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花坟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金色的阿勒泰

文/尤素甫·阿尔萨我热爱巍峨壮丽、气势雄伟的泰山,我憧憬山清水秀、烟波浩渺的太湖,我也向往稻花飘香、棉花如云的江汉平原。
是的,它们富饶,它们美丽,享有“人间天堂”的美称,然而,我最热爱、最思念的是你——金色的阿勒泰,我的故乡!一提到新疆,好些人便会想到天苍苍、野茫茫,戈壁滩一片悲凉景象。
是啊,多少年来人们一直抱着这个偏见,重复古老而又陈旧的话题。
今天,我带着他们来看看你,看看我们的阿勒泰。
美丽的阿勒泰,你像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祖国的最西北。
阿勒泰山像一个身披铠甲的勇士护卫在你的身旁,抵挡住西伯利亚滚滚而来的寒潮;清澈明亮的额尔齐斯河似一条五彩缤纷的丝带,萦绕在你的胸前,荡漾着甜蜜的梦幻。
阿勒泰,美丽而富饶的地方,谁说你是“一把沙土半块石,抬头秃山低头泪”?你呀你,山是那样美,水是那样美,草原是那样美,人更是那样的美。
虽然人们把华丽的辞藻送给了泰山,将满怀的热情献给了黄山,然而,你——阿勒泰人民亲切地称作“金山”的古老而年轻的山脉,胸怀像大海一样宽阔,肃穆地屹立在西北大地上。
远远望去,你美丽多姿,无数高插云霄的山峰,仿佛是翩翩起舞的哈萨克少女;从近处看,你那浑然一体的峻岭,像是一条色彩斑斓的巨龙,又像一群飞奔的骏马。
你庞大的身躯里,蕴藏着煤炭、云母及黄金、铜等多种有色金属,不仅储藏量大,而且质量高,在你这里开采的黄金几乎年年都占全疆总产量的一半。
因为你的黄金以质优色美而驰名中外,不仅赢得了“金山”的美称(阿勒泰:蒙古语为金山之意),而且给整个阿勒泰地区戴上了金色的桂冠。
阿勒泰山,你满山的原始森林郁郁苍苍,无边无际。
山上挤满了高大魁梧的白松、红松、云杉,山谷里簇拥着朝气蓬勃的红柳。
山上绿彩飞溅,山谷绿波翻滚。
绿主宰着一切,到处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一股芳香浓郁的山风吹过,惊雷般的松涛声响起来,大自然是那么美好,那么神秘,那么雄浑。
看到那绿海般的森林,我们的心已经绿透了,不必去摘几串酸甜的野草莓或是采几把诱人的松子,更不用猎几只野兔或是捡几筐清淳美味的蘑菇了,因为我们的确醉了。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只是一缕轻烟

文/蒋芸你从前面而来,平交道已放下来了,随着一阵叮当,列车将从你我面前奔驰而过。
我不:喜欢这辆将驶来的车子,因为我才一眼望到你,我怕列车驶过后你便将从我眼前消失。
我的心开始跳动起来,想走近你,却不知道如何走近你,这样的情景真像是在许多次梦中,我身旁有好多人、好多车排列着,和我一样被挡在平交道之前,带着几分不耐烦、几分无奈,而我只想从踌躇中仔细的看看你,在回忆的时候,为什么你的影子常是一片模糊?现在,当我定神看你的时候,你的脸又变得远了,像一副褪了色的面具一样,火车的吼声愈来愈近,我的视线越过与我同站在一块柏油路上的人群,天是奇怪的高,奇怪的灰,天覆盖于你身后,人群、车辆、和一些嘈杂的声响,从我面前淡去,仿佛只剩下了你,而你站在世界边缘,我也已走到所有道路的尽头,在分别很久以后,我又碰到你了。
啊!当我这样想的时候,你可知道,毛衣在我肩头突然变得重了,萨斯风在我身旁说着一些话,那必定是笑话,因为我听到他自己的笑声,他总喜欢逗我笑,如果笑代表快乐,我就常笑,我这样对他说过的。
