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琉球语“友昆姑巴甚麻”及久米赤岛等地名考释看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的主权归属

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２０１３年第６期ＦＵＤＡＮＪＯＵＲＮＡＬ（ＳｏｃｉａｌＳｃｉｅｎｃｅｓ）Ｎｏ．６２０１３

·历史地理研究·从琉球语“友昆姑巴甚麻”及久米赤岛等地名考释

看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的主权归属

韩结根（复旦大学出版社，上海２００４３３）

［摘要］本文通过对琉球语“友昆姑巴甚麻”（Ｙｕｋｕｎ·Ｋｕｂａｓｈｉｍａ）及久米赤岛等地名的考释，判定日本所谓的“尖阁列岛”实际是指琉球王国时期西马齿山的附属岛屿鱼钓岛、久场岛、久米赤岛，而不是中国的固有领土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日本政府偷换概念、张冠李戴，用这些岛名指称中国的钓鱼岛、黄尾屿、赤尾屿等岛屿，就是企图用移花接木、偷梁换柱之法，来达成其窃取中国固有领土之目的，对此必须据实予以驳斥与廓清。［关键词］友昆姑巴甚麻鱼钓岛久场岛赤屿

在１８８５年９月２２日冲绳县令西村舍三给１３本内务卿山县有朋的呈报中，有这样一段文字：盖久米赤岛、久场岛及鱼钓岛自古皆为本县所称之名。本县所辖之久米、宫古、八重山诸群岛彼邻之无人岛屿，为冲绳县所属，决无疑义。然其与数日前所至之大东岛（位于本县及小笠原之间）地势相异，而与《中山传信录》中所栽之钓鱼台、黄尾屿、赤尾屿相同，无置疑之处也。初读此文不易明白，“自古皆为”冲绳县“所称之名”的久米赤岛、久场岛及鱼钓岛等岛屿，是怎样与中国的固有领土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挂上钩的。后拜读出生于那霸、在日本被称为“琉球学之父”的东恩纳宽悖和石垣市地方史学家牧野清关于“久场岛”、“鱼岛”、“鱼钓岛”及“尖阁列岛”等岛屿的琉球语解释，我才明白其中的奥妙。东恩纳氏在《南岛风土记》中写道：在冲绳渔民中，早就流传着“友昆姑巴甚麻”（Ｙｕｋｕｎ·Ｋｕｂａｓｈｉｍａ）的岛名。据传，“友昆”（Ｙｕｋｕｎ）是“鱼岛”；“姑巴甚麻”（Ｋｕｂａｓｈｉｍａ）是“蒲葵岛”（Ｋｏｂａ）之义，《指南广义》所云“出那霸港，用申针放洋，用辛酉针一更半，见古米山并姑巴甚麻山”之“姑巴甚麻”是也。④在这段文字中，东恩纳氏除了以渔民的传说印证了“友昆姑巴甚麻”（Ｙｕｋｕｎ·Ｋｕｂａｓｈｉｍａ）岛屿的存在，还分别指出“友昆”（Ｙｕｋｕｎ）即是“鱼岛”，“姑巴甚麻”（Ｋｕｂａｓｈｉｍａ）贝１］是程顺则《指南广义》

［收稿日期］２０１３—０８—０５［作者简介］韩结根，复旦大学出版社编审。①东恩纳宽悖：《南岛风土记》（冲绳·奄美大岛地名辞典），冲绳文化协会，１９５０年，第４５５页。转引自郑海麟：《钓鱼岛列屿之历史与法理研究》（增订本），北京：中华书局，２００７年，第９页。按，自“在冲绳渔民中”至“蒲葵岛’之义”一段文字，各书所载略不同。井上清所著《关于钓鱼岛等岛屿的历史和归属问题》作“在冲绳渔民中，很早以前就以‘Ｙｕｋｕｎ·Ｋｕｂａｓｈｉｍａ’著称。听说，‘Ｙｕｋｕｎ’即指鱼岛，‘Ｋｕｂａｓｈｉｍａ’则是蒲葵岛（Ｋｏｂａ）的意思。”（北京：三联书店，１９７３年）郑海麟《钓鱼岛列屿之历史与法理研究》（增订本）原作“在冲绳渔民之间，自夙以‘工夕ｙ·夕，｛三／７’著闻，工夕ｙ是鱼岛，夕，≮≯－－？是蒲葵岛之义”；井上清著，贾俊琪、于伟译《钓鱼岛的历史与主权》则作“在冲绳渔民中，早就流传着‘友昆姑巴甚麻’的岛名。据传，‘友昆’是‘鱼岛’；‘姑巴甚麻’是‘蒲葵岛’之义”（北京：新星出版社，２０１３年）。其内容无大差异，只是岛名记音有所不同：一用拉丁文，一用日文，一用汉文。我们认为，“很久以前”，琉球官方文字是汉文，琉球语是用汉字记音的，所以这一段我们采用了新星出版社的译文，再在岛名后用括号标以拉丁文；后面的文字仍用郑译。

