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语文小小说(人间情缘)嫂子
初中语文小小说(人间情缘)钻石婚

钻石婚她是他家的童养媳。
比他大三岁。
识文断字的他怎么能喜欢这个胸无点墨、灰头土脸,整日低眉顺目的女人呢?当共产党的队伍来到郊外的村庄,他义无返顾地跟着队伍走了。
没有他的夜晚,她坐在土炕上纳鞋底,她给他做了几十双鞋,整齐地摆在床头。
她盼望公鸡打鸣的早上,他会笑盈盈地站在她面前。
麦子青了又黄,黄了又青。
她站在村头的土坡上张望,希望他忽然从村口走过来。
可是,她眼睛望酸了、流泪了,却望不见他的影子。
日子像拉风箱一样过去,漫长而单调。
公婆死了,她没有了亲人。
有人说,在张家口看到过她的丈夫,扛着枪,穿着军装,神气得很。
她毅然来到这个山城,她要在这里等他。
那是个秋天的早上,她打开院门,呆住了。
院墙上,靠着一溜酣睡的战士,他们的帽沿上,有一颗耀眼的红星。
他们叫解放军,是专来解放百姓的。
他也是解放军。
她见到了他。
月挂中天的晚上,她铺好被褥,坐在炕头等他。
油灯的捻子拨了又拨,他进来了。
脱了鞋坐在炕头看书。
她问他渴吗?饿吗?累吗?他摇头,两条眉毛拧到了一起。
终于,因为她的琐碎,他骂了她。
她心里的火山一下子爆发了:解放了,你要自由,我也要!他愣在那里,扑哧笑了。
他们住在一个家里,各住各的房间,对外,她坚持让他喊她姐姐。
她参加了扫盲班学识字,学数学。
她依然照顾着他的生活,他也很自然地享受她的温暖,不同的是,她可以抬头直视他的目光,她可以反驳他的不正确言论。
她上班了。
看着她神采飞扬地走出屋,他的心忽然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
他变得喜欢听她讲单位里的事情。
他们一起读报、听广播,谈论那些重大抑或普通的事情。
又是一个风轻云淡的日子,他敲开她的房门,嗫嚅着说,他想成亲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
是谁呢?哦,不管是谁,我都帮你办。
说完,她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来,他从背后拿出一双绣鞋,说,你试试,看合适不,咱们成亲那天你穿。
红缎子绣鞋躺在她的手上,火一样。
流光溢彩的晚霞下,清水河畔的长椅上,坐着他们俩。
他们诉说逝去的岁月,诉说这个城市的变化,诉说儿女们各自忙碌的事业……一阵晚风袭来,她为他拉起衣领,离开长椅的一瞬,他使劲拽她一把……整整六十年的燃情岁月,就在这一拉一拽中了。
初中语文小小说(人间情缘)栀子

栀子父亲去世后不久,我接母亲来北京同住。
她带着放暑假的我19岁的弟弟一起来,他们是我生命中所剩余的最重要的两个人。
那是炎热的下午,母亲乘坐的高速大巴刚刚抵达。
她穿着碎花的细软棉布裤子,白色钩针短袖上衣。
身边一大堆的行李。
弟弟抱怨,买那么多的海鲜干货,怕你在北京吃不到。
还带了很多零食,仿佛要去春游。
母亲在旁边略带天真地笑。
穿过车流疾驰的马路,我紧紧攥住她的手。
她的手温软而干燥。
父亲走后,母亲的身体开始一蹶不振,失眠,头晕,眼睛流了太多泪,看书要戴眼镜,也害怕坐飞机。
童年的时候,她总是独自带着我去电影院看电影。
她曾经是那样聪慧丰盛的女子。
明眸皓齿,漆黑发丝,以及近乎残酷的倔强。
这些她后来都给了我。
父亲和她之间的感情,始终很淡。
他们像大部分的中国夫妻,在责任感和彼此依赖的惯性中共同生活了30年。
30年后的母亲,在开始苍老的时候,却突然孤独。
有时候我会觉得你父亲还是在。
不能相信他就这样丢下我不再管。
母亲轻声地对我说。
我点头。
深夜母亲独自一人,躺在充满了回忆的空落落的房间里,总是听到父亲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很多往事只属于她自己。
身边的人可以有陪伴,却不会得到任何安慰。
这样的孤独我能够感知。
但什么都不能够为她做。
母亲随手拎着的小包里插着一朵洁白的栀子,带着清脆的绿叶。