我讲个笑话给你听,于是他便常常这样开始;当我心情好的时候,也曾准备了好多笑容迎接他的笑话,刚才我就一直笑着的,但才一眼看到你,我的笑容便冻结住,我的脚步也沉重得举不起来。
隔着两栏平交道,隔着铁轨,在那样多张陌生的脸中,我突然望见你,这样近,又这样远!很久以来,我不再用寂寞这两个用滥了的字眼,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寂寞的感觉浸透了我全身,好像我才从充满阳光的晒台走回阴暗的长廊,站在前后人群之中,而且还有萨斯风的护卫,我竟冷得快要颤抖了,萨斯风的手在我肩头加重了压力,他的头侧向我,冷了,对不对?我的头点着,我好软弱,我支持不住我自己。
火车喘息着过来,遮住了我,我看不见你了,像好多时候,我看不见你一样,在车声中,在人声里,我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有阵带着煤烟味的冷风吹人我眼中,我不再清楚的听到萨斯风对我说什么,其实,他这样不停的说着也仿佛只为了排遣他自己,每个人都有过自己那种不愿醒来的梦境,他也是的,他实在并不是那种很实在,很爱热闹,很浅的人,像他的外表所给人的错觉一样,有时,当他对我说着一些很教人深思的话时,我便会打断他,然后,无所谓地说:萨斯风,再讲讲你的罗曼史吧!我只想借着他讲的那个远去的梦而回忆一下我自己的,当我回忆的同时,你便出现了,你站得好远,但我知道是你,多久以来,我的盼望自从你站在我面前那天开始而实在了。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故乡的风水树

文/王仲我的故乡,江南村镇,一般都是聚族而居,村头一里许地,必有一片树林,面积十几亩,称为风水树。
既有高大苍劲的枫树、桦树,又有各种灌木及藤蔓类攀缘植物。
老桦树的树冠部分枝桠已枯死,上面长满了寄生的丛状植物,未死的部分夏天仍能长出青绿翠叶。
里面显得阴暗、潮湿,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那铺着厚厚的腐殖质的黑土上,在树根长满苔藓的角落不时传来虫子的鸣叫声。
坟茔已经陷平,留下几块断碑。
剥去上面厚厚的青苔、泥土,依稀可辨镌刻在上面的字样。
风水树一般位于村庄西北或东南的风口处,它与风水术相伴生。
古老的风水术认为:村落的西北或东南缺口处,若又有河水流出,是令人财破身亡的“煞气”侵入的地方,必须在那里种植“风水树”,才能阻挡“煞气”的入侵,因而这片树林又叫“抵煞林”。
为何要以树木来消除“煞气”?古人认为“万物莫善于本”,“草木郁结,吉气相随。
”乡野居址树木兴则宅必日旺,树木败则宅必消乏。
盖草木繁茂,则生气旺盛,斯为富贵坦局。
以上云云,虽为封建迷信,但我们只要稍加分析,却不难发现其中包含一些科学、实用的道理:古代农民多住草房,我国是季风性气候,冬天北方寒冷气流和夏天东南方的台风都能造成房倒人亡的悲剧,将这种破坏性的气流称之为“煞气”并不过分。
而在村庄风口处种植一片树林,无疑能抵挡大风,保护村庄的安全,因此,也即产生“吉气”,来庇荫村庄的兴旺。
风水树是严禁破坏的。
村民们也都自觉地保护这片林地,在他们思维定式中,风水树和村庄的兴旺有很大关系,是村庄的“龙脉”,是“相依为命”的。
大家都相互监督,自觉保护。
在改革开放之前,每年的青黄不接之时,米珠薪桂的光景,村民们是经常遇到的,但没有人去林中砍一把柴。
记得有一家弟兄太多,老二结婚,无钱置办家具,兄弟几人趁黑夜去林中偷砍一棵杉树,被发觉,第二天村民大会通过决定,由他家请电影队来村中放一场电影——这是古代“罚戏”的延续。
