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是美的
对暴力美学的艺术批评作文

对暴力美学的艺术批评作文《论暴力美学的艺术批评》在当代艺术的领域中,“暴力美学”作为一种独特的表现形式,引发了广泛的讨论和争议。
它以其独特的视觉冲击和情感张力,吸引着观众的目光,但同时也面临着诸多的艺术批评。
暴力美学通常通过夸张、渲染和美化暴力场景,来营造一种强烈的视觉效果和情感体验。
从电影到绘画,从文学到游戏,这种表现形式屡见不鲜。
然而,正是这种对暴力的独特呈现方式,引发了人们对于道德、伦理和社会影响的担忧。
一方面,批评者认为暴力美学可能会扭曲人们对现实暴力的认知。
当暴力被以一种极具魅力和吸引力的方式展现时,观众尤其是青少年,可能无法清晰地分辨虚拟与现实,从而对暴力行为产生错误的理解和模仿。
这种误导可能会导致社会行为的失范,增加暴力事件的发生概率。
另一方面,暴力美学在某种程度上可能会淡化暴力的残酷性和危害性。
通过艺术化的处理,暴力往往失去了其应有的痛苦和悲剧色彩,成为了一种供人娱乐和消费的元素。
这无疑是对受害者的不尊重,也是对社会正义的一种亵渎。
再者,从艺术的本质和价值来看,一些人认为真正伟大的艺术应当启迪心灵、传递正能量、引发人们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和追求。
而暴力美学过多地聚焦于暴力和破坏,缺乏对人性光辉和社会进步的积极展现,因此在艺术价值上显得相对匮乏。
然而,我们也不能完全否定暴力美学的存在意义。
在一定程度上,它可以作为一种艺术手段,来揭示社会的黑暗面和人性的复杂性。
通过对暴力的描绘,艺术家可以引发观众对社会问题的关注和思考,从而推动社会的变革和进步。
但这需要艺术家具备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和艺术良知,在展现暴力的同时,也要传递出明确的反暴力信息和正确的价值观。
同时,观众也应当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批判的思维,不被表面的视觉冲击所迷惑,正确理解和对待暴力美学所传达的内涵。
暴力美学是一个复杂且具有争议的艺术现象。
我们应当以客观、理性和全面的态度来对其进行艺术批评,既要看到其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也要认识到其在特定情境下的积极作用。
暴力美学

暴力在电影中的四种表达:客观纪实、唯美写意(浪漫化、舞蹈化、写意化)、游戏娱乐(娱乐化、喜剧化)、变态恶心暴力电影发展史一、1930-1966 文雅而间接的暴力海斯法典二、1967-1979 直接而尖锐的暴力新好莱坞、香港新武侠电影、日本武士动作片三、1980-1990 复杂而多元的暴力徐克、吴宇森、林岭东、成龙奥利弗斯通“越战三部曲”四、90年代至今昆汀罗伯特·罗德里格兹“杀人”系列杜琪峰刘伟强北野武三池崇史冢本晋也吴宇森、北野武、昆汀同:1,内容上,偏爱犯罪题材,集中讲述黑帮、犯罪及警察的故事。
2,时间上,都成名于20世纪80/90年代,吴宇森1986《英雄本色》、北野武1989《一个极其凶暴的男人》、昆汀1992《水库狗》3,影响上,都引领着新一代的暴力美学潮流。
4,性质上,都属于商业片,但自主性较强,有自身艺术特性。
