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儒学“心性论”转向的一个重要环节——论智圆、晁迥《中庸》新释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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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传统儒家诠释学:以方以智为中心

论传统儒家诠释学:以方以智为中心

论传统儒家诠释学:以方以智为中心◎沈顺福内容提要方以智是明末清初最重要的哲学家之一。

他继承了阳明心学的基本立场,认为心是生存之本。

生存首先是气化流行。

人的言说即声音便是气的在世方式。

声音源自于气,最终表现为文字、语言和经典。

其最终本原是心。

心是文章之本原,心的活动是思。

思与其说是思维活动,毋宁说是一种气化形式。

因此,思、意是一种生存形态。

文章便是生存活动的结果,而非思维的产物。

文本的终极根据是超越之心。

理解文本的方式是诵读,一种物理的气息活动。

这种活动所依据的原理是同类感应。

在阅读中,文本所蕴含的善的气息能够激发读者身上的善的气息,从而达到改变气质、使人致善的道德目的。

因此儒家诠释学是一种气化的感应诠释学。

关键词方以智文章心气感应〔中图分类号〕B24&9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J0447-662X(2019)03-0058-07虽然诠释学是一种源自西方的、解释经典的哲学理论,可是,中国古代不仅有丰富的经典,而且形成了解释经典的传统。

一般认为中国古代也有诠释学,①甚至认为经学便是诠释学等。

笔者大体接受这一理解。

本文将以明末清初心学家方以智为核心,探讨传统儒家对文本与理解的认识,最终指出:传统儒家以心为文本之本、以气为文本之体、以感应为理解文本的方式,最终形成了儒家独特的诠释学体系即感应诠释学。

一、“吐词成经”:文章是气化流行文本的主要构成部分是名、字和文等。

关于名,方以智曰:“平怀论之,睡、食、色、财、名,有情之五因也。

”②名在现实生活中与食色等相提并论,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这里的名具有两种内涵,一是名声,二是名称。

或者说,名兼备价值意义和概念指称。

作为概念指称,名与实相一致,即,一定的名指称一定的实。

方以智曰:“有实即有名,犹有形即有影。

天地既分,物物而名之,事事而名之。

称其名使知其实,因有名实;名实当、不当,因有是非;是非相乱,因有虚名。

名与命本一字也,天命之,斯名之矣。

名名之几,即生生之几。

罗安宪:儒学心性论的历史进程

罗安宪:儒学心性论的历史进程

应该承认,程朱在学理亘续方面,是自觉地接续孟而贬斥荀的,特别是朱熹。孟子在儒学史上的“亚圣”地位,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是与朱熹的《四书集注》有很大关系的。然而,在心性论方面,与其说程朱近孟而远荀,毋宁说程朱近荀而远孟。
首先,在对于性的理解方面,程朱与孟有偏差。孟子对于性的基本理解是性即天,即人之天。程朱对性的基本理解是性即理,即天之理。程颐说:“性即理也,理则自尧舜至于涂人,一也。”(《程氏遗书》卷十八)朱熹说:“性者,人之所得于天之理也。”(《孟子集注》卷十一)在孟子看来,恻隐、羞恶、辞逊、是非,本身即是人之性。而朱熹则明确指出:“仁义礼智,性也,体也;恻隐、羞恶、辞逊、是非,情也,用也。”(《朱文公文集》卷五十六)虽然程朱也承认人与天的必然联系,但是,人与天的必然联接,在孟子那里(通过性即天)是一种直接联接,而在程朱这里(通过性即理)则是一种间接联接。
关键词:心性 心性不二 心性相通
心性论也可称为心性之学,是关于心性的理论或学说。中国哲学虽然是围绕天人之际展开的,但是天人之际的核心不是天,而是人。而人的问题实质上就是心性问题。所以心性问题一直是中国哲学,特别是儒家哲学的一项基本理论。对于心性的不同理解和说明,是儒学内部派别分歧的重要表现,甚至可以说是儒学内部派别划分的主要标志。从心性论的历史演变,可以清楚地检阅儒学发展的历史轨迹。

