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韩少功的爸爸爸》论寻根文学的特点
韩少功《爸爸爸》浅析

韩少功,湖南长沙人,生于1953年。
在70年代初就开始从事文学创作。
韩少功作为“文化寻根”的倡导者之一,他力图通过自己的创作“寻找我们民族的思维优势和审美优势”,“一方面对传统文化中保守落后的意识给予现实的影响,进行揭露和批判,另一方面则汲取精华,注进现实生活,光大发扬,给当代人来个扶阳补气,益已精固本”。
韩少功1985年创作的小说《爸爸爸》,堪称“寻根文学”的扛鼎之作。
在《爸爸爸》中,韩少功以看似平淡实则充满感情的笔触把一个封闭、愚昧、原始的小山村赤裸裸地展现在读者面前;把一个埋藏在民族历史尘埃中的活化石挖了出来,让人触目惊心,感慨万千。
在这里,他挖出来的是民族遗留下来的惰性,披露了原始、愚昧的生活和思想,表达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感和深深的忧患意识。
《爸爸爸》这篇小说发生的时间不是确定的某一天或某个年代,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傻子,名叫丙崽,故事从丙崽的出生开始,描绘出他所在的鸡头寨的乡村生活、神秘迁徙等。
小说的主旨不在于塑造一个叫丙崽的人物,也不在于记录丙崽的生活,更不在于纪实鸡头寨这个乡村的生活,故而从始至终都给读者一种神秘的阅读体验。
因此,小说一发表便引起了读者的广泛争议。
有人认为《爸爸爸》像虚构痕迹明显的沈从文的小说《边城》,有人说《爸爸爸》在精神和象征手法上像鲁迅的《阿Q正传》,还有人认为《爸爸爸》以一种象征、寓言的方式,通过描写一个叫鸡头寨的乡村的历史变迁,展示出了一种封闭、凝滞、愚昧、落后的民族文化形态。
这些认识都不无道理。
本文着重通过小说中人物的生活方式,小说的叙事线索和叙事视角等来解读出文本的神秘性。
一、寻根文学的代表寻根文学是1985年前后出现的有一定影响的一个文学流派,作家们致力于传统民族文化心理的挖掘,他们的创作被称为“寻根小说”。
郑万隆的《我的根》、李杭育的《理一理我们的“根”》、韩少功的《文学的“根”》等文章中都对“寻根”这一概念进行了界定、解说和发挥。
“寻‘根’成为这些文章的一个‘中心词’,既表露了他们对文坛现状的不满,又表明了一个共同的愿望:文学应该突破表面化的‘现实’层面,开掘本民族‘古老文化’的深厚土壤,与‘世界文学’开展真正的对话。
寻根文学 《爸爸爸》

寻根文学《爸爸爸》寻根文学代表作《爸爸爸》把笔触深入到了民族文化之中,既追寻"根源",在作品中呈现出了一幅瑰丽奇特的文化空间,又找寻"劣根",用理性来审视民族文化的腐朽成分,从而使作品具有了繁复的审美意味和批判的高度。
但是,同其它寻根作品一样,《爸爸爸》中也不由流露着对传统文化的得意赏玩,由于对其有着根本上的摇摆态度和暧昧,作品的思想力度被削弱。
更重要的是,寻根文学最大的努力也只是一种文化的批判性重铸,无法从本体上实现超越,这一局限性注定了寻根潮流的思想境界。
作品赏析《爸爸爸》作者韩少功,1953年生于湖南长沙。
1977年开始文学创作,陆续发表短、中篇小说,出版小说集《月兰》、《飞过蓝天》、《诱惑》、《空城》、《谋杀》等。
韩少功是以“知青文学”名世的。
他的作品具有强烈的批判意识和忧患意识,在对民族历史文化进行探寻、反思的同时,十分注重对现实生活的观照;在遵循现实主义创作原则的同时,不断向现代派小说吸取有益的营养,特点是对魔幻现实主义的技法进行移植、借鉴,小说语言带有浓郁的乡土色彩和地域特点。