5,背景上,不是正规科班出身,对视听语言掌握或自学或底层实践开始,异于电影学院学生。
异:一、民族或时代的文化积淀:吴宇森:中国传统文化精神侠义精神焦点始终是男性间肝胆想照的友谊伦理美学北野武:日本崇尚自然的唯美主义和血腥暴力菊与刀交织的悲哀的美快狠的暴力方式昆汀:消费、通俗文化时代解构权威娱乐化游戏精神感官刺激与形式愉悦北野武受本国导演(黑泽明、深作欣二、大岛渚)影响更多,有鲜明日本特色、吴宇森和昆汀更多杂糅中西方经典,吴宇森更多继承中发扬,昆汀却是在拼贴中解构。
二、大相径庭的叙事特征1,叙事视角均以全知视角,擅长以纵横捭阖的概括能力,灵活多变的讲述手段,丰富多彩的叙事层次,灵活自由的焦点转换,避免了作者的主观强加的可能。
①主人公确立●∙吴宇森主人公总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男人孪生英雄为友情拼杀,为职责、尊严、荣誉而战极少涉及男女爱情与社会形势半神形象善恶有报结局平行交错的叙事风格。
●∙北野武永远只关注一个人的世界,围绕一个硬汉固定形象而存在。
绝无英雄化的造型和美丽,缺乏对胜利与男子汉气加以确认的表象。
“暴力美学”的形式感营造及其心理机制和社会认识

“暴力美学”的形式感营造及其心理机制和社会认识引言近年来,一种名为“暴力美学”(Violence aesthetics)的艺术表现形式引起了广泛争议。
在电影、绘画、摄影、音乐等多个艺术领域中,人们可以感受到一种特殊形式的美感,其中融入了暴力元素。
本文旨在探讨“暴力美学”的形式感营造、其心理机制以及对社会的认识。
一、“暴力美学”的形式感营造“暴力美学”通过一系列的艺术元素,例如特定的场景、音乐、动作、颜色等,创造了一种特殊的视觉和感官冲击,使观者在感知过程中产生深深的震撼。
这种震撼来自于“暴力美学”所呈现的视觉和感官刺激,以及表现出的强烈情绪。
通过超现实和夸张的手法,艺术家试图创造一种视听盛宴,达到“血腥却美丽”的境界。
这种独特的形式感营造使得观者对作品产生了被吸引、被挑战的冲动,从而进入到作品所构建的极端体验中。
二、心理机制1. 奇异性引发兴趣“暴力美学”采用非常规的美化手法,打破了人们对美的传统认知。
这种独特的奇异感引起观者的兴趣,促使他们进一步探索作品背后的内涵。
观者对非常规美的探索与价值判断过程中,经历了兴奋、好奇、愉悦等情绪,从而对“暴力美学”形成了心理上的认同。
2. 惊奇、震撼刺激强烈的情绪“暴力美学”通常呈现出一种强烈而又不可思议的场景,这种情景常常引起观者的惊奇和震撼,激发了人体内的强烈、刺激性的情绪反应。
观者在情绪反应中体验着激动、恐惧、愤怒等情绪,这种情绪上的共鸣深深根植于观者的内心深处。
三、“暴力美学”对社会的认识1. 冲击提醒社会问题“暴力美学”通过强烈的视觉冲击,让观者感受到暴力行为的残酷和荒谬。
这种视觉冲击可以唤醒人们对于社会暴力问题的关注和思考。
当人们被作品中的暴力情节所追问,他们会开始反思社会暴力行为的原因和后果,进而思考如何创造更和平、和谐的社会环境。
2. 批判社会暴力的暴力“暴力美学”批判了社会中存在的种种暴力行为,但其方式本身也是一种暴力。
通过以暴制暴的方式,艺术家试图通过视觉、感官冲击来使观者产生共鸣和思考。
让子弹飞的暴力美学

“暴力美学”是个广义的、泛审美的概念,并非严格的美学概念,相关作品的主要特点是展示攻击性力量,展示夸张的、非常规的暴力行为。
