姐姐把席子卷起来,就在草上爬行。
婆婆忌于“压柴,压柴,不能发财”,把仅有的柴草也撤去。
于是产妇光着身子,和一条鱼似的,爬在那里,号叫,挣扎,直到耗尽最后一点力气如僵尸一般。
她的丈夫不但不关心她,而且还指使她拿靴子,骂她装死,拿长烟袋砸她,举起大盆水泼她。
可怜的女人,“几乎一动不敢动,她仿佛是在父权下的孩子一般怕着她的男人”,“一点声音不许她哼叫,受罪的女人,身边若有洞,她将跳进去!身边若有毒药,她将吞下去,她仇视着一切,窗台要被她踢翻。
浅论萧红《生死场》中的女性悲剧命运及其现代意义

浅论萧红《生死场》中的女性悲剧命运及其现代意义
萧红的《生死场》是一部关于女性悲剧命运的小说,它反映了当时社会中妇女地位低下、封建礼教束缚、男女不平等的现象。
小说中的女性人物在面对生死场的考验时,展现出了强大的生命力和勇气,但最终仍被现实所击败。
这部小说深刻揭示了女性在当代社会中的遭遇和境况,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仍具有深刻的现代意义。
小说中的女性大多出身于贫苦家庭,缺乏知识、文化和教育,被传统封建礼教束缚,面临着男女不平等的处境。
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小说中的女主角卓文君。
卓文君出身于贫苦家庭,由于生得美貌,成为了富家少爷的妾室。
她原本只想靠自己的努力摆脱贫困,但最终被现实所击败。
她的悲剧命运表达了萧红对当时中国女性境况的深刻反思和探讨。
小说中的女性角色在面临生死场的考验时,展现出了强大的生命力和勇气。
他们不畏艰险,不惧死亡,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一种坚强和勇敢的品质。
比如,在小说中,卓文君在面临死亡时,没有向命运低头,反而坚定地选择了跳崖。
女孩子芳芳在被强奸后选择了自杀,即便家人多次试图阻止,她依旧决定了走向死亡。
这些女性的行为彰显出了她们内心深处的崇高品质和坚强勇敢的信念。
然而,这些女性最终都被现实所击败,其悲剧命运也提醒着我们:在当代社会中,女性仍然面临着诸多的困难和限制,需要我们付出更多的努力。
在当今的社会中,女性已经获得了许多的权利和机会,我们应该以她们的悲剧经历为鉴,在今后的道路上,坚定不移地追求真正的平等和尊重。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探讨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探讨
萧红,20世纪中国女作家之一,她的作品充满了女性的悲剧意识,描绘了那个时代女性的困境和痛苦。
她的作品中常常出现破碎的家庭、痛苦的婚姻和个人命运的无奈。
在她
的小说中,女性们经历了生命的磨难,他们的悲剧意识深深触动了读者的内心。
本文将从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女性悲剧意识的产生和表现以及对当代女性的启示等方面来探讨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是在当时社会背景下产生的。
20世纪初至中期的中国社会,正值国家动荡不安、社会风气混乱的时期。
女性处于家庭和社会的双重压力之下,她们缺
乏自由和平等的权利,被束缚在传统的伦理道德中无法自拔。
这种社会环境下的女性,往
往经历着家庭的不幸、婚姻的痛苦和个人命运的无奈,她们的悲剧意识正是在这样的环境
下逐渐形成并得以表现的。
萧红通过她的作品,深刻地揭示了女性在当时社会中所承受的
不幸和痛苦,她们的悲剧意识如同一个时代的哀歌,唤醒了读者对于女性命运的关注和思考。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不仅仅停留在对于过往的反思,更具有对当代女性的启示
意义。
虽然时代已经远去,但是女性在传统社会中的困境和痛苦并没有完全消失。
当代女
性在家庭和职场中仍然存在各种不公平和歧视,她们往往需要在追求个人发展和家庭责任
之间做出艰难的选择。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和悲剧意识,可以引起当代女性对自身处境
的思考和认识。
她们可以从萧红作品中汲取力量,坚定自己的内心,追求自己真正的幸福
