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莫高窟的描写

莫高窟一、从文学中来相信很多人对莫高窟有所耳闻是源于余秋雨十多年前很火的《文化苦旅》系列中的《道士塔》和《莫高窟》。

当年，读完《道士塔》泪流满面，沉浸在那种悲痛的心境中久久不能自拔。

后读《莫高窟》就没有那么重的感情了，所以，一直认为，这两篇文章的顺序应该调换一下。

让读者先感受莫高窟的绚丽风采，然后再读《道士塔》，就更能体会那种珍宝被破坏的痛苦。

或许，我是不应该两篇连着一块儿读。

单拎出来，《莫高窟》也是很精彩的，特别是那句“看莫高窟，不是看死了一千年的标本，而是看活了一千年的生命”，一下子让这些石窟生动了起来，仿佛很多感情，不能用言语的表达的，都被这一句话给说透了。

去莫高窟是带着一种虔诚朝拜的心情去的。

那是一方坐落于无人的大漠深处的佛教艺术群，从景区入口到石库门前，还需要坐近20分钟的大巴车，两侧是真正的沙漠，沿路上随处可见流沙漫过路面，远处是贫瘠的山丘。

在这样的环境中，一代代人前仆后继，蹒跚跋涉，来开凿洞窟，填涂颜色，虔诚朝拜，这是何等强劲的文化生命力。

二、到现实中去莫高窟位于敦煌市东南25公里处鸣沙山东麓、宕泉河西岸的断崖上。

一提起鸣沙山，就立刻会想到月牙泉，流沙环抱中的一汪澄澈湖面。

在这一方小小的土地上，化育出两个千年奇迹，不能不感叹造化神奇。

在大巴车上远远望去，莫高窟坐落的山丘，矮矮的被密林遮掩着，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最大的不同大约是，附近都是光秃秃的山丘，而独这片山丘前面有树林。

最初看见的是几个外侧的小窟，稀稀落落的，好像被遗弃的孩子。

这大约是近代开凿的，或者内部已经毁坏，未能被纳入到围栏里面。

下了车，迎面是塔群，以远处空旷的沙石山做背景，映着早晨高原的阳光和凉风，一股寂寥空旷感毫无预兆的袭来，从头到脚仿佛被洗礼了一遍。

右转走过上书“石室藏宝”的门栏，就看到了莫高窟的窟崖。

树荫掩映中，蓝色的匾额和土黄色的墙壁，纤尘不染。

为了保护脆弱又坚强的石窟，每天随机开放几个洞窟，我们参观的是96号、100号、138号和148号洞窟。

随着人流往前走，每个洞窟前面有一个身穿蓝绿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手持话筒对洞窟的开凿年代、何人开凿、洞窟构造和造像方法等进行详细的解说。

这个解说是循环的，每聚集一批游客，解说一遍。

原本是可以录音之后循环播放的，但景区坚持用人工讲解，这样确实更能够吸引更多的游客停下来，仔细聆听，也更能体现对文物的保护和尊重。

设想一下，如果这里放着一个扩音机，一遍一遍机械式的播放，参观者的心境定然完全不同。

这个细节，体现了这里不仅仅是一个景区，更是一个需要用心的场所。

三、参观洞窟（一）第96窟之弥勒佛国第96号洞窟是九层楼，里面是莫高窟最大的佛像。

这尊大佛是佛国三世中的“未来佛”弥勒佛，即释迦牟尼的“接班人”，建于武则天登基那年（67岁），据说是以武则天的面部为依据塑造的。

龙门石窟的卢舍那大佛是48岁的武则天捐献的二万贯脂粉钱塑造，面目也是以武则天为原型。

可见武则天在推动佛教发展方面所做的巨大贡献。

1. 弥勒佛弥勒佛在印度和汉传佛教以及藏传佛教中均有不同的化身，我们常见的是大肚弥勒，在每个寺庙山门中第一尊佛像，笑脸迎人，欢迎八方来客。

大肚弥勒的笑脸也演绎出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一切可笑之人。

更有一首无名诗，摘录在此：“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于人何所不容；开口常笑，笑古笑今，世事付之一笑。

峰峦或再有飞来，坐山门老等；泉水已渐生暖意，放笑脸相迎”。

因此，在汉传佛教中，弥勒佛代表了包容、知足、常乐，也常作为女性护身符一类挂在身上。

但在佛教中，弥勒佛实际上是过去现在未来三佛中的未来佛，主管未来世界，居住在“兜率净土”，这是每个修行之士的终极向往。

因为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未来能够一帆风顺，也希望自己身后能够免受苦难，所以弥勒佛在一切佛教中的地位，都是很崇高的。