这些,使他成为人们公认的有成就的“寻根”作家”。
《爸爸爸》是韩少功“寻根文学”的代表作。
是他主张文学创作对民族文化、民族精神重新进行审视和思辨,希望在立足现实的同时又对现实世界进行超越,去揭示一些决定民族发展和人类生存之迷的具体实践。
这篇小说,无论是在思想还是在艺术方面,均有修复我们重视之处。
首先,作家进行民族自审的深刻立意颇为精警。
作家将目光投向了湘西的古老山寨,描写了似乎是化外之地的山乡,那种怵目惊心的原始洪荒和愚味闭塞。
那山、那寨、那人、那事,都很难用现代化眼光去观照,很难用现代意识去评断。
实际上,这种蛮荒落后的文化特点,即巫楚文化的原生状态,只是作家寄慨遥深的一个认识层面。
他真正要开掘的则是蕴藏其中的深层含义,他要清理的则是这些化外之民身上世代流传、绵绵不绝的深厚文化积淀:对落后、愚昧、原始祖训奉若神明,对新思想、新观念、新事物本能地抵御和反抗,乃至于拚命的排斥、打击和扼杀。
“寻根文学”与韩少功爸爸爸讲义

“寻根文学”与韩少功小说及《爸爸爸》讲义【教学目的与要求】掌握寻根小说的鲜明特征,强调以现代意识对传统文化的革新、改造。
理解《爸爸爸》中所体现出对民族文化、民族精神重新进行审视和思辨。
【阅读书目】《月兰》(中短篇小说集),广东人民出版社1981年《飞过蓝天》(中短篇小说集),湖南人民出版社1983年《诱惑》(中短篇小说集),湖南文艺出版社1986年《马桥词典》(长篇小说),作家出版社1996年《面对神秘而空阔的世界》(随笔集),浙江文艺出版社1986年【思考与练习】作为文化寻根小说的代表作之一,《爸爸爸》所代表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寻根倾向?一、“寻根文学”与韩少功的“寻根意识”“文革”后的文学史上,1985年是很重要的一年。
在此以前,作家们的主要工作集中体现在对历史的反思和对现实的批判方面,虽然也出现了汪曾祺等作家所开辟的民间世界的空间,但毕竟是个别人的创作,没有引起文坛的广泛注意。
从七十年代末开始,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对“人”的自觉意识进行了深入的挖掘,并在作品中力图解放“人”的生命与价值,但一些作家却发觉即使抛开暂时的政治、道德因素,人也不可能像动物那样,进入绝对自由的生存空间——一只无形的手在幕后操纵着人类,制约着“人”的心理、行为模式,这就是“文化”。
许多作家希望能够从“民族文化心理”层面上,把握本民族成员“理解事物的方式”,从而解答为何中国会出现“文革”全民动乱乃至中国自盛唐以来国势为何衰落的疑问。
一些作家认为中国自“五四”新文化革命以来出现了长时间的“传统文化断裂”时期,于是希望以文学来弥补这一“文化断裂带”。
阿城认为:“五四运动在社会变革中有着不容否定的进步意义,但它较全面地否定民族文化的虚无主义态度,加上中国社会一直动荡不安,使民族文化的断裂延续至今,'文化大革命'更其彻底,把民族文化判给阶级文化横扫一遍,我们甚至差点连遮羞布也没有了。
”韩少功也认为:“五四以后,中国文学向外国学习,学西洋的,东洋的,俄国的和苏联的;也曾向外国关门,夜郎自大地把一切'洋货'都封禁焚烧。
寻根文学 《爸爸爸》

寻根文学《爸爸爸》寻根文学代表作《爸爸爸》把笔触深入到了民族文化之中,既追寻"根源",在作品中呈现出了一幅瑰丽奇特的文化空间,又找寻"劣根",用理性来审视民族文化的腐朽成分,从而使作品具有了繁复的审美意味和批判的高度。
但是,同其它寻根作品一样,《爸爸爸》中也不由流露着对传统文化的得意赏玩,由于对其有着根本上的摇摆态度和暧昧,作品的思想力度被削弱。