宋明理学作为儒学发展史上的新阶段,其基本课题就是对先秦儒学所提出的人伦道义作学理上的证明,从而从理性方面论证儒学所提出的纲常名理的恒常性和神圣性。宋明理学所采取的基本方法即是将天、地、人之间的关节打通,将它们贯通起来,并认为这其间存在着以一贯之的东西。这种以一贯之的东西,在宋明理学看来,就是所谓的“理”。这是宋明理学诸主要代表的共有倾向,也是宋明理学理论上的基本特征。然而,在天人贯通的具体途径上,特别是在对于人的心性的理解方面,宋明理学内部却有着很大的分歧。一派看重心性间的差分,从而认为天人之间的相通是一种间接的相通;一派则强调心性的合一,从而认定天人之间的相通是一种直接的相通。前者最主要代表是程朱,后者最主要的代表则是陆王。

中庸”的基本含义

中庸”的基本含义

“中庸”的基本含义“中庸”一词,始见于《论语·雍也》:“中庸之为德也,其至也乎!民鲜久矣!”。

朱熹章句:“子程子(程颐)曰‘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

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此篇乃孔门传授心法,子思子恐其久而差也,故笔之于书,以授孟子。

其书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

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

其味无穷。

皆实学也。

善读者,玩索而有得焉,则终身用之,有不能尽者矣。

”自唐代韩愈至南宋程朱理学,着力建构儒家的学术传承系统,系连出“尧、舜、禹、汤、文王、武王、周公、孔子”这样一个儒家的道统,其核心理论即是所谓“三圣传心”之法,即《尚书·大禹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但《大禹谟》属伪古文《尚书》,其语实见《论语·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而躬,允执厥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

舜亦以命禹”。

朱熹在《中庸章句序》中申述:“盖自上古圣神继天立极,而道统之传有自来矣。

其见于经,则‘允执厥中’者,尧之所以授舜也。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舜之所以授禹也。

”中”是适中,“庸”是平常之用。

对任何事情,都处理适当,且合乎通常的要求,就是中庸。

“中庸”首先是无过无不及,做到合适,做到恰到好处,而且要恒常不变地保持,坚定不移。

即程颐所谓“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

宋卫湜引蓝天江氏曰:“圣人之德,中庸而已。

中,则过与不及皆非道;庸,则父子、兄弟、夫妇、君臣、朋友之常道。

”从哲理角度看,“中”其实就是“道”。

《说文》“道,所行道也,从辵从首。

一达谓之道”,辵是脚板(止)在路上(彳)行进,“首”是毛发在上眼睛(目)在下的动物之头形。

故“道”字构形是头朝向规定的路,是唯一走得通(一达)的必由之路。

故“道”指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自然规律。

清颜元《四书正误》“道者,人所由之路也”。

“天”就是自然,自然的东西总是合适的、适中的、呈现为常态的,也就是“中”,是至诚而无伪的,即“诚者,天之道”,故“中”就是“天道”,就是自然法则。

关于儒学因时之变与应世之用的思考

关于儒学因时之变与应世之用的思考

关于儒学因时之变与应世之用的思考作者:姚锦祥来源:《历史教学》2007年第09期2007年高考江苏历史卷第28题是一道以考查儒家思想为内容的试题:儒学为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的重要内容;“新儒家”“儒学复兴”“孔子学院”等现当代文化现象的出现,又反映了儒学的因时之变与应世之用。

请简述先秦、西汉、南宋儒学的代表人物及其主要思想主张,并说明中国古代历史上儒学地位的变化。

一、立意清新高远,导向于对民族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儒家学说简称儒学,是中国古代社会的主流思想。