文艺作品中,暴力的呈现可划分为两种不同形态:一是暴力在经过形式化、社会化的改造后,其攻击性得以软化,暴力变得容易被接受,比如,子弹、血腥的场景经过特技等手段处理后,其侵害性倾向被隐匿了一部分。
又如,在美国的一些电影中,施暴者代表正义却蒙受冤屈,这种人物关系的设置也软化了暴力行为的侵略性。
另一种情况是比较直接地展现暴力过程以及血腥效果,渲染暴力的感官刺激性,这种倾向在多种文化行为中都可以看到。
以上所述的两种暴力呈现方式审美价值不同,社会效果也不一样。
“暴力美学”原指起源于美国,在日本发展成熟,后又传入香港的一种电影艺术趣味和形式探索。
最通俗的说法就是,将暴力的动作场面仪式化。
其特征表现为:创作者往往运用后现代手法,要么把影片中的枪战、打斗场面消解为无特定意义的游戏、玩笑;要么把它符号化,作为与影片内容紧密相关的视觉和听觉的审美要素。
这类影片更注重发掘枪战、武打动作和场面的形式感,将其中的形式美感发扬到炫目的程度,却忽视或弱化了其中的社会功能和道德功能。
从早期电影人对暴力的叙述直到20世纪80年代吴宇森的“英雄系列”影片,吴宇森影片中对暴力的风格化处理成为电影中暴力发展史上的一个里程碑,因为以往好莱坞对电影的一系列限制性的法规都是针对暴力和色情提出来的,都是仅从道德层面出发将暴力当成一种对社会或未成年人有危害的因素加以限定,而这些限制是与当时电影中暴力的呈现方式密切相关的。
吴宇森“英雄系列”影片的出现使得他以暴力为题材的影片不再被当成是“暴力影片”来看,因为他给全世界观众提供了一种审视暴力的全新视角——东方美学视角,第一次使暴力成为了一种“有意味的形式”(克莱夫·贝尔语),其后的北野武、奥利弗·斯通、大卫·林奇、昆汀·塔伦蒂诺等人对暴力进行的风格化探索在世界影坛上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掀起了一个“暴力美学”的热潮。
浅议暴力美学

浅议暴力美学暴力,也许是人类的本能,它是一种轻而易举的行动,也是一种走投无路的坚持。
暴力也是人类在文学艺术中乐意且擅长表现的一种重要的艺术形式,由表现暴力而发展上升为一种暴力美学。
暴力作为一种视觉上的行为,似乎在人类的视觉媒体——电影上得以淋漓尽致的表现。
暴力美学作为一种电影艺术的风格和表现手法,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它是以美学的方式,诗意的画面,甚至幻想中的镜头来表现人性暴力面和暴力行为。
观赏者本身往往惊叹于艺术化的表现形式,无法对内容产生任何的不适。
受“暴力美学”的影响,近年来出品的武侠电影和电视剧对暴力(武打动作)的处理也出现了舞蹈化、诗化、表演化的倾向,人们在观看武侠影视剧的时候,仿佛是在欣赏一场别开生面的武舞表演,血腥、凶残的暴力场面有时反倒呈现出一种视觉的美感,进而消解了暴力的残酷性。
如今,暴力美学这个定义已广泛用于现代电影,甚至有了流派之分。
那么,我们不禁发问,“暴力美学”美不美?“暴力美学”是一种美。
它是在向观众表现暴力的基础上运用美学的原理以及导演的美学修养,加之美学的因素,把暴力美化,使观众在视觉上可以接受导演们所表现出来的暴力感。
它的魅力不仅在于形式好看,也在于它符合人的潜意识。
一个严肃的、具有实事求是精神的研究者应该看到,对暴力进行唯美化的展示是可能的,它已经是一种世界各地各个民族都有所涉及的艺术实践活动。
暴力美学是个广义的概念,并非严格的美学概念,具有电影史意义的叙述风格形态,主要展示攻击性力量,展示夸张的、非常规性的暴力行为。