这是母亲最喜欢的花。
夏天盛开的时候,有馥郁芬芳的香味。
乡下外婆家的院子里,就有一棵很大的栀子树。
母亲倒空了一个矿泉水瓶子,让我去灌自来水,把花朵插起来。
花瓣已经有点儿蔫黄,但芳香依然充盈了整个狭小的房间。
这是难得的一家人团聚的时刻,唯独缺少了父亲。
心里温暖而又黯然。
一整夜的黑暗中,栀子花都在吐着芬芳。
母亲在16年前曾来过北京。
这次来,只因为她的女儿客居在此。
我带她去故宫,给她拍照片。
透过镜头看到母亲,面容里有憔悴的优雅。
她站在那里,身体微微有些僵硬。
照相机后面的我眼含热泪。
我不能解释这种感觉。
仿佛每一个时刻都会成为最后。
就像父亲在机场等待我晚点了的飞机,我拎着包走到出口处,看到他的笑容。
初中语文 小小说(人间情缘)义士终身守护上司妻儿

义士终身守护上司妻儿嘉靖二十六年(1548年),地处边地的陕西汉中城固军营来了一家特殊的流放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凶相毕露的壮汉推着小车,载着一个怀抱两个幼子的妇女匆匆而来,他们衣衫简朴,带着朝廷通用的流配文书,很显然,是来劳动改造的。
但不久,大家就发现不对劲了,壮汉对妇女恭敬谦卑,张口闭口“夫人”,对两个幼儿更是极尽呵护疼爱,人前人后不住口地叫着“少爷”。
壮汉对这母子三人照顾有加,白天忙着做饭,干活的时候抢着做。
那妇女长得秀丽,以致常有闲汉想入非非,但每当有浮浪子弟不怀好意时,汉子便正襟危坐地守护在妇女身旁。
一次,几个混混不服气,硬要和汉子过两招,结果被汉子三拳两脚打趴下,要不是妇女喝止,就出人命了。
更不对劲的是,军营里房子紧缺,妇女加孩子就挤得满当当的,那汉子索性露宿在屋檐下,实在冷了,就钻进草垛子对付一宿。
这做派,俨然是这家的老仆了。
后来传来消息说城固军营的囚犯名录上并没有这汉子的名字。
好多人因此来了兴致:这家人到底是谁,这汉子又是谁?很快就有好事者刨出了真相:妇女和孩子是赫赫有名的抗蒙名将曾铣的家眷,汉子是昔日边关名将、曾铣麾下骑射教头王环。
曾铣因被诬谋反而被腰斩,妻儿也被流放边关。
临行前,王环前去探望,曾铣将妻子和两个儿子托付给了他。
王环慨然应允,并发誓要为曾铣洗雪沉冤。
于是,王环变卖家产,辞掉官职,推着小车,将曾铣家小送到流放地。
一路上风餐露宿,甚至还有仇家追杀,王环出生入死,亲手击毙匪徒、杀手二十多人。
甚至有一次为了保护曾铣的儿子,王环身中八箭,险些死在路上。
在经过了诸多生死考验后,曾铣家小平安到达目的地,然而王环要做的事却刚开始。
除了照料他们的生活外,为了让两个孩子有个好的成长环境,王环做起了生意,赚来的钱都用来供养两个孩子读书。
20年后,当年不谙世事的幼子皆已成年,而王环已年过六旬,两鬓斑白。
这20年里发生了很多事:严嵩早已倒台,嘉靖也驾崩了。
但是这桩沉案却丝毫不见昭雪的苗头,王环托过人情,请人递过状子,甚至花钱打点过,可都是清一色的摇头。
初中语文小小说(人间情缘)风流韵事

风流韵事家有小孩的年轻夫妇面临着一个问题:浪漫被生活挤得无处可寻。
我的一个朋友却很聪明地解决了这个难题。
他是这么做的:早上吻别太太,然后去上班。
大约中午的时候,他就给她打电话,小心翼翼地说:“我是乔治,你老公今天在家吗?”太太回答他:“不在家,那个呆子上班去了。
”“我下午要见你。
”“我出去不了,孩子们放学回家的时候我得在家呀。
”“请一位邻居帮忙照看吧。
告诉他们你遇到了紧急事件。
”“我可以吗?”“求求你了,亲爱的,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那么有限。
”“可我害怕。
”“我爱你。
”“那我来吧。
咱们在哪里碰面?”“我会在E大街和F大街的路口接你,3点钟。
”太太于是拜托邻居帮忙照看孩子,然后穿上最漂亮的衣服,精心打扮一番,就驱车到市里了。
在两条街开外她就停了车,然后等在街口处。
他先生也到了。
她匆匆瞟了瞟四周,然后跳进他的车里。
“我想我被人发现了,亲爱的。
”她紧张地说。
“放松些。
”先生安慰她道。
“咱们要去哪里?”她问。
