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特建构主义理论的贡献与缺失
亚历山大·温特：一个偏爱建构理论的自由主义者
亚历山大·温特：一个偏爱建构理论的自由主义者作者：冉欣怡来源：《大观》2015年第11期摘要：国际政治的社会建构主义理论上世纪80年代开始兴起，而真正鉴定其国际关系理论流派地位的则是亚历山大·温特。
温特的《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一书全面阐释了建构主义的国际关系理论体系，提出了一种全新的理解国际政治的理论方法，引起了广泛的关注与讨论。
在原有的讨论与研究基础上，本文致力于对温特著作内容进行一个系统的梳理介绍，而后尝试解决两个主要问题：其一，国际政治的建构主义是不是国际关系理论;其二，亚历山大·温特个人对于国际政治理解的思想实质。
关键词：亚历山大·温特;建构主义;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一、建构主义的兴起（一）主流理论的通约趋同与非主流理论的反思哲学方法上的理性主义和本体论上的物质主义使得主流理论之间表现出明显的趋同性。
在第三次关于新现实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的辩论之中，两者之间越来越表现出高度的趋同倾向，出现了新新合流的趋势。
这一趋同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理性主义的理论基底，即都把国家设定为理性主义的行为体，进而把国家的身份和利益当作给定因素，进而根据因果机制来推断国家的行为;二是本体论上都不承认观念的实质作用，把权力和权利所造就的物质结构作为国家行为的主要动因。
在本体论上表现出高度的物质主义世界观。
这样就使得两者成为可以通约的理论，实质性的辩论不可持续，国际关系理论失去了进化发展的动力。
正是由于国际政治理论发展的现实和非主流理论在在本体论上的反思，促使了学者去重新思考国际关系理论的一些根本问题，也使得建构主义国际关系理论的兴起成为了可能。
（二）温特对新现实主义的批判无政府状态是国家造就的。
①国际政治社会主义理论同新现实主义一样也是结构的理论，但是两者在结构的内容上是截然不同的，温特正是从对新现实主义体系结构的批评入手，来开展自己关于世界体系结构的建构主义论述的。
华尔兹根据理性主义的先验假定，认为国家这一行为具有天生的利己特质和理性特征，这一给定的身份决定了国家必定是为了寻求利益最大化而采取理性行动的利己主义者。
温特建构主义国际关系理论的超越与困境
13作者简介：万彬吉（1996— ），女，汉族，四川成都人，硕士研究生。
主要研究方向：中国特色政党外交、国际关系理论。
建构主义与现实主义、自由主义并列为国际关系“三大主流理论”。
亚历山大.温特是建构主义国际关系理论的重要代表人物，他从哲学和社会学角度对国际政治进行再思考，铸就了国际关系理论发展的又一重要里程碑。
然而，超越与困境并存的特点突出存在于温特的理论之中，其主要体现在结构观、“人性”思考和本体再认识三个方面。
一、结构的建构温特立足观念本体和互构过程实现了结构认知的重要创新。
不同于华尔兹所主张的结构的纯粹物质构成，温特立足国家中心论，认为国家是国际社会中的最主要施动者，具有知识的行为体之间的互动造就共有观念，结构是观念的结构，观念造就身份，身份界定利益，利益决定行为。
相对于华尔兹形而上的结构存在，温特的结构是动态的结构，结构与施动者之间处于不断的互动过程之中，在互动中相互建构。
温特重拾被华尔兹舍弃的观念因素，并将其置于结构本体核心，同时将华尔兹在体系层次和单位层次的论述中所忽略的互动行为作为理论的重点，突出行为体与结构的动态互构，将结构“去生命化”，结构也因此获得了可变化性（虽然观念的转变比物质分配的转变更加困难），使得体系理论更具活力与科学性。
温特的结构观摇摆于结构主义整体观和个体主义整体观之间。
结构主义整体观强调建构关系，主张结构先验生成并独立于行为体。
个体主义整体观强调结构对行为体的依附，认为结构影响行为体行为。
温特的结构处于以上两种整体观之间，文化的自我实现功能使得形成后的观念结构相对于行为体的关系更近似于有联系的相对独立状态。
施动者与结构之间的相互建构是一个同时并进、不断发生的互动过程，虽然存在建构关系，但是结构却并不独立于行为体，共有知识结构的产生发展与转变的动力都来自于施动者，这就区别于结构主义整体观。
同时，其也不同于个体主义整体观，温特的结构是共有文化造就的结构，其建构于行为体，二者间存在个体主义式的互动，但结构却并不是行为体间的简单外部连接，而是超越行为体集合之上的复杂文化结构，相对而言，具有更倾向于结构主义式的较强的独立性、稳定性和制约作用。