然后,再买一挂鞭炮在林边燃放,以申严禁。
事后,老人们还说,幸好是解放后,要是旧社会非被族长杖死不可。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月夜惊魂

文/齐文斗那是一个刻骨铭心的夜晚。
那年我才14岁,念初一。
那天晚上,皓月当空,月色很好。
大地万籁俱静,朦朦胧胧,我们这群住校生,伴着缥缈的月光曲进入梦乡。
校园的背后是起伏不匀的丘陵,那里有许多墓穴,尤其到了晚上显得十分阴森可怕。
我们宿舍窗户外面就是丘陵。
丘陵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马尾松,像墓穴里爬出的人站立在那,形态各异。
一阵风吹过,树影婆娑,发出沙沙的怪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总是早早地将窗户关紧。
如果哪个调皮生说一声“鬼来了”,同学们会吓得赶紧用棉被紧捂住自己的脑袋,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男生隔壁是女生。
学校有规定,不准在宿舍门口或校园内随意方便。
约摸到了下半夜三四点钟,我摸摸索索地爬了起来,准备去方便。
“吱”的一声打开门,皎洁的月光像水一下泻进门里,我努力地睁大双眼。
我呆了。
我真的第一次见到这么美妙的月色。
深蓝色的苍穹中悬挂着一个又大又圆的白月亮。
月亮好像挂在了树梢上,伸出手就能触到似的。
空气和月色一样清新,扑鼻而来是植物的清香,隐约中还感觉到有一丝丝淡淡的甜味。
我顺着墙根,踏着浓浓的月色,到了后院,我再一次地呆了。
后院小门外的池塘更是格外迷人,月亮好像掉到池塘里了。
那么安详,那么恬静,我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境中,一个人跑到月亮王国里来了。
恍惚之中,我似乎发现一个高大的影子从丘陵的那些怪异的马尾松中向我飘忽过来,我的汗毛霎时站立起来,心里怦怦乱跳,整个身体在颤抖,便使劲眨一眨睡眼。
果真,“他”披着银色的月光,戴着硕大的破了沿的草帽,肩膀上披着一块大白布,像是要飞起来似的,手上还拎着白闪闪的东西,我想拔腿往回跑,可是,腿发软,心发虚,身不由己。
我感觉到了那个“白鬼”向我扑过来一把抓住我,随后我大叫一声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过了好长的时间,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昏暗的灯光下,迎面而来的是老师和同学们焦灼的神情和惊慌的目光。
一个陌生人的脸充满着歉意和窘迫。
他讷讷地说:“我看他摇摇晃晃地生怕他摔到塘里去,想去扶他却怕把他吓着。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叶叶是乡愁

文/刘诚龙小妹自老家来,带来一塑料袋的茶叶,茶叶乌青,轻卷如索,这怕是老家最好的茶叶了吧。
小妹经常是出白菜带些白菜来,收红薯捎些红薯来,而每年必定有的,是送茶叶,这些,我却常常辜负了。
小妹新年之茶叶送来了,而去年的茶叶我可能还没有动。
前年吧,她送来茶叶,足雨前茶,她替我往柜子里放,却看到上年的茶叶还是原封,她的脸色便有点发白,去年就没送了。
今年又送了来,不是春上送的,不是炎夏送的,是在这个由秋转冬的乍寒还暖的时节,小妹背了一麻袋红薯,兜了一布袋糯米,还有一大包茶叶。
我说有茶,用不着送,把茶叶卖了,多少可变个现钱。
