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元对立视阈下电影叙事
解构电影《理智与情感》中的二元对立

解构电影《理智与情感》中的二元对立【摘要】电影《理智与情感》通过探讨理智与情感、传统与现代、理性与感性、现实与理想、自我与他人等二元对立关系,深刻揭示了人性的复杂和社会的现实困境。
本文将从不同的角度解构这些对立关系,分析影片中人物角色在其中的冲突和选择。
最终,通过对电影的分析和思考,我们可以获得关于二元对立的启示,并从中反思当代社会的价值观和人际关系。
电影《理智与情感》不仅仅是一部爱情片,更是一部深刻的社会人性剖析,对观众带来深刻的思考和启示。
【关键词】电影《理智与情感》的背景, 电影《理智与情感》的主题, 理智与情感的冲突, 传统与现代的碰撞, 理性与感性的较量, 现实与理想的对立, 自我与他人的关系, 电影《理智与情感》中的二元对立的启示, 电影《理智与情感》对当代社会的启示, 电影《理智与情感》对观众的思考和反思.1. 引言1.1 电影《理智与情感》的背景《理智与情感》是一部根据简·奥斯汀的同名小说改编而成的电影,由安格·李执导,凯特·温斯莱特和艾玛·汤普森等知名演员主演。
该电影于1995年上映,讲述了两姐妹玛丽安和艾莲娜在爱情和事业中的抉择,以及理智与情感之间的冲突。
故事背景发生在19世纪的英格兰乡村,那个时代正是英国社会贵族文化盛行的时候。
电影通过描绘两个截然不同性格的姐妹,展现了当时封建社会对人们思想和行为的影响。
玛丽安是一个充满激情和感情的女孩,她追求真爱,并相信只有真挚的情感才能带来幸福。
相反,艾莲娜则是一个理性和冷静的女孩,她更倾向于保持理智和清醒的头脑,认为感情的追求会影响到她的未来和事业。
两姐妹之间的对立和冲突,使得电影更加丰富多彩,展现了人性的复杂性和社会的矛盾。
通过对《理智与情感》这部经典电影的解构和分析,我们可以更深入地了解理智与情感之间的二元对立,以及现实生活中所面临的种种挑战和抉择。
1.2 电影《理智与情感》的主题电影《理智与情感》的主题是关于理智与情感之间的对立和融合。
二元对立的叙事风景

二元对立的叙事风景作者:叶有根来源:《电影评介》2012年第17期[摘要] 与张爱玲原著小说《色·戒》相比,李安导演的电影《戒|色》对人性的张扬比张爱玲的原著更为深刻,产生了更为节制而又生动的叙事效果,这与电影叙事过程中独特的色/戒二元对立叙事模式密切相关,给我们解读电影文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角度。
[关键词] 《戒|色》二元对立叙事效果二元对立的叙事策略可以把错综复杂的关系清晰地梳理出来,把这种叙事技巧运用在电影叙事当中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改编自张爱玲短篇小说《色·戒》并由李安导演的电影《戒|色》很好地运用了色/戒二元对立的叙事发展模式,也给我们解读电影文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角度,下面结合有关叙事学理论,并对照张爱玲的原著短篇小说《色·戒》,来对电影《戒|色》的叙事策略和内涵作具体分析。
一、“色”与“戒”的二元内涵正如标题所示,这部电影讲的是色/戒二元对立,王佳芝和易先生两个人一直都处于色/戒的矛盾当中,“色”是维系两个人之间的桥梁。
“色”是电影故事的发展阶段,而“戒”就是“色”的终结。
电影《戒|色》叙述的是一个美人计的故事:一个纯真的岭南大学女学生王佳芝,为刺杀汪精卫下属的特务头子易先生,临时充当特工被派出执行色诱使命。
在和易先生的深入交往中,欺骗了对方,也逐渐迷失了自己。
最后关头,在刺杀就要得手之际,故事发生了戏剧性的逆转,王佳芝因情而改变初衷,放走易先生,致使计划失败,同仁遭戮。
可以说,在易先生这一方是理性战胜了感性,在王佳芝这一方却依然沉迷于感性当中。