“桥那边有一家汽车旅馆,咱们去那里办理入住。
”“可我们没有行李啊。
”她反对道。
“我去办理登记手续,然后咱们直接把车开进房间里。
”进了房间后,她高兴地笑起来,“我连牙刷都忘了带。
”“我一整个礼拜都对你朝思暮想。
”他说完就亲吻她。
“我也是,”她回应着,“我就盼着这一刻。
我还以为要遥遥无期呢。
”“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可我担心会是你家那位接电话。
”“他才不会放了电视不看去接电话呢。
你老婆知道我们的事吗?”“她成天围着孩子们转,什么也不会知道。
我告诉秘书,她要是打电话到公司,就说我在开会。
”“咱们这样下去,能维持多久啊?”“我们能这样相聚在一起,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
”“当初如果就相识该多好啊。
”“我也这么想呢。
”6点钟的时候,他们从汽车旅馆出来了。
“我的甜心,我们得到下个礼拜才能再见面呢。
”他一面吻别,一面动情地说。
“一个礼拜的时间真难熬,简直像是一年。
”她已经泪眼婆娑。
一个小时后,她的先生回来了。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他随口问一句,并匆匆吻一下她的脸颊。
初中语文 小小说(人间情缘)等了一生

等了一生她在等。
在她心里,每一个两年都充满希望。
两年是他的承诺。
她的幸福在那个两年前,和桃花一起粲然绽放。
十八岁的她,粉粉的,水水的,一袭蓝布印花旗袍,发辫及腰。
一晃到舅舅家已经十年了。
她已经记不清父母的模样,却记住了母亲临终时的嘱咐:我儿命苦,从小就失去父亲庇护,如今娘也要去了,你要把你舅舅当成你的亲爹孝顺。
舅舅虽好,终究是舅舅,有些话终是不便言说。
不便说就不说了,她习惯了安静和寡言。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眼望明月或者繁星,耳听凄风或者冷雨,忍不住默默思念远在天堂的母亲。
只有在一年一度桃花盛开的时候,才能看到她真正展开的笑靥。
好美的桃花!他不经意地闯入,惊了桃花,惊了桃花前站立的婷婷玉影。
你是老师家的小保姆吗?他微笑着问。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怎么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到底是不是?他追问。
算是吧。
她的脸更红了。
你读过书吗?他的眼中流落出怜惜。
她摇头。
你喜欢读书吗?如果喜欢,我来教你。
我笨,学不会的。
她低下了头。
其实她是喜欢读书的,但是舅舅也不容易,一个人支撑着一个家,舅妈身体一直不好,表弟又顽劣。
于是她主动对舅舅说,她读不进书,看见书就头疼。
一年又一年,她帮舅舅把家务操持得井井有条。
他给她带来了一本本书,告诉她书里面的故事。
他带她去公园,享受外面的阳光。
他给她买了一种她从来没有吃过的小吃,很甜,很凉,他说叫冰淇淋。
她轻轻地抿,微微地笑,她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呢?他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对你好。
从第一次看见你,就想对你好。
他的目光清澈而温和。
他拉住她的手说,我这次来是和你告别的。
父亲身体不适,让我回去管理生意,等安顿好以后,最多两年,桃花盛开时,我一定回来娶你,你会等我吗?虽然有点意外,她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因为从第一眼看见他,她就觉得自己从此不再孤苦无依了。
她相信他。
两年是漫长的,两年又是匆匆的,桃花盛开了两度,凋零了两回,他没有回来。
舅舅说,别傻等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是找个好人家嫁了吧,也好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初中语文小小说(人间情缘)您好很高兴认识您