国际政治的社会建构温特及其建构主义国际政治理论
国际政治的社会建构温特及其建构主义国际政治理论一、本文概述本文旨在深入探讨亚历山大·温特的建构主义国际政治理论及其对国际政治社会建构的重要贡献。
温特作为建构主义学派的代表人物，他的理论在国际关系学界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讨论。
本文将首先概述温特建构主义理论的核心观点，包括国际政治的社会性、施动者与结构的互动关系以及文化在建构国际政治中的重要性。
随后，本文将详细分析温特的建构主义理论在国际政治实践中的应用，特别是在解释国家行为、国际体系变革以及国际关系动态发展方面的作用。
本文还将评估温特理论的贡献与局限性，探讨其对国际关系学界的启示和未来发展方向。
通过全面分析温特的建构主义国际政治理论，本文旨在增进对国际政治社会建构的理解，为国际关系研究提供新的视角和思路。
二、亚历山大·温特的生平和学术背景亚历山大·温特（Alexander Wendt）是当代国际政治理论界颇具影响力的学者，以其建构主义国际政治理论而闻名于世。
他出生于年，成长于一个充满学术氛围的家庭，自幼便对社会科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在求学过程中，温特逐渐展现出对国际政治理论的独特见解和深入研究，为后来的学术成就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温特的学术生涯始于对国际关系理论的探索。
他在大学攻读本科时，便对国际政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开始接触和研究现实主义、自由主义等传统国际关系理论。
然而，随着学习的深入，他逐渐发现这些理论在解释国际政治现象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于是，温特开始尝试从新的视角来审视国际政治，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建构主义理论框架。
在大学攻读硕士和博士学位期间，温特深入研究了社会建构主义的理论基础，并将其与国际政治实践相结合，提出了许多独到的见解。
他的博士论文《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成为了建构主义国际政治理论的奠基之作，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
毕业后，温特先后在多所知名大学任教，包括大学、大学和大学等。
他的学术成就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多次获得国际政治领域的奖项和荣誉。
新现实主义、新自由制度主义和建构主义权力观之比较
新现实主义、新自由制度主义和建构主义权力观之比较内容摘要：国际关系理论中的一个重要概念就是权力。
权力是塑造国际行为的核心变量，但也是国际关系理论中最重要和最麻烦的概念之一[1]。
当前国际关系三大理论流派都对其进行了不同程度的论述和研究。
新现实主义对传统现实主义权力观进行了重要的修正。
新自由制度主义提出了国际制度理论，以此来淡化权力的影响，对抗新现实主义。
而构建主义则另辟蹊径，从社会学中借鉴新的概念，认为权力的存在与运作，离不开观念和文化等意识形态的因素。
本文对这三大理论流派的权力观进行论述和比较，以便更深一步地对新现实主义、新自由制度主义和构建主义理论进行研究。
权力在西方国际关系理论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
当前国际关系三大理论流派——新现实主义、新自由制度主义和建构主义——都对其进行了不同程度的论述和研究。
三大理论流派虽然对权力的论述各有不同，但都对权力概念做了比较详细的论述。
一、新现实主义的权力观新现实主义自从其产生之日起就是对传统现实主义的修正与扬弃。
它摒弃了传统现实主义理论中人性等难以用科学标定、不可证伪的概念和假设，扩展了国际政治理论的核心概念。
新现实主义的代表人物肯尼斯•华尔兹在其《国际政治理论》一书中，运用微观经济学原理提出了高度简约的现实主义理论。
华尔兹把无政府秩序和自助体系、权力分配、国家利己主义特征和生存需求等设定为国际关系理论的核心概念。
新现实主义国际关系理论涉及到两个关键要素，即系统的结构和互动的单元。
它假定国际系统结构的排列原则是分权的、无政府的[2]，认为只要各行为体之上不存在能够进行有效管理的公认的中央权威，那么无政府状态就将一直持续下去。