和自由。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探讨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探讨萧红是20世纪中国一位杰出的女作家,她的作品以其深刻的悲剧意识而闻名。
在她的小说和散文中,女性形象常常处于悲惨的境地。
她以敏锐的观察力和犀利的笔调描绘了那个时代女性的生存状态和内心世界,展现了一种强烈的悲剧意识。
本文将从不同角度探讨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分析其原因以及对当代社会的启示。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体现在她塑造的女性形象上。
在她的小说中,女性往往是受压迫和悲惨命运的代表。
《呼兰河传》中的小翠,她从小就生活在贫苦的家庭中,饱受苦难,最终因爱情的悲剧而离世;《生死场》中的方玉珍,她经历了流亡、疾病、悲惨的婚姻,最终选择自杀。
这些女性形象的悲剧命运,凸显了萧红对女性处境的深刻关注和悲剧意识。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还体现在对爱情和婚姻的描写上。
在《呼兰河传》中,小翠对爱情的追求和最终的悲剧结局,展现了萧红对女性爱情观念的探讨。
她揭示了女性在爱情和婚姻中所面临的种种痛苦和困境,以及对这些困境的无力挣脱。
她认为,婚姻是女性悲剧命运的根源之一,而对爱情的渴望则成为她们悲剧的起点。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还表现在对社会和政治的关注上。
在她的小说中,女性往往被社会和政治的压迫所困扰,她们的命运受到外部环境的制约和摧残。
《生死场》中的方玉珍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她的悲惨命运与当时的政治乱象密切相关,她一生遭受的磨难和痛苦正是社会和政治的产物。
萧红通过对这些女性形象的描写,呈现了她对社会和政治的批判,以及对女性在其中所承受的悲惨命运的深刻关注。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对当代社会仍然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尽管萧红所描绘的女性形象生活在旧社会,但她们的悲剧命运却反映了女性在当代社会依然面临的一些困境和挑战。
在当代社会,女性依然面临着来自爱情和婚姻的困扰,以及来自社会和政治的压迫和歧视。
通过对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的深入探讨,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和关注当代女性的生存状态和内心世界,以及她们在社会和政治中所面临的挑战。
浅论萧红《生死场》中的女性悲剧命运及其现代意义

浅论萧红《生死场》中的女性悲剧命运及其现代意义摘要:萧红在《生死场》中书写的一幕幕女性的悲剧命运,主要体现在女性的生存悲剧以及不幸的爱情与婚姻两方面。
从生存悲剧来看,首先是女性在贫穷中饱受摧残,其次是女性在绝望中走向死亡。
女性在爱情和婚姻方面的悲剧主要体现在女性在爱情中饱受伤害,在生育中饱尝痛苦。
《生死场》中的女性悲剧命运值得现代女性深思,女性要实现独立自由,首先要冲破男权桎梏,实现思想解放;其次要摆脱生殖奴役,获得生育自由。
关键词:萧红悲剧命运女性《生死场》萧红的生命虽然十分短暂,但是她为人类留下了近百万字的文学作品,具有持久的生命力。
她在《生死场》中通过描写中国封建社会东北农村女性凄惨的人生境遇,一步步揭开蒙在女性悲惨命运上的面纱。
作品中的女性悲剧命运值得现代女性深思,对女性追求平等的权利、实现自身的价值具有重要意义。
一、《生死场》中女性悲剧命运的体现萧红颠沛流离的生活经验使她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或多或少融入了自己的影子,《生死场》中的女性在生存和死亡间苦苦挣扎,在不幸的爱情与婚姻中饱尝痛苦。
(一)生之艰难,死之挣扎1.在贫穷中饱受摧残孔子说:“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
”人们都希望能摆脱贫困,过幸福富足的生活。
但是在《生死场》中,那时的中国正处在水深火热的民族危难之中,黎民百姓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