您好,很高兴认识您李蔷一看见我就哭了。
她在出租屋把自己灌得大醉,一瓶五年陈的沂河桥歪倒在脚边。
李蔷靠在我肩膀上哭得梨花带雨,姓侯的是个大混蛋,大混蛋!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她架到床上。
帮她脱鞋,盖被。
灯光下,美人儿李蔷的眼角竟然有了两道深深的鱼尾纹,让我不由感叹岁月之无情容颜之易老。
美人儿李蔷曾是我大学室友。
美人儿自然是无比畅销的,就经常有男生站宿舍楼下给李蔷大声唱情歌,也有男生约她出去喝酒。
每次李蔷喝醉了,就差人打,让我扶她回寝室。
李蔷醉眼迷离地对我说,每一次都是你在伸手帮我,我不会忘记你的,等着我李蔷发达了一定好好报答你。
我搀扶着她摇摇晃晃地一级一级爬楼梯,我说,好的好的。
大学生活比想象中短暂,我在搀扶李蔷四年后,我俩就毕业了。
毕业之后的我按部就班地恋爱,结婚。
李蔷则走马灯地换男友,走马灯地换工作,走马灯地换。
连我结婚的时候,想邀她参加我的婚礼,都找不到她的行踪。
可李蔷有一天忽然不请自来,她倚着门框笑嘻嘻地说,梅你就像收留流浪狗一样收留我吧。
话软到这个份上,我就不好意思拒绝了,何况,怎么好意思拒绝?我边帮她把掉了一个轱辘的行李箱往屋子里拖,边问,干嘛辞职呢?李蔷说,又累又不赚钱,干够了。
李蔷就在我家的客房住下了。
白天出去寻找又不累又赚钱的工作,晚上就穿着裤衩小背心跟我一块窝客厅里看电视,她的大胸像洛阳的牡丹一样招摇,惹得我不得不经常恶狠狠地警告老尤非礼勿视。
终于盼到李蔷提着她的行李箱离开我的家。
李蔷在找好工作的路上,没找到好工作,却找到一个好男人,好男人给她租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
这回李蔷的号码不再更换,她过一段时间就跟我煲粥,她说她要和她的好男人侯哥结婚了,李蔷很纠结地问我,你说我的婚礼是在开满紫花的普罗旺斯,还是蓝天碧海的马尔代夫?想不到她的好男人侯哥是个有老婆的人。
那段日子,李蔷频频逼婚,好男人侯哥眼看纸里包不住火,只好老实交代。
我看着悲痛欲绝的美人儿李蔷眼角的鱼尾纹,我想当务之急是给李蔷物色个正经人家,从此过正经日子。
初中语文 小小说(人间情缘)一生一吻

一生一吻因为一幅女人的画像,冬娃坐了整整十年牢。
出狱的那天,没有一个亲人来接他。
母亲死的早,是生妹妹难产;父亲年老体弱,一条腿断了,是那一年扒大河被坡上翻下来的小推车砸的。
冬娃的家在乌鸦岭。
他从县城下了专车,身上仅剩三块钱。
买了两斤馃子,两斤白糖,一包大前门,所剩无几了。
他抬头望望天,天很蓝,阳光有点刺眼。
通往乌鸦岭的路是一条石子路,路上车极少,他摸摸口袋里的几枚硬币,总舍不得发,还是慢慢走回去吧。
冬娃怕磨破了黄球鞋,干脆赤脚赶路。
石子磕着光脚板,有点疼。
冬娃想起了扒河的工地,寒冬腊月的不也是光脚板干吗?那些砂礓又冰又硬,磕在脚上钻心的痛,流血了也要干。
那些血染在砂礓上,像一朵朵盛开的玫瑰。
冬娃住的工棚有十五个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吃过晚饭,没事干就乱侃一气。
要不拿出美女画像摸摸看看。
美女是本县的一点红,因相貌俊俏,唱腔圆润,演的角色惟妙惟肖,一时间成了很多年轻人的梦中情人。
她的剧照印成纸画,走进千家万户。
每次出工,冬娃总是最后一个。
为此,他经常挨队长熊。
他只笑笑,知道嘞,下回早一点。
可每次他还是比别人迟到几分钟。
队长问他,在棚里日摆什么。
他低下头,没干什么啊,三粮爷。
队长声音提高了很多,再这样下去,不要怪三粮爷不给面子啊。
河工临近扫尾时,冬娃出事了。
吃中饭时,有两个警察在大队书记的带领下找到了冬娃。
他们夺掉冬娃的饭碗,扔到了河底。
不要脸的东西,还能吃下饭啊,走,把那张画拿出来。
一个警察骂骂咧咧吼道。
什么画?装什么装,是不是藏在被窝里?自己拿出来!一高个子警察皮笑肉不笑地说。