近代以来,人们认为它是中国落后的根源,提出了“打倒孔家店”的口号,导致了儒家思想的逐渐衰落。

改革开放以后,人们开始对儒学的社会价值进行重新认识,“新儒家”“儒学复兴”“孔子学院”等文化现象的出现就是其反映。

在经济全球化加速所带来的人与自然的矛盾、人与人的斗争日趋尖锐的情况下,儒学的社会作用日益凸显。

以学术发展和社会现实为背景,试图通过对不同时期儒学代表人物及其主张的梳理以及儒学历史地位的归纳,以印证其因时之变和应世之用的性质和特点,进而引导考生对儒家思想形成正确的认识。

试题立意清新高远,对历史教学如何使学生形成科学的民族文化观具有积极的导向作用。

1.引导学生对民族文化的了解和认同。

长期以来,历史教学对儒学中的积极因素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

就儒家思想这一专题而言,教师和学生比较关注的是明清时期以及新文化运动中批判儒学的内容,而不是西汉和南宋时期儒学的变革情况。

教学目标一般是要求学生在了解先秦至宋元时期儒家思想逐渐成为封建统治思想的基础上,理解明清以来思想解放运动的合理性和进步性。

本题反其道而行之,从肯定中国古代儒学的积极因素人手,以其主要代表人物及其思想主张为考查内容,有利于促进学生对祖国传统文化的深入理解和积极认同。

2.引导学生以发展的眼光对待民族文化。

当今时代,儒学在适应和融入现代社会方面、化解矛盾和处理危机方面,以及促进中外文化交流方面的积极作用为人们所认识。

中庸全文注释

中庸全文注释

圣润中庸全文注释学习经史子集weijun2012/5/14《中庸》作文四书五经之一,在国学经典的重要地位可想而知,而我们从中可以学到什么呢?以一种敬畏之心,认认真真学习一下吧!目录【《中庸》简介】《中庸》是被宋代学人提到突出地位上来的,宋一代探索中庸之道的文章不下百篇,但最早探索《中庸》的并非儒生,而是卒于宋真宗乾兴元年的方外之士——释智圆。

智圆之后,司马光则是宋儒中论中庸较早的一个。

后来北宋程颢、程颐极力尊崇《中庸》。

南宋的儒学家对中庸非常推崇而将其从《礼记》中抽出独立成书,朱熹则将其与《论语》、《孟子》、《大学》合编为《四书》。

宋、元以后,《中庸》成为学校官定的教科书和科举考试的必读书,对古代教育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中庸”在字面上的解释即是“执中”之意,而执中又当求“中和”。

《在一个人还没有表现出喜怒哀乐时的的平静情绪为“中”,表现出情绪之后经过调整而符合常理为“和”。

其主旨在于修养人性。

其中关联及学习的方式(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做人的规范如“五达道”(君臣、父子、夫妇、昆弟(兄弟)、朋友之交)和“三达德”(智、仁、勇)等。

中庸所追求的修养的最高境界是“至诚”。

中庸强调“诚”的重要,诚即是《大学》中所述说的“诚意”。

“诚”被说成是人先天的本性,而所谓“不诚无物”,至诚的人才能充分的发挥本性与感化人群,进而成为人们的最高典范。

中庸之道是很难达到的完美境界。

孔子曾说:“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中庸的性格是一种难以达到但人人都可以塑造的性格,这种性格宽容、博大、仁爱、方圆皆交融在一起,看似无性格,实则是他们性格中诸家思想体系的活用,这种性格的人做事不成功,还会有哪种性格能成功?【《中庸》全文加注解】1.中和是天下的根本「原文」天命之谓性(1),性之谓道(2),修道之谓教。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3)。

“中庸”涵义新解

“中庸”涵义新解

道德修养的前提或 出发点。尽管《 中庸 》 等儒家经典 对在社 会历史 中形 成 的人 之 心性 又成 为人 的行 为 的出
发点的历史循环没有清醒的认识 , 更没有系统论述 , 但 它们 所理 解 的 人 之 心性 除 了 自然 性 和 社 会 历 史 性 之 外, 更有先验性 , 则是肯定的。传统儒家所理解的人的 先验 性 , 一方 面说 , 不神 秘 , 至具 有 某 种 程 度 的 从 它 甚 自 然性 , 因为是受命于天的嘛!从另方面说 , 它又是人 的日常行为的前提。也可以说 , 人的先验性是 自然性 和社会历史性 ( 儒家所理解 的社会性 主要 就是道德 性) 的统一。所以, 牟宗三认为 , 传统儒家的“ 不是 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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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至少表 明了以下两点 : 第一 , 孔子是意识到了不 同 时代有不同时代 的礼乐制度这个历史发展事实 的; 第 二, 孔子对礼乐制度随时代 而发展变化的历史事实大 体是持肯定或接受态度的。所 以, 牟宗三就说 :圣人 “