无政府状态是国际社会的持久不变的特性[3]。
正是因为这种无政府状态造就了互动的单元是相似的。
这里，新现实主义认为互动的单元是指国家。
既然各个国家在领土、财富、权力和形式上千差万别，为什么说它们是相似的呢？新现实主义认为它们的区别“在于能力，而非功能。
试析温特的建构主义理论
试析温特的建构主义理论作者：张海兰常鹏飞来源：《法制与社会》2010年第04期摘要建构主义理论借鉴了社会学、哲学等相关领域的知识,为国际关系研究提供了一种新的研究视角,极大地丰富了国际关系理论。
本文拟从温特阐释的社会建构理论的基本框架出发,具体论述在实践过程中国际制度的形成、稳定和变化。
关键词建构主义国际制度互动中图分类号:D0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592(2010)02-136-02一、温特的社会建构理论的基本框架现执教于芝加哥大学的亚历山大·温特是国际政治建构理论中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比较完整的建立了建构主义的体系理论。
1999年出版的《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一书全面阐述了国家行为体与体系之间的相互建构理论,标志着温特建构主义理论的成熟。
从总体上看,建构主义总是以心理学为基础,把态度、期望、知识、信念等作为基本因素来解释行为,①代表了一种认知取向。
温特的《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一书主要分为社会理论和国际政治两大部分,前一部分着重讨论了其建构主义理论的基本框架,阐释了结构、施动和文化等重要概念。
第二部分就国际体系理论的单位结构国家进行了解释和分析,并讨论了国家的身份和自我利益。
随后具体论述三种无政府文化,指出无政府状态是一种观念现象。
最后重点讨论了施动者的互动进程是如何影响国家的行为及身份和利益,并最终导致体系的变化和再造,指出文化是不断变化的。
同时阐述了集体身份形成的四个主变量:相互依存、共同命运、同质化和自我约束在集体身份形成过程中的作用。
如秦亚青博士所言:温特的建构主义理论是一种结构理论,讨论的是结构对体系单位的作用。
温特指出,结构不是国家物质力量的分配,而是观念的分配(distribution of ideas),是一种文化,思考的是国际体系的文化性结构对国家身份和利益的建构作用。
任何社会结构都是由观念结构、物质结构、利益结构所组成的,这三者同时塑造了人类生活。
试析温特的建构主义理论
在 很大 程度上 是 由观 念所 建构 的， 物质 因素最终通 过观念 发挥 作 论 ， 引入 了“ 也 自我 ” 他者” 重 要概念 。 德主 要理 论可 以简 和“ 要 建 构主 义理论 借鉴 了社 会 学 、 学等相 关领 域的知 识 ， 国际关 系研 究提 供 了一种新 的研 究视 角 ， 大地 丰 富 了 哲 为 极 国际 关 系理论 。 文 拟从温特 阐释 的社会 建 构理论 的基 本框 架 出发 ， 本 具体论 述在 实践 过程 中国 际制度 的形成 、 定 和 变化 。 稳 关键词 建 构主 义 国 际制度 互动
中图分 类号 ： ０ Ｄ８
一
文 献标识 码 ： Ａ
文 章编号 ： ０ ９ ０ ９ （０ ００ ．３ ．２ １０ ．５ ２２ １）２ １ ６０ 导致 了国际体系结 构或者 说文化 的发展变 化 ， 最终 引起 国际体 并
、
温特 的社 会建 构理 论 的基本 框架
现 执 教于芝 加 哥大 学 的亚历 山大 ・ 温特 是 国际政 治建 构理 系结构 的变 化 。另外 ，他更 强调 在分 析整 体 的基础 上来研 究 个
国际制度 既包 括 为约束 国 际关系 某一 领域 的行 为体 而 设立 的原则 、 范和程 序， 规 同时还包括 为执行 、 监督和 修改 国际制 度而
设置 的国际组 织 。 特把 结构概 化 为共 有知识 或文 化 ， 把 国家 温 并
如 秦亚 青博 士所 言 ： 温特 的建 构主义 理论 是一种 结构 理论 ，
亚历山大温特建构主义观点
亚历山大温特建构主义观点
亚历山大·温特（Alexander Wendt）是国际关系中的建构主义学者之一，他的观点对国际关系学科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建构主义认为，人类行为不是由客观存在的事物所决定，而是受主观构建的观念、信念以及规范所影响。
按照温特的观点，国际关系是“社会构建出来的”，即国际关系不是单纯由国家之间的相互关系所构成，而是由这些关系和它们背后的实践、信仰、规范等组成的。