万方数据中所说的“姑巴甚麻”。据井上清征引的《南岛风土记》这段文字中，还有“我不知道友昆（或“要控”）是原名，还是姑巴甚麻是原名”这样的话；①作者甚至把“友昆姑巴甚麻”当作一岛之名，这说明鱼岛和姑巴甚麻山的地理位置非常接近。牧野清的《尖阁列岛小史》也有关于“依棍”（即“友昆”或“要控”）和“姑巴甚麻”岛屿的论述：八重山的老人们直到现在还把尖阁列岛叫作Ｙｉｇｕｎ·Ｋｕｂａｓｈｉｍａ（依棍姑巴甚麻），这是把两个岛名连到一起了，Ｙｉｇｕｎ（依棍）岛是鱼钓岛，Ｋｕｂａ（姑巴甚麻）岛就是久场岛。然而不直呼各个岛屿自己的名称，而用这个总称表现整个尖阁列岛，这是一种习惯了。（注：总理府南方同胞援护会机关刊物《冲绳》第五十六号）②其所谓的“依棍”（Ｙｉｇｕｎ），即东恩纳氏《南岛风土记》文中的“友昆”（Ｙｕｋｕｎ），因琉球对这些岛屿无正式文字记载，都是口头相传、依音记字，以致对同一岛屿的指称字音有些许误差而字形也不尽相同，这不足为怪。还有人将此岛记作“Ｙｏｕｋｏｎ”（要控），（勤也是同样道理。与东恩纳氏一样，牧野清也认为“依棍”与“姑巴甚麻”是相邻近的岛屿；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因琉球语发音误差的原因，牧野氏将在《南岛风土记》中琉球语音“友昆”的汉译名词“鱼岛”改译成了“鱼钓岛”；并且还认为姑巴甚麻指的就是久场岛，“依棍姑巴甚麻”（Ｙｉｇｕｎ·Ｋｕｂａｓｈｉｍａ）两个岛名连在一起叫，就是“表现整个尖阁列岛”。那么，“姑巴甚麻”和东恩纳氏所说的“鱼岛”或牧野清所谓的“鱼钓岛”具体的地理位置究竟在哪里呢？我们先看“姑巴甚麻”。琉球王国紫金大夫程顺则所纂辑的《指南广义·针路条记》云：回福州：十月十日巳时出那霸港。用申针放洋，用辛酉针一更半，见古米山并姑巴甚麻山。辛酉针四更，辛戌针十二更，乾戌针四更，单申针五更，辛酉针十六更，见南杞山。用坤未针三更，取台山（打水二十托，西边有横礁出水）。丁未针三更，取里麻山（一云霜山）。用单申针三更，收入定海。Ｉ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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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Ｉ《指南广义·针路条记》书影

这段文字便是东恩纳氏在《南岛风土记》中所论“姑巴甚麻”的出处。在程顺则所纂辑的《指南广义·针路条记》中，有四段文字辑自郑和、李剀、杨敏等人自永乐元年（１４０３）下东西二洋以来所作的“航海针法”，称为“封舟针簿钞”④，这是其中的第三条（见图１）。以上引文中的“更”，是古代计算水路路程的单位。古人以为水路不可以道里计，故分一昼夜为十更以计水程；也有人说一更为六十里，并有以一更为一百里者。用某某针，即指南针在罗盘上指示－的方位；如用“坤未针”，这时掌舵者就要调整航向，使面前罗盘正中心的磁针指向“坤未”即西南的位置（见图２）。文中的山即海上岛屿，都是用作参照物为罗盘针定位用的。