电影中的暴力美学把暴力或血腥的东西变成纯粹的形式感,大致可分为两种不同形态:一是暴力在经过形式化、社会化的改造后,其攻击性得以软化,暴力变得容易被接受,比如子弹、血腥的场景经过特技等手段处理后,其侵害性被大大减少。
在一些电影中,实施暴力的人代表正义,却蒙受冤屈。
这种人物关系的设置也软化了暴力行为的侵略性。
二是比较直接地展现暴力过程以及血腥效果,渲染暴力的感官刺激性,展现给观众赤裸的暴力镜头。
《2024年美学的暴力与暴力美学——杂耍蒙太奇新论》范文

《美学的暴力与暴力美学——杂耍蒙太奇新论》篇一一、引言美学,这个跨越古今、涉及多种学科的研究领域,长久以来始终围绕我们生活中的视觉体验与思考展开。
当我们在讨论美学的议题时,其中有一种难以忽视的元素:暴力美学。
这一现象常常伴随着对人类社会文化中的冲突、战争、血腥等场景的审视和呈现。
在本文中,我们将从杂耍蒙太奇的角度,探讨美学的暴力与暴力美学的关系及其在新时代背景下的意义。
二、杂耍蒙太奇的解析杂耍蒙太奇,是一种以“展览性”为核心的电影表现手法。
它将多个独立的元素,包括人物、动作、环境等以非常规的排列方式加以呈现,达到了一种形式上或者情节上的挑战,从而使影片更具有戏剧性或震撼性。
它所涉及的元素常常涉及到现实生活中的暴力与冲突,也成为了探讨暴力美学的重要视角。
三、美学的暴力与暴力美学美学的暴力并非简单地指代影片中的血腥或暴力的场面,而是通过这些场面所展现出的视觉效果和思想深度。
它通过对人性的挖掘和对社会现象的揭示,赋予了人们关于生活和世界的新认识。
暴力美学则是在这个基础上,将暴力与美的元素融合在一起,展现出的艺术风格。
在某种程度上,这种艺术形式提供了我们理解和表达现实生活中难以直视的冲突与暴力的途径。
但与此同时,我们也需要注意到其背后所隐含的社会批判意义和对人性的深刻反思。
四、杂耍蒙太奇在美学的暴力与暴力美学中的应用杂耍蒙太奇在美学的暴力与暴力美学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通过杂耍蒙太奇的独特表现手法,我们可以在影片中看到非线性的剪辑方式,以及对传统情节和人物关系的颠覆。
这种手法使得影片的视觉效果更加震撼,同时也为观众提供了更多的思考空间。
在探讨美学的暴力和暴力美学时,杂耍蒙太奇常常被用来展现复杂的社会现象和人性冲突。
通过将不同的元素以非常规的方式组合在一起,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人性的复杂性和社会问题的多样性。
同时,这种表现手法也让我们在面对生活中的冲突和暴力的同时,更加珍视和平与美好。
五、结语美学的暴力和暴力美学是一个复杂且多元的话题。
浅析暮光之城中的暴力美学(DOC)

学年设计(论文) 题目:浅析《暮光之城》中的暴力美学学生姓名周莹莹学号201020940130专业班级广告1001分院(系)人文科学分院指导教师(职称)季靖(副教授)2013年6月诚信承诺书本人谨此承诺,本人所写学年设计(论文)均由本人独立撰写,无任何抄袭行为。
凡涉及他人的观点材料,均作了注释。
如出现抄袭或侵犯他人知识产权的情况,愿承担由此引起的任何责任,并接受相应的处分。
学生签名:年月日浅析暮光之城中的暴力美学【摘要】“暴力美学”一词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后才出现的一个概念。