更重要的是,寻根文学最大的努力也只是一种文化的批判性重铸,无法从本体上实现超越,这一局限性注定了寻根潮流的思想境界。
作品赏析《爸爸爸》作者韩少功,1953年生于湖南长沙。
1977年开始文学创作,陆续发表短、中篇小说,出版小说集《月兰》、《飞过蓝天》、《诱惑》、《空城》、《谋杀》等。
韩少功是以“知青文学”名世的。
他的作品具有强烈的批判意识和忧患意识,在对民族历史文化进行探寻、反思的同时,十分注重对现实生活的观照;在遵循现实主义创作原则的同时,不断向现代派小说吸取有益的营养,特点是对魔幻现实主义的技法进行移植、借鉴,小说语言带有浓郁的乡土色彩和地域特点。
这些,使他成为人们公认的有成就的“寻根”作家”。
《爸爸爸》是韩少功“寻根文学”的代表作。
是他主张文学创作对民族文化、民族精神重新进行审视和思辨,希望在立足现实的同时又对现实世界进行超越,去揭示一些决定民族发展和人类生存之迷的具体实践。
这篇小说,无论是在思想还是在艺术方面,均有修复我们重视之处。
首先,作家进行民族自审的深刻立意颇为精警。
作家将目光投向了湘西的古老山寨,描写了似乎是化外之地的山乡,那种怵目惊心的原始洪荒和愚味闭塞。
那山、那寨、那人、那事,都很难用现代化眼光去观照,很难用现代意识去评断。
实际上,这种蛮荒落后的文化特点,即巫楚文化的原生状态,只是作家寄慨遥深的一个认识层面。
他真正要开掘的则是蕴藏其中的深层含义,他要清理的则是这些化外之民身上世代流传、绵绵不绝的深厚文化积淀:对落后、愚昧、原始祖训奉若神明,对新思想、新观念、新事物本能地抵御和反抗,乃至于拚命的排斥、打击和扼杀。
爸爸爸 作品赏析

《爸爸爸》作品赏析韩少功的这篇《爸爸爸》被许多人视为“寻根文学”作品的典型代表。
这部小说叙述了一个遥远不知所在的山寨“鸡头寨”及其自称刑天后裔的居民们蒙昧而充满神秘色彩的生存状态。
小说以一个痴呆儿“丙崽”为中心人物,描述了湘西高山中的鸡头寨因天时不正气候不好而导致她们的收成不好,经过巫师指点决定炸鸡头峰,因此引起同鸡尾寨的武斗,在鸡头寨大败后的青年男女举族迁徙的过程。
整篇小说都笼罩着一种神秘色彩,下面我将从四个方面来简单阐释其中的神秘色彩。
首先,作者有意淡化故事的背景,把鸡头寨放在了白云缭绕的深山里,关于村寨的来历也众说纷纭,有的说来自陕西,有的说来自广东,说不太清楚。
整个村子与外界的联系也不强,像就是一个封闭的小社会。
从小说中提及的汽车与报纸来瞧故事大概发生在不久前,但从人物原始愚昧的生活来瞧故事又似乎发生在很久以前。
在从她们的语言来瞧,比如把“瞧”说成“视”,把“说”说成“话”,把“站立”说成“倚”,把指代别人的“她”说成“渠”,把父亲称为“叔叔”,把叔叔称为“爹爹”,把姐姐称为“哥哥”等等。
这些颇具古风的言语也给小说的发生蒙上了一层浓浓的神秘。
其次就是小说中怪异的风俗习惯与永远长不大的“丙崽”。
比如她们迷了路要赶紧撒尿、骂娘,以驱赶所谓的“岔路鬼”;她们的居民会患一种名为“挑生虫”的怪病,症状就是“吃鱼腹生活鱼,吃鸡腹生活鸡”,其治疗方法居然就是喝白牛血后学三声公鸡叫。
当然还有她们残酷而庄严的“坐桩”,在她们心中坐桩而死就是死得慷慨,死得惨烈,死得其所,可以载上族谱的。
这一系列怪异的习俗都带有一种古老的神秘。
其中最为神奇与神秘的还就是文章的主人公“丙崽”,她长到十多岁也只会说两句话,即高兴时会说“爸爸”,反之会说“X 不不”。
与她同龄的孩子,一个个长成壮年汉子,她却依然“只有背篓高,穿着开裆的红花裤。
母亲总说她只有十三岁,说了好几年,但她的相明显地老了,额上隐隐有了皱纹。
”她眼目无神,行动呆滞,就就是这样一个任人欺辱的白痴却在鸡头寨连连失利时而被尊为“丙相公”、“丙仙”成为一个活卦。