藏传佛教一脉的黄教中心——塔尔寺，在塔旁所建的第一座祭祀佛殿，就是弥勒佛的大殿，之后围绕着塔和殿，建成了现在规模的塔尔寺。

2. 虔诚瞻仰走进第96窟，未来佛左手平铺于膝盖上，右手掌心向前，原谅一切众生罪过，授予无量福寿。

站在佛前，人及佛足，抬头仰望，那种无声的慈悲和威严，仿佛一点灵犀滴入天灵，向全身延伸开来，鼻头连着眼睛泛酸泛涩，心却异常清凉冷静，所有的躁动和喧嚣都不见了。

周围人群密集，自己却仿佛站在氤氲着黄光的旷野中，对着巨大的法相，虔诚礼佛。

这种虔诚或许无关乎信仰，而是面对大所形成的气势的折服。

大，包括形体之大，也包括空间之大。

大，能汇聚气场气势，有些大给人以压迫，有些大给人以透彻。

不同的形态，即使体积相似，给人的感觉也完全不同。

有给人以束缚的压迫感，有给人以庄重的威压感，有给人以洗礼的畅快感等等。

人作为万物灵长，感受之细微远远超过其他动物，甚至人自身的意识。

进入一个房间，常常第一秒就基本能觉察出是舒畅还是糟心，这就是不同的物品自身会给人以不同的感觉，摆放在不同位置，也会给人以不同的感觉。

所以，古人留下的一些风水知识，很多也是生活感受经验性的总结，不能因为没有科学解说而归为迷信，而弃之如敝履。

人，总要有些敬畏，才不至于肆无忌惮。

（二）第100窟之曹家供养此窟是五代敦煌地区统治者曹元德的功德窟，是为纪念其父，河西归义军节度使曹议金所建造。

此窟中的供养人是单独塑像的，绘画中的内容也有了对供养人生平的纪实，繁复的色彩和全覆盖的壁画，既反映了五代时期佛教文化在民间和统治阶级中的信仰之盛，也展示出曹家统治时期，敦煌的稳定和平繁荣。

