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与快_现代性与女性写作_兼论陈染的小说
从陈染小说谈个人化写作的特点

2012-06百花园地摘要:后新时期,文学逐渐边缘化,呈现多元状态,陈染的“个人化写作”受到评论界的关注。
陈染的个人化写作是在女性个人化的历史中心进行叙事,通过女性的视角写作女性的历史。
关键词:陈染小说;个人化写作;边缘化陈染由于长篇小说《私人生活》而赢得了私人化写作的桂冠,尽管陈染拒绝接受,但评论界对“个人化写作”的争论却火爆起来。
评论界之所以如此关注“个人化写作”,是因为它的确概括了20世纪90年代女性小说创作的特点。
一、在女性个人化的历史中心叙事有人认为,陈染“个人化写作”是写琐碎、写细节;而男作家的小说是具有“史”的性质的,远不说西方的《荷马史诗》、中国的《史记》《左传》,就是曹雪芹的《红楼梦》也在大量日常生活的描写中写出了一个封建家庭由盛到衰的历史。
再近一些看,陈忠实的《白鹿原》也具有“史诗”风格。
不可否认,男作家的小说叙事的确是一种完整性的宏伟叙事,男性作家都在努力反映时代的重大历史事件,而在陈染的小说中,几乎看不见历史的痕迹,作者只是诉说她的人生态度、心理态度。
陈染曾说:“我的小说最具真实性质的东西,就是我在每一篇小说中渗透着我在某一阶段的人生态度、心理态度。
”因此,有人说陈染是在历史的边缘处叙事。
其实,也并非如此,关键在于你对历史持什么样的理解。
男性传统的思维认为:历史叙事应该是宏大的、完整的、事件性的,但陈染的《私人生活》则讲述了一个女性从女孩到女人成长的故事,女人的一生就是女人的历史。
所以,陈染其实正处于女性的个人化历史的叙事中心,男人的故事是以事讲史,女人的故事则以史入心,一以“事史”取胜,一以“心史”见长。
《私人生活》讲述了倪拗拗这个女孩成长的故事,倪拗拗与T 先生的“恋爱”是开端,T 先生通过言语行为的引诱,引起倪拗拗无法抑制的欲望膨胀,最终占有了她,而在倪拗拗与尹楠的“恋爱”中,倪拗拗逐渐从女孩成为一个女人了。
二、“个人化”并非个人有人认为:“个人化写作”在题材的选择方面远离了社会、政治等传统小说所选择的重大题材,不再直接呈现历史上的重大事件,而是把眼光集中在某个都市女性的身上。
陈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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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的沉默,使她产生种种心理障碍,她无法自我排解, 长久的沉默,使她产生种种心理障碍,她无法自我排解,她似乎心 甘情愿做一个幽闭症患者,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与世隔绝。而这种远离, 甘情愿做一个幽闭症患者,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与世隔绝。而这种远离, 恰恰造成了一种生命的残缺,甚至倪拗拗自己也清醒的认识到“ 恰恰造成了一种生命的残缺,甚至倪拗拗自己也清醒的认识到“时间 流逝了我依然在这里” 流逝了我依然在这里”。 陈染说过她的青春期就是这样一路跌跌撞撞、歪歪斜斜、 陈染说过她的青春期就是这样一路跌跌撞撞、歪歪斜斜、半疯半 濒临崩溃地走了过来,走的弯路太多,偏执的东西太多。 醒、濒临崩溃地走了过来,走的弯路太多,偏执的东西太多。所以她 现在依然喜欢“ 但决不偏执。生活需要遗忘,在遗忘中成长。 现在依然喜欢“想”,但决不偏执。生活需要遗忘,在遗忘中成长。 那么,倪拗拗呢,她将如何遗忘,抑或者她本身就不需要遗忘, 那么,倪拗拗呢,她将如何遗忘,抑或者她本身就不需要遗忘,因为 她从来没有接近过现实? 