论圆点儒家对思辨的排斥及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消极影响——与古希腊相比较

论圆点儒家对思辨的排斥及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消极影响——与古希腊相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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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肃社会科 学}0 6年第 3期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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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说 :中国则 仿佛 一个聪 明的孩 子 , “ 身体发 育未 全 , 而智慧 在系统性 、 逻辑性上是 不 可与《 柏拉 图对话 录》 尼各 马 可 及《 早开 了” [ ( ’ 史的戏剧性 和社会 的复杂性恰在于此 : 伦理学》 日而语 的, 。] 历 人 同 而逻辑学作 为一 门科 学更是 2 O世纪初

北宋《中庸》学述论

北宋《中庸》学述论

北宋《中庸》学述论北宋时期,是中国思想史上的一个重要阶段,儒学在此期间得到了复兴。

作为儒家经典之一的《中庸》,在北宋学者们的解读和阐发下,逐渐成为理学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

本文将探讨北宋《中庸》学的兴起、发展及其对后世的影响。

一、北宋《中庸》学的兴起北宋初期,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思想领域,儒学逐渐复兴,其中以《中庸》学的研究最为突出。

当时的学者们开始重新审视《中庸》,试图从中挖掘出更深层次的思想内涵。

这一时期,《中庸》学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其义理的阐发上,学者们通过注释、解读等方式,对《中庸》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和探讨。

二、北宋《中庸》学的发展随着研究的深入,北宋《中庸》学逐渐形成了不同的学派。

其中,以司马光为代表的一派注重对《中庸》的义理阐发,强调中庸之道的基本精神;而以王安石为代表的一派则更加注重经世致用,强调将《中庸》的理念应用于实际生活中。

这两个学派的观点虽然不同,但都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北宋《中庸》学的发展。

此外,北宋《中庸》学的发展还表现在对前人注释的超越上。

在北宋之前,关于《中庸》的注释多以字词解释为主,而北宋学者则更加注重对整体思想的把握。

他们通过对《中庸》的全面解读,挖掘出其中蕴含的深层次思想内涵,为后世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三、北宋《中庸》学的特点北宋《中庸》学具有以下特点:1.义理阐发:北宋学者注重对《中庸》义理的阐发,通过注释、解读等方式,深入挖掘其中蕴含的思想内涵。

他们认为,《中庸》所表达的中庸之道是儒家思想的核心,是实现个人与天地万物和谐共生的基本原则。

2.经世致用:北宋学者在研究《中庸》的过程中,注重将其理念应用于实际生活中。

他们认为,《中庸》之道不仅是修身养性的原则,更是一种治国安邦的智慧。

因此,他们倡导将《中庸》的理念运用于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以期实现社会的和谐稳定。

3.超越前人:北宋学者在研究《中庸》的过程中,注重超越前人的注释,从整体上把握《中庸》的思想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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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儒学“心性论”转向的一个重要环节——论智圆、晁迥《中庸》新释的意义民族复兴离不开文化复兴,文化复兴的关键在于民族哲学精神的重建。

在当前经济全球化的时代背景下,重建中华民族哲学精神的关键在于如何实现“传统文化在汲取世界优秀文化基础上的再生性创新”。

宋学诞生于外来宗教——佛教与中国传统哲学——儒学论争的时代,是儒学通过汲取佛教文化中的优秀部分发生变革、实现“再生性创新”的产物。

正所谓“寻水者必穷其源,则水之所自来者无遁隐”,对宋学起源的探究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认识与理解宋学形成与发展的全过程,从而为当前民族哲学精神的重建提供一定的思路与方法。