韩少功《爸爸爸》浅析

韩少功,湖南长沙人,生于1953年。
在70年代初就开始从事文学创作。
韩少功作为“文化寻根”的倡导者之一,他力图通过自己的创作“寻找我们民族的思维优势和审美优势”,“一方面对传统文化中保守落后的意识给予现实的影响,进行揭露和批判,另一方面则汲取精华,注进现实生活,光大发扬,给当代人来个扶阳补气,益已精固本”。
韩少功1985年创作的小说《爸爸爸》,堪称“寻根文学”的扛鼎之作。
在《爸爸爸》中,韩少功以看似平淡实则充满感情的笔触把一个封闭、愚昧、原始的小山村赤裸裸地展现在读者面前;把一个埋藏在民族历史尘埃中的活化石挖了出来,让人触目惊心,感慨万千。
在这里,他挖出来的是民族遗留下来的惰性,披露了原始、愚昧的生活和思想,表达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感和深深的忧患意识。
《爸爸爸》这篇小说发生的时间不是确定的某一天或某个年代,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傻子,名叫丙崽,故事从丙崽的出生开始,描绘出他所在的鸡头寨的乡村生活、神秘迁徙等。
小说的主旨不在于塑造一个叫丙崽的人物,也不在于记录丙崽的生活,更不在于纪实鸡头寨这个乡村的生活,故而从始至终都给读者一种神秘的阅读体验。
因此,小说一发表便引起了读者的广泛争议。
有人认为《爸爸爸》像虚构痕迹明显的沈从文的小说《边城》,有人说《爸爸爸》在精神和象征手法上像鲁迅的《阿Q正传》,还有人认为《爸爸爸》以一种象征、寓言的方式,通过描写一个叫鸡头寨的乡村的历史变迁,展示出了一种封闭、凝滞、愚昧、落后的民族文化形态。
这些认识都不无道理。
本文着重通过小说中人物的生活方式,小说的叙事线索和叙事视角等来解读出文本的神秘性。
一、寻根文学的代表寻根文学是1985年前后出现的有一定影响的一个文学流派,作家们致力于传统民族文化心理的挖掘,他们的创作被称为“寻根小说”。
郑万隆的《我的根》、李杭育的《理一理我们的“根”》、韩少功的《文学的“根”》等文章中都对“寻根”这一概念进行了界定、解说和发挥。
“寻‘根’成为这些文章的一个‘中心词’,既表露了他们对文坛现状的不满,又表明了一个共同的愿望:文学应该突破表面化的‘现实’层面,开掘本民族‘古老文化’的深厚土壤,与‘世界文学’开展真正的对话。
论《爸爸爸》佰生化的艺术手法

寺国现当代文学研究论《爸爸爸》佰噎化的艺术矛蔻。
胡燕燕摘要:韩少功的中篇小说Ⅸ爸爸爸》描述了坐落于巴山楚水间的一个山寨一一鸡头寨的历史变迁,是寻根文学的代表作。
本文运用俄国形式主义“陌生化”理论解读作品,分别从主题意蕴、叙述方式、语言表达三个层面来分析作品陌生化的艺术手法。
关键词:韩少功《爸爸爸》陌生化艺术手法韩少功的中篇小说《爸爸爸》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兴起的寻根文学的代表作。
作品描述了坐落于巴…楚水间的一个山寨——鸡头寨的历史变迁,展现了鸡头寨民众的日常生活面貌。
它独特的文学表现形式让读者在熟知的世界罩进行了一场陌生的旅行,帮助读者摆脱了认知习惯的制约,揭去表面自然合理的外衣,暴露出传统文化所包含的丑陋内核,成功地诠释了寻根文学的主题。
从这一角度上说,《爸爸爸》具有陌生化的艺术特征。
陌生化是俄闷形式主义的核心理论之一,由什克洛夫斯基在《作为艺术的手法》一文中提出。
什克洛夫斯基认为,动作一旦形成爿惯,就会自动完成,阅读体验也是如此,这就是感受的“自动化”,“自动化”使得生活化为乌有。
