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的内圣外王之道——儒家道德理想与现实政治的统一精神
孟子的内圣外王思想

孟子的内圣外王思想孟子是我国古代儒家学派的重要代表之一,他的思想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发展和演变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在研究孟子的思想过程中,我深深被他的内圣外王思想所吸引。
本文将从不同角度对孟子的内圣外王思想进行分析,并探讨其对于现代社会的启示。
首先,孟子的内圣思想强调个体修身养性的重要性。
他认为人性本善,每个人都有内在的善良本性。
然而,这种善良本性需要通过修身养性的过程来实现。
孟子提出的“四端”即仁、义、礼、智,是个体修身的基本准则。
仁是爱心和善意,义是道德和正义,礼是社会规范和礼仪,智是智慧和理性。
通过培养这些品德,个体可以达到内在的圣贤境界。
其次,孟子的外王思想强调社会和政治的重要性。
他认为,个体的修身养性不能仅停留在个人层面,而是要与社会和政治相结合。
孟子提出的“王者之道”即君主应该以仁义为核心,通过仁政来治理国家。
他认为君主应该以身作则,以仁义来感化和教化人民,使整个社会达到和谐稳定的境界。
孟子的外王思想强调了君主的责任和义务,以及政府的职能和作用,对于现代社会的政治发展具有一定的启示意义。
此外,孟子的内圣外王思想还强调了个体和社会之间的互动关系。
他认为,个体的修身养性不仅仅是个人的事情,而是与社会的和谐发展密切相关。
个体的修身养性可以通过外在的实践活动来体现和实现。
孟子提出的“养生之道”,即通过实践活动来培养个体的品德和能力。
他认为,个体应该积极参与社会活动,通过实践来锻炼自己的品德和能力,同时也为社会做出贡献。
总的来说,孟子的内圣外王思想是一个完整的思想体系,涵盖了个体修身、社会治理和个体与社会的互动等方面。
他的思想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发展和演变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对于现代社会的发展也具有一定的启示意义。
通过研究孟子的思想,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和传承中国传统文化,同时也可以为现代社会的发展提供借鉴和参考。
然而,孟子的思想也存在一些问题和争议。
例如,他的思想是否过于理想化,是否忽视了现实的复杂性等等。
浅析“内圣外王”的几点现代启示

浅析“内圣外王”的几点现代启示1. 引言1.1 概述内圣外王的含义"内圣外王"一词源自《孟子》,指个人修养内在品德和外在行为的完美结合。
"内圣"指修身养性,培养自身的品德和修养;"外王"指治理国家,为人民谋福利。
内圣外王之道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理念之一,强调个人修身与治国平天下的密切联系。
通过自我修养,个人才能真正成为德才兼备的君子,为社会作出更大的贡献。
在传统内圣外王理念中,强调了个人修身的重要性和对社会的价值意义。
个人修身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修养和成长,更是为了社会的和谐与发展。
一个道德高尚、懂得利他的人,不仅能够受益于自身修养,还能够传播正能量、影响他人,成为社会的典范和引领者。
内在品德的提升,也将直接影响到外在行为,使个人可以更有力量地影响和帮助他人,推动社会的良性发展。
概括来说,内圣外王的含义就是通过个人修身来实现社会的和谐与繁荣。
这一传统理念在现代社会依然具有重要意义,对于个人的成长和社会的进步都具有深远的影响。
1.2 传统内圣外王理念的意义传统内圣外王理念的意义在于强调个人修身与外在表现的统一,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价值观念。
内圣外王理念要求个人在修身方面不断追求道德修养和精神境界的提升,同时在外在表现上要具备领袖风范和统治能力,以此来实现个人与社会的和谐共处。