按常理,戒的应是易先生“色”这一欲望,然而,影片叙述的故事戒的却是王佳芝的“色”这一欲望,王佳芝本来能够顺利完成刺杀任务成为革命英雄,但是,最终是情感战胜了理性,刺杀行动由主动变为被动,于是,悲剧不可避免地产生了。
张爱玲小说的标题是《色·戒》,李安把两个字的顺序颠倒,并在中间加了“|”的分隔号,改为《戒|色》,这就明显含有色/戒二元对立的思维,李安在拍摄过程中曾谈到《戒|色》标题的含义,他认为《戒|色》的标题中含有极大的含义:“张爱玲本来用的是‘·’,后来出版商把它改成了‘,’”,“这一分隔,我觉得学问就很大了。
影片《魔兽》二元对立叙事模式解析

影片《魔兽》二元对立叙事模式解析作者:徐力来源:《电影评介》2018年第16期电影是多元的,电影剧本的来源不仅限于编剧、文学作品,游戏改编也是其重要来源。
游戏IP进行电影化改编的一大难点是受众群体较为局限,即面临游戏情节的还原程度在普通观众与游戏玩家之间的平衡和叙事方式的选择。
对于游戏玩家而言,需要电影对游戏进行还原和替代以带来身份的认同感;而对于普通观众而言,观影过程中一个完整的故事更为重要,观众则在此基础上去了解故事情节、角色形象、矛盾冲突以及核心事件等。
[1]好莱坞大片《魔兽》改编自暴雪娱乐的著名网游《魔兽争霸:人类与兽人》。
影片由英国导演邓肯·琼斯执导,以兽人打开黑暗之门入侵艾泽拉斯为开端,讲述兽人与人类之间的和兽人内部的冲突,影片最高潮在结尾部分——兽人打开了黑暗之门,人类与兽人展开了终极战斗。
电影采取二元线性叙事模式,在主线明了逻辑合理的基础上达致冲突迭起的畅快观感。
而由于其故事背景过于庞大,太多细节需要铺垫,导致部分人物设定偏于扁平,情节略为牵强,观众共情失败,导致影片结束时的“为了部落”“为了联盟”这样的口号也流于空洞。
但就总体而言,该片仍然是一部较为成功的游戏改编电影。
一、二元线性结构的叙事模式二元结构通过塑造两个对立的主体来建构故事的主要矛盾,并推动剧情发展,在矛盾中塑造人物是戏剧创作的基础。
在电影创作中,二元结构能够让叙事脉络更清晰,观众顺着一条叙事主线收集剧情碎片,从而构建影片的世界观。
[2]在《魔兽世界》庞大冗杂的故事背景中,影片选择人类和兽族为主角,以两大种族之间磅礴壮阔的战争为基调,展现了荡气回肠的史诗级画面。
而在这场战争的前夕,双方阵营内部冲突和外部矛盾交错相织。
电影开篇,以兽人杜隆坦(霜狼氏族酋长)的视角出发,在不毛之地上与人类单独决斗,画面空旷荒凉,两者形成一大一小的鲜明对比,旁白交代了兽族与人类之间的对立关系:“有史以来,兽族和人类之间的战争就从未停止,但曾经,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也不明白那邪恶的绿色魔法对我们做了什么。
二元对立叙事结构

叙事结构的二元对立“二元对立”是结构主义人类学的基本概念。
指人类深层结构中的一种逻辑结构。
原指*语音学中相对立的部位发出的不同音,如清与浊、舌尖音与舌根音等现象, 列维—斯特劳斯把它引入人类学并加以改造。
他认为二元对立是人类深层结构中的基本构成要素。
所谓二元对立,是指在任一系统中一对差异项的确定,并在此基础上对某种价值进行分析,而对立的双方并不一定是互相排斥,毫不相干的,相反对立的双方往往是互相联系,互相补充、相辅相成的。
由于传播学是交叉性学科,所以上述概念在传播学有广泛的学术运用。
所谓叙事手法无外乎整部影片的叙事方式和技巧:1。
常规线性叙事。
(按照正常时间模式叙事)例:《侏罗纪公园》很多就不一一举例。
2。
多线性叙事。
(影片有很多个小故事组成,在一个时间段由其中的一个故事串联起其他故事)例:《撞车》《爱情麻辣烫》3。
回忆叙事。
(按照主人公或非主人公的回忆进行现实与回忆的交叉叙事)例:《铁达尼号》《大鱼》《公民凯恩》4。
环形结构叙事。
(影片的开头与影片的结尾相互辉映)例:《暴雨将至》《低俗小说》5。
倒叙线性叙事。
(按照反正常时间叙事)例:这种影片为数不多,国内更是没有。
法国2004年有部影片就是这种类型相当精彩。