艺术存在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恢复对生活的体验,感受到事物的存在,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往往就会涉及陌生化手法的运用。
陌生化是指把原来为众人所熟悉的事物进行独特的异化,从而引起人们的关注、惊愕,产生更大的艺术效果。
“艺术的手法就是将事物‘奇异化’的手法,把形式艰深化。
从而增加感受的难度和时间的手法,因为在艺术中感受过程本身就是目的,应该使之延长。
”[11那么,作品《爸爸爸》是如何在形式上进行创造突破从而引起读者关注的呢?本文试从主题意蕴、叙述方式、语言表达三个层面来分析作品陌生化的艺术手法。
一、主题意蕴的陌生化据什克洛夫斯基《作为艺术的手法》一文,改变形象而不改变事物的本质是进行陌生化的常用手法,对事物进行改头换面是要引起读者更深层次的感受。
小说着力塑造的形象丙崽不仅关乎作品的艺术形式,亦和韩少功所关注的主题密切联系。
丙崽本身就是作品的主题。
韩少功《爸爸爸》读后感

韩少功《爸爸爸》读后感韩少功的《爸爸爸》这部作品作为“寻根文学”的代表作,展现了一个从未探索过的世界,作家以现代意识反映传统文化,致力于对传统意识、民族文化心理的挖掘。
《爸爸爸》用一种象征、寓言的方式通过描写一个原始部落鸡头寨的历史变迁,展示了一种封闭、凝滞、愚昧落后的民族文化形态。
小说的主人公丙崽是一个“未老先衰”却又永远长不大、外形极其猥琐的小老头,是全村人都可以欺辱的对象,也是全村人口里的智障孩子,他只会反复说着“爸爸爸和×妈妈”,却又是这种缺少理性、语言不清、思维混乱之人在鸡头寨全体村民心里成为了“顶礼膜拜”的对象,被视为阴阳二卦,尊为“丙相公”、“丙大爷”、“丙仙”,村民一切以他的话作为行动和预测成功的指南。
于是,逻辑不清的丙崽和寨子里村民的前后态度的转变相互辉映,展现出鸡头寨远离文明的封闭、落后和愚昧。
在鸡头寨与鸡尾寨发生冲突、战乱之后,战乱以鸡头寨的失败结白痴并不少见,重要的是丙崽在寨子里的地位。
寻常日子里,丙崽不过是一个玩意儿供人取乐。
但是,在某些关键的时刻,他却成为神明。
鸡头寨在与鸡尾寨械斗之前借助丙崽打卦,丙崽的两句话也相应地成了“阴阳二卦”。
山寨对于丙崽的临时崇拜表明,山寨处理某些问题的智力并不高于丙崽。
通过丙崽,韩少功让读者看到了他周围生灵的存在。
鸡头寨的寨民在麻木、愚昧、自私、无知中植物般无意识地生存着。
当灾难来临的时候,混乱恐慌之中竟将全寨人的命运寄托于丙崽的两句话。
还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丙崽那超强的生命力。
裁缝仲满由于看不下眼前的世风,以坐桩的方式自杀,被人救起后,他提着一罐毒汁结果了寨中的老弱病残,以殉古道。
寨中人相继死去,丙崽“居然没有死,而且头上的脓疮也褪退了红,结了壳”。
“他虽然瘦,肚脐眼倒足足有铜钱大,使旁边几个小娃崽很惊奇,很崇拜。
”他似乎超然于时间之外。
当这个白痴象征着愚昧时,不死的丙崽成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丙崽的两句话连缀起来是一个完整的句子:“爸爸х妈妈”,正隐喻着愚昧和荒诞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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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韩少功的《爸爸爸》——论“寻根文学”的写作特点摘要20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中国文坛上兴起了一股"文化寻根"的热潮,作家们开始致力于对传统意识、民族文化心理的挖掘,他们的创作被称为"寻根文学"。