传统内圣外王理念的意义在于强调了个人修身与社会责任的紧密联系,体现了一种全面发展的人生理念。
通过修身实现内在修养,倡导外在表现的王者风范,旨在引导个人不断提升自己,为家庭、社会和国家的发展做出积极贡献。
内圣外王理念的意义激发了个人强大的自我管理能力和社会责任感,为现代社会提供了一种可持续发展的道德准则和行为模范。
【200字】2. 正文2.1 内圣外王在现代社会的应用内圣外王在现代社会的应用主要体现在个人修身和领导者身心修养方面。
在现代社会,人们对于内在修养和外在表达的平衡越来越重视,认为只有内圣外王才能真正实现个人的完美发展。
浅谈儒家的内圣外王观

浅谈儒家的内圣外王观摘要:“内圣外王”是中国哲学史上一个比较厚重的话题,几千年来一直被儒家奉为修身立命的重要原则,也是理想人格所要达到的精神境界。
内外兼修,圣王一体,和谐共存,乃至成为人生追求的最高价值目标。
关键词:儒家;内圣;外王;仁;修身关于“内圣外王”这一命题,是历来中国哲学界争论不休的问题之一。
对于这一词的理解,历代哲学家们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通常意义上人们的理解是:“内圣”就是修身养德,要求人做一个有德性的人;“外王”就是齐家、治国、平天下。
具体来说就是:内具有圣人的才德,对外施行王道。
一、内圣外王的渊源历来被儒家奉为修身终极目标的“内圣外王”之境界,却最早被道家的庄子首先提出来,在《庄子·天下篇》中有这样的记载:“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察古人之全,寡能备于天地之美,称神明之容。
是故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
”意思是说,圣人能够契合造化的灵妙,依照天地的和谐和完善,以通达万物的自然本性,对宇宙人生的变化和根源作全面、整体性的体验;能够依据其纯朴的自然道德本性,通达万物性情而遂顺自然变化法则,这样便可以成就内圣外王。
王首先出自道家,但是这并不有碍于用它来解释传统的儒学,到了宋朝,儒释道三教合流之势日渐明显,由于理学的出现,随后开始不断有越来越多的人用“内圣外王”来解释儒家经典。
做到“内圣外王”的统一一直是儒家学者们追求的最高境界,同时,这也代表了儒家最核心的东西。
其实在儒家的经典著作《周易》里面也能找到关于内圣外王最初的影子,《周易·乾文言》中讲“进德修业”是指进益道德的“内圣”工夫和修建“外王”的功业,这些是内圣外王思想发生阶段的雏型。
《礼记·大学》开篇就说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
先秦儒家的内圣外王观

先秦儒家的内圣外王观刘鹏【摘要】摘要:“内圣外王”之道历来被视作中国传统文化追求的理想境界。
就先秦儒家而言,主要表现为将德性主体的自我完善落实在外王事功。
内在修养与外在事功的和谐一致,是儒家理想人格的至高境界。
内修仁德、外行德政的修己安人之道,构成了内圣外王之学的主要内容;孟子承孔子之绪,对其“内圣”思想加以发挥,创立了以性善说为基础的心性之学和以仁政为旨归的王道学说,试图从“内圣”中直接引出“外王”;荀子一派从“外王”方面发展了孔子的礼治思想,其隆礼重法、礼法并重的政治学说,使儒家内圣外王思想无论在理论上还是政治实践中,都更加贴近社会实际,对汉代政治制度的确立产生了深远影响。
【期刊名称】管子学刊【年(卷),期】2014(000)002【总页数】4【关键词】先秦;儒家;内圣外王“内圣外王”之道历来被视作中国传统文化追求的理想境界。
冯友兰在《中国哲学简史》中曾将中国哲学的基本精神概括为“内圣外王之道”,认为中国哲学所求解决的问题是做圣人,即成就“内圣外王”的圣人人格[1]12。
“内圣外王”一词始见于道家著作《庄子·天下》,然而,先秦时期对内圣外王思想的讨论最为深入并积极付之践行的则当属儒家学派。
内在修养与外在事功的和谐一致,是儒家理想人格的至高境界。
内圣外王之道从孔子那里,便内含于先秦诸子的思想学说中。
孔子力图通过个体道德修养的完善、德性修养境界的提升来调整个体与社会间的关系。