她从来没有接近过现实? 事实上,于倪拗拗而言,这段“私人生活” 事实上,于倪拗拗而言,这段“私人生活”,带给她的是抹不去 的记忆与困顿。她清醒的表示:为了逃避黑暗,我们闭上眼睛。 的记忆与困顿。她清醒的表示:为了逃避黑暗,我们闭上眼睛。“时 间和记忆的碎片日积月累地飘落, 间和记忆的碎片日积月累地飘落,厚厚地压迫在我的身体上和一切活 跃的神经中。 她无法摆脱, 跃的神经中。”她无法摆脱,终也无法阻挡生活带给她的种种经历跟 记忆。无论她如何逃避、躲藏,那段青春期的成长, 记忆。无论她如何逃避、躲藏,那段青春期的成长,都必将成为她心 里永远的遗憾和伤痛。 陈染的叙事总是在幻想与现实的交替中展开, 里永远的遗憾和伤痛。 陈染的叙事总是在幻想与现实的交替中展开, 这种叙述具有某种奇妙的破坏性。她的文字节奏带有一种优美的弧度, 这种叙述具有某种奇妙的破坏性。她的文字节奏带有一种优美的弧度, 令作品读起来充满诗性。她在《私人生活》中写道: 令作品读起来充满诗性。她在《私人生活》中写道:“我曾经是一个 天使,但是天使也会成长为一个丧失理性的魔鬼。 我想: 天使,但是天使也会成长为一个丧失理性的魔鬼。”我想:这个陌生 的陈染,该是一个很个性化的天使;如果她是魔鬼, 的陈染,该是一个很个性化的天使;如果她是魔鬼,也该是个很人性 化的魔鬼吧! 化的魔鬼吧!
陈染个人化小说主题解读

陈染个人化小说主题解读作者:王昭张妍来源:《文学教育》2011年第04期内容摘要:20世纪90年代,受西方女权运动的影响,我国文坛出现了一批书写个人的女性作家。
她们不写宏大的叙事,淡化历史,特别关注个人的生活状态和发展状况,这样的作家作品,我们称其为个人化写作或者私人化写作。
陈染就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家,她的作品有一些鲜明的印记:强烈的女性自我意识;浓郁的孤独感;自我之恋;对理想爱情的找寻与迷茫、希望和绝望。
关键词:陈染个人化写作小说主题解读陈染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一位独特而重要的女性作家代表。
八十年代初开始发表诗、散文,以小说《世纪病》在文坛脱颖而出,被视为“纯文学”、“先锋小说”严肃文学女作家中的最新代表。
20世纪90年代以后,陈染渐渐离开了“回忆”或讲故事的写作方式,回到内心,反观自我,以个人化的写作方式书写她那年轻却又“苍老”的心路历程。
在其90年代以后的小说《与往事干杯》、《无处告别》、《私人生活》中,开始以一种独特的个人化的笔调去书写隐秘的个人生活,通过对个人生活的发掘、叙事,体现出鲜明的女性意识。
她的作品主题几乎从不涉及国家和民族的高尚伟大的主义和思想,而只是从小处着眼,从个人说起,细致而不动声色地叙述她对人生的思考,进而触及人的共通性。
①一是作品中有强烈的女性自我意识和反叛意识,执拗地描摹内心自我——作为女人书写女人。
“我认为我的作品就是一种个人化写作,我没有进行宏大叙事;我没有去写时代历史的什么洪钟大吕主旋律;我无力写这些,也不会,更没有这方面的感受与兴趣。
我只愿意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在一个很小的位里上去体会和把握只属于人类个体化的世界。
这就是个人化写作或私人写作。
以我的看法,所有能够真实而深刻地表现人性的好作品都只能在个人化写作中完成。
”②她清冷孤僻、多情高妙;她细腻敏锐,又无奈脆弱;她执着自信,又随意空灵。