但当前学界对宋学起源问题的认知尚有“未发之覆”,具体表现在片面地强调儒家在促进宋学形成中的重要作用,而有意地忽视了佛教一方。

本文拟通过对智圆、晁迥《中庸》新释成果的考察,说明两人在推动宋学“心性论”系统形成中发挥的重要作用,以期能对目前学界关于宋学起源问题的研究作以补充。

一、智圆、晁迥的思想与宋学的关系毫无疑问,自西方文化进入中国以来,中国文化的发展便陷入了如何处理中国与西方、传统与现代之间关系的困境,中国传统哲学也由此开始了艰难的现代化转型。

这一发展概况亦构成19世纪中叶以来学界研究中国文化之视域:研究者一方面要对中国文化传统何去何从这一时代问题作出回应,另一方面也要对历史悠久、内容丰富的传统文化精神作以归纳总结。

值此时代环境下,陈寅恪率先提出“中国文化之重建与更新,必须一方面吸收输入外来之学说,一方面不忘本来民族之地位”;并认为宋学为中国民族文化的代表和文化复兴的基础:“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 造极于赵宋之世。

后渐衰微,终必复振”,“将来所止之境,今固未敢断论。

惟可一言蔽之曰,宋代学术之复兴,或新宋学之建立是已”。

继承陈氏衣钵的钱穆也十分推崇宋学,他说:“以中国史比之西洋史,唐末五代,俨如罗马帝国之崩溃,而自宋以下,学术重兴,文化再起,迄于今千年以来,中国之为中国,依然如故,时惟宋儒之功。

”与钱穆前后时期的三代新儒家亦不约而同地认为,宋学为中华民族之精神,并通过“西方哲学与中国孔孟程朱陆王之哲学会合融贯而产生发挥民族精神之新哲学”,促成中华文化顺利走出东亚社会,跻身世界文化之林。

显然,学界对宋学的推崇绝不仅仅是对其作为“中国古代社会后期占统治地位的思想”地位的认可,更多是源于思想本身的意义与价值。

虽然“任一时代的哲学理论……并非当时现实生活所决定论式派生的”,但主导性的思想观念的流传却取决于其与现实生活以及民众需求的匹配程度。

宋学之所以能成为中国古代社会后期的主导性思想,关键在于其最终内生出能够回应当时民众由于个人主体性意识觉醒而产生的新的文化需求的心性论系统,而个人主体性意识的觉醒则要归功于唐宋之际发生的社会变革。

当然,在理解和界定“唐宋变革”的性质上,国内外学界还存在一定的争议。

争议的焦点在于日本学者在将“变革”定性为“从自然经济到货币经济”后得出的关于“宋代以后社会是一种资本主义社会”的主张。

国内学界在否定日本“唐宋变革”论的同时也开启了密集的研究宋代以后中国社会性质和社会结构的工作,并提出诸多颇有建设性的观点,尤其以家族组织视角看待宋以后中国社会结构变化的观点最具启发性。

这种观点认为:中国历史上存在“政治型”和“血缘型”两种不同性质的家族组织,汉唐时期的家族组织属于“政治型家族组织”,宋以后的家族组织则属于“血缘型家族组织”。

如果以此为视角看待“唐宋变革”,则当“血缘型家族组织不再以谋求家族的政治等级地位为目标”[9],家族成员对家族的人身依附关系就会不断被削弱,个体得以独立出来,成为自足的主体,从而带来个人主体性意识的觉醒。

伴随这一觉醒,民众对弘扬个人主体性意识的文化需求也日趋激烈。

这样一来,汉唐儒学因“重家族轻个人”的思想倾向便逐渐为民众所厌弃,佛教的心性论系统却凭借其对个人主体性意识的尊重顺利“反客为主”,收获了大批信徒,甚至不少士大夫也为佛教心性论所吸引,儒学的处境愈发艰难。

