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文学思潮

第二章
人的文学思潮
胡适提倡的文学革命的核心是文学语言（白 话）问题，很少涉及到内容问题。而新文 学至少应包括两方面的内容：一是新的语 言形式，二是新的内容。周作人《人的文 学》的发表，标志着新文学从语言形式革 命向内容革命的转型。
第一节
周作人与人的发现
人的文学——一个矛盾而又不矛盾的 周作人
■“人的文学” ■对于“人学”，周作人独具慧眼地进行了自觉 的建构。其“人学”思想可以分为两个层面： 一个是社会伦理层面，以个人主义和人道主义 为核心，显示出反抗与革命的一面；另一个是 形而上层面，表现出悲观主义的倾向，这使得 他的人学思想带有空泛理想的成分。
3、“人”的理想生活：既有自然本性 又有健全的理性

这样“人”的理想生活，应该怎样呢？首先便是改良 人类的关系。彼此都是人类，却又各是人类的一个。 所以须营一种利己而又利他，利他即是利己的生活。 第一，关于物质的生活，应该各尽人力所及，取人事 所需。换一句话，便是各人以心力的劳作，换得适当 的衣食住与医药，能保持健康的生存。第二，关于道 德的生活，应该以爱智信勇四事为基本道德，革除一 切人道以下或人力以上的因袭的礼法，使人人能享自 由真实的幸福生活。这种“人的” 理想生活，实行起 来，实于世上的人无一不利。
周作人的“人学”观念的历史价值

人的价值与意义的发现是现代意识在五四时期 的具体化，并成为这场思想与启蒙革命运动的 主调与核心，但其根本缺陷在于将个人的解放 与社会的解放脱离开来，使得周作人的“人学” 观念在黑暗的社会现实面前显得十分贫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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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人的文学”思潮的发展与实 绩
“尤其是相信‘命’与‘气运’，更是阻碍国民 自我改造、社会进步的拦路石……„命’与 ‘气运’的观念养成了国民逆来顺受的奴化性 格，他们对改革缺乏信心和热情。”
对于人生和民族的双重悲观，构成了周 作人由反封建战士向民族背叛者的转换 诱因。既然没有所谓的彼岸世界，人生 不过是通向死亡的匆匆过客，活着唯一 可靠的便是现实享受，民族、国家，他 已无力抗争。
“譬如少年时代是浪漫的，中年是理智的时代， 到了老年差不多可以说是待死堂的生活吧。然 而中国凡事是颠倒错乱的，往往少年老成，摆 出道学家超人志士的模样，中年以来重新来秋 行春令，大讲其恋爱等等，这样地跟着青年跑， 或者可以免于落伍之讥，实在犹如将昼作夜， “拽直照原”，只落得不见日光而见月亮，未 始没有好些危险。”——《中年》

出任伪职后的周作人与羽太信子
妇女的发现：
■将“人的发现”应用于妇女→女子与男子是同 等的。 ■“女性的发现” →女子与男子是不同样的人 ■1927年《北沟沿通信》，周作人系统地发表 了他的妇女观。
如何真实地看待女性？

“我固然不喜欢像古代教徒之说女人是恶魔， 但尤不喜欢有些女性崇拜家，硬颂扬女人是圣 母，这实在与老流氓之要求贞女有同样的可恶： 我所赞同者是混合说……我们要知道，人生有 一点恶魔性，这才使生活有些意味，正如有一 点神性之同样地重要。对于妇女的狂荡之攻击 与圣洁之要求，结果都是老流氓的变态心理的 表现，实在是很要不得的。 ”
“余与信子结婚五十 余年，素无反目情 事。晚年卧病，心 情不佳，以余兄弟 皆多妻，遂多猜疑， 以为甲戌东游时有 外遇，冷嘲热讽， 几如狂易。”—— 钱理群《周作人传》
周作人与羽太信子
家庭矛盾
周作人给曹聚仁的信中提到： “她（指许广平）对于我似有偏见，这我也知 道，向来她对我以师生之礼(通信)，也并无什 么冲突过，但是内人以同性关系偏袒朱夫人， 对她常有不敬的话，而妇人恒情当然最忌讳这 种名称，不免迁怒，但是我只取‘不辩解’态 度，随她去便了。” →妯娌矛盾
1927年国民党的“清党”事件对周作 人的触动很大
“无论怎样懂得唯物史观，却不懂得历史，尤其 是中国近七十年史，这是何等可惜的事。易卜 生在他的剧里高呼曰：‘鬼，鬼！’这是何等 可怕。嗟乎，人终逃不了他的命运，虽然科学 家硬叫它曰遗传！” ——《命运》
1920年《乡村与道教思想》中，周作 人说：
郁达夫在《回忆鲁迅》中提到：
“据（与周作人关系密切的张）凤举他们的判断， 以为他们兄弟间的不睦，完全是两人的误解， 周作人氏的那位日本夫人，甚至说鲁迅对她有 失敬之处。但鲁迅有时候对我说：‘我对启明， 总老规劝他的，教他用钱应该节省一点，我们 不得不想想将来。他对于经济，总是进一个花 一个，尤其是他那位夫人。’从这些地方，会 合起来，大约他们反目的真因，也可以猜度到 一二成了。”
1918年的《人的文学》
重新发现人 培养健全的人
1、“人的文学”与“非人的文学”
“‘从动物进化的人类’。其中有两个要点， （一）‘从动物’进化的，（二）从动物 ‘进化’的。”
强调人的本能需要不应当受压制 ■强调人的内面生活，有能够改造生活的力量
■
2、灵肉统一论
“肉的一面，是兽性的遗传；灵的一面，是神性的 发端。人生的目的，便偏重在发展这神性；其 手段，便在灭了体质以救灵魂。所以古来宗教， 大都厉行禁欲主义，有种种苦行，抵制人类的 本能。一方面却别有不顾灵魂的快乐派，只愿 ‘死便埋我’。其实两者都是趋非对抗的二元。兽性 与神性，合起来便只是人性。 ”