在内心,她有一个完整自足,而同时又残缺混乱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有对于爱情(并非限于男女之间)的渴望和怀疑;有对于女性的软弱和被动的哀叹,也有对于男性自命不凡与装腔做势的嘲笑;有母亲与女儿的纠缠——这种纠缠似乎已被赋于了某种象征的意味,又有由精神的落差所带来的各种悲喜剧。
陈染小说中女性意识解读

陈染小说中女性意识解读摘要:在当代文坛中, 陈染作为女性主义文学的杰出代表,其作品中女性意识的表现十分突出。
本文主要论述陈染作品中所体现出来的爱的困境和在超越困境过程中所体现出来的女性意识。
关键词:陈染小说;生存困境;女性意识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118(2011)-08-0-01陈染的小说,喜欢用第一人称叙事,这源于她所采用的“私语化”的写作方式,即一种收缩于内心世界的,个性、主观性、陈述性的话语。
陈染从80年代初开始发表诗、散文,以小说《世纪病》在文坛脱颖而出,被视为“纯文学”、“先锋小说”严肃文学女作家中的最新代表。
曾获首届中国当代女性文学创作奖等。
正是用这种女性特有的笔触,她在作品中塑造了大量鲜活的女性形象。
我们看到了女性的成长过程。
本文试图研究小说中女性对存在的思索与追问。
通过这些女性对孤独的体味坚守,从而展示她们孤独的存在意义。
再者就是陈染小说中女性意识的崛起,让人不禁侧目。
一、追求个体情感如果说女人的身体是她在世界上的处境的主要影响因素之一,那么陈染的作品则让女性在与自己的身体遭遇中完成了自我造型。
小说中激荡着埃莱娜?西苏“写自己,你的身体必须被听见”的回响。
在一个男性中心的社会,女性因自己的身体进入了男性的世界而存在,“身体是女性赖于确立自己,证实自己的存在尺度与价值尺度”。
陈染将这种价值尺度进一步凸现为一种解放、自由和摧毁男性伦理的女性欲望的标识。
在陈染的绝大部分小说中,女性性经历体验无疑是她写作的重心。
个体情感还表现为另一个词语——自恋。
对男性以及外界的极度失望使她们更多地关注自身,突出表现之一便是对自身躯体的关注与迷恋。
《无处告别》中的黛二,“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两膝曲着,侧身而卧,这姿势让她产生某种空虚,由于空虚,又产生某种幻想,又由于幻想,使她感到某种深刻的孤独。
”黛二极度自恋以至于她的朋友墨非觉得她不能一个人在河边漫步,怕她因自恋而跳下水拥抱自己的影子。
论陈染小说中的男性形象

论陈染小说中的男性形象引言20世纪90年代是当代文坛的全面繁荣时期,而这一时期中的女性作家创作,也在当代文学领域中构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陈染是崛起的当代女作家中比较富有个性的一位,其大部分创作被评论界视为“女性主义”作品。
陈染以其“勇敢大胆的文本实验精神、女性个人体验的独特视角、真挚严肃的创作态度和神秘奇诡、富于象征、隐喻的写作风格”,[1]引起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
女性意识的觉醒,使陈染认识到女性在男权阴影笼罩下那种举步维艰的生存困境,女性的独立和胜利必定要通过反抗男权文化来实现。
这种观念反映在她的私人化写作中,表现为陈染一反塑造男性形象的传统模式,男性至高无上的地位被颠覆。
她笔下的男性形象显得扁平而又抽象,逐渐消磨和丧失了男性特质,趋向弱化和符号化。
陈染企图以此来瓦解象征男权文化的秩序和观念,完成对男性中心的否定和反抗、抨击和拆解。
因此,男性形象在她的小说作品中要么是“历史缺席”,要么是“完全退场”。
[2]前者表现为男性无力在与女性对等的位置上承当其应有的角色,从而使女性对面的男性席位长久地成了一个虚席;而后者则表现为男性不再被女性需要,女性拒绝男性承当任何的角色,男性已完全退出了两性共存的常态生活,独留女性成为了整个世界的中心,男性的席位被完全撤消了。