在众多的作品中,韩少功的中篇小说《爸爸爸》被很多人视为"寻根文学"作品的典型代表。
本文将试从小说中鲜明的地域特点、风俗意识、现代意识、艺术手法等方面方面来论述《爸爸爸》中是如何体现“寻根文学“的特点的。
关键字:地域的点风俗意识现代意识艺术特征一鲜明的地域特点,风俗意识80年代受到到普遍认可的小说观念是,“特定地域的民情风俗和人的日常生活,是艺术美感滋生的丰厚土壤”【1】韩少功在《文学的“根”》中也曾这样说道:“文学有”根“,文学之”根“应深植于民族传统文化的土壤里,根不深,则叶难茂。
”所以不少作家重视加强对传统生活方式的了解,表现这一生活方式的时代变迁,细致考察某一地域的居住、饮食、衣着、言语、交际方式、婚丧节庆礼仪、宗教信仰等,成为拓展创作试镜的凭借。
认为“风俗是一个民族集体创作生活抒情诗”。
有学者曾经指出:“韩少功是一个深受楚文化和近世湖湘文化影响的青年作家,而且他是一个有意识地在发掘这种“根”,并使之在现实中发扬光大的湖南作家。
”【2】韩少功在自己的楚人血统方面找到了突破口,走进传统的湘西世界,在神秘的巫楚文化里开辟了一个新的文学世界。
韩少功的寻根小说基本上是以这一地域文化为土壤而展开的。
《爸爸爸》中对地域特点、风俗意识的描绘具体表现为:一是有关传说及其相关行为。
《爸爸爸》中的蛇好淫及特殊的取蛇胆方法;"挑生虫"的怪病,症状是"吃鱼腹生活鱼,吃鸡腹生活鸡",其治疗方法居然是喝白牛血后学三声公鸡叫;迷了路要赶紧撒尿、骂娘,以驱赶所谓的"岔路鬼";敬天神及杀人祭神以求宽恕;追求女人及“花咒”之术;放蛊害人及放蛊者益寿延年之说;巫术占卜凶吉及杀牛卜战争结果之事。
二是传统的迷信、禁忌。
《爸爸爸》中烧窑要挂太极图;禁止女人与小孩上窑,后生担泥坯时禁出恶言秽语;灌大粪可以治疗疯癫,喝牛血可以解毒;丙崽娘得罪了蜘蛛精才会生下那个畸形儿。
三是传统的习俗。
《爸爸爸》中野蛮的吃枪头肉习俗;械斗失败后举族迁走时毒死所有老幼的恶习;。
四是多样的地域方言。
《爸爸爸》中把"说"说成"话",把"父亲"称为"叔叔"把"姐姐"称为"哥哥”,把“他”说成“渠”,把“看”说成“视”、,把“嫂嫂”说成“姐姐”,把“蠢”说成“宝”,把“站立”说成“倚”,把“睡觉”说成“卧”,“话份”等等。
经过这四个层次,韩少功对湘楚大地悠久的文化习俗作了详细的描绘。
【3】这些描绘表现了民间文化形态的审美性的一面,展示了一个闭塞、神秘、怪诞、奇特的乡村世界,那些美妙的乡间歌谣源远流长,男女之间原始欲望冲动自然真实,韩少功寻找到了民间的自在状态,把久违的民风、民俗、民间气息通过传说、民歌、巫术等方式艺术化的展现,从审美的角度肯定了民间文化形态的精神价值。
这如他所说的,“乡土中所凝结的传统文化,更多地属于不规范之列。
俚语、野野史、传说、笑料、民歌、神怪故事、习惯风俗、性爱方式等等,其中大部分鲜见于经典,不入正宗,更多的显示出生命的自然面貌【4】韩少功把散落在穷乡僻壤的各种民间生活状态都一一捡拾了起来,朴素的地理风情、自然风光、人文景观构成了一幅民间世界的美妙画卷,也透出了自己的生命与民警生命的血脉联系。
二,现代意识。
以现代意识关注历史,反思传统文化,重铸民族灵魂,探寻中国文化重建的可能。
“一切我们可用的科学和技术等等,正在走向现代化的生活方式”这一既定事实,因此,“我们的责任是释放现代观念的热能,来重铸和镀亮这种自我。