①井上清著，贾俊琪、于伟译：《钓鱼岛的历史与主权》，北京：新星出版社，２０１３年，第７８页。②转引自井上清著：《关于钓鱼岛等岛屿的历史和归属问题》，北京：三联书店，１９７３年，第５５页。括号中的译文为笔者根据北京新星出版社２０１３年出版的井上清著，贾俊琪、于伟译《钓鱼岛的历史与主权》中的译文所加。③黑岩恒《尖阁列岛历险记》。④关于《封舟针簿钞》内容来历，见程顺则《指南广义·航海针法本末考》，笔者曾在《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２０１３年第３期所载《从现存琉球王国汉文文献看中国文化的影响》一文中予以征引，此处不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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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方数据《指南广义·针路条记》中提到船出那霸港，朝着西南偏西的方向启航后，再转西偏北航行约两个时辰９０里水程左右（此按每更６０里计；若每更按１００里计，则为１５０里），就可以望见古米山和姑巴甚麻山。可见姑巴甚麻山距离古米山非常之近。为了更准确地了解“姑巴甚麻山”的具体地理位置之所在和“鱼岛”或“鱼钓岛”的有关情况，我们检阅了琉球王国所有汉文文献，除了《指南广义》，再无“姑巴甚麻山”的有关记载，也无“鱼岛”、“鱼钓岛”等岛屿名称。但在中国册封使徐葆光的《中山传信录》及周煌的《琉球国志略》中却有关于“姑巴甚麻山”比较详细的记述和“鱼岛”或“鱼钓岛”的有关线索。《中山传信录》第四《琉球三十六岛图·正西三岛》：图２针位图

马齿二山，在中山正西一百三十里。东马齿山，大小五岛。产牛、马、粟、布、文贝螺、怪石。西马齿山，大小四岛。有座间味、渡嘉敷等间切。西山尤硗瘠，罪人多流此。人多黑色，善渔；能泅水深没，久久乃出。山下海中产海松，山人能泅水取之。姑达佳、津奇奴亦有海松；马齿产者色久不退，为良产。鱼螺山，多鹿；近姑米山，有姑巴汛麻山，亦多鹿：无人居。我们认为，《中山传信录》中提及的“近姑米山”的“姑巴汛麻山”，即是《指南广义》所云“姑巴甚麻山”，虽有“汛”与“甚”一字之别，但字音相近，①且地理位置完全相同——都是靠近姑米山，距离那霸港的里程也约略相等。东恩纳氏《南岛风土记》既言“友昆姑巴甚麻”中的“姑巴甚麻”岛（蒲葵岛），指的就是程顺则《指南广义》中“姑巴甚麻”，那么同理换证，“友昆姑巴甚麻”岛中的“姑巴甚麻”，也即徐葆光《中山传信录》中的“姑巴汛麻山”；牧野清《尖阁列岛小史》中“Ｙｉｇｕｎ·Ｋｕｂａｓｈｉｍａ（依棍姑巴甚麻）”之“姑巴甚麻”即久场岛，与徐葆光书中的“姑巴汛麻山”自亦指的是同一座岛屿。《中山传信录》中的“间切”是琉球语，汉语称作“郡”；据《传信录》所载，“姑巴汛麻山”是西马齿山的附属岛屿，地处座间味郡。我们说徐葆光《中山传信录》中的“姑巴汛麻山”即是东恩纳、牧野清两氏书中的“姑巴甚麻”岛，另外还有证据。牧野氏在《尖阁列岛小史》中曾称，“Ｋｕｂａ（姑巴甚麻）岛就是久场岛”。琉球王国除《指南广义》之外的其他汉文文献虽不载“姑巴甚麻山”，但却有“久场岛”。郑秉哲《琉球国旧记》附卷之三《山川》：久场岛岳，在阿嘉邑。神名日姑节奇由。同书附卷十《郡邑》“庆良间山座间味郡”条下又日：（庆良间山座间味郡）领邑五座：座间味邑、阿真邑、阿佐邑、阿嘉邑、庆留真邑。据此，知“久场岛”为“座间味郡”的附属岛屿。其实，“座间味”就是徐葆光《中山传信录》中所说的西马齿山，只是琉球语与汉语的表称不同而已。日本官修《琉球小志并补遗》（光绪九年姚文栋译）：

①按，“甚麻”、“汛麻”，琉球语读音皆作“ｓｈｉｍａ”，见后文解释。１０１

万方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