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畴对比

逻辑学范畴论与语言学范畴论的对比研究

内容提要：本文采用对比的方法讨论逻辑学中的范畴理论和现代语言学中的范畴理论的异同，从中找出其联系与区别。

关键词：范畴逻辑学语言学概念对比

1概说

1．1逻辑学中的范畴理论

阅读国内逻辑学教材的人也许很纳闷这个人怎么讨论什么逻辑学中的范畴理论，因为逻辑学教材中并没有范畴论。然而，如果我们回顾一下历史就不难发现正是亚里士多德首先讨论了范畴理论，而且他还写了一本小册子，书名就是《范畴论》。有趣的是今天人们讨论逻辑学时很有人讨论范畴论。倒是现代数学里面有一个分支专门讨论范畴论。亚里士多德的范畴论是在对柏拉图理念观进行逻辑学的整理和提升中产生的。同时，范畴论又成为其研究概念与概念的关系以及逻辑推理的基础，同时，这一工作的完成也使得他超越了柏拉图的理念观。

亚里士多德的范畴是指对各概念间的逻辑关系进行整理后的分类结果。而这个整理分类的过程就是范畴化的过程。他在《范畴论》中把一切概念归为是个范畴，它们是：实体、数量、性质、关系、地点、时间、姿态、占有、主动、被动。从范畴化的角度看，亚里士多德的范畴论有四个明显基础特征。首先，在确定一个概念是否归属某一范畴，需要看它是否满足一组充分必要条件；其次，一个范畴中各成员之间的地位是平等的；第三，一个概念只能归属某一个范畴，而不能归属不同的范畴；第四，同一范畴中概念之间具有普遍程度上的不同，比如，动物这个概念就在普遍程度上不如生物。

1．2语言学中的范畴理论

在语言学中范畴一词有三种不同的涵义。第一种意思是传统语法中所说的语法范畴，在这个意义上，范畴是指使用曲折形式所表达的抽象语法概念，比如印欧语系个语言中的体、时、态、式、性、数、格、级等。第二种意思是生成语言学中的概念，是指具有相同功能语言单位所构成的集合，比如，词、短语、句子、

名词、动词等。国内一般把这个涵义上的范畴翻译为语类。但是，英语原文就是范畴（category）一词。第三种意思是当代认知语言学中所讨论的范畴理论，这也是今天语言学界提到范畴论时所指的涵义。这一范畴理论是在对经典也就是亚里士多德范畴伦反思中形成的。根据认知语义学主要奠基人莱科夫2004年在北京的介绍，上世纪70年代，他发现经典范畴理论有很多问题。在他反思的时候正好听到罗斯关于颜色词研究和原型理论研究的报告。于是，他借用了原型理论对范畴理论进行了在思考，加上，其他人的研究最后形成了语言学中，今天的范畴理论。需要指出的是，在这个理论中，范畴是人对于一切事物认知归类结果的命名，是范畴化的结果。从范畴化的角度看，语言学范畴论也有四个特征。第一，一事物收手归属某一范畴，不是由充要条件确定的，而是由家族相似性或特征对比确定的；第二，同一范畴各成员之间地位不是平等的而是有典型成员与边缘成员的差别，从最典型的原型成员到边缘成员呈放射状分布；第三，边缘成员具有非典型性、跨类的特点。比如，语音中的半元音，动物中的蜂鸟等。第四，范畴具有层次性，不同层次的范畴所反映的普遍性有所不同。

2两种范畴理论的对比

2 . 1 共同点与联系

从上面的介绍中我们不难发现，虽然逻辑的经典范畴论与语言学中的范畴论尽管许多不同但存在着很深的联系。首先，语言学的范畴论是基于对逻辑的经典范畴论存在的不足的反思中逐步形成的，如果没有亚里士多德的范畴论，语言学就不能发展出今天的范畴理论。其次，虽然语言学中的范畴实际上只与逻辑上的概念相当，但是，它却包括了逻辑学中的范畴，可以说，在语言学中范畴既包括逻辑的范畴，也包括逻辑中的概念。第三，两种范畴理论都对人对事物的认知与归类进行探讨。第四，逻辑范畴伦认为概念具有层次性，语言学范畴论的范畴层次观点与之一致。

2. 2 差异与区别

尽管两种范畴理论存在着重大的联系和共同点，但是，对比两种理论自身，我们还是能够发现他们之间的巨大区别。首先，在哲学理念上，经典范畴论是基于客观哲学的，而语言学的范畴论是基于体认哲学的。根据莱科夫等人的观点，他们把人类有史以来的哲学归为相信客观真理存在的客观哲学，和相信真理是人