如果说“历史缺席”是男性正在进行的退场,那么“完全退场”则是男性已经完成的退场。
这两大类男性形象在陈染的小说作品中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残缺,残缺是“相对于一个具有独立个性、健全人格的人” [3]来说的。
那么男性形象的残缺,也就是男性在独立个性与健全人格上的缺失。
本文将对陈染小说中的“历史缺席”和“完全退场”这两种男性形象进行深入的思考研究,结合对男性形象残缺这一特点的分析,力求开拓陈染小说研究的新视角。
一、“历史缺席”的男性形象陈染小说中的男性形象,颠覆了传统男性形象的强势,在多个方面呈现出一种“历史缺席”的生存状态。
男性的“历史缺席”具体表现为男性在家庭关系中被排斥、孤立;男性在两性关系中沦为女性性欲发泄的工具;甚至男性自身也丧失了作为人的个性,缺乏内在的精神品格,沦为了一个符号。
论陈染诗化写作的特色

论陈染诗化写作的特色作者:张文文来源:《青年文学家》2013年第22期摘要:在九十年代中期,私人化写作开始在中国文坛出现,这种新的写作方式的代表有陈染,林白等女性作家。
其中,陈染的作品视角独特离奇,想象大胆怪异,以女性的生命轨迹来叙述女性的情感体验和隐秘的内心生活,成为私人化写作领域一位独特而重要的女性作家。
陈染的小说重视情感的表达与诉说,尤其是女性的内心体验,简单的情节在诗化的语言支撑起下更加完整,同时这种诗化语言也是女性意识觉醒的表现。
关键词:陈染;诗化;写作[中图分类号]: I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3)-22-0-01一、诗化的语言——性别的复苏1.诡异美丽的语言王蒙曾经赞美陈染说:她的小说诡秘,调皮,神经,古怪。
似乎还不无中国式的飘逸空灵与夕阳似的强烈和荒谬……她有自己的感觉和制动操纵装置,行于当行,止于当止。
[1]的确,陈染的语言在所有作家中独树一帜,具有自己的特色,正如她的文风独一无二,她的语言同样特立独行。
她既可以将少女的心情写的细腻而忧郁,也可以将对男性的嘲讽表现的尖刻,还可以将母女关系写的爱恨交织,她用审美的方式渲染病态与异态。
对于同一件事物不同的描写折射出主人公彼时的心境以及故事的发展脉络,这就是清冷孤僻,多情忧郁,敏感细腻的陈染赋予语言的魅力。
《与往事干杯》中有这样一段话:一时间,我呆若木鸡。
我的手和腿全都失去控制地颤抖起来,脑子里空荡一篇。
站在邮局里,身边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墙壁没有了,头顶布满天窗,气流像瀑布从上空倾压下来,震耳欲聋。
有一瞬间,我看见我自己就那么站着站着忽然头一歪身子倒下去,死了。
手里的死亡通知单飘呀飘,渐渐在放大,顷刻间放大成一张蓝蓝的天空覆盖在我的身体上。
[2]在被告知老巴在送行回去的路上车祸不幸身亡,她用上述语言描述了这件事给她带来的震撼,感觉的瞬间缺失,内心难以接受的崩溃甚至是另一个自我的死亡——生命随着那张死亡通知单变得轻飘飘起来……在《凡墙都是门》中,她形容母女关系既和睦又分歧,既激烈冲撞又相依相存。
陈染:寻找停泊地

陈染:寻找停泊地
郑红砚
【期刊名称】《吕梁学院学报》
【年(卷),期】2001(017)004
【摘要】@@ 陈染是当代著名的女作家,也可以说是唯一坦然于自己的性别,并不讳言自己的女性主义倾向的写作者.由于她对极端自我的关注和视写作为个人的行为,使得她的写作表现出鲜明性别特征和意识倾向.她所关注所感兴趣的并非是大问题、大现象,她个人的生活和生命经验是她写作至为重要的来源和思考对象,而这些又必然是凸现着她自己的眼光和心灵的某个"古怪女人"的故事及萦绕于其中的那种神秘的女性主义色彩.