儒学在唐宋“急转直下”的地位变化,使得越来越多的学者意识到儒学的转型迫在眉睫,他们开始认真思考转型路径,并进行多方位的探索。

这些探索后来也成为开启宋学系统的关键。

关于宋学的起源,国内外学界已进行过详尽的梳理,并初步达成了共识:在唐宋社会变革的时代背景下,思想界先后经历了古文运动、疑经惑传以及儒释互动思潮的洗礼,而最终结出了“宋学”这一思想硕果。

但吊诡的是,学界肯定儒释互动思潮在宋学形成中发挥巨大作用的同时,一味地强调儒者在宋学形成过程中的重要作用,比如视韩愈、李翱为宋学之先驱,尤其强调李翱的《中庸》诠释学成果《复性书》对后来宋学心性论产生的重大影响;或者认为是“宋初三先生”为排佛辟老,通过遍读六经,重新发掘了传统典籍的内在价值,才促成宋学的产生与发展;而绝口不提佛教一方,似乎佛教一方的作用仅在于促成儒释互动思潮的兴起,而后便让位于儒家,自行退出学术界。

这种典型的为他人做嫁衣的做法显然不合常理,也与宋初统治者奉行儒、释、道三教并举文化政策的历史事实相悖。

对于忽略佛教一方作用的研究者而言,宋学形成前后思想史的发展线索为:韩、李——宋初三先生——北宋四子。

但事实上,韩、李两人的思想主张以及他们为宋学形成作出的贡献不尽相同。

韩愈是中唐“古文运动”的发起者,同时也是儒家道统谱系的首倡者。

“古文运动”的目的在于通过“文以载道”实现“以道排佛”,儒家道统说的建立亦是为了抗击佛老、复兴儒学。

而李翱虽然在许多重要问题上与韩愈见解相似,但其思想显而易见更多地受到佛教尤其是天台宗的影响。

故而,就思想内容而言,“宋初三先生”其实与韩愈更具有亲缘性。

因为不论是胡瑗、孙复还是石介,他们所倡导的“以仁义礼乐为学”的主张主要针对的是“士大夫中普遍存在的崇尚词赋的浮夸风气”[11],这一点与韩愈倡导“古文运动”的初衷相一致;且三人都带有较为强烈的“排佛兴儒”之倾向,(4)在阐发“义理之学”时也遵循了汉唐以来儒经互释的原则,故不能被视为李翱与“北宋四子”之间的中介。

众所周知,李翱的《复性书》虽以《中庸》思想为主体,却充斥着浓郁的佛学色彩,也因此被认为是“阳儒阴释”“儒表佛理”,但这种现象在“北宋四子”那里几无可查。

依照“思想的发展具有阶段性和连续性”观点,其中显然存在着断裂和缺漏。

而缺漏的原因极可能是后来的儒者出于保持儒家道统纯粹性的考虑,将思想发展的某一阶段人为地遮蔽起来。

那么,就思想发展的内在逻辑而言,从李翱时期初步尝试援佛入儒、借佛教性情之说解儒家经典的诠释路径,到宋学形成时期儒家心性论体系的建成,这中间必然要经历儒释互动风潮兴盛的环节。

(5)而这一环节内部还应该存在两个发展阶段:在第一阶段,儒者和沙门要放下门户之见,探求彼方学说的精妙之处,搭建两方思想沟通的平台;在第二阶段,儒者和沙门要利用已有的儒释资源,通过粗暴的“取长补短”,进行兼具儒释优势全新思想建构的初步尝试。

如果就此来看陈寅恪在“审查报告”中提及的关于沙门智圆“似亦于宋代新儒家为先觉”,(6)以及邓广铭的关于士大夫晁迥作为“或明或暗吸收和汲引释道两家的心性义理之学于儒家学说之中”[12]这一学术取向初期代表人物的观点,则无法不为两位学者的敏锐深刻拍案叫绝。