内修德性、完善仁德,外行德政、济世安人,构成了内圣外王之学的主要内容;孟子承孔子之绪,其性善说和仁政说分别从修身与事功两个方面对孔子提出的“仁”的思想进行了进一步阐发,试图从“内圣”中直接引出“外王”;荀子一派从“外王”方面发展了孔子的礼治思想,其隆礼重法、礼法并重的政治学说,使儒家内圣外王思想无论在理论上还是政治实践中,都更加贴近社会实际,对汉代政治制度的确立产生了深远影响。
一作为儒家学派的创立者,孔子虽从未将自己的学说称之为内圣外王之道,但其所建构的仁学思想体系,内修仁德,外行德政,充分体现了内圣外王之道的精神内涵。
孟子“内圣外王”教化思想及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启示

孟子“内圣外王”教化思想及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启示作者:李超然来源:《党史博采·理论版》2017年第02期[摘要]“内圣外王”思想是中国古代儒家教化思想的精髓。
相比孔荀等人的“内圣外王”思想,孟子的“内圣外王”教化思想是在战国时期战乱频繁的历史背景下形成和发展起来的,“内圣”以“性善论”为理论出发点,存心养气,扩充四端,形成理想人格;“外王”是将理想人格外化为行为,表现在政治上就是施行仁政,主张民贵君轻。
孟子“内圣外王”教化思想更加强调“内圣”的重要性,对思想政治教育具有启示意义。
[关键词]内圣外王;思想政治;启示“内圣外王”思想是我国古代教化思想的精髓,这一思想的目标是内修身以成圣、外治世以为王,强调济世以修身为前提和基础,修身又以济世为目标,二者相互促进,共同发展。
“内圣外王”最早由道家提出,但却是儒家关于个人修养和政治理想相关内容的最好的表述。
孟子的“内圣外王”教化思想是在战国时期战乱频繁、民生凋敝、礼崩乐坏的历史大背景下逐渐形成和发展起来的,深受孔子由人及礼、由礼启仁思想的影响,希望能通过个人修炼内心的“圣”,而达到社会太平、天下大治的政治目的。
一、孟子“内圣外王”教化思想(一)以性善论为理论基础孟子“内圣外王”教化思想是建立在性善论的基础之上的。
在他看来,人的心性生来就有向善的倾向,即“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所谓“不忍人之心”,具体来说,就是人生来就具有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这“四心”又是仁、义、礼、智的发端。
孟子认为,“四心”是区别人与禽兽的根本特征,只有人才具有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禽兽是不具备这些心性的。
人有“四心”,也就拥有了成贤立圣的可能。
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君子”、“圣人”,只有将“四心”不断地扩充和完善,内化为思想、外化为行为,经常性地进行自我反思,才有可能成为“君子”、“圣人”。
也就是说,孟子的性善论是在先验层面上论述的,他认为人生来就具有向善的心性,但并不意味着每个人都是“善”的,顺从“四心”,就会朝着向善的方向发展;反之,就会向恶的方向发展。
儒、道、法的“内圣外王之道”

周 可真
( 苏州大学哲 学系, 江苏苏州 2 1 5 0 0 6 )
摘要: 先秦儒 、 道、 法三家的“ 内圣外 王之道 ” 可分别概括为 “ 智仁合一 ” 、 “ 明德合一” 、 “ 德功合一” , 并
可归 为两种路 向——“ 外学知识” ( 儒) 、 “ 内修心性” ( 道、 法) 。古代儒学发展 的最 高阶段宋 明理学在总体
“ 夫 学始 于诵 经 , 而终 于 习礼 ” 所 表 达 的学 习观 看 来, 其“ 内圣外 王之 道 ” 与孑 L 子 之道 毕竟 相去 未远 ,
、
儒家 :“ 智仁 合一 ”
孔子日: “ 大哉 , 尧 之 为君也 。 巍 巍乎 ! 唯 天 为 大, 唯尧 则 之 。” [ 2 ] 在孔 子看来 , “ 则天 ” 是理 想之 君 的本质 特征 。“ 天” 在孔 子心 中是 这样 的 : “ 天何 言 哉? 四时行 焉 , 百 物生焉 。 天何 言哉 ? ” [ ] 是天 行决 定 了 四时行 、 百物生 。所谓 “ 则天” , 就是 效法 天行 。
其本 质 内容 仍不外 乎 “ 学 礼” “ 知礼 ” “ 习( 行) 礼” 。
儒家“ 亚圣 ” 孟 子 继 承 和发 展 了孔 子 “ 则天 ”