以愤愤的笔触揭露封建伦常的虚伪性以及对于 人的正常欲望的残害，对那些争取不到生存、 爱情、自由权利的弱者给予深切的同情。这类 题材的小说是人的解放思想的深化，只有真正 觉醒了的人才能将自己的个体的觉醒转化到他 人身上，只有对他人的人身权利与价值给予肯 定和尊重的人才有可能正是自己，这正是“人 的文学”不同于以往的特质，是历代作家无法 企及的群体性的爆发。 叶绍钧《一生》 台静农《烛焰》
许寿堂在《亡友鲁迅印象记》中提到：
“作人的妻羽太信子是有歇斯台里性的。她对于鲁 迅，外貌恭顺，内怀忌。作人细心地胡涂，轻信 妇人之言，不加体察。我虽竭力解释开导，竟无 效果。……从此两人不和，成为参商，一变从前 ‘兄弟怡怡’的情态”
→参商：陈漱渝所说“东有启明，西有长庚”，鲁
迅法号长庚，为“黄昏肖”，周作人叫启明，为 “五更肖”，“两星永远不相见”，本为迷信， 终成现实。
五四之前的封建主义文学观： 一是“文以载道”、“代圣人立言”（帝王 将相、状元官场）； 二是游戏消遣（神仙鬼怪）。 前者无视“人”的存在,以古为尊； 后者无视“人”对于社会的责任感，狭隘封 闭。
人无法认识人自己
“人的文学”带来的是人的个性意识的 觉醒，这种意识在对外与对内的双重 方向上并驾齐驱，共同影响着五四新 文化的走向，并且，更为重要的是， 伴随着个性解放意识的苏醒，社会改 造意识与民族独立意识也一同纳入到 作家的自觉建构中来。
日本侵占北平后不舍八道湾居所
《致徐訏书》中详细解释：“我的家族那时有
我夫妇、及子女各一，女已出嫁，丈夫在西安， 所以她住在我家，带着两个儿子。我兄弟的弃 妻，就是我的妻妹，有二子一女，也住在我处， 过着共同生活，此外我的母亲同了鲁迅前妻虽 然住在别处，也要我照看，这样说来，就是这 不算在内，已经连我有十个人了。我也知道顶 好是单身跑到西南去，但是撇下九个人没有办 法，所以只好在北平‘苦住’了。”
正式出任伪职



周作人意识到自己暧昧不明的动摇已经走到了 尽头，他的半推半就不能见容于抗日力量，自 己的民族气节已经收到彻底的怀疑，周作人自 认为不得不出任伪职以换取日本人的保护。 元旦刺杀事件为周作人的出任伪职提供了充足 的借口和理由。 1939年1月12日，周作人接受了北大图书馆馆 长的聘书，正式出任伪职，走上背离民族大义 的道路。
“譬如普通男女私情我们可以不管，但如见一个 社会栋梁高谈女权或社会改革，却照例纳妾等 等，那有如无产首领浸在高贵的温泉里命令大 众冲锋，未免可笑，觉得这动物有点变质了。 我想文明社会上道德的管束应该很宽，但应该 要求诚实，言行不一致是一种大欺诈，大家应 该留心不要上当。”——《中年》
“儿子阔了有名了，往往在书桌上留下一部《百 孝图说》，给老人家消遣，自己率领宠妾到洋 场官场里为国民谋幸福去了……” ——《家之上下四旁》

建立妇女学，号召女子科学地认识自 己，从而达到真正的觉醒。

“我只希望注意妇女问题的少数青年，特别是 女子，关于女性多作学术的研究，既得知识， 也未始不能从中求得实际的受用，只是这须得 求之于外国文书，中国的译著实在没有什么， 何况这又容易以‘有伤风化’而禁止呢？ ”
周作人对于鲁迅和周建人的再娶问题 一直持反对态度。
周作人看到历来男子不能如实地看待 女子的同时也注意到女子也不能如实 地看待自己。
“现代的大谬误是在一切以男子为标准，即妇 女运动也逃不出这个圈子，故有女子以男性化 为解放之现象，甚至关于性的事情也以男子观 点为依据，赞扬女性之被动性，而以有些女子 性心理上的事实为有失尊严，连女子自己也都 不肯承认了。” →既不做男子所希望的也不做男子那样的
4、人的文学

用这人道主义为本，对于人生诸问题，加以记 录研究的文字，便谓之人的文学。
5、人道主义
“我所说的人道主义，并非世间所谓“悲天悯人” 或“博施济众”的慈善主义，乃是一种个人主 义的人间本位主义。这理由是，第一，人在人 类中，正如森林中的一株树木。森林盛了，各 树也都茂盛。但要森林盛，去仍非靠各树各自 茂盛不可。第二，个人爱人类，就只为人类中 有了我，与我相关的缘故。 ”
“中国民族似有嗜杀性，近三百年中张李洪杨以 至义和拳诸事即其明征，书册所说录百不及一 二，至今读之犹令人悚然。今日重翻此记，益 深此感。呜呼，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乎。” ——《关于活埋》
人道主义——理想 →精神上的悲观主义 个人主义——脱离社会解放 →性格上的不作为
在周作人那里，五四启蒙运动是具有先天的 悲剧性的，对于国民的启蒙以及人道主义 的过分强调，极容易急转而下，尤其在五 四庸众启而不发，启蒙者孤立无缘之际更 容易由悲观到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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