【总页数】5页(P23-27)
【作者】郑红砚
【作者单位】忻州十中,山西,忻州,034000
【正文语种】中文
【相关文献】
1.从“恋父”到“弑父”的历程——由陈染作品对父亲的建构看陈染的写作姿态[J], 张罡风
2.浅论陈染小说的现代性——陈染小说个性化审美表达(二) [J], 郑榕玉;
3.陈染小说创作的"变"与"不变"——陈染小说中的女性意识与成长主题述评 [J], 王宁宁
4.寻找灵魂的现代人--陈染小说思想内涵探析 [J], 孙丽涛
5.寻找自我的呼喊——论新时期以来陈染等女性作家的身体写作 [J], 胡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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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 陈染小说的女性意识及其审美价值-精品

陈染小说的女性意识及其审美价值20世纪90年代,随着西方女性主义文论传入中国,中国的女作家们众声喧哗,书写女性生活遂成主流。
人类的一半――母亲、妻子、女儿的代言人,仿佛觉得特别有话要说。
在这个潮流中,80年代就驰名文坛的一批女作家依然风头不减,佳作迭出。
以上海卫慧、棉棉为代表的“美女作家”的作品,也辟出了一座新女性主义的繁华花园……但在90年代女性各种潮流和风格中,陈染的私人化创作风格,是当代女性写作的一道独特风景线,特有其探究的意义。
陈染目前出版的小说专集有:《纸片儿》、《嘴唇里的阳光》、《无处告别》、《与往事干杯》、《独语人》、《在禁中守望》、《站在无人的风口》以及长篇小说《私人生活》等。
她的小说在英、美、德、日等国家以及港台地区均有出版和评价。
根据她的小说《与往事干杯》改编的同名电影,被选为国际妇女大会参展电影。
陈染小说中所塑造的女性角色,自成一格,女性意识非常丰富,真正从人性深处传达出女性生命感受和情感体验,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
一、女性意识的真正觉醒1、人格意识的觉醒陈染作品中的女性不再是一个永远的宾客,而重新回到主客的位置。
陈染从自己的性别出发,开拓了女性认识自我展示自我的心路里程。
在其代表作《私人生活》中,少女倪拗拗,中年寡妇“禾”,“我”的母亲,一只眼的奶奶,所有女人都是独身的,尽管导致独身的原因不同,独身在象征的层面上提示出男权社会中女人那孤独而无奈的姿态。
然而,陈染笔下的女性并没有枯萎衰败。
主人公倪拗拗对以父亲为代表的男权规范的不满、反抗与叛逆,虽然显得有些歇斯底里(连父亲的裤子也要剪掉),但展现了女性真实的人格尊严。
她从T先生对她的纠缠和求爱的痛苦中窥破了男人在其貌似强大背后的卑劣与渺小,从而获得了一种足以和男人对视的自信与精神支撑力。
女性人格意识的觉醒,在《破开》这篇小说中也表现得非常突出。
在这篇小说中,“我”曾与我的朋友殒楠商量“建立一个真正无性别歧视的女子协会”。
她们拒绝以“第二性”作为协会的名称,因为“这无疑是对男人第一性的既成准则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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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是中国全面接触并启动现代化的时代。世纪初,个性解放与妇女解放作为启蒙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再清楚不过地表明人的觉醒是社会现代化的必然前提。而人的觉醒的过程恰恰是现代性与中国遭遇的过程。世纪末的今天,英国著名社会理论家和社会学家安东尼・吉登斯的《现代性与自我认同》一书促进了我们对现代性本质的全面的再思考。在书中,作者着重指出了自我认同与现代性相互塑造的关系:“在塑造人们的自我同时,不管他们行动的特定背景是如何的带有地方性,对于那些在后果和内涵上都带有全球性的社会影响,个体也会对此有增强和直接的促进作用。”自我的确立与整个社会乃至全球的现代化进程存在着互动的关系。自我既不是由外在影响所决定的被动实体、同时也不是与外部世界毫不相干的独立实体,从某种意义上说,现代性的实现有赖于自我的实现与自我的把握。现代性的本质是对制度与自我的反思,而自我认同(依照吉登斯的定义)是个体依据个人的经历所反思性地理解到的自我。