思 想 中所 包含 的“ 天 人合 一 ” 观念 , 认 为 人性 与天 道 是相 通 的 , 故“ 知性 则 知 天” ( , 进 而 认 为“ 知天”
须从“ 知性 ” 人手 。这 既不 同于孔子 “ 知 礼而 知天 ”
天行者 , 天道也 。孔子平素罕言天道 , 故子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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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圣外王之道孟子实践哲学思想初探

【哲学与当今世界】内圣外王之道———孟子实践哲学思想初探郑臣(福建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福建福州350007)摘要:孟子的性善论和仁政说构成了其内圣外王思想的基本内涵。
孟子的内圣外王之道不但将儒家的内圣之学和外王之道有机地结合与统一起来,而且还体现了鲜明的实践哲学特征。
孟子不但使儒家的内圣外王思想在理论上进一步深化,在体系上更加完整,而且还在实践哲学的思想层面上极大地丰富和拓展了儒学的思想内涵,从而使中国传统哲学呈现出的多样态的学术面貌和思想进路。
关键词:孟子;性善论;仁政说;内圣外王;实践中图分类号:B222.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3240(2012)10-0015-05收稿日期:2012-08-15基金项目:本文为2012年福建省社科规划项目阶段性成果,项目名称为《内圣外王之道———实践哲学视域内的二程》,项目批准号为2012B154作者简介:郑臣(1977-),复旦大学哲学学院中国哲学专业博士,福建师范大学讲师,研究方向:中国哲学;中西哲学比较;政治哲学。
我们知道,孟子的性善论和仁政说构成了其内圣外王思想的基本内涵。
由于孟子的内圣外王思想建立在性善论的理论基础上,并以仁政说作为其理论旨归,从而将儒家的内圣之学和外王之道有机地结合与统一起来。
其性善论和仁政说实可说是儒家内圣外王之道的明白表达和系统阐明,并因此成为儒家内圣外王之道的思想典范。
不仅如此,孟子所阐明的内圣外王之道还体现了鲜明的实践哲学的思想特质,在思想深度上丝毫不逊色于西方由亚里士多德所开创的实践哲学传统,极大地丰富了中国传统哲学的思想内涵。
一、性善论———孟子的伦理道德之学众所周知,孟子的“性善论”基于其“四端说”。
孟子以为,人之所以能成就“善”德,能够成善行德,盖由于人有“不忍人之心”(《孟子·公孙丑上》)。
此“不忍人之心”具体表现为“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和“是非之心”,它们是仁、义、礼、智四种德性之来源和发端。
先秦儒家“内圣外王”理想人格及其现代德育价值研究

先秦儒家“内圣外王”理想人格及其现代德育价值研究一、本文概述本文旨在探讨先秦儒家“内圣外王”理想人格的内涵及其对现代德育的启示与价值。
先秦儒家思想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内圣外王”的理念塑造了一种独特的人格模式,这种人格模式不仅在中国古代社会产生了深远影响,而且在现代社会依然具有积极的德育价值。
通过对这一理念的研究,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儒家思想的核心要义,同时挖掘其对于现代德育工作的启示和借鉴。
本文将对“内圣外王”理想人格进行系统的阐释。
通过解读先秦儒家经典文献,揭示“内圣”与“外王”的内涵及其相互关系,从而呈现出一种全面而深入的理解。
在此基础上,本文将进一步分析这种理想人格在古代社会中的应用及其影响,以揭示其在历史进程中的重要作用。
本文将探讨“内圣外王”理想人格对现代德育的启示。
在现代社会,德育工作面临着诸多挑战和困境,而先秦儒家的“内圣外王”理念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视角和思考方式。