《5:3:2》全片以男主人公夫妇离婚为开篇;家庭生活矛盾为第二节;结婚为高潮;相识为结尾。
建议你去看看。
6。
乱线性叙事。
(整部影片毫无逻辑性,可以说是把所有片段、情节、人物全部搅乱,让人无从得知现在过去和将来,只能靠观众凭借自己的记忆力屡顺影片)例:《21克》《迷墙》《我们的音乐》7。
重复线性叙事。
(整部影片在时间上会有一个重复的时间点,每个故事都会从这个时间点上再次开始)例:《罗拉快跑》《爱情是狗娘》《罗生门》《英雄》二元对立二元对立是在批判理论上,一对相反的理论,它们通常会以阶级形式出现。
在结构主义理论中,二元对立论,是解释人类基层思想,文化与语言的一种相当有力的工具。
相反,后结构主义者认为二元对立并不是人类思想最基本的组织,只是西方思想的加工品。
西部片叙事特点新探[新版]
![西部片叙事特点新探[新版]](https://img.taocdn.com/s3/m/c9db96352e60ddccda38376baf1ffc4ffe47e2f0.png)
西部片叙事特征新探——以《正午》、《关山飞渡》、《与狼共舞》为例“二元对立”模式是西方结构主义美学对艺术作品进行结构分析时常常使用的最重要、最简单的关系原则。
“二元对立”模式既是二者择其一(二元选择)的思维模式,也是人类观察自然,思考世界的一种深层心理机制。
西部片严格遵守“二元对立”的结构模式。
多数西部片不仅展示了矛盾双方造型形式上的简单脸谱化对立,矛盾同一方内部之间的套层对立,而且还“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显示了在文化反思和历史反思进程中不同意识形态之间显性和隐性之间的对立。
所有这些鲜明的“二元对立”模式使西部片成为美国类型片的典型代表,它集中代表和传达了美国好莱坞电影的审美追求和价值理念。
一.“二元对立”的网状叙事模式脸谱化的形式对立。
西部片的这种形式对立处处可见,但我们不能把这种形式进行简单化的理解,形式往往关乎内容,经典性的艺术作品形式本身就是内容。
西方马克思主义文论家卢卡契认为:“内容首先是由艺术形式才得以显现,内容转化为形式,又以形式转化为内容为结局,艺术形式与内容的有机结合过程理解为一种高度抽象过程。
”[1]在多数西部片中我们不难发现:以文明、秩序、道德化身自居的白人总是衣冠楚楚(清一色的制服革履),而印第安人总是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用两块破布在身前和身后勉强遮羞。
《与狼共舞》中用制服武装起来的邓巴和青面獠牙的苏族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仅仅从直观形象层面上已经把文明人和野蛮人的界限划得一清二楚。
白人往往是先进文明和先进文化的传播者和占有者,印第安人总是处于混沌、未开化的被启蒙地位。
《正午》中警长胸前熠熠生辉的警徽和匪徒手中咄咄逼人的来复枪就是一种寓意深刻的对立符号。
警徽是文明和正义的标志性语言,持有来复枪的匪徒往往是需要文明和正义匡复的野蛮群体,是需要文明和法律启蒙的野蛮的一代。
《与狼共舞》中邓巴用咖啡来招待苏族首领并不厌其烦地给他们讲咖啡是什么东西、把长筒望远镜交给苏族首领观察敌情,用大批的枪支弹药来取代苏族人的弓箭抵御外族的入侵。
《魔兽》与美国奇幻电影的二元对立叙事

作者: 钟永军
作者机构: 江西科技学院,江西南昌330098
出版物刊名: 电影文学
页码: 139-141页
年卷期: 2017年 第21期
主题词:�魔兽》 美国奇幻电影 二元对立叙事
摘要:�魔兽》由英国导演邓肯·琼斯执导,讲述了兽族因生存之地走向毁灭,入侵人类世界,人类与兽族为家园展开激烈斗争的故事。
与美国其他奇幻电影一样,影片采用二元对立叙事结构。
二元对立是好莱坞发展最早也最成熟的叙事方式。
二元对立叙事不仅在结构上清晰明了,易于观众把握影片意指,并且通过多种对立组合的构建,能够使得影片的结构更加立体,叙事层面更丰满。