随着时代的发展,“暴力美学”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电影中,比如说好莱坞的吸血鬼电影《暮光之城》系列作品,对于西方的吸血鬼题材的电影。
本文主要是从暴力美学的定义,以及《暮色》中的暴力美学的表现形式,和让受众对暴力美学产生好感的生理和心理基础来进行探讨。
【关键词】暴力美学;电影;《暮光之城》目录1 绪论 (1)2暴力美学概说 (1)2.1什么是暴力 (2)2.2什么是暴力美学 (2)3 《暮色》中暴力美学的表现形式 (4)3.1动作场面的夸张化 (4)3.2镜头设计的浪漫化 ················································错误!未定义书签。
3.3价值追求的娱乐化 (5)3.2叙事情节的喜剧化 (5)3.2表达方式的风格化 (5)4 影片中暴力美学产生的生理和心理基础----------------------64.1生理原因——暴力是人类的动物性本能 (6)4.2心理原因——英雄情结 (6)结论 (8)参考文献 (8)1 绪论当刀剑,枪炮,鲜血,尖叫,恐惧等词汇和惊人的画面以华丽的姿态进入人们视野的时候,人们为它寻找了一个新的出路,那就是电影“暴力美学”。
暴力的美感_吴宇森_杜琪峰暴力影像比较及其暴力美学

同样使心理空间得到延展。方式不同却皆 表现人类的智慧和生命力的顽强,在一定 以暴制暴, 以自己的方式来伸张正义,在
在以暴力形式上的节奏感、律动感以及色 程度上缩小了英雄人物与人们的心理距 杀死敌人后轰然倒下,悲剧的结局给人以
彩感来突出审美客体的美感,在迎合受众 离。如《暗战》中刘德华饰演身患绝症的大 心灵的震撼。 尽管他是黑道人物,却有情
现力的媒介向人们传达着导演的英雄情 的象征。 而在《变脸》的结尾处,约翰特拉
由于二人对电影不同的理解,导致他
结。这种英雄情结在现实生活中有着重要 沃尔塔将敌人的孩子收养, 与家人团聚, 们在通过暴力传达个人思想的时候表现
的意义,它唤醒了人们心中对体魄和力量 昭示出暴力是罪恶的, 但孩子是无罪的, 出相异的美感, 也形成了相应的美学风
汐
的英雄化形象。 当然,在负面人物或小人 忽视了影片的内涵意义与社会意识形态 美期待,提升自身的审美水平,因此艺术
物身上显现的积极因素是极为有限的,但 的制约,这样的暴力场面不但不能带给人 工作者应不断拓展和深化艺术范畴的广 图
他们的死亡同样具有审美的价值,或是表 们审美享受,反而会使人产生一种厌恶与 度与深度,为艺术殿堂增添更多更丰富的
的向往, 并使其实现于虚幻的影像世界, 更是表达了人性情感的美好。 不仅如此, 格,使影片包含着复杂多样的审美形态。
满足了人们的心灵需求。
在人物的定位上,吴宇森也更钟爱于英雄
吴宇森影片一贯的主题就是对正义
杜琪峰的影片很少正面直接表现人 形象,希望以英雄的勇敢无畏来拯救这个 以及积极价值取向的宣扬,正义终将战胜
的生理与感官需求的同时,带来形式美的 盗,在生命即将结束之时还与警察玩着游 有义, 身上的正与邪二元对立十分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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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是美的“暴力美学”可被直接解释为“暴力是美的”。
这里的“暴力”和“美”都是有特定要求的。