”【5】韩少功的《爸爸爸》是通过塑造有着精神生活双重性的主人公丙崽来体现寻根文学的这种特点的。
丙崽,是《爸爸爸》这篇小说的主人公,他是一个苟活在湘山鄂水中的村民,一个浑浑噩噩、总是长不大,却也死不了的白痴、侏儒。
他生活在愚昧、龌龊的环境中,长相丑陋,思维混乱,言语不清,行为猥琐。
这些,是作为民族文化的“劣根性”的象征物来创造的。
滞重的叙述语言和阴郁、压抑的总体气氛,显示了对于着一个衰败腐朽的“种族”的悲观【6】丙崽有三个特性:冥顽、丑陋。
浑浑噩噩,这是文化负面因素的象征,我认为这个负面因素通俗的说就是人的依附性,非成长性、非敞开性。
即,中国人在“成长”“做人”这些概念中缺少敞开的含义。
我们的“成长”是延续的而不是敞开的,所以丙崽的母亲是一个接生婆,他的任务、它的使命就是不断地帮助人接生。
中国人只考虑传宗接代,只考虑香火的延续,只考虑孔子代代有人传承,但是就是不考虑如何实现人的解放和在理解,不考虑如何在产生一个孔子,只考虑如何弘扬传统,而不考虑如何在创造一个新的传统,所以我认为这个鸡头寨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中国文化在延续中衰落的一种缩影,一个没有真正敞开来的文化,或者说所有敞开就不在敞开的文化,就会成为“鸡头寨”而丙崽不是长不大,而是长僵了。
所以我们在作品中看到丙崽额头上已经有皱纹了,但是人看上去还是傻头傻脑的一个小孩,他的一切动作都是十分笨拙的,他抬眼皮很吃力,要胸部抬起来然后才能很吃力的把眼皮抬起来。
韩少功把人的有问题的一面都集中在病在身上,所以在这一点上,我认为“丙崽”是当代文化的一个象征符号,意味着我们虽然长大了、成人了,但是我们的心理、思想和素质从来没有真正的敞开过、健康过,更不用说创造过丙崽的产生其实是中国文化丧失了“根”的结果。
丙崽最大的特点就是他只会说一正一反的两句话,即“爸爸爸”和“x妈妈”。
他用这两句话囊括了一切,表明了一切,这个畸形儿人生的全部情感,全部态度就凝聚在着两句话上,他认为还得就尊之为“爸爸爸”,认为不好的就斥之为“x妈妈”,可以说是爱憎分明,立场鲜明。
他的这种思维方式乃是一种畸形的、病态的思维方式。
丙崽畸形的、病态的思维方式是鸡头寨特定文化环境中孕育出来的,是这种文化的产物。
在中国乡村社会宗族血缘和地缘关系中,丙崽是一个弱者。
他上无家长保护——“据说父亲不满意婆娘的丑陋,不满意她生下了这个孽障,很早就贩鸦片出山,再也没有回来”,扔下了他们孤儿寡母。
母亲虽是一个接生婆,但因为形同“寡妇”,在以男性为主导的宗族社会中其实毫无地位。
丙崽不仅一出生就失去了家庭(父亲)——家族这道天然屏障,而且还因身体畸形、语言思想弱智而成为鸡头寨任何人都能随时取笑、取乐的对象。
他“眼目无神,行动呆滞,畸形的脑袋倒很大”,“嘴角粘着一两颗残饭,胸前油水光光的一片,摇摇晃晃地四处访问,见人不分男女老幼,亲切地喊一声‘爸爸’”,或者骂其为“X妈妈”!在中国古老而沉闷的乡村社会,丙崽的智障和无助,使他变成了一尊可以随时被攻击的靶子。
鸡头寨的村民们常常取消丙崽,其实他们就是丙崽。
他们取笑的正是他们自己。
因为,在丙崽自出生来真是“被寨子里的人逗来逗去,学着怎么样做人”,而且“很快学会了两句话”——“爸爸爸”和“x妈妈”。
也就是说,丙崽畸形、病态的思维方式真是在鸡头寨的特定环境中孕育形成的,是这种文化的产物。
这种思维方式不仅是一种文化的积淀,而且始终故存并困扰着鸡头寨的搜有人。