本文从人物间的对立、人与环境以及人与自身对立三方面,分析影片的二元对立叙事。
二元对立视角下纪录片《中国老师来了》的差异化分析

2022/5上文艺直通车纪录片之旅《中国老师来了》是由BBC 于2015年制作的一部纪录片,展示的是5名中国老师经过筛选来到英国汉普郡的博航特中学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中式教学实验。
该片又名《中国老师决战英格兰》(港)、《我们的孩子足够坚强吗》,从片名中不难看出,这部纪录片不仅仅只是一部影视作品,更是一场实验,一场承载着大众对中西方教育文化差异思考的实验。
纪录片所呈现出的强烈的行为视觉冲突以及背后所暴露出的中西方教育理念的差异使得大众的视野向中西方文化的对立转移,即使该教育实验存在着科学严谨性的不足并且受影视制作的客观影响,但其所指的中西二元对立差异在当下时代仍具有强烈的社会反思性。
“二元对立”最早是由瑞士语言学家弗迪南·德·索绪尔(Ferdinand de Saussure )提出的,而后二元对立理论模型被广泛讨论和运用于哲学、文学等范畴,以便于分析“能指”与“所指”之间的多层次转换之下的拓展旨意。
法国著名社会人类学家克洛德·列维-斯特劳斯(Claude Le ·vi-Strauss )认为二元对立结构是一种认知模式,是对世界进行理解、思考和认识的模式,这种二元对立的结构性思维方式也注重结构层次的转换,使得一切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元对立结构之于影视作品的意义在于为观众提供明确清晰的主线结构,通过建立多种对立组合使得影片整体叙事模型更为立体,在丰富故事内容的同时丰满了主旨意象。
在《中国老师来了》这部纪录片中二元对立模型的运用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层面:群像视听的对立、表意空间的对立、文化向指的对立,并以影像表达为内容基石,深层指向中西方教育方式差异背后的文化之别。
群像视听的对立中英群像的行为差异。
纪录片作为一种采录现实景象的影片种类,用真实人物作为情景内事件发生的主要载体,其重要性显而易见。
正如比尔·尼科尔斯(Bill Nichols )所说:“纪录片所观照的是真实的人,这些人不像演员那样表演或扮演其他角色,他们依靠自己此前的经验和习惯在镜头前呈现自己。
简析电影《一一》的二元对立结构

简析电影《一一》的二元对立结构作者:林饶来源:《电影评介》2012年第22期[摘要] 台湾导演杨德昌的影片有着独特的叙事结构风格,《一一》的电影结构,从最基本的二元对立揭示事物矛盾的统一,具有很强的思辨色彩。
《一一》的成功,在于杨德昌成功地捕捉到各种类型的对立,勾画出一个个小人物的形象。
[关键词] 二元对立《一一》杨德昌结构主义doi:10.3969/j.issn.1002-6916.2012.22.020法国社会学家列维·斯特劳斯(Claude Levi Strauss)在《神话与意义》中指出,任何表面现象背后都有一个同定的结构,在结构的成分之间找出它们的对立、相互联系、排列和转换,就会发现意义产生于各个因素之间的关系,这样我们就能阐释本质。
从根本上来说,结构主义是一种分析现象的理论,试图分析现象背后深层次的结构,而二元对立结构是采取对立形式的结构,例如“黑与白”“善与恶”“文明与野蛮”等等,这些对立构建了电影的结构。
一、主题的二元对立从早期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独立时代》,再到后来的《麻将》以及《一一》,都描述了现代都市生活的精神困境,也深刻地烙上杨德昌电影的结构主义风格。
《一一》运用多线叙事的手法娴熟地展示台北一个中产家庭中不同年龄段的成员的生活,从而阐述人的一生各个阶段的成长历程。
(一)理想与现实影片中主角简南俊(NJ)考大学时,放弃自己的选择和理想,顺从父母及女友阿瑞的安排,考入机电系。