因而可以理解为自我认同是现代性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现代性实现的必由之路。循此思路,回顾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就会发现在众多显性主题之后,若隐若现存在着“现代性”这一线索,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我们读新文学的奠基作《狂人日记》时体会到相当异样的感受。小说以狂人,也就是疯子的经验与体验为内在参照反思现存制度,在压抑、恐惧与不信任(怀疑)中体味到“生存的孤立”和环境的困窘与威胁,这种反思性的建构实际包含了现代批判理性精神与创新精神。同样在我们观照二十世纪的中国女性写作,尤其是在大的文化碰撞、激烈的社会变动与思想转型时期的女性写作时,也会发现同样的问题。自我认同(identity)不仅与现代性息息
相关,而且更是女性主义理论中的重要概念。女性主义者强调,自我认同并非自我意识的终极目标,而是出发点。女性在讲叙自己的故事、个人的故事的时候,实际也是进行文化叙事。1928年丁玲的《莎菲女士日记》问世。年轻的丁玲,内心充满着热情、憧憬与焦躁、盲目、苦闷的丁玲,第一次以细腻的笔触揭示了小资产阶级知识女性在人生道路上的内心冲突。小说最引人注目的我以为并不在于其心理描写的手法,甚至不在于莎菲于性爱矛盾中所表现出的灵与肉的抉择(这方面还有更早的郁达夫的《沉沦》),最重要的在于莎菲作
08当代作家评论 1999年第2期©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为经“五四”洗礼的新女性所进行的自我审视、自我认同:无论是对凌吉士的鄙视,还是对周围庸俗、污浊环境的厌恶以及对自我的剖析,无不显示了莎菲作为现代女性的主体性的确立。这个过程仿佛一把双刃剑,小说中写道:“足足有半年为病而禁绝了的酒,今天又开始痛饮了。”病痛与酒仿佛誓不两立,如今却要互为凭借,要凭借酒来体味那种痛到极处的淋漓之感,仿佛要撕扯自己的血肉乃至灵魂,杀出一条血路。较《莎菲女士日记》稍晚些时候丁玲写给冯雪峰的一组信,被一位香港文学史家评价说:“这可能是中国女性最赤裸的自白了。但没有一点肉麻和卑污的感觉,被她那纯洁的虔诚的情思所牵引,读着她遍历那哀欢交织、凄艳卓绝的精神历程。”丁玲的信与莎菲的日记互为佐证,使我们洞悉了那个时代女性的内心历程。日记等是女性创作较为通用的一种形式,从日记的文体特点出发就会发现它之所以受到女性作家的青睐在于女性作家(无论是二十-三十年代的或八十-九十年代的)创作的起步往往是赤裸的情感自白,是最原发状态的情感的诉求,这种小说人物的个性模糊,充满着情绪化及感情的流溢,不太注重讲故事(哪怕是个好听、动人的故事),也不太刻画人物,小说最好的切入点往往是人物的心灵。对自我内心的解剖痛苦而痛快,有一种撕心裂肺般的快感。女性写作这把双刃剑,它挥舞所到之处不仅指向传统文化与现存体制,同时还要更多地撕扯自己的血肉乃至心灵。这表明现代性的反思已深化到自我的核心位置,同时也表明现代性问题对于真正的女性写作是与生俱来的,它之于女性写作的意义是无可选择、无可逃避的。现代性问题是本世纪缠绕中国人最多的问题。现代性与中国遭遇后,即产生了种族、国家、性别等方面的变异。二十-三十年代现代性话语往往被爱国话语所掩盖。正如有文指出的,《沉沦》等小说刻意突出爱国话语而掩饰其私人话语。而现代性的最显著的表征自我认同往往似隐似现。这就是今天我们重读《莎菲女士日记》与《沉沦》所得到不同感受的原因。《莎菲女士日记》更侧重于自我的确立,而《沉沦》(至少是表层上)更侧重于在自我经验的外层套上一个爱国的光环。女性写作从一开始就比较关注自我经验、自我体验,而恰恰是这些东西反映了二十世纪现代性对人性思想精神领域的深度拓展。本世纪最后十年的中国女性小说,在很大程度上延续了女性写作的传统,同时展现了更为广阔、丰富与诡谲的女性生活场景与经历,较之莎菲的痛苦的探寻姿态,黛二(陈染小说主人公)的选择更加迷离。在这个意义上,九十年代的女性写作可视为对现代性的全面探索。本文拟以陈染的小说为个案,集中探讨九十年代大陆主流女性作家写作中所体现的现代性征候。