这种观点强调了“国际关系不是客观存在的，而是被建构出来的”一点，同时也表明了在国际关系中，人类的观念和信仰对国家行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除此之外，温特还提出了“社会化的安全”概念，认为国际关系中的安全问题是人类行为的结果。
因此，只有当国家之间接受相同的观念、信仰以及规范时，才能实现共同的安全。
在这个过程中，温特强调观念、信仰和规范的重要性，认为它们可以被作为国际关系中行为的主导因素。
同时，温特的建构主义观点也对实际政策制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试图解释和解决国际关系中的复杂问题，为国际关系学科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建构主义理论的应用、局限性、展望
建构主义理论：建构主义理论在远程教育中的应用建构主义学习理论强调以学生为中心，强调个体与环境的相互作用，认为学习环境由“情景”、“协作”、“会话”和“意义建构”四大要素构成。
情景,即学习环境中的情绪必须对意义建构有利。
情景创设是与教学设计中的教学目标、学习者特征及媒体的选择与利用等同重要的容之一。
协作,指学习过程人际关系的协作。
会话,是协作过程的交流环节。
意义建构,则是整个学习过程的最终目标。
远程教育利用最先进的通讯技术、对媒体技术和计算机技术，能够轻松的创建建构主义学习环境，学习者可以在虚拟现实创建的真实情景中学习，利用视频会议系统进行交流和协作，从而充分发挥创造性，达到意义建构的目标。
1．充分有效利用网络学习资源，拓宽学习者非结构化经验背景建构主义理论认为学习是学习者主动建构部心理表征的过程，它不仅包括结构化知识，还包括大量的非结构化经验背景。
必须充分有效利用网络学习资源，把它作为学习者非结构化经验背景的延伸，这样便使学习者的建构有了目标和基础。
2．充分利用现代通信手段，开展更广泛的协作式学习学习者通过自己的方式建构对事物的理解，不同的学习者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认识同一事物，不存在唯一标准的理解，我们可以通过学习者的合作而使理解更加丰富和全面。
因此，不管是认知主义理论还是建构主义理论都对协作学习给予广泛的重视。
建构主义学习环境建立在社会性的基础之上，它利用最先进的卫星通讯技术和网络技术，将实现更加广泛的协作式学习。
3．利用专家系统模拟教师，真正实现因材施教。
无论是传统的集体授课方式，还是无人工智能的CBT(computer-based learning)系统，由于所有的学生都被假设具有相同的学习基础，相同的理解接受能力，其进度整齐划一，根本无法实现因材施教。
因此，为实现真正的因材施教，必须在远程教育系统中引入具有人工智能的专家系统。
4.虚拟现实构建真实情境，指导学生进行发现式学习。
以对学习这构过程的理解为基础，建构主义批评传统教学使学习者去情境化的做法，提倡情境性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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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现存结构和代理者 (agen t) 之间的关系, 后者强调运 用“社会科学知识”和重视学者的批判性工作。 与传统 国际关系理论尤其是现实主义国际关系理论相比, 建 构主义具有鲜明的特色, 它主张用社会学的视角观察 世界政治, 将关注的重心从经济物质结构等客观现实 转向凝结着主体认知的社会规范结构, 强调机构、规则 和认同在国家行为及利益形成过程中所具有的重要作 用。 在建构主义理论中有三个重要的概念:“规范” (no rm s)、“认同”(iden tity) 和“文化”。规范属于一种社 会约定, 包括规则、标准、习惯、习俗等。它是指“对某个 特定国家本体做出适当行为的集体期待”, 其重要特征 是“创造出行为模式”。认同这一概念来自社会心理学, 它指某个行为体“所具有的和展示出的个性及区别性 现象”,“利益依赖于认同”。“文化不仅影响国家行为的 各种动机, 而且还影响国家的基本特征, 即所谓国家的 认同”。①
③ A lexander W end t,“A narchy Is W hat States M ake of It: T he Social Con struction of Pow er Po litics ”, In terna tiona l O rg an iz a tion, Sp ring 1992.