不论是基于思想发展维度还是时间维度,(7)两位学者补智圆、晁迥入“宋学先觉者”的主张都是十分恰当且合理的。

但甚为可惜的是,由于两位学者并未于提出观点后进一步给出更加详细的论证,此番创见便一直没有引起学界的重视。

直到邓广铭的学生漆侠通过考察智圆、晁迥对《中庸》学的认识,论证了陈、邓两位前辈关于智圆、晁迥作为“宋学先觉者”的观点,才逐渐引发了学界的广泛关注。

漆侠以后,学界关于智圆、晁迥思想的研究成果与日俱增,但大部分的成果仍停留于将两人思想与儒释互动的社会思潮相关联,而失之于进一步考察两人思想与后来宋学内核——“心性论”体系的形成之间的必然关系,也没有具体说明两人在这一过程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

(8)如要进一步对这一问题加以说明,势必要回到两人撰写的著作中,对他们的思想加以考察。

二、智圆《中庸子传》:“中庸”乃“中道”智圆其人,字无外,号中庸,钱塘人,生活于宋太宗、真宗年间,是天台宗山外派僧人。

天台宗也称“华宗”“法华宗”,是中国最早的本土化的佛教宗派,在唐宋时期极具影响力,李翱的人性论思想便带有浓郁的天台宗色彩。

(9)天台宗尊龙树为高祖,其教义思想承自南方的禅观与北方三论宗的中观见,并以“中道实相”说为中心义理。

作为天台宗山外派僧人,智圆在佛法上有极高的造诣,其思想遥承开创“一心三观”法门的智顗大师,(10)追求“常住真心”。

南宋沙门景迁曾赞他:“孤山(智圆)以高世之才、弥天之笔,著十疏以通经,述诸钞以解疏,其于翼赞教门,厥功茂矣。

”[13]智圆目前存世的著述共十二种,其中大部分为佛经疏解,比如《般若心经疏》一卷、《佛说阿弥陀经疏》一卷、《涅槃经制定疏科》十卷等。

有学者认为智圆一生勤于著述,很可能是由于智圆以荷担佛法、卫教护宗为己任[14]。

学者作此猜测是考虑到天台宗发展至宋代,由于学派内部对智顗所撰《金光明经玄义》广、略本的真伪问题产生争议而最终分裂为山家、山外两派,而智圆作为山外派僧人,自感“天台宗教自荆溪师没,其微言奥旨坠地而不振者多矣”,“于是留意于笔削,且有扶持之志”[15]895,最终形成了百余万言。

此外,受到父辈和家族传统的影响,智圆在师从源清法师修习天台三观、也就是其21岁以前,主要接受的是传统的儒家教育。

智圆年少时期打下的儒学基础不仅使其“于佛经外,好读周、孔、扬、孟书,往往学为古文,以宗其道”[15]894,还鼓励世人追求立扬雄、王通、韩愈之世业,要固志守道而不随俗。

在《送庶几序》中,智圆视“圣师仲尼所行之道”“仁义五常”为“古道”,肯定儒学在“救时之弊,明政之非”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15]894。

智圆所具有的天台宗学术背景以及其年少时期研习儒学的经历,一方面使其极度不满当时儒佛攻讦的社会风气,另一方面也为其结合儒释之资重释“中庸”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面对儒佛攻讦的混乱局面,智圆开创性地指出:儒释之别只在表达的差异,内含的道理却是一致的。

儒家与释家一个重修身、一个重修心,在修养教化上可互为补充、共为表里。

智圆还特别批评释家不重现世之根基,认为若无儒家修身治家安国之道,释、道也无处畅行。

这里可以看出,智圆作为天台宗山外派的领军人物,在面对儒释门户之别时,虽不若其他佛教徒一般“张大己学”“以儒为戏”,但内里终归是佛教的思维,儒学在其看来或许只是可被运用的“方法论”。

(11)这种以佛为本、以儒为用的思维方式虽有损于儒家文化的内涵与价值,却意外地为儒家摆脱汉学拘泥训诂的经典诠释方法提供了绝佳的突破口。

以这个思维方式为基础,智圆赋予了儒家“中庸”新的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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