通过对其内涵的深入挖掘,我们可以发现其对于现代德育目标的设定、德育内容的构建以及德育方法的创新等方面都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本文将分析“内圣外王”理想人格在现代德育实践中的应用及其价值。
结合具体案例和实践经验,探讨如何将这一理念融入现代德育工作中,从而提高德育工作的针对性和实效性。
本文还将评估这种应用所带来的实际效果和影响,以验证其现代德育价值。
本文旨在通过对先秦儒家“内圣外王”理想人格的研究,揭示其对现代德育的启示和价值。
通过对其内涵的阐释、对现代德育的启示以及对现代德育实践的应用分析,我们期望能够为现代德育工作提供新的思路和方法,推动德育工作的创新与发展。
二、先秦儒家“内圣外王”理想人格的内涵先秦儒家思想中,“内圣外王”理念构成了一种独特的理想人格模式,它融合了个体修养与社会责任,既关注内心的修炼与道德的完善,又强调外在事功的成就与社会秩序的维护。
这一理念在儒家经典中得到了深入阐述,并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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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的内圣外王之道——儒家道德理想与现实政治的统一精神“内圣外王”一词虽然出自《庄子·天下》,但用来形容儒家的价值追求却最为贴切。
孟子理想就是内圣外王的统一,其建构了一个以性善论为基础的思想体系,以人性本善为起点,把对万民的道德教化和王道政治统一起来,从而可以按照价值理想来改造现实社会。
一、人性本善是道德教化和王道政治的基础孟子认为人性本善,这种性善论也在后世逐渐成为了儒家思想的主流,并成为儒家仁人志士实施道德教化和王道政治的人性论基础。
孟子认为,“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孟子·公孙丑上》),即每个人都具有同情和怜悯他人的本能,同时每个人天生都具有“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即仁义礼智这四个善端,四端之心是植根于人的本性之中的,任何外力都无法泯灭。
正因为人性之中有着善良的潜质,道德教化才有了其用武之地,才能是合理的、合乎人性的,而非反人性的。
君主有着善良的本性,才可能去践行“民为邦本”的王道政治。
这里,可以对比性恶论进行反正。
如果人性本恶的话,那么顺着人性自由放任而不加干涉,就会导致社会不断走向混乱和堕落,更不可能实行基于人性的道德教化,君主如果本性恶劣,那么王道政治也就无从谈起。
中国古典的性恶论代表荀子就认为,“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荀子·性恶》),即善良的言行都是后天由于认识和教化所导致的,“伪”即后天人为造成的。
荀子还指出,如果顺着自然人性发展的后果:“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顺是,故争夺生而辞让亡焉;生而有疾恶焉,顺是,故残贼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声色焉,顺是,故淫乱生而礼义文理亡焉。
然则从人之性,顺人之情,必出于争夺,合于犯分乱理,而归于暴。
”(同上)。
在荀子看来,人性自发发展下去,一切善良的言行都会消亡,因此必须要后天引入道德教化和礼乐法度以规范人的言行,构建稳定的社会秩序,以维持社会有序运转。
可以说,在荀子思想的体系中,一个理想的治世是反人性的。
那么,就存在一个问题,一个好的社会是否应该是违背人的自然本性的?如果人性本恶,那么善良的言行就是来自圣人在认识到人性自由放任的破坏力之后才推行的,这是否能保证道德政治理想最终落实呢?违背人的自然本性的礼乐法度会不会遭到人民的严重反抗?如果人性本善的话,那么就不存在这些问题了,道德教化和礼乐法度、王道政治可以自然地建立在人性本善的基础上,性善论者的理想社会也正是符合人性自然发展方向的社会,不存在违背人性的结构性内在矛盾。