《生死场》中的农民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乱坟岗子是地主施舍给贫苦农民们死后的住宅,但活着的农民,常常被地主们驱逐,使他们提着包袱,抱着小孩,从破房子再走进更破的房子去”。
物质上的贫穷也导致了精神上的贫穷,农民们对庄稼的看重远远高过人的生命。
寒冷的冬日,平儿把爹爹的靴子偷穿出去,王婆立即凶暴地让平儿打赤脚回家。
孩子们弄坏了地里的一棵菜苗,就要遭到母亲严厉的惩罚。
生活的贫困让女性无法称职地担当母亲的角色,对她们来说,孩子的价值远远没有生活中的物质需求重要。
五月节的前几天,成业天天和金枝吵架。
浅谈萧红笔下悲惨的女性命运

浅谈萧红笔下悲惨的女性命运作者:从越迪来源:《人间》2016年第06期摘要:作为近代“民国四大才女”之一的萧红被誉为“文学洛神”。
萧红出生在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呼兰区的一个封建地主家庭,年幼丧母。
在1933年她以悄吟为笔名发表了《弃儿》,这是她的第一篇小说。
并于1935年在鲁迅的支持下发表成名作《生死场》。
于1940年与端木蕻良共同抵达香港,之后发表了《马伯乐》、《呼兰河传》等作品。
1942年在香港因为肺结核和恶性气管扩张病逝。
关键词:女性意识;挣扎;苦难;悲剧;死亡中图分类号:I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864X(2016)02-0006-02引言:萧红在她不到十年的创作生涯中,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体验来给我们讲述了女性在性别问题上遭遇的不公平压迫和歧视。
描述了一幅幅女性生存的悲剧画面,并且表达了潜意识中对命运不公的抵抗。
一、女性苦难命运的图景萧红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名才华横溢的女作家,她忠实地遵循鲁迅所开创的现实主义文学原则,她的小说中的主角基本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寡妇、农妇、童养媳等。
从萧红的小说,我们可以深刻的感受到她鲜明并且独特的女性意识影响着她的全部创作。
萧红的女性意识来源于幼时不幸的童年经历和成年以后的情感悲剧。
萧红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传统封建家庭之中,父亲因为她是女孩便从小对她冷漠并且严厉;萧红的母亲也是一个非常重男轻女的人,并且她看不惯公公对女孩子的娇惯,在父母的冷漠中度过寡爱童年的萧红敏感地意识到女性所面临的命运。
(一)情感“女人和农民同样面临着匮乏,农民匮乏的是粮食,虽然他们终年在农田里辛勤耕作;女人匮乏的是爱,虽然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播撒着爱,向往着爱,而收获的却很少很少。
”爱情作为人生中最美妙的情感,在萧红的作品中却显得苦涩。
被社会作为男性附属品的女性对爱是缺乏的。
而女人只是作为生育和劳作的机器,在男人眼中她们是一切微贱的东西,不需要把她们当做“人”来看待。
作为男女双方共同拥有的美妙情感——爱情,由于男性在封建社会中占有更多的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以及中国千百年来对爱情的偏见,让男人的手中握有更多的爱的主动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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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萧红对女性悲剧命运的探究
提要:作为中国20世纪女性文学的杰出代表,萧红通过其作品描述了女性人生的自然悲剧和社会悲剧,不仅拷问男权社会对女性的压制和迫害,而且深入女性精神肌理,挖掘女性自身的精神病弱,即充当了男权社会的同谋。
全面关照女性悲剧命运的成因,直面女性的困境。
关键词:男权压制;悲剧命运;女性意识。
萧红,作为中国20世纪女性文学的杰出代表,以《生死场》、《呼兰河传》等里程碑式的作品,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留下了闪光的足迹。