小妹许久不做声,末了才说:茶卖不出去。
原先能卖点茶给孩子交学费的,这几年越来越不好卖,今年一斤也卖不出去。
反正吃不完,就带了些来。
小妹还在摘茶挣学费吗?小妹上了七八年学,都是自己挣的学费,读到初二,她到底是不想读书了,对父亲说了狠话,“我再也不想摘茶了。
”父亲挺高兴的,虽然不用为小妹出钱读书,但小妹不读书了,这钱自然就凭空多了出来,而且家里也多了个做活的帮手,父亲说:不读就不读,回家扯猪草。
不只小妹,还有两个姐姐,都是自个儿挣学费,她们不是摘茶叶,就是卖冰棒,不是挖蕨根,就是采野果,摘一篮子茶叶,父亲给记在簿子上,抵一角钱,父亲说:这是你的学费。
我是例外,我不去摘茶采果钓青蛙卖,父亲也给我交学费。
父亲很重男轻女,我是凭借这种从姐妹们那里移夺过来的偏爱,使我从彼时到如今都较她们生活得好些。
我也曾摘过茶叶,清明前后,一大清早,臂弯里挎只小竹篮,揉着惺忪的眼,爬到屋背后的田谷坳,小雨霏霏,湿人衣衫,冷得人直打寒战,纵使晴明无雨色,人山深处亦沾衣,一个清早下来,篮中茶叶无多,喷嚏却是连连,五指僵硬如木,夹筷子不牢。
我现在常听采茶歌调,歌声轻快,采茶似乎是娱乐。
曲者歌者到底不是劳动群众。
小妹在采茶碰到过几次青鞭蛇,把她吓怕了,至今见绳还怕。
每到春末夏初,供销社上村收购,一个阳春下来,全家茶上的收入不过十几二十块。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空谷幽兰

文/兰欢在一种叫做空谷幽兰的花。
她的倩影在我心头沉沉浮浮飘荡了半年多,零零落落的情思在今天终于汇聚于笔端,流泻而出。
曾几何时,不经意中偶然看到“空谷幽兰”这个词,心中猝然一动。
一种冷,一种痛悄然扩散,好像潜意识中停留了许久却一直没能说出来的感觉终于找到了可以寄托的文字。
于是常常镶嵌在我梦中的那朵立于万丈悬崖之下,独缟素白的花儿有了与她同样美的名字——空谷幽兰。
她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的白色精灵,为空荡、寂寞的峡谷抹上一层神秘的雾色。
她娇小的花瓣纤尘不染,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她以平和晶莹的心境静静伫立着,穿越时空观望一幕幕人间悲喜剧。
日月的光华和大地的深沉给予了她一种独具魅力的气质,柔弱而高贵,素美而意蕴深厚。
像凭栏会意的绝代佳人却不颦眉,像轻歌曼舞的江南美人却不风情万种,像抚琴弄花的贵族小姐却不泪洒罗裳,像二十四桥的吹箫玉人却不受宠若惊。
她一片洁白的翼羽,轻盈飘逸,又如一方无瑕的玉雕,凝重而永恒。
空谷幽兰,披着清冷的星辉走人我的梦中,宛若集所有的美于一身的女子,让我可望而不可即。
月下的楼亭,在我身上投下重重的阴影,唯有一串风铃,折射出几缕如水的月光,刺穿了黑夜。
风摇曳着轩窗上古朴的风铃,我惊讶于这悠远的铃声竟像穿越历史沧桑的断断续续的钟乐。
简单的音符,优美的旋律,如兰的神韵,耐人寻味。
远远地,循着缥缈的香气和幽幽的乐声,我追寻着迷雾中若隐若现的空谷幽兰。
而她,仍如既往般静静伫立着,等候着寻梦的人……故乡的石板路文/隽洁人生,风景太多,路的诱惑为此方兴未艾。
而自始至终无法超越的唯独故乡那条绕来绕去的石板路。
它就像慈母手中的纤纤针线,将游子的走向与故土家园永远连接在一起。
现在是雨季,是杜鹃鸟追逐春天的时令。
当我再度叩醒路的记忆,感触更多的是那块热土。
溪水的声音很好听,循着小路自山那边飘来,清亮得让我依稀听见那些饮山泉长大的山村少女含情脉脉且略带野性的嬉笑。