这个洞窟的珍奇不仅在于满满的壁画，讲述佛国的故事，更在于对供养人生平的纪实壁画，说明洞窟的开凿，部分上已经摆脱了佛教教义的束缚。

敦煌这样的供养窟很多，应该一大半都是私人开凿的，根据窟的规模和精细程度，能够看出供养人的财力。

所以，敦煌不是一个有组织有计划的政府行为，而是民间信仰的集成，这样的窟群更具有代表性，更能真实的反映从政府到民间的政治、经济、信仰情况。

有一些家族窟，至今仍然是家族后人拜祭的庙堂，这也是一种民间文化的传承。

这就更应了余秋雨的那句话：“看莫高窟，不是看死了一千年的标本，而是看活了一千年的生命”。

（三）第138窟之阴氏家族第138窟本身修建于晚唐时期，后代有多次修复的痕迹。

这个窟就是敦煌遗书[ 是对1900年发现于敦煌莫高窟17号洞窟中的一批书籍的总称，指敦煌所出2至14世纪的古写本及印本。

]中所说的“阴家窟”。

也就是阴氏家族的家庙。

1. 阴氏家族阴氏家族原是中原移民，活跃于敦煌地区，并在唐代达到鼎盛。

特别是在武周时期，阴氏家族表现的最为活跃。

他们积极加入到为武则天称帝造大像、献祥瑞的行列之中。

阴氏家族的逢迎得到了应有的回报，给其家族也带来莫大的荣耀。

根据《敦煌名族志》记载，武周到开元时期，阴氏家族中官居三品的有两位，四品的有四位，大多都实任武职，且在沙州、瓜洲、泯州等地任职。

在这期间升迁最快的莫过于向武则天献祥瑞五色鸟和白狼的阴嗣鉴和阴守忠二人。

阴氏家族持续发展，一直是敦煌历史上最重要的世家大族之一，不管是吐蕃占领敦煌时期，还是归义军统治敦煌时期。

到晚唐时期，张承奉建立金山汉国，阴氏家族成为名副其实的母族。

敦煌莫高窟属于家庙窟性质的阴家窟有莫高窟第321、217、231、138窟，分别开凿于唐代的各个时期。

武周时期，阴守忠及其家族成员为了逢迎武则天称帝，既献祥瑞白狼又开凿第321窟。

之后，阴嗣瑗等又开凿第217窟并在南壁绘制新出现的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

吐蕃统治敦煌时期，阴嘉政为了其去世的父母而开凿第231窟。

晚唐归义军时期，最为归义军节度使张承奉的母族，阴氏家族中的阴季丰参与了张承奉重新夺权的斗争，并被任命为凉州防御使，为了庆祝，开窟第138窟。

2.送子观音这个洞窟今天香火依旧旺盛，主要原因是洞窟中供奉有清代重塑的送子观音。

这一情况从清末就开始了，据说当时群众有不能生育的，徒步走数十公里，有走上百里，来到此处求子，往往得偿所愿，之后，再步行回来还愿。

直到今天，仍然有群众来此求子，所以，阴家窟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了，但这个送子观音庙却年年有人祭拜。

这也再次印证了莫高窟所承载的信仰，并没有成为历史，而是依旧生机勃勃。

（四）第148窟之涅槃窟1. 涅槃这个窟也是私人开凿的，据记载是李大宾于盛唐大历十一年（776年）开凿，所以又叫李家窟。

窟内主塑像是佛祖八十岁肉身逝去的涅槃塑像。

佛祖虽是80岁，但塑像却是以年轻的面容呈现，身体线条也是青年的形态，面容祥和，寓意佛祖并非逝去，而是达到了不生不灭的最高境界。

2. 破坏性的保护卧佛的身后有清代重塑的群弟子、比丘塑像，弟子们神态各异，有哭有笑。

据介绍，弟子的形态代表的是对佛祖肉身逝去的态度。

哭，是为佛祖的逝去感到悲伤，说明没有领悟到涅槃的真谛，不明白佛祖肉身消灭正是达到了佛的最高境界，也就显示出该弟子修行不足。

笑，是替佛祖开心，真正理解了佛祖此去不是逝去，而是到达解脱、无执着、不生不灭的境地，反映了该弟子修行程度深。

这是后世强加进去的雕塑和解释，总感觉和整体的洞窟格格不入。

一个个二三十厘米的塑像，就像几十个不听话的孩子，站在佛祖的身上闹腾，不管是哭是笑，都已经完全破坏了涅槃的宁静。

清代不仅新塑了众弟子像，还对涅槃像进行了重新彩绘。

但，我们可以猜想，这次的修复不是政府大规模组织的，而是个人组织的。

因为如果不是墙壁上的壁画保存完好，展现着盛唐应有的审美，我会怀疑自己是进了一个复制品窟。

新绘以金黄为主，想要体现富丽堂皇与尊贵气势，但却与洞顶及周围唐代原塑以肃穆为主的蓝绿棕的主色调不相搭配，使新塑反而显得俗气又小气，美感大减。

就像一个急于展现自己富足，反而暴露出内心贫瘠的莽撞的孩子，在雍容大气，肃穆从容的长者面前玩闹。

这两者的结合，使得整个庄严的涅槃场合，显得喧闹而杂乱，彷如闹剧。

如果是彩塑颜色淡了，或者没了，还能留下一些岁月的遗憾；如果是有缺损了，还能留下一些厚重的猜想；如果是被盗走了，留下一方空白，还能留下一些历史的教训。

但是，眼前这样的“修复”，这样的组合，留下的只有痛心。

这个洞窟也反映了莫高窟历来的保护危机。

如果不认真研究，精心修复保护，很有可能产生上述的情况，以保护之名，进行更严重的破坏。

这样的破坏是不易察觉且彻底的，是从文化上的破坏，弱化朝觐者的虔诚之心，改变参观者对涅槃的佛学印象，只留下一个见证意义上的洞窟。

所以培养人才队伍，是任何时候都极其重要的事情。

四、愿景与希冀景区内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原是敦煌研究院，两任院长都在那里工作、生活，还有之前敦煌工作人员的宿舍。

现在，这个小院子改成了展览馆，每一个展览室都满满当当，记述了从无人问津随意破坏，到有识之士积极奔走呼吁保护，到一步步艰难的研究维护修复，再到今天运用高科技手段，从防沙治沙，到全方位监控，建立数字档案的历程。

很多人，一来就是一辈子。

目前这里有三任院长的整个人生，第三任就是樊锦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