其作品中的主角大多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不幸女性。
在同时代的女性作家中,在刻划女性人物的深刻性和真实性上,称得上独树一帜。
她以自己悲剧性的人生感受和生命体验,深切地关注和思考所处时代的女性的生存状态和内心世界,探究女性悲剧命运的根源。
萧红的童年生活缺乏温暖和爱护;成年之后,把希望寄托于爱情,却又屡遭挫折,几次离异;一生追求爱和温暖,最后落得客死异乡。
所以她的作品大多关照女性悲剧命运的成因,直面女性的困境,具有强烈的女性意识。
何谓女性意识呢?乐黛云教授认为应从三个层次来理解:”第一是社会层面,从社会阶级结构看女性所受的压迫及其反抗压迫的觉醒;第二是自然层面,以女性生理特点研究女性自我,如生理周期、生育、受孕等特殊经验;第三是文化层面,以男性为参照,了解女性在精神文化方面的独特处境。
”[1]萧红以自己悲剧性的人生体验,从社会层面观照下层女性的生存形态和生存困境,从自然层面表现女性的生育苦难,从文化层面揭示了性别关系中男性对于女性人格和尊严的践踏,批判根深蒂固的封建意识对于女性的束缚,这一切都使她的作品具有强烈的女性意识。
英国著名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说过:”凡是以自我为中心,受自我限制的作家都有一种为那些气量宽宏,胸怀扩大的作家所不具备的力量。
它能把他们的心灵所熔铸的形象原原本本的描摹出来,而且还具有自己独特的美,独特的力量,独特的敏锐。
”萧红也正是这样有个性的作家,她不是政治理论或文学思潮的复写者,而是以自我为中心,书写着女人自身的生命体验,以女生为主体将人生的荒凉感与女性的悲剧融为一体。
所以,萧红的小说,有一份格外打动人心的美丽和引人深思的力量。
从女性意识的形成来看,萧红的女性意识主要源自不幸的童年经历和成年后的情感悲剧,自身不幸的生活经历构成了萧红女性意识的起点。
她曾说过”都是因为我是个女人……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
”[2]
萧红小说中对女性生活的描写首先表现为女性求生的艰难和悲惨命运。
《王阿嫂的死》中王阿嫂的形象集中反映了阶级压迫下劳动妇女的生存处境。
她成年累月地为地主干活,吃的却是”地主用以喂猪的烂土豆”,在丈夫被张地主活活烧死
之后,她把丈夫的骨头包在衣襟下,拖着临产的身子继续劳作。
当她因为再也带不动自己的肚子而在地头喘口气时,又被张地主踢了致命的一脚而母子双亡。
正如聂绀弩先生在《蛇与塔》中的隐喻:蛇与塔分别代表白娘子和雷峰塔,寓示着无论女性走到哪里,对妇女的压迫和虐待便到哪里,男权社会之塔都如影随形。
这一点,萧红有着清醒的认识。
1926年,鲁迅给她的《生死场》作序:”作者的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也增加了不少明丽和新鲜。
”美国学者刘禾却认为,鲁迅用的是一套民族国家话语,他说:”鲁迅根本未曾考虑过这样一种可能性,即《生死场》表现的也许还是女性的身体体验,特别是与农村妇女生活密切相关的两种体验-生育以及由疾病,虐待和自残导致的死亡。
”正如他所说,萧红将自己的寂寞与痛苦融入了她笔下的女性人物中,冷静叙述中参透的凄凉与悲哀让人不忍。
《生死场》中”刑法的日子”就是这样一幅惨痛的画面,”赤身的女人,她一点都不能爬动,她不能为尘死再挣扎最后一刻……”在这里,生育对于女人来说,失去了为人母亲的喜悦和幸福,而是沉痛人生的又一大悲剧。
时代和社会的灾难已经漆黑了女性的天空,男权的狭隘和残忍更加蚕食了女性生存的空间。
处于男性中心主义的氛围中,如金枝、月英等女性的生命就这样凋谢了,而那些充当了刽子手的男人们,却显出理所应当的冷漠。
在《生死场》中女人们”蚊子似的活着,糊糊涂涂地生殖,乱七八糟地死亡,用自己的血汗自己的生命肥沃了大地,种出粮食,养出畜类,勤勤劳劳地蠕动在自然的暴君和两只角的暴君下面。
”(胡风语)。
[3]
一群蚁民,按其固有的,无需教化已经根深蒂固的某种潜在信念在”生”“死”之间顽愚地挣扎,这正是萧红这一系列作品所描述的一种愚昧、麻木,可怜可悲的生存状态。
《小城三月》中的翠姨一样,在悄悄地等待死亡的到来,生命对于她们不是太短暂,而是太漫长了。
在这片土地上,只有人对自然的盲从,而没有人对自然的抗争,甚至没有因生命短促而及时行乐的欲望,她们不思索生存的意义,一切只是顺从天意,他们生活中无所谓幸福和痛苦,因为一切都还没有萌芽。
这样,人还如何称之为人?