“暴力”成为“美”需要符合一定的条件。
“暴力”作为一种行为具有伦理性,对暴力的审美,首先要将暴力从伦理生活中提炼出来,变成艺术作品中特定的表现对象,与其他因素结合在一起才能具有“美”的可能。
暴力在被艺术进行呈现的同时,已经与生活中实际的暴力拉开了距离,只有在这种必要的距离之中,人们才具有体会“暴力之美”的可能。
世界电影艺术中,最被称道的三位“暴力美学”大师分别是:中国香港导演吴宇森、美国导演昆汀·塔伦蒂诺以及美国意裔导演马丁·斯科塞斯。
从时间顺序来看,斯科塞斯最早,昆汀最晚。
所以吴宇森继承了斯科塞斯,昆汀又借鉴了其他两人。
三者风格各不相同,斯科塞斯更多展示雄性荷尔蒙刺激下的男性的困境,偏重现实主义色彩;吴宇森重视江湖情义,作品具有浪漫主义基调,可以说是最直接的暴力美学的显示;昆汀讲求荒诞与黑色幽默,在后现代风格中,将暴力问题进行扩展,使得暴力内容具有了更丰富的意蕴。
所以对于不同导演,其“暴力美学”内涵与表现也迥然相异。
其中最善于展示男性之美与暴力之华丽的,应该只有吴宇森,这位在电影中用了几十亿发子弹的导演,被称为“子弹贝多芬”。
其作品将“暴力”浪漫化,借助英雄主义色彩,赋予“暴力”纯粹的审美性。
相比而言,斯科塞斯更多是反映暴力下的人性及命运,暴力构成一种张力,呈现出悲剧的残酷之美。
至于昆汀往往是通过后现代的戏仿与反讽手法,显示出暴力的荒诞性,从而在颠覆暴力的同时呈现了暴力的审美个性。
并且,昆汀作品的“暴力美学”内涵是在不断变化的。
其早期作品《落水狗》、《低俗小说》等是以黑色幽默显示暴力的荒诞色彩;《杀死比尔》中,却以华丽的动作场面,呈现暴力的凌厉之美;而在《刑房:死亡证据》中,暴力以慢镜特写的形式显示,更是直接呈现暴力的毁灭性力量。
这样,昆汀作品中的暴力有一种越来越形式化的趋势,暴力已经成为一种过于纯粹性的表达。
“暴力美学”问题在昆汀作品中表现得复杂多变,从而在“暴力是美的”这一基本认识下,又引出以下几个问题。
暴力是快乐的昆汀·塔伦蒂诺在成为电影导演之前,是一位狂热的电影迷,看过无数影片,所以作为导演,他十分强调影片的可观赏性。
他的多数作品都具有黑色幽默风格,幽默的目的正是为了获得快乐。
而其“黑色”的部分就是由“暴力”因素构成。
这一追求在其早期影片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从导演作品《落水狗》、《低俗小说》,到《天生杀人狂》、《杀出个黎明》等编剧作品都是在暴力场景中夹杂大量的幽默,或者其暴力内容本身就构成了幽默的形式。
《低俗小说》作为代表作,其中黑帮分子Vincent 在汽车里失手打爆Marvin的头,以及拳击手Butch与黑帮老大在追逐中进入变态狂的商店的段落,都是暴力被幽默化处理的典型场景。
而正是这些镜头,构成了昆汀影片的独特风格,被影迷们反复称道。
昆汀在电影中如此不厌其烦地表现暴力、渲染暴力,就是因为在其中能够获得独特的快乐。
这有其深刻的心理学原因。
精神分析大师弗洛伊德认为人有着对立于生本能之死本能,破坏的欲望就属于死亡本能的一种。
所以暴力在某种程度上属于力必多的释放,并且通过这一释放而获得快感。
电影中暴力的快感既包括影片中施暴者自身获得的快感表现,又包括电影观众在欣赏暴力时获得的快感。
正是因为暴力带来快感,它才具有了审美的愉悦性,相反,暴力是美的,本身也意味着它所带来的审美快感。
在后现代电影艺术中,人们从追求形而上的意义转变到追求形而下的快感。
这种对快感的强调是与电影的商业性因素直接联系在一起的。