山里的视野虽缺少平原无边无垠的气势,却也有着独特的美感氛围。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故乡溪里鳜鱼肥

文/叶志坚在碧水漓漓的濉溪畔,渔人手中一挂脊长硬刺、身子微黄而带黑斑的鳜鱼,又倏地拨动了我心间那根弦!恍惚间,我看到青山蜿蜒的故乡;看到那清澄而又百折千绕的故乡的伟大河流——闽江之源的南浦溪;看到溪中金鳞银翅的大群大群鱼儿!啊!故乡!啊!故乡的南浦溪,你在我的记忆里,泼剌刺的肥大鳜鱼,是多得简直要蹿到岸地上来的啊!故乡溪里鳜鱼多,然而它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却是在九岁那年,因我一位级任老师喜爱钓鱼而不曾忘怀。
这位老师姓张,三十多岁年纪,身子又高又瘦,白净的脸上架着副褐红的近视眼镜,为人极其温和。
他是同爱人同时调到我们学校里教书的。
听大人讲,这位张老师先前是大学里的讲师,肚子里装满了学问。
他是五七年被打成右派才夫妻双双下放来的。
不过,张老师在我们眼前可从未流露过愁苦脸色。
他很爱我们这些穿开裆裤的学生仔,经常讲使人出神的故事给我们听。
他很喜欢钓鱼。
闲暇时,便去田头地角里挖来一小钵蚯蚓,带上竹钓竿,去到南浦溪的水湾畔,选中一处水流沉绿平缓的地方,钓钩往溪空中一抛,然后便卷上根烟,坐在草树丛里静等着鱼儿上钩。
他钓鱼是极有耐性的,常常坐下便是老半天,而且始终兴味盎然。
我的家就在张老师隔壁,有事没事我会常跑到他的家里。
一个下着霏霏细雨的傍晚,张老师又戴上一副借来的蓑衣箬笠去到南浦溪钓鱼,师母做好晚饭搁在桌上都快凉了,还不见张老师归来,我看见师母焦急的模样,便自告奋勇去溪边找张老师。
平昔间,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是经常到南浦溪畔嬉戏的,采桑叶,摘胡秃子,掏溪畔高树上的鸟窝,都觉得趣味无穷,但却不曾注意过南浦溪的美丽。
然而这天我去到南浦溪畔时,不知是山野的静寂还是雨声的缠绵,我一颗跳跃的童心竟极其平静,猛然问发现,雨中的南浦溪竟是无比的美丽。
两岸青盛盛的山,飘浮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时明时暗;溪两岸,远处,烟雨蒙蒙,近处,几树桃花灼灼;在流滴着晶莹水珠的翠竹丛中、更映衬出十分妩媚,十二分风韵;昔日宽阔碧蓝的溪水,交叉荡起一片又一片丝状的涟漪;千万缕银亮亮丝线儿从天落下,溪面又泛起一阵阵氤氲的透明水雾,如果说,大自然神奇的力量使我入神,那么,在溪面上滑行的几叶竹排,却使我沉迷得如痴如醉!那是几叶捕鱼的鸬鹚排,打鱼人身穿蓑衣,手握竹篙挺立排上,吆喝着把鸬鹚赶入水中;又不时将颈脖鼓胀冒出水面的鸬鹚提在鱼篮口,掐出一堆堆鱼儿来。
(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天边的晚霞_碧云寺的秋色

文/钟敬文这几天,碧云寺的秋意一天天浓起来。
寺门口石桥下的水声,越来越显得清壮了。
晚上风来时,树木的呼啸,自然不是近来才有的,可是,最近这种声响更加来得频繁了,而且声势是那么浩大,活像冲近堤岸的钱塘江的夜潮一样。
最显著的变化,还在那些树木叶子的颜色上。
碧云寺是一个大寺院。
它里面有不少殿塔、亭坊,有许多形态生动的造像。
同时,它又是一个大林子。
在那些大小不等的院子里,都有树木或花草。
那些树木,种类繁多,其中不少还是活上了几百岁的参天老干。
寺的附近,那些高地和山岭上,人工种植的和野生的树木也相当繁密。
如果登上金刚宝座塔的高台向四周望去,就会觉得这里正是一片久历年代的丛林,而殿堂、牌坊等,不过是点缀在苍翠的林子里的一些建筑物罢了。