正如法国存在主义女作家西蒙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所得出的著名论断:”女人不是天生的,她是被变成女人的”。
她认为女性的历史性压倒了自然性,仅仅成为依附于男人的”第二性”。
男权社会所塑造的封建意识,思想观念,风俗习惯占据了女性的声音。
在男性主宰的天空下,男人的爱与不爱,金钱的丰足与匮乏,永远是女人幸福抑或不幸的宿命。
女性无法飞翔,在肉体和灵魂的双重沉默中沦陷了。
现代文学大师鲁迅先生在《离婚》中也对女性的这种悲剧命运进行了反思。
她对地位的屈从,对权力的恐惧,对七大人权威的盲目崇拜,使她最终被男性社
会所吞没。
鲁迅先生说的好,历史不过是两种时代的交替循环,一是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二是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中国的妇女们无非是在这两种地位间沉浮,男权社会的伦理纲常已经深深地烙进了她们身心,使她们心甘情愿做奴隶。
萧红继承了鲁迅先生清醒深刻的现实主义,她说:”女性有着过多的自我牺牲精神。
这不是勇敢,而是怯懦。
是在长期的无助的牺牲状态下养成的自甘牺牲的惰性。
”男权社会的压制固然是女性悲剧命运的根本原因,更为不幸的是,女性又将这种被奴役的状态内化成为她们共有的集体无意识。
在小说《小城三月》中,萧红怀着沉痛的心情塑造了翠姨这个温婉内在的女性,在与”我”的堂哥的接触中,感受到了新生活的气息和年轻生命的冲动。
可是她的寡母却把她许配给了一个矮小的男人。
虽然她接受了现代文明的馈赠,但是世俗的偏见仍左右了她的行为举止。
她的沉默与内向更是封建礼教长期禁锢的结果。
她不敢有七情六欲,心甘情愿地受命运摆布,自甘成为男权意识的奴隶。
可以看出,萧红透过文本真诚地呐喊,女性要想获得真正的自我人格和自由,就必须摈弃精神的死角中残存的奴性,清涤渗透于她们内心的传统桎梏和浓厚的男权意识,这样才会有丰满的羽翼。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脆弱!”但在萧红看来,女人也是可以成为欺压和残害别人的主体,尽管她们在变异的过程中也遭受过别人的残害,深知被人吃的痛苦-女性主体的危机,不在于对男权压制自己的默然,而是在于同性之间的毁灭。
女性同类之间的残杀远远超出了”吃人”本身的快感,”乐”在其中,拿起男权社会的屠刀复制更多的悲剧,在同性的痛苦呻吟中玩味着畸形变态的愉悦!
萧红作为三四十年代文坛上最具个性的女作家,以最真挚和焦虑的灵魂书写着女性的悲剧命运,并执着于这悲剧人生的探究。
她一方面鞭挞了男性中心主义对女性的压制,另一方面也冷静的嘲讽了女性甘愿被奴役的特点,并进一步揭示女性深层精神肌理的痼疾。
参考文献:
[1]徐珊.娜拉:何处是归程[J].文艺评论,1999,(1):23。
[2]聂绀弩:在西安[M].重庆:新华日报出版社,1946。
[3]萧红全集〔M〕哈尔滨:哈尔滨出版社,1998、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