昆汀作为独立导演,却打破了独立影片一贯偏重艺术忽视商业的特点,在坚持个人风格的同时,却不忘记电影的“趣味性”,重视观影快感。
正是如此,其影片在商业上也获得了成功。
《低俗小说》的票房神话就是一个例证。
但是还有另一种更为残酷的快感,在昆汀之后的几部作品中更明显地表现出来。
尤其以《杀死比尔》和《刑房:死亡证据》最为突出。
《杀死比尔》中的屠杀镜头与道具血的使用数量几乎可与夸张的美国恐怖片媲美。
而《刑房:死亡证据》中对车祸场面的超慢镜头欣赏,就是直接对赤裸裸的暴力画面的快感享用。
这种超写实的表现手法,是将暴力的内容抽走,仅留下暴力纯粹的形式,以获得非同寻常的审美快感。
而《刑房:死亡证据》中的主人公正是一位通过暴力来追求快感的变态式人物,这一角色及情节本身就显示出暴力与快感的这一重要联系。
暴力中可以发生一切暴力既具有强大的破坏力,同时也显示出某种创造性的可能。
在暴力中,往往可以发生许多新鲜的事情,包括爱情,死亡,奇迹等所有这些艺术中常见的主题。
爱情往往是电影中必不可少的元素。
《低俗小说》中虽以拳击手与妻子的爱为重心,但夹杂在暴力环境中的抢劫犯Pumpkin和Honey Bunny之间的感情却更具张力。
这种患难者的爱情故事在《天生杀人狂》中表现得最为突出。
《杀死比尔》中从相反的角度入手,表现了暴力对爱情的毁灭。
这种毁灭主题直接与死亡相连,死亡是暴力中难以逃避的问题。
在昆汀的电影中,他更多继承了斯科塞斯影片的暴力写实风格,直接呈现人物的死亡场面,并且于此突显人物命运的脆弱与荒诞。
同时他也学习了香港功夫片、意大利黑帮片及日本动画片等诸多元素,使得暴力的死亡场面绚烂多变,潜藏了丰富多彩的精神元素。
暴力在带来死亡问题的同时,也带来了寄寓其中的各种复杂的主题意蕴。
暴力中最重要的可能性在于它能引发人的改变,创造精神的奇迹。
《杀死比尔》中的女主角在复仇中不断超越自我,尤其是被装进棺材埋入地下后,用出惊人的招数而获救,这些都带有“奇迹”的色彩。
《天生杀人狂》中主人公因为不断的暴力行动成为新闻焦点,变成家喻户晓的“名人”,这不能不说也是一种“奇迹”。
虽然影片是通过这一奇迹对当代媒介文化进行嘲讽,但是同时也显出暴力的可能性。
真正的奇迹是带有神性色彩的。
《低俗小说》中Jules正是在一次暴力行动中忽然悟道,决定放弃黑道生涯,打算徒步走遍世界。
《低俗小说》的结构一直被评论界关注,其圆形的叙事框架打破了故事的线性流动,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灵魂获救的精神线索。
从Pumpkin和Honey Bunny兴奋的抢劫活动开始,到结尾处二人被Jules制服,离开快餐厅。
他们疯狂的举动被控制之后,也预示了他们将要面对新的生活。
以“获救”作为结尾,意味着这部“暴力美学”杰作在呈现暴力的同时所要显露出的是另一条走向奇迹的道路。
所以也有论者关注昆汀作品中的神学主题,以及其中的神性因素与暴力的奇妙组合。
比如在《杀出个黎明》中,神父与魔鬼进行了一场正义与邪恶的战争,有趣的是神父在与吸血鬼搏斗之时,用一把枪制成了十字架,十字架无法起到作用,但是枪里的火药却将吸血鬼消灭。
暴力与神秘力量结合在一起,产生了奇妙的意味。
暴力是一种幻象电影是一种幻象,所以电影中的一切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幻象,暴力也不例外。