1.痛苦与漫长的自我认同过程陈染在小说《角色累赘》中写道:“所有的问题,最终只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用卡尔・罗杰斯的话说:他们都在问我究竟是谁?我怎样才能成为我自己?当一个人长大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就要摆脱别的眼睛而造就出来的他,离开他扮演的各种各样的角色,但当这种愿望与现实抵触时,就会出现一系列问题。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人类永恒面对的困境。”因此陈染笔下的人物,无论是黛二还是什么别的女人,都充满了迷惑、怀疑与痛苦,
有时表现为焦虑与心理困扰。这种焦虑与困扰大多不是对金钱、名誉等的欲望(这一点并不像池莉《来来往往》一类的世俗白领小说中充斥着现代商业气息,在酒店与别墅之间演绎着人生悲喜剧),有时甚至不是对男性的欲
181999年第2期 当代作家评论©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望,而是挖掘与显示自己欲望的可能、欲望的能力。这种对自我潜在能力的挖掘显示了自我认同的过程,这种过程在陈染笔下显得反复、痛苦与漫长。与传统女性所具备的坚定、深远、屈己温柔等美德不同,陈染笔下的女主角美丽而忧郁,孤独而无助,常常沉湎于内心,玩味一种病态的柔媚与冷艳,属于冷凝寡欢的林黛玉式(黛二可否视为林黛玉第二),完全摒弃了世俗式的自为、热闹与强旺,呈现出一种自我纠结、迫仄的症结。自我认同的渴望来源于人物自身具有的深层的不真实感与漂泊感。黛二们一般拥有一个支离破碎的童年:充满着冷落、背叛、孤苦无告与对世界与自身朦朦胧胧的认识,在长大成人的过程中,在成为女人的仪式性的命名式中,也不断地重温着那段经历,与往事无法告别,与现时无法相融。不真实感表现为主人公的强烈的怀旧情绪和对现实的茫然与抵触。“我是一个惟独没有现在的人。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残缺。而一个没有现在的人,无论岁月怎么流逝,她将永远与时事隔膜。她视这种隔膜为快乐,同时她又惧怕这种隔膜。所以,她永远只能在渴望孤独与逃避孤独的状态中煎熬。”(《与往事干杯》)在小说中,梦境与现实混淆,梦、幻想、空想比比皆是。梦既是一种潜在的欲望,同时也是对现实逃避的方式。在带有“梦”、“假想”、“潜性”与“卜语”字样的标题下,我们读到一种神秘的、幻象式的审美,怀旧情绪显示了内心深处对现实的疏离与恐惧之感,因为无所恃、无所本,久已逝去的童年与少年时光虽不免有老照片式的荒凉败落,但隔着现时去守望时仍历历在目,清晰可辨,在回顾过去当中,确立了现时自我的位置。这种“返回早期经验”并不表明生活中的具体运作过程发生危机(比如失恋或下岗),甚至并不局限于生活本身,它显示了自我认同以一种与自我社会对立的方式出现的现代社会的普遍特征。陈染早期小说的主人公都有一段短暂的异国它乡的生活经历。在背井离乡中重温着怀乡梦的主人公如断线的风筝,有一种漂泊感。而回到国内,“她感到自己像一株被遗弃在人流之河的堤岸旁的孤树……她看到每个面孔都是一个城堡,她被夹在无数城堡之间倦怠不堪,忧伤自怜,像个真正的傻瓜。她再一次感到某种真诚的东西正与她无可奈何地慢慢远离……”(《无处告别》)无根的漂泊与有根的被遗弃,这种置换显示了作者的思考不仅仅着眼于种族与国家,而是转向自我与环境、自我与他人的问题。自我所面临的情境的多元性归根结底是一种情境:即漂泊感与孤独感源于一种不安全感,而不安全感恰是信任的反面,这印证了吉登斯所言“本体安全感的丧失”,“本体安全性的架构的易于破碎”,信任的危机表明个体信心的丧失,表明对外在世界的稳定与自我完善的认同的质疑。正是由于童年的基本信任的体验的不具备父母的离异使得童年的主人公缺乏保护,心理没有注射抵御孤独的情感疫苗而显得敏感、脆弱。“阳光比我设想出来的所有的情人都更使我感到信赖”(《嘴唇里的阳光》),
《空心人诞生》中的小男孩正是如此。由于父母的离异,小小年纪的他便处于一种警觉当中,模模糊糊地感到潜藏的威胁,常常表现为易惊惧,心事茫茫,饱含沧桑。“他那颗还是十二岁的对世界充满不安感和恐惧感的心,响得像急急的铜鼓。”这种由于没有信任引发的情感断裂隐含了自我认同的障碍和自我认同的激发力两个层面:一旦不能走出童年的阴影,便会陷入焦虑、忧郁、自恋、精神分裂乃至死亡的幻影中;但是这种时间经验中的断裂也有助于激发个体去探索新的发展空间,重新发现自我,建立新的自我感与认同感,达到重塑自我的目的,这后一种情境便是现代性社会加之于我们每个人的,一旦把握了这种主动干预过程,便会积极地适应社会与个人
28当代作家评论 1999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