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哲学政治文化

〖内容提要〗本文从“天人关系”的入手，解读中国哲学和传统政治文化诸多层面对比关系。作者认为，无论是从政治思维的角度看，还是从、政治体制、政治策略等方面看，中国哲学都具有深刻影响；另一方面，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中国哲学的诸多命题往往又和政治背景密切相关。

中国政治具有悠久历史。在各种具体行政事务中，在军事斗争和外交活动中，在改朝换代的变更过程中，政治家们有许许多多的感慨，积累了各种各样的经验。这些内容付诸文字，就形成了独特的政治文化。其内容不仅涉及个人的思想意识修养，而且涉及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从这个角度来看，不了解政治，就不可能真正了解中国社会，从而也就不可能真正了解中国传统文化。反过来说，不从中国传统文化的诸多层次上去思索探索也是不能很好把握政治制度、政治思想蕴含的。政治和传统文化这种密切关系度

是我们打开中华民族思想文化宝库的一把

不可多得的钥匙。在这个领域，前人所留下的探索足迹密密麻麻、重重叠叠。我们不可能穷尽其知识海洋，但却可以对一些最基本的方面进行归类和抽象性思索。

一、“天人合一”和政治思维

让我们从思维角度来考察这个新问题。所谓“思维”，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相对于“存在”而言，这指的是意识、精神；相对于感性熟悉而言，这指的是理性熟悉及其过程。就后一种意义来说，思维表现为人们对客观事物的间接和概括性的反映，其内涵相对较大而外延相对较小；就前一种意义来说，思维表现为客观世界的认知及其境界创造，其内涵相对较小而外延相对较大。就类型而论，人们一般将之分为逻辑思维和形象思维；

笔者以为，除了逻辑思维和形象思维这两种类型之外，应该还有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类型，这就是“象征思维”。黑格尔说：“‘象征’无论就它的概念来说，还是就它在历史上的出现的次第来说，都是艺术的开始……”[1]按照黑格尔的观点，象征的担

当者是贯注了自觉意识的符号，它和单纯的符号或记号不同，意义和表现意义的手段之关系不是一种完全任意构成的拼凑。一方面，象征以感性形象为符号，这必然遵循着形象思维的基本原则；另一方面，象征背后蕴含着一种深层次的意义，这种意义的理喻所遵循的原则乃是逻辑的。因此，象征思维既不是单纯的形象思维，也不是单纯的逻辑思维，它既包含着形象思维，也贯注着逻辑思维，是两者兼而有之的中间思维状态。此等中间思维状态和中国传统政治具有什么关系呢？初看起来，这似乎只是一种任意的关联，但只要稍微推究一下，就会发现彼此确实存在着奥妙的关系。为了揭示中国传统政治和象征思维的关系，我们这里有必要先对行业或者专业思维新问题作一番交代。所谓行业思维或专业思维，就是一般思维规律在具体行业或者专业领域中的应用而形成的一套思

维原则和形式。例如，将一般思维规律应用于戏剧行业，就形成了戏剧思维；应用于商业领域，就形成了商业思维；应用于外交领域，就形成了外交思维；应用于经济领域，

就形成了经济思维；同样道理，将一般思维规律应用于政治领域，也就形成了政治思维。就广泛的角度而言，政治是一种社会管理模式或者称作社会管理的运行机制。如何在管理过程中有效地进行操作，这就需要对该领域的客观存在有一番了解和判定，从而才能形成决策和行动。对中国来说，也就是需要对中国的国情、社情有一番了解，才能形成对中国社会的管理决策和行动。

一般地说，政治思维具有两个基本特征。首先，站在主体立场上论证所把握的政治制度的合理性，批判对立政治制度或衰变制度的不合理性。其次，体现了政治主体对社会存在和次序的掌控性。可以说，任何政治思想家的思维都建立在这两个基点上。不过，必须指出，不同民族和不同文化背景不同历史时期中的政治主体对于这两大特征的表

现却又有许多差别。假如说，古代西方国家因伯拉图和亚里斯多德一类人物之逻辑学

成就的巨大影响而体现出比较明显的逻辑

论证式的政治思维，那么古代中国则因传统象征思维的巨大影响而体现出比较明显的

象征比类式的政治思维。追溯一下历史，我们不会忘记，中华民族从结绳记事开始就逐步地形成了象征思维。而仓吉造字，象形比类，更使象征思维得到了强化。《周易》创

造了卦象符号和语言文字符号相互转换的

模式，在长期的经学教育中处于核心地位，这在思想领域无疑成为巨大支撑。故而，中国传统政治思维必然具有这种文化背景的

投影。甚至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象征思维乃是中国传统政治思维的重心。传统象征思维在政治上的投影，表现为“天人合一”观念在社会政治组织中的根深蒂固功能。思想史表明，中国先民们很早就在思索“人”和“天”的关系新问题。尽管说法各有不同，但认为“天”和“人”在本质上“合一”

的思想却占居主导地位。所谓“合一”，包含着两层基本意义：一是说天人相通；二是说天人相类。前者把“天”和“人”当作一个息息相通的整体；后者则把天的结构模式当作人类社会组织以及个体肉体组织范本，以为天所具有的，在人及其社会组织中也照样具有。“天”是人类的本原，而人则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