国际关系理论
温特建构主义理论的贡献与缺失
王 公 龙
【内容提要】近年来, 建构主义理论在亚历山大·温特的努力下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温特一方面极力克服过去的建构主义特别是激进建构主义的不足; 另一方面对主流国际关 系理论特别是新现实主义理论的无政府状态导致国际冲突的核心前提发起了新的挑战, 试 图使建构主义成为一种国际关系大理论。客观地讲, 尽管温特的建构主义体系还存在不足, 然而它开拓了国际关系研究的新思路, 必将对国际关系研究产生不可忽视的学术影响。
对于新现实主义, 温特首先否定了它的物质主义 观点, 认为权力和利益之所以具有解释能力, 实际上是 因为这些观点含蓄地包括了体系中观念分配的假定。 单纯的物质力量在社会生活中的解释能力是十分有限 的, 力量分配的意义和解释能力是通过体系中利益分 配的建构而实现的。 而这些利益就是文化环境中建构 起来的观念。 在提出观念对物质的意义之后, 温特指 出, 在沃尔兹明晰的国际政治理论模式之后, 存在一个 没有阐明的灰色区域: 新现实主义强调无政府和物质 能力分配是主要的因果性变量, 认识到有些国家只是 寻求保持既得利益维持现状, 有些则是寻求通过武力 改变现状, 但没有对无政府状态下不同国家之间的组 合和相互作用进行进一步探讨。温特认为, 在观念的作 用下, 维持现状的国家组成一种无政府状态, 而改变现 状的国家组成另一种无政府状态。 维持现状的国家之 间会比较和平, 而改变现状的国家之间会是冲突的。温 特也注意到, 结构现实主义十分重视借助不确定性这 个范畴解释国家之间的冲突性, 但他并不认为一国对 他国的意图无法把握。温特由此得出结论: 无政府作为 一种缺乏中央权威的状态, 不是只有一个必然的“逻辑 结果”—— 相互冲突。
② A lexander W end t, S ocia l T heory of In terna tiona l P olitics, Cam b ridge U n iversity, 1999, p. 1.
世界经济与政治 2002 年第 5 期
ቤተ መጻሕፍቲ ባይዱ
驱动因素, 建构主义认为它主要来自角色之间通过建 构而 产 生 出 来 的 互 主 性 共 识 ( the in tersub ject ively sha red idea s )、规范和价值观。正是这些因素影响和规 定着国际政治中国家行为体的具体行为。比如, 建构主 义不是根据行为体背后的起作用的实力分配和权力结 构, 而是从规范的改变的角度来来看待冷战, 认为苏联 在二战后不愿接受先前传统的欧洲诸国家体系所确立 的组织规则, 加上当时的美国违反了传统的民族主权 观念, 想搞普遍主义和自由主义开放的做法, 打破或改 变了约定的规范, 这是冷战形成的主要原因。 其次, 关 于观念化结构的作用, 建构主义重视角色之间相互作 用所形成的观念化的结构对角色行为的制约和规定作 用, 并将这种结构看做一种因果性变量。与新现实主义 和新自由主义不同, 建构主义认为结构对角色具有建 构性而不仅仅是调整性影响。也就是说, 结构引导角色 在相互作用的过程中重新界定它们的利益和认同, 甚 至角色自身。比如, 它们是谁? 它们的目标是什么? 它 们应该发挥什么样的作用?①再次, 新现实主义和新自 由主义这两种建立在实证主义基础之上的理论都假 定, 国际关系具有一个外在的客观现实, 可以通过自然 科学的方法加以揭示。 而建构主义否认存在一个外在 的自然和客观的国际关系现实, 认为国际关系是结构 和角色共同相互作用的结果。 建构主义反对新现实主 义和新自由主义将结构和角色二元割裂开来的实证主 义哲学观, 十分重视角色和结构之间的互相建构的关 系。结构根据利益和认同建构角色, 但结构也被认同的 代理人的广泛社会实践所制造、再造和改变。在建构主 义看来, 结构不是那种角色无法对它产生作用的具体 的物化的形态, 相反角色必然对结构做出回应, 产生作 用。
② O le W ever, “F igu res of IR T hough ts: In troducing Person s in stead of Parad igm s”, in Iver B. Benbaum & O le W ever ( ed s. ) , T he F u tu re of In terna tiona l R ela tions, L ondon, U K: Rou telege, 1997, p. 25.