冬娃只好拿出了那张画。
高个子警察向广大干群展示道,大家看到没有,这张画哪里起了变化?对,是嘴唇。
为什么嘴唇变白了呢?是冬娃这个长期亲的。
一点红是我们文艺战线上的一朵奇葩,我们不能容忍一切对她的不恭不敬与羞辱。
冬娃作案手段极其隐蔽,极其恶劣,我们接群众举报才得以发现。
冬娃就这样被带走了,手上戴着凉冰冰的手铐。
历经十年的牢狱之灾,冬娃始终没有弄明白,亲吻画中的人也有罪吗?冬娃到家的时候,天刚刚擦黑。
初中语文小小说(人间情缘)一根扯不断的绒线

一根扯不断的绒线喜马拉雅山南麓,有一个狩猎部族,一直延续着一个久远的婚俗:如果夫妻两个人感情不和,其中一个可以向族长提出离婚的请求,族长就会安排在雪山下举行一个仪式。
提出离婚要求的夫妻,各扯一根绒线的头,待族长发话之后,两个人同时使劲往后扯。
如果扯断了,证明雪神已同意他们离婚;如果扯不断。
即使夫妻感情裂痕再大,也要重归于好。
有一个年轻勇敢的猎人,终于把心仪的姑娘娶回家里。
数年后,他们有了三个子女。
虽说日子过得很清苦,却并没有影响到夫妻的恩爱。
一次意外,猎人从石崖上跌下来,幸而被途经的族人发现,把他背回来救治。
两天后,猎人清醒过来。
他的两条腿已经断了,永远无法站立起来。
女人既要照料年幼的孩子,又要照料瘫痪在床上的丈夫,生活十分艰难。
有一天,猎人偷偷爬出去,找到族长,提出与妻子离婚的请求。
他不想再这样拖累妻子。
族长答应他,明天在雪山下,为他俩举行一个仪式。
他爬回家里,把这件事情告诉刚从外面拾牛粪回来的女人时,她愣住了。
她失声痛哭起来,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再苦再累的日子,我也能受得了。
”猎人苦笑着摇摇头,告诉她,族长已经同意在明天为他俩举行一个仪式。
妻子止住哭声,默默地从布包里捧出一捧羊毛。
她说,她要亲手搓一根绒线。
妻子一整夜没有睡觉,搓成一根长长的绒线。
第二天清晨,猎人发现,一夜之间,妻子憔悴了许多。
当他看着妻子抚摸着那根绒线的时候,他的内心感到一阵苦涩。
即使再粗出几倍的绒线,也经不住他用力一扯啊。
离婚仪式现场聚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赶来为他俩的婚姻作证的。
族长郑重地把那根绒线朝雪山的方向祭奠一番,然后让猎人和妻子各扯住绒线的一端。
待族长发话之后,猎人使出浑身力气扯了起来。
他明白,这一扯,就可以使妻子摆脱自己的拖累,让她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
结果,那根细细的绒线神奇地从他手中弹了回去,没有被扯断。
现场的证人们一片欢呼,他们是在为他俩的爱情而祝福。
妻子扑倒在猎人的怀里。
两个人抱头痛哭。
数十年之后,猎人已经变成老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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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
嫂子与哥成亲的时候两个人还未到法定年龄,哥还在读大学。
那一年,爹得了一种怪病,四方求医未见好转。
那天舅来家了,对我娘说:“姐啊,按习俗办吧。
啊?”
舅说的“习俗”叫作“冲喜”,家小有人病危时,通过办喜事来驱除病魔,以求转危为安。
舅给我哥介绍的对象叫“喜子”,舅那村的人。
舅来家跟我娘商定了哥成亲冲喜的吉日。
哥让人从学校叫回来,得知让他娶亲,一脸诧异:“娘,这不胡闹吗?都什么年代了,还……”
听爹在里屋剧烈咳嗽声,哥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哥成亲那天,家里来了很多人,随礼喝酒的,看热闹的,看“冲喜”的“新娘子”长得啥样。
嫂子是让娘家人送来的,一串大鞭炮“噼里啪啦”营造喜庆气氛,嫂子让人陪着走进院子。
嫂子个矮,消瘦,左脚有些瘸。
我想嫂子跟我年纪相仿,我读初中,她不读书吗?