对事物认知的体认哲学。语言学的范畴论就是基于后者的，它特别强调范畴化过程事物与人的互动。其次，二者的终极目标不同，亚里斯多德研究范畴论是要解决柏拉图理念观中存在的不足，从而从逻辑学进入本体论。而语言学的范畴论是为了克服经典范畴论的不足，试图解释语义的的本质与来源。第三，语言学中范畴是人对一切事物归类的结果，而亚里斯多德的范畴是对概念归类的结果。从这个意义上看，语言学中的范畴其实既包括了逻辑学的范畴也包括逻辑学中的概念。这里我们应当看到，语言学的范畴的所知远大于逻辑学的中的范畴。第四，逻辑学中无论是范畴还是概念的确定更多地反应和依赖科学在当时的发展程度，这样的结果是人们相信范畴和概念是人类共同的。而语言学中所讨论的范畴是人类自然语言的范畴，它反映的是社会的民间分类，与科学分类不一定一致，同时，语言学家认为范畴具有民族性和文化性，也具有时代性。第五，从上面的介绍中我们已经看到，在确定范畴成员时，二者的条件完全不同。逻辑范畴论确定范畴成员时看的是充分必要条件是否得到满足，其实，在确定概念的成员时，也是同样的方法。而语言学对范畴成员的确定却是根据维特根斯坦提出的家族相似性原则和原型理论的原则进行的。这也刚好反映了，逻辑学在归类时依据的是科学，而语言学反映的是人的民间归类。第六，二者在同一范畴（或概念）内个成员之间地位的认识完全不同。逻辑学认为各成员之间是一样的，平等的，没有好坏的区别。然而，语言学范畴论则认为，同一范畴中各成员之间地位不是完全一样的，有好坏的差异（其实是典型的与非典型的差异，不过英语中他们使用的是good members 和bad members这样两个说法）。那些最具有代表性的成员，也就是具有它们所在范畴所有特征的成员被称为该范畴的原型，其它成员，或多或少地被看这是边缘成员，比如，百灵可以看做是鸟的原型，而鸡就是鸟中较坏的成员，而鸵鸟则是更坏的成员，也就是更边缘的成员。第七，逻辑学认为一个范畴（概念）中的成员只能是这一范畴的成员，而不能是另一范畴的成员。然而，语言学发现在自然语言中，那些边缘成员经常会跨类的。这其实反映了，人类自然语言范畴边缘的不确定性。这与科学无关。比如，中午的概念在科学上，可能会被确定的十分清楚，也许被定义成12点正，但是，在语言中，11点50分和12点20分人们不会不把它说成中午。到底几点几分开始到几点几分结束，可能因时因地因人的不同会有所不同。从这个意义上说，语言学范畴论的观点更反应人们自然

的感觉，这似乎更应该是语言意义的真实所在。

3结论与启示

通过以上的论述，我们发现逻辑范畴论和语言学范畴论具有很深的理论渊源和共同点，同时，它们在哲学指导思想、研究目的和具体操作方法上也有重大的不同。对于这些不同不管是逻辑学界还是语言学界都应该弄清楚，唯有如此，我们才不至于在借鉴对方理论时产生不必要的误解。

最后，我们还想与大家分享两点通过本研究我们引申的思考。第一，制约逻辑学会把研究出人类第一台内涵智能机作为目标，那么，我们认为该智能机的其中一项突破就应该是人机间的完全自如对话。而要实现人机间的完全自如对话的目标实际就是要让电脑完全学会使用人的自然语言，而不应该是让全体人类成员学会电脑语言。要想做到这一点就不可避免地需要我们对人的自然语言进行充分研究。所以，研究自然语言，按照自然语言的规律设计智能机的语言应该成为我们的思路。第二，逻辑语言只是对自然语言的部分模拟和理想化。按照亚里斯多德的观点，他把语言中对命题的研究交给了逻辑学，而把命题以外的语言研究交给了诗学。根据上一条思考，制约逻辑有必要走出亚里斯多德的界定，将那些被他交给诗学的东西也包括进来。根据语言学的研究，语言里能够使用命题研究的部分不足30%，还有70%多的部分是诗学研究的。要实现完全自如的人机对话，不研究那被排除的70%强的语言，将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因此，我们呼吁今天的逻辑研究：走出命题，拥抱诗学。

主要参考书目：

Ungerer，E & Schmid, H.J. 2008. An Introduction to Cognitive Linguistics.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韩东晖. 2013. 智慧的探险---西方哲学史话. 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莱科夫. 2007. 莱科夫认知语言学十讲. 北京：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出版社. 亚里士多德. 2011. 范畴篇解释篇.（方书春译）. 上海：上海三联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