学了自己不喜欢的专业,从事自己不喜欢的事业。
在他父母眼里这样才现实,才有前途。
用阿瑞的话讲“当时你好幼稚,我多担心你养活不了我。
”简南俊的事业理想就这样被现实毁灭了,而他自己也放弃了他和阿瑞的爱情,正如他那句简短的表白“阿瑞,除了你我没有爱过另外一个人,”他一直都知道阿瑞是他的爱,是他的理想,而偏偏阿瑞又是那样的现实,不顾简南俊的感受,想让理想化的简南俊现实起来,最终简南俊向现实屈服,从事机电工作,可是他却难以接受阿瑞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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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元对立视阈下的电影叙事摘要《致命魔术》在克里斯托弗·诺兰惯用的“复仇”电影母题基础上,显示出“二元对立”的认知结构。
既有男主角之间和男主角自身的二元对立,也有魔术世界与外部世界的二元对立。
正是基于此,才构成了《致命魔术》最基本的矛盾冲突,而影片表现出的罪与罚、生与死、道德与失德、阴谋与爱情、成功与失败、真实与虚幻、现实与超现实、悲剧性与戏剧性等一系列二元对立因素不仅是推进影片发展的内在动力,也构成了电影巨大的情节与审美张力。
关键词:二元对立结构主义《致命魔术》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致命魔术》是导演克里斯托弗·诺兰继《记忆碎片》《白夜追凶》《蝙蝠侠:侠影之谜》之后的又一电影力作。
影片讲述维多利亚时期,两位极具表演天赋且配合默契的魔术师——阿尔弗雷德·伯顿和罗伯特·安吉尔,因一次意外而反目成仇,从而引发了一场世纪魔术之战。
纵观影片,虽然始终贯穿着导演克里斯托弗·诺兰惯用的电影“复仇”这一母题,但其整体上却显示出无法回避的“二元对立”认知结构。
“二元对立”是人类建构世界的基本思维模式,也是结构主义的核心观念,其代表人物列维·斯特劳斯通过对原始人神话思维的考察,认为贯穿在神话和其他一切文化现象中的具有理性的无意识结构都遵从二元对立的逻辑法则。
以此来统观整个人类的思维模式,我们可以发现二元对立充斥于整个人类的经验世界,如热冷、生死、自我与他者、自然与社会等。
施之于《致命魔术》我们也可以发现“二元对立”认知结构无处不在,下面将分别进行论述。
一男主角之间的二元对立首先两位男主角安吉尔和伯顿,一个是已婚贵族,一个是单身贫民;一个天生幽默通达,一个生性有些偏执;安吉尔性格复杂而且历练世故,是天生的表演家,他知道如何在舞台上完美地展现自己从而攫取观众的掌声。
而伯顿则相反,他天赋异禀且极富创造力却因为不修边幅和性格天真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两人的共性在于对魔术的痴迷和战胜对手的坚毅。
列维·斯特劳斯在他的代表作《嫉妒的制陶女》中阐述了一个南美洲典型的神话:太阳和月亮当初都是人,同吃同住并共同拥有一个妻子——夜鹰。
由于月亮的身体太凉,夜鹰便喜欢与温暖的太阳生活在一起。
因此,太阳经常嘲笑月亮,月亮愤而顺着藤条爬到天上,临走时,对太阳吹了一口气,由于这口气太凉便化作浓重的迷雾将太阳团团围住,使其再也无法现身。
后来,太阳也沿着藤条爬上天空,但二人从此互不碰面,最终生活在两个世界,这就是为何人们不能同时见到它们的缘故。
列维·斯特劳斯指出:“神话以二分的方式,展示了世界和社会不断演变的组织形态,而在每一阶段出现的两方之间从未有过真正的平等。
无论如何,一方总是高于另一方。
整个体系的良好运转都取决于这种动态的不平衡。
如果没有这种不平衡,整个体系可能会随时陷入瘫痪……正是这一连串的差异推动了整个宇宙的运转。
”土著部族对自然现象的认知是通过神话思维体现出来的,具体体现为“二元对立”的认知结构,这一认知结构也恰是结构人类学所体现的哲学思想,它深刻揭示并再现了整个宇宙和人类的变化与发展的内在规律。