院子里,亲友们喝着酒、说着话。
哥和嫂子让舅领着到爹那屋。
屋里也点着一对香烛,舅让哥嫂跪拜爹娘。
这就是“冲喜”吗?我不知道。
只见哥一直阴着脸儿,嫂子倒很虔诚。
拜毕爹娘,哥自个儿起身走出屋,嫂子还在那跪着。
我似乎感觉得到嫂子心中的抽泣。
那晚,哥没有跟嫂子睡“新房”:在娘骂骂咧咧声中,哥气冲冲地离家回学校去了。
看见嫂子看着哥离去的背影抹着眼泪,我弱弱地叫声:“嫂子。
”她回过头来,稚嫩的脸儿有些红晕,说:“我跟你哥还没登记领证呢,就叫我喜子吧。
”
就这样,这位叫喜子的嫂子在家住下了。
我在镇上初级中学念书,周末回家,总看见喜子嫂帮着娘操持家务,还得给爹熬药、喂药。
我家有两亩薄地,种些稻谷、蔬菜,爹病倒之后是娘在操劳,嫂子来了,多了一帮手。
我看见嫂子消瘦的身子骨还瘸着腿,真不明白她咋地就这般能耐。
那天我回家,看见嫂子端了一盆温水去给爹擦身子,我说:“嫂子,让我来吧!”嫂子说:“做子女的就该尽孝道。
你哥不在家,我该替他伺候爹娘呢!”嫂子这话让我刮目相看。
爹风烛残年熬了三年,哥大学毕业了。
喜子也到了法定婚龄,娘让哥赶紧回家补办婚姻登记。
这回哥不再找托词,回家后与嫂子去了民政局补办了结婚证。
自此,哥嫂才算成亲了。
爹在哥嫂有了儿子后安详地去世了。
我的侄子名叫“念”,是嫂子挑的名。
哥大学毕业后分配到镇政府工作。
不久,“下海”风也刮到了镇上。
哥的脑子活络,居然赶了时髦。
念儿才两岁呢,哥“漂”去特区了。
我终于明白,嫂子给儿子取名“念”的意思。
嫂子日日思念着哥,哥总称忙碌不见回。
春种秋收,家长里短,嫂子瘸着腿,背上的念儿嗷嗷待哺,忙碌,在忙碌中过日子。
念儿能走了,嫂子下地干活儿,就用一根绳将念儿拴在田边的洋槐树下。
这些年娘也落下一身毛病不能再下地。
我高考落榜,本想跟村里伙伴们外出打工,可是,我能走吗?
我开始恨哥了,只管做生意,你还要这个家不?后来我听说,哥在南边混得很不错,连小秘书都带上了。
我对嫂子说:“嫂子,我留家打理地里的活儿,你带着念儿南下找我哥去吧!哥不想你,还不想他儿子吗?”
听这话,嫂子的眼眶衔着泪水,说:“你哥不是工作忙,能不回家来?”
那天哥真回家了,开小车来的,一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女子挽着哥的手臂走进院门。
嫂子看见那个女人挺着大肚子硬是愣住了。
念儿扯扯娘的衣袖问:“她是谁?”嫂子欲言又止。
我搀着娘迎过去:“哥回来了?你这是?”
哥没搭理我,对着娘扑通跪下:“娘,就让我跟喜子离婚吧!您看她也怀上了。
”
娘看一眼那怀孕女子晕厥过去。
嫂子过来扶稳了娘,斩钉截铁地说:“既然这样,离吧!”
上民政局办完手续,看着开车离去的哥,嫂子长叹了一口气,对我说:“小秋,咱也进城打工吧,带上娘和念儿!咱一家也靠双手勤劳致富!将来给咱娘、给念儿在城里买一套新房!”
我惊诧,嫂子咋变得坚强了?我说:“行!哥每月寄给娘养老的钱我攒着呢,将来也用来买房!”
嫂子说:“你以后到了城里,不能成为你哥哥那种人。
”
我哭着说:“嫂子,俺哥不诚信,你别急,等我长大了,咱俩成亲!”
这回,嫂子笑了。
选自《百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