还有一种观点是认为过于仁义等的道理是外在的,即《孟子·告子上》提到的“义外”之论,认为“义”并不是植根于人的本性的,而是外在于人的,这种观点与墨家从外在功利主义角度言仁义相似,都是偏重于从客观外在的角度论仁义,与孟子从人的本性的主体无待于外部的角度讨论仁义形成鲜明对比。
孟子作为儒家的亚圣,在继承孔子思想的基础上,继续注重发挥仁义内在的思路,与墨子论“义”最终归结到外在客观化的功利的功利主义形成鲜明对比,有时候孟子甚至强调抛开功利主义,比如对魏惠王说“何必言利”(《孟子·梁惠王上》)。
由于孟子坚持仁义是内在于人性的,因此孟子注重从人们的心志上讲扩充仁义之端,进而教化人民立志向圣贤的方向努力。
为了不落入以利益为基础的功利主义,把仁义道德单纯归结为人的本性,孟子特别强调人与禽兽的本质区别就在于人天然地具有道德属性。
在孟子以前的思想家都未曾从人兽的差异的角度来论人性,比如孔子就没有明确比较人与禽兽的不同。
墨子则结合天、鬼神来论述人,天在上,鬼神在中间,人在下,完全忽视了人以下的万物。
而孟子从人与禽兽的差异这个角度进行论述,指出人高于禽兽的特质,特别能突出人道,并提升了人在宇宙中的地位。
与之相对的是,墨子将人与万物皆置于天、鬼神之下,不能突出人的特殊性。
墨子以人与天鬼对照与孟子把人与禽兽对照的论述虽然不同,但都有客观化的作用,把人作为宇宙中的一种客观存在者。
如果只是像孔子一样生活在主体与天命和鬼神的感通的世界中,或只有社会伦理关系,则不涉及人作为一种客观存在者的问题,也不必特殊强调人与禽兽的分别。
孟子拿人与禽兽对照而言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论述客观种类的性质,而在于提醒人们觉悟到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其中的目的是为了让人能返回自身的主体,所谓反躬自省,经过反省即可悟出仁义道德是植根于人本身的心灵生命的。
通过对照禽兽论人,方可凸显人之所学的价值,而尽人伦,特别突出人道与人所树立的心志,并努力求做圣贤以成就自身的道德完满。
孟子又指出人和禽兽的差别其实很小,“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孟子·离娄下》),大部分人其实很容易被物欲牵引,而成为禽兽,因此必须通过教化来使人性中的善端发扬光大。
凡人与圣人为同类,而不与禽兽是同类,因此基于人性中内在的善端来施加教化是可能的。
而且孟子明确认为人性中的善端是外力无法泯灭的,否则就谈不上从原则上讲“人人皆可为尧舜”(《孟子·告子下》)了,也不必去“求放心”了。
人应当从这种道德心性的本原处来进行存心养性的工夫,作为人之本性的流露,从而不像墨子等功利主义者一样只向着客观外在的功利来衡量道德的价值。
而功利主义极端化的话,只强调个人的私利,那么就会走向为了个人的利益而不择手段乃至损害其他人的利益,毕竟在许多情况下许多人的利益未必就是一致的,甚至可能是互相矛盾的。
(4)更进一步,如果是认为人的本性是自私的话,那么互相争斗的人际关系几乎是难以避免的,那么这种互相之间的恶性争斗就和禽兽没有本质差异了。
二、道德主体与客观的道德孟子把仁义道德归结为主体固有的本性,但还必须解决如何客观化或者说普遍化的问题。
从孔子开始的儒家传统,有一种从自己向外逐步推广的模式,经典表述就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论语·雍也》),以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论语·颜渊》)。
这就提供了一种从主体走向客观普遍的模式。
人有恻隐之心,直接表现出与禽兽的差别,人有羞恶之心,因此无法自甘堕落等同于禽兽。
禽兽可以摇尾乞怜接受嗟来之食,不存在尊严一说,而有尊严的人则无法接受嗟来之食并以之为耻辱,以至于忍饥挨饿或者丧失生命也不接受嗟来之食。
这只是一种心底意识的自然流露,并不会考虑这种意识来自何方,由此孟子才认为这就是人性所固有的善端,从这里就见到了人的本性,有其基于其自身的尊严,这种尊严感是不依赖于外界的。
然而这并不是一种主体自我膨胀的主观唯心主义,人能有这种尊严感和道德意识并坚持以发扬,也会使主体考虑到其它主体与自己同样是一个人,因此才可能建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和“己欲立而立人”这种具有客观普遍性的观念,主体的这种意识正是使自己不去侵犯他人生命财产并使别人与自己各得其所和建立平等的人际关系的基础,正如平常人们讲的“尊重都是相互的”,由此才可能建立被普遍认同的具有公共效力的客观的道德原则。