如果说事业是男人最好的情人,那么魔术则是伯顿和安吉尔势同水火的原因,为了一决高下,两人时常处于不平衡的状态,而正是这种不平衡为剧情的进一步发展和两人矛盾的演进提供了原始动力。
安吉尔与伯顿从小就是好朋友,两人皆醉心于魔术且天资聪颖并各有所长。
但是,随着年龄渐长,现实中的名利、地位、爱情逐渐将一对好友推向了复仇与竞争之途。
一方面,他们各自提升技艺精益求精;另一方面,他们不借互派卧底进行揭穿或破坏。
为了谋生,伯顿通过改造手枪来表演徒手抓子弹的魔术,而安吉尔的到来使伯顿在表演中失去了两根手指,生活再度陷入窘迫;伯顿擅长表演移形遁影术,这种幻术使他能够在两个密闭的容器内实现自由穿越,此招数一度吸引了安吉尔所有的观众,使安吉尔陷入痛苦和劣势。
为了扳回一局,安吉尔雇佣了与自己神形兼似的失业演员杰瑞路特做替身,不久即被伯顿识破,使安吉尔在跳下舞台之后摔断左腿。
为寻求最终克敌制胜的法宝,安吉尔铤而走险转向科学家尼古拉·特斯拉,求助他发明穿越时空仪,这样在舞台上,他就能以无法复制的科学方式战胜伯顿。
通过计谋安吉尔终于使伯顿陷入牢狱之灾并夺走了他唯一的女儿。
然而,最终安吉尔在一次次地表演中丧失了自我,包括自己的复制品也在影片末尾命丧于法隆的枪下。
如果说复仇是《致命魔术》的主线,那么二元对立结构则是这一线索得以延伸的动力势能,男主角安吉尔和伯顿之间愈演愈烈的斗争,正显示出这种二元对立的动态不平衡体系。
他们用梦想取代了道德、技巧取代了科学、竞争取代了友谊,斗争不断升级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最终酿出了一桩桩惨不忍睹的命案,他们的悲剧不仅仅再现了既生瑜何生亮的命运尴尬,更诠释着这对魔术界的双子星座存在的意义就是维系着二元对立结构的不平衡体系,从而使其动态不竭地向前演进发展。
二男主角自身的二元对立除了“复仇”这一母题,影片还探讨了“痴迷”(obsession)和“牺牲”(sacrifice)这两个子题。
痴迷使得安吉尔和伯顿不断的追求提升,达到个人的极限,其代价就是他们都做出了超出寻常的自我牺牲——即主角自身的二元分化与对立。
列维·斯特劳斯研究的所有神话中,体现了结构人类学关于神话思维二元对立结构模式的一贯主张。
甚至在一些神话中,即便出现双胞胎,也会带有鲜明的二元对立特征,他们被赋予完全相反的才能和性格以示区分,“双胞胎之间的对立失去了绝对性,变为一种相对的不平等:聪慧或愚笨、敏捷或笨拙、强壮或羸弱等”。
纵观整部影片,我们可以发现电影中的“双胞胎”无处不在,伯顿的双胞胎弟弟法隆、安吉尔的替身杰瑞路特以及后来无数的安吉尔复制品、孪生盲人看守。
虽然他们没有过分地表现出孰优孰劣,却仍然在二元对立中为影片构成了极大的张力。
导演为什么要在一部影片中频繁设置“双胞胎”角色?除了叙述内容的需要,更多的是通过二元对立结构中的另一个自我的存在突显主角人性的内蕴及张力。
影片中无论是安吉尔还是伯顿都表现出强烈的自我意识,但极具反讽意味的是整部影片男主角的“双胞胎”始终如影随形。
他们是男主角的替身,以“他我”的形式使男主角不断反观自己,他们殚精竭虑地渴望着舞台上的荣耀,最后却遗憾地发现他们到死都装成另一个人。
伯顿的移形遁影术为他带来了空前的成功和收益,一时间令安吉尔望尘莫及,其秘诀就是伯顿有一个双胞胎兄弟法隆。
为了防备他人识出破绽,法隆将自己的两根手指斩断,从此成为伯顿的克隆人。
有了替身,伯顿的舞台表演天衣无缝堪称完美,甚至骗过了聪明细心的奥莉薇娅。
但是,在伯顿声名鹊起享受成功的背后,法隆却默默无闻,走下舞台的他必须完全化装成另外一个人,晚上表演结束伯顿志得意满地接受观众的追捧,而法隆却只能像幽灵一样徘徊街头。
但是,事业的替身却无法代替爱情,当萨拉得知伯顿双胞胎秘密的时候,因无法忍受这种不堪的三人生活,最终崩溃自杀。
热恋着奥莉薇娅的伯顿走上绞刑架,而深爱着萨拉的法隆却孑然一身,由自我构成的完美他者在名利双收之余却无法弥补爱情的错位和缺失。