在“丙崽”身上,时间已失去原有的意义,记事“他的相显得老了,额上隐隐有了皱纹”,“丙崽还是只有背篓高,仍然穿着开档的红花裤”,于是相对于流动与变化着的历史时间观念而言,丙崽的停滞和不变正说明这种思维方式在漫长的历史推你过程中却始终保持不变,而且他一直停留在难以走向成熟的幼稚原始转状态。
诚如小说中所指出的,体现丙崽的思维方式的那“两句话”,“完全可以把它当做一个符号”,进一步说,丙崽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文化隐喻或者是一个文化象征符号,既是历史的,又是现实的,既是民族的,又是个人的一个荒谬却又真实的象征符号,这种非此即彼的思维方式是普遍性的文化现象,它蕴涵着一种深刻的悲剧性。
《爸爸爸》也可以看做是一个寓意深刻、发人深省的寓言,对国家的前途,发出严厉的警告。
鸡头寨和鸡头寨的村民就是中国这个国家和他的人民的缩影——落后、封闭,被古老的传统和源远流长曾经是光辉灿烂的古代文明所束缚着,形成一种超稳定性的社会、超稳定性的保守思维方式,是任何改革的努力,也是徒然。
而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就如鸡头寨的人一样暗淡,年轻的和有能力被迫“过山”,留下的只是丙崽一样的“小老头”但是小说以丙崽吃毒药不死做结,充满了象征的意味。
在小说中屡次出现的图腾——凤凰突出了民族心理面那种久经忧患而精神不屈的特征,叙述者多次引用开天辟地的上古神话传说,以及有关民族迁徙、孕育繁衍的民间故事和古歌,所以这就把愚昧、失败和挫折置于时间的长河和历史巨轮这个广阔的视野范围。
读者在反思这个事的含义时必然要问:如果生存下来的知识丙崽这样的人,那么这个民族还有什么前途?但读者也不会忘记,生存下来还有迁到别处的家族成员。
小说情节,表现出作者对民族的前途的忧患意识;但贯穿小说的神话、古歌、民间传说的图腾所产生的纵深感、历史感和时间安安又使小说洋溢着一股生生不息的民族文化精神,使人感到民族本身那种坚韧的生命力和面对困境时那种不屈的斗志。
三,艺术特征韩少功受到西方小说家的启发,把对于生活情境、细节的真实描述,与象征、寓言的因素加以结合。
韩少功是一个深受湖湘民俗文化影响的作家,80年代以来,他一直是文学湘军的领衔人物。
对民俗文化的书写,始终是他最重要的叙事方式。
乡村的生活场景,乡民们的生存方式、民俗事象成为他记录、探讨与表达的对象,提供了他灵感与思考的源泉,承载了他的想像与思考,成为他取之不尽的创作资源。
他站在知识分子立场,以民间文化民俗事象为载体,游走在历史边缘,以一种思想者、文学家、理论家的姿态关注着全球化时代中国社会历史的发展及走向,并在创作中以其浓厚的地方性与鲜明的地域色彩成就他独具个性的文学方式,表达着他的见解与思考。
这些都表达了“寻根文学”的寻根思想。
韩少功热衷于民俗文化的书写,采用通俗和民俗的语言,语言上平淡、简洁、节制,直接融进文言词汇、句式,以强调所要创造的生活情境和人物心理的古奥,构建起具有民风特色的叙事语言,幽默却又反映时代特征。
《爸爸爸》,描绘的是一个远离现代文明的古老神秘的乡村图景。
这一个留存着自己的神话传说、风俗习惯、处事规则、文字历史甚至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语言模式的自给自足的“小社会”,无疑是他对古老乡村中国的“真实”想像。
神秘、苍凉、沉重、愚钝、晦涩的民俗事象的书写,是一个现实世界中不可能的存在,它构成了一个寓言,一种象征,传达的是韩少功在现代化语境中对中国传统文化现实处境的独特观照与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