(6)可以说,孟子并不忽视道德可以客观化的一面,但孟子特别要突出道德意识的自我持守,为道德确立一个自本自根的来源,突出道德本身的崇高价值。
孟子之道,在模式上是崇本举末、由内而外进行推扩的,这就是存心养性、扩充善端的历程;同时,也是由末返本、统外归内的模式,这就是可以在外部构建平等的人际关系和普世的道德原则而反过来让主体进一步按照道德意识提升自我。
感官肉体为人与禽兽所共有,是为“小体”;而心性道德则为人所独有,乃是“大体”。
顺感官享受而去养其小体就只能做小人;存心养性,扩充道德意识,则是养其大体,做大人,进而向圣贤的目标努力。
像墨子、告子一样,只知道归结为客观建立外在的“义”的原则,而忽略了植根于主体的内心,则容易沦为抽象得谈论道德原则,不能与人心交通,只能泛泛地谈“兼爱”,对亲人缺乏发自内心的孝悌的情感,即孟子所谓的“无父”之论,这与墨家主张的“薄葬”“非乐”等单纯的功利主义主张都是一脉相承的,因此孟子对其进行了批判。
告子之所以持“义外”之论,有其道理,就是要保障道德原则的普遍适用性,即客观性。
墨子主张的“兼相爱、交相利”也是面对客观对象--人,这也和告子的“义外”之论同样注重道德的普遍性和客观性。
但墨子在此过于偏重道德原则的客观性,将其外在化,交给天鬼作为裁决,而忽视了道德仁义植根于人的内心本性的最根基处,这是告子与墨子对于道德基础的认识的共同点。
但实际上,道德原则在由主体践行的过程中,必然是内外贯通的,按照孟子的看法就仁义自内心深处发,以内统外。
例如我尊敬长者,虽然我尊敬的对象是外在的,但尊敬的言行则是发自我这个主体内心的,则呈现一种内外交通,普遍尊敬长者就会维持一个和谐的伦理秩序,因此既具有客观的普遍性,也是主观的内心本性的表现,体现了主观和客观的统一。
正因如此,墨家后来也对理论作出了修正,注重道德实践过程的内外交流,后期墨家认为:“仁,爱也;义,利也。
爱利此也,所爱彼也。
爱利不相为内外,所爱利不相为内外。
”(《墨子·经说下》)墨家在这方面的转变可能是受孟子的批判影响。
《孟子·告子上》记载了两段辩论:孟子与告子的辩论和孟季子与公都子的辩论。
孟子与告子辩论时,指出我们尊敬我们的长者也尊敬楚国的长者,是为了表明尊敬长者这一道德行为具有普遍性、客观性,但尊敬的情感也是发自主体内心的。
而孟季子与公都子的辩论则重点突出不同场景和地位关系中表现尊敬方式的不同,比如一般情况下,同乡比哥哥年长,但肯定会先想到自己的哥哥,而同乡聚会中则优先尊敬更年长的同乡,这种变化仍然是主体根据内心进行的判断,因此仍然可以说是道德的内在性。
这两段辩论合在一起分析,可以看出孟子讲道德是贯穿了主观和客观两方面的,既有特殊又有普遍的方面。
其实,从孔子我们就可以看出来,孔子一般都是结合具体情境论仁,而并不抽象谈论仁义道德,在具体的情况下,如何表现才是符合道德的,则只能由当事人根据自己的良知进行判断,不能从抽象的教条出发生搬硬套,这就是具有善端的道德本性随不同境况而表现。
墨家主张的“兼爱”理念,基本是执着于一般的人际关系,忽视了针对不同的人的差异化对待,把一个主体面对的所有人的差异给取消了,例如我爱我的父母与我爱外人这种差别被抹杀了,从这个角度看,即是儒家所谓的“无父”。
而儒家思想中未必就没有“兼爱”的成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也有一种把对身边亲人的爱向外推广的意思在里面,但这里是必须有所差异的,而不像墨子只强调爱人的普遍性与无差别性而忽视针对不同关系的人的特殊性和差异。
我在把爱这种情感推己及人的过程中,自然也能将心比心地想到他人也可以如此推己及人地扩大爱人的范围,这正是主体自身发出的道德情感,这是一种自然流露的情感,并不是图谋换取别人对我如何。
如果从功利主义基础出发,那么就会使道德丧失其自身的价值,而有沦为谋取利益的手段的危险,把原本自然的道德情感淹没在利益手段中了,我对别人好成为了换取别人对我有利的手段,则在这一点上来说,恐怕就是缺乏道德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