为了成功演出移形遁影术,安吉尔找到理想中的替身杰瑞路特,一个酗酒的失业演员。
当安吉尔掉下舞台,路特面对观众雷鸣的掌声时,安吉尔在黑暗中不无失落地对着观众的方向深深鞠躬。
他对替身所获得的光环与荣耀满怀沮丧与嫉妒却无计可施。
替身路特使安吉尔对成功的魔术表演深感失望,一度要求与路特调换过来。
真正的成功需要窃取伯顿的魔术秘诀,因此,他派遣已经爱上自己的奥莉薇娅到伯顿那里作卧底,但结果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两年后,当安吉尔从特斯拉那里得到“瞬间转移机器”后终于能够重振雄风,可是“瞬间转移”的结果就是每次演出后安吉尔必须杀死克隆的自己,也即在二元对立结构中他与另一个自己是制造与杀戮关系,为了成功必须复制自己,为了继续成功必须杀死任何对自己构成威胁的复制品。
无论是双胞胎、替身,还是克隆、复制品,他们都是导演为自己的电影叙事设下的障眼法,不可逆转的二元性以反命题的形式在整部影片中游走,伯顿与法隆、安吉尔与路特或克隆安吉尔的二元对立结构中,男主角们渐渐迷失了自我,在追求艺术的过程中被复制的他我成了对抗自我的绊脚石。
安吉尔临死前才道出了他成功的秘密,那就是不断克隆自己。
当他第一次举枪打死复制品时他已经走上了自我异化的险途渐行渐远不可自拔。
三虚幻世界与现实世界的二元对立无论影片的构思如何缜密线索如何复杂情节如何离奇,其实整部影片有一条主线贯穿影片始终,就是卡特为小女孩所做的表演,在女孩惊异的目光中,卡特点出魔术的秘密:以虚代实、偷天换日以及化腐朽为神奇。
卡特带有玄机的道白暗示着魔术所建构的虚幻世界与现实世界之间的二元对立关系是整部影片富于张力的重因。
人们在观赏魔术魅力的时候获得了不可思议的审美体验,但是,魔术背后所蕴藏的文化心理却一直不曾受人关注。
魔术师之所以具备魔力,在于观众潜意识里愿意被骗,这也是影片中卡特的原话。
魔术师与观众之间存在着深层次的二元对立关系,这种关系依靠审美幻象得以维系。
魔术作为一种虚构的审美对象,它的审美距离感来自魔术师的自由运动和观看者的不可移动这种二元关系的确定。
“这种二元关系把观看行为置于受操纵的、神秘化的和受压抑的窘困地位。
”观众在黑暗的观众席中,接受从身后投影到银幕上的光学投影,在这个意义上影像与梦境中的幻象是同一的,“它以牺牲现实性为代价换取大量而丰富的想象性所指”。
魔术的本质在于魔术师借助一系列迷惑手段,如熟练的技巧、秘密装置、余像、烟雾、镜子等造成视觉或错觉差,从而调动观者的兴趣进入魔幻世界。
就在此时观众的眼睛会受魔术师的摆布,包括注意力也同样如此。
魔术师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掩饰了其本身的重要性,其实这个动作对于变魔术至关重要。
魔术师在不知不觉中用他们变幻莫测的手法和巧妙埋伏的认知陷阱魅惑了观众,表面上是障眼法,实际上用的却是识心术。
当我们把魔术和大脑认知理论结合起来就会发现——是人变,是物变,所谓魔术万变;非人动,非物动,皆因观者心动!因此,舞台魔术的本质其实是架设骗局与拆穿骗局,即魔术师与观众之间是阴谋与反阴谋的互骗关系,而魔术世界与现实世界就构成了虚假与真相之间的二元对立关系。
随着悬念的不断渲染,观众将注意力越来越集中在一连串程式化的动作上,愈加迷惑不解。
这时魔术师只需稍稍给出一点误导的解释,就会让观众忽略真正的奥秘,而进入魔术师所营造的想象界。
魔术师通过想象性所指把个体的对象化投射囚禁在它自身的丰富性之上,但表演的终结、帷幕的落下却提醒人们“这不过是场表演”,从而揭示出想象性所指的内在匮乏和客观现实的不在场。
魔术之所以具有摄人心魄的魅惑力就在于在一个相对密闭的场域使观众与日常生活现实的关系颠倒过来,从而进入一个虚构的审美幻象中,在这个意义上,魔术才能成为艺术,而且因为它的大众性而成为强有力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