对于昆汀来说,他的电影虽然通过琐碎的废话对白来还原生活本来面目,以图接近真实,但是其对暴力的表现却是在这之中有意制造出的一种幻象。
昆汀影片中的暴力往往带有荒诞性,暴力的真实细节被抽象出来,反被制造成了幻象的模样。
呈现幻象尤其是暴力的幻象问题是美国导演奥里弗·斯通最为关注的,他所导演的《天生杀人狂》中对马丁·路德·金遭受白人警察毒打镜头的模仿,让电视新闻里不断被重播的暴力镜头在电影中化为一种幻象。
而这部影片正是由昆汀所编剧。
这种暴力的幻象性在昆汀其他作品也是存在的。
《杀出个黎明》中人与吸血鬼之战,本身作为带有神秘主义色彩的魔幻作品,就呈现出幻象的特征。
《杀死比尔》中昆汀加入了大量经典动作影片的桥段与细节,在向给他以精神哺育的大师们致敬的同时,也映射出影片情节的虚构性。
当女主角穿上李小龙的衣服时,观众们在这种互文中,体会到的也是其暴力色彩的幻觉性。
并且昆汀还在血腥的暴力中直接插入了漫画画面,这种暴力的幻象性色彩更为明显地呈现出来。
《刑房:死亡证据》中的超慢镜头暴力画面,暴力在被极大的写真呈现时,显出的却是非真实性。
当打破了日常行为的连续性,这种被突出的画面反而因其细节的放大被幻象化了。
总之,昆汀电影在呈现暴力场面的镜头中,却将电影内在的幻象性品质发挥出来,反而让我们失去了暴力的真实感,从而制造出特有观众与暴力的观赏距离,由此才能产生独特的审美体验。
暴力是荒诞的暴力的幻象性带来暴力的荒诞性。
昆汀的影片虽然不是典型的荒诞剧,但是荒诞的色彩却随处可见。
这种荒诞表现在影片的各种叙事技巧中,成为一种带有本体色彩的意识,在暴力中也获得突出的显示。
昆汀的作品一方面通过暴力的非理性的偶然性来呈现其荒诞。
《低俗小说》中,当Vincent和Jules在汽车上琐碎斗嘴,却因为手中手枪莫名其妙地走火,轰掉了Marvin脑袋,这种暴力完全没有合理的原因。
Vincent的死也是偶然,他刚从厕所里出来就被突然撞见的拳击手杀死。
另一方面,通过将暴力与庸俗生活场景结合,而显示暴力的无意义。
《低俗小说》中, Vincent 三次上厕所分别产生三次偶然的事件,这显然是导演的有意设计。
因为暴力是荒诞的,没必要认真对待,所以把暴力的突发性与厕所的大小便联系在一起正是对暴力本身的解构。
所以对于这部影片来说,也许最深刻的思想,就是落脚在暴力的荒诞性上,从而引发出对整个人生的荒诞理解。
这种荒诞性的认识才是昆汀“暴力美学”最独特的意识,以及最根本的指向。
暴力因其荒诞性而被颠覆,暴力成为一种可笑的事物被消解。
所以昆汀表现暴力,并非认同暴力,而是将暴力引到无意义的情境中,变成一种纯粹的被观赏和被嘲笑的事物。
更为重要的是,当暴力作为一种尖锐的荒诞现象时,我们感受到了人在极端情景下的无能、荒唐与可笑。
同时我们看到人物可笑的一面,在获得观赏乐趣同时也因为其中反讽的张力感受到自身的可笑。
这种双重性更增添了电影美学意蕴的丰富性。
昆汀绝不是一个具有现代性批判意识的导演,相反,他散发出的是后现代的游戏和狂欢精神。
他真正要实现的是人们在荒诞的体会中得到快乐,如刘小枫所说,“以荒诞感超越荒诞,固然生活世界仍是荒诞,但在荒诞的超越中,可以获得生命的欢乐和自由。
”在电影中,无论是表现平庸的生活还是激烈的暴力行动,都是为了让观众去得到快乐,无论是呈现真实,还是表达反讽,或者显示荒诞,都是为了给予观众别样的体会。
这也许才是昆汀作为一个从影迷出身的导演的最真切的意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