【关键词】温特; 建构主义; 新现实主义; 文化; 无政府状态 【作者简介】王公龙, 1967 年生, 上海行政学院讲师。 (上海 邮编: 200233) 【中图分类号】D 80【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 9550 (2002) 05- 0034- 06
近 10 年来, 一种在批评新现实主义和新自由主义 等主流国际关系理论的基础上, 主张从社会学的角度 把握和解析世界政治的建构主义, 在西方国际关系理 论研究领域十分活跃。尤其是近年来, 建构主义理论研 究的主将、芝加哥大学国际政治学者亚历山大·温特, 并不以提出一种新视角和新观点为满足, 而是不断探 索和创新, 努力将建构主义发展成为一种系统的国际 关系理论, 从而使该理论能够在国际关系研究领域能 和主流理论分庭抗礼、三分天下。本文试图对温特的理 论新发展进行介绍和分析, 旨在引起人们对建构主义 理论的进一步重视和研究。
主义只是一味将互主性共识当做因果性变量, 没有正 视如权力和利益这些“物质”变量的客观存在, 并进而 探求在何种程度上这些变量由观念化的过程所建构, 这在相当程度上削弱了它的解释力和预测力。因此, 温 特试图在继承建构主义基本内核的基础上建立一种体 系理论, 以克服建构主义的上述不足, 进而从根本上撼 动结构现实主义的根基, 向世人展示出一幅崭新的国 际政治理论画面。 为此, 温特将他在 1999 年出版的专 著取名为《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 以此与新现实主义 国际关系理论大师肯尼思·沃尔兹的《国际政治理论》 相对应、相抗衡。
一 建构主义理论及其局限
在西方国际关系理论的形成和发展史上, 曾经出 现过三次大的论战。在第三次论战中, 除了新现实主义 和新自由主义之外, 还出现了相对主义、后实证主义、 新马克思主义、后现代主义或建构主义等所谓“批评理 论”。 在这些批评理论中, 建构主义博采众长、异军突 起, 并表现出挑战新现实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等主流国 际关系理论的咄咄逼人之势。
二 对建构主义的超越 以及对新现实主义的挑战
同新现实主义一样, 温特视国家为世界政治的主 要角色, 它是在个人和社会集团的广泛实践中形成的。 每一个国家都有一个作为主权角色的集体认同, 这种 认同来自社会实践, 它是社会关系和观念认知的产 物。④但令激进建构主义者沮丧的是, 温特认为, 作为 一种自建的政治单元, 国家拥有生存、自治、良好的经 济状况和集体自尊等本质需要, 这种需要在国家间发 生作用之前就开始存在, 与国家之间的后来发生的相 互作用无关。温特认为只有以此为出发点, 人们才能看 到体系结构层次上的相互作用对国家利益和认同形成 的影响。如果像建构主义所说的那样, 国家仅仅是相互 作用的产物, 那就不存在相互作用可以依赖的独立因 素, 相互作用也就无法产生结果。 而且, 国家也不能根 据自己的意愿采取行动并根据自己的理性选择去改变 自己的处境, 国家最多也只是一个文化自治体。⑤
建构主义理论从人类存在的社会方面进行观察, 认为, 人是社会的人, 社会关系规定了人的社会存在, 社会存在的人构成了整个世界。“人类社会的结构主要 决定于共享的观念 ( idea s) 而非物质结构”。②因此, 国 际关系实质就是一种社会关系。首先, 关于国际政治的
① 倪世雄等著:《当代西方国际关系理论》, 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1 年 7 月版, 第 227～ 228 页。
④ A lexander W end t, “Con structing In ternational Po litics ”, In terna tiona l S ecu rity , V o l. 20. N o. 1 (Summ er 1995) , pp. 71～ 81.
⑤ A lexander W end t, S ocia l T heory of In terna tiona l P olitics, Cam b ridge U n iversity P ress, 1999, pp. 125～ 130, 179～ 1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