我是旧历中秋节那天搬到寺里来的。
那时候山上的气温自然已经比城里的来得低些。
可是,在那些繁茂的树丛中,还很少看到黄色的或红色的叶子。
秋色正在怀孕呢。
约略半个月过去了。
寺里有些树木渐渐开始在变换着颜色。
石塔前的几株柿子树,泉水院前面院子里那些沿着石桥和假山的爬山虎,它们好像先得秋意似的,叶子慢慢地黄的黄,赤的赤了。
可是,从碧云寺的整个景色看来,这不能算是什么大变化。
绿色的统治基本上还没有动摇,尽管它已经走近了这种动摇的边沿。
到了近日,情景就突然改变了;黄的、红的、赤的颜色触目都是。
而且它来得那么神速,正像我们新中国各方面前进的步子一样。
我模糊的季节感被惊醒过来了。
在那些树木里变化最分明的,首先要算爬山虎。
碧云寺里,在这个院子,在那个院子,在石山上,在墙壁上……我们都可以看见它那蔓延的枝条和桃形及笔架形的叶子。
前些时,这种叶子变了颜色的,还只限于某些院子里。
现在,不论这里那里的,都在急速地换上了新装。
它们大都由绿变黄,变红,变丹,变赤……我们要找出它整片的绿叶已经不很容易了。
叫我最难忘情的,是罗汉堂前院子里靠北墙的那株缠绕着大槐树的爬山虎。
它的年龄自然没有大槐树那么老大,可是,从它粗大的根干看来,也绝不是怎样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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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吴丽嫦
乡下的坟筑得很分散,不像都市里专门辟有墓园,灵魂都安息在幽静的一个园子里,那里宛若冥国中的一座花园城市。
而在乡下,只要是可以筑坟的地方,都可能出现新的坟墓,东分西散,好像乡下人把一家一户的封建主义自然经济模式也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我的记忆中,有那么一座墓,偏偏筑在舅妈家的一丘田的中央,据说是舅妈执意要把墓筑得高大一些,墓碑的石头还要最细滑的纹路的那种青石。
我记得墓顶上栽植着芒草,比人还高的芒草叶子都像剑,叶边有细齿,不小心割破手指流出很多血。
这是舅妈为了不让人到墓上去割草。
我到舅妈家去,总不明白那块墓碑刻着“小女张婉婉之墓”,舅父舅母都不姓张,怎么会有个张婉婉葬在舅妈的田里呢?而且,土改时,舅妈别的好田不要,只要求这田仍归她所有,到后来,舅妈又要求把墓地划作她的自留地。
“婉婉是个女的吗?”
舅妈说:“和你一样!”
后来我知道,婉婉是吃舅妈的奶长大的。
婉婉父母双双是县城战时女子中学的教师,清贫职业,经济拮据,托舅妈抚养。
舅妈抚养婉婉到七岁,她回到父母身边。
婉婉死的时候只十六岁,正好是抗战胜利那年。
舅妈说婉婉长得很好看,天资非常聪颖,长到十六岁时,已经非常标致。
婉婉还小时,舅妈把奶送到婉婉小嘴里时,她必定先望着舅妈笑。
这一次又一次的笑,是婉婉在人生之初时,献给舅妈的一朵朵鲜花。
婉婉死的时候是个少女,又因为是上吊自尽的,她们张家认为婉婉的鬼是小鬼,城隍爷的生死册里不肯登记,不能投生,只能流浪在荒山野郊,而且这个小鬼悬梁自尽不吉祥,不得葬在祖坟。
舅妈听说了,她就叫婉婉的坟筑在她的一丘田里。
筑在田里也是不得已,因为舅妈那里规矩,外姓人不得葬在他们的坟地上。
一个青冢,最孤伶地出现在舅妈的田里了。
婉婉生下来,舅妈喂养她,婉婉死去,没个去处安葬,舅妈的土地收容她。
婉婉的忌日,父母会想念起她,但在墓前哀衰恸哭的,只有舅妈一人。
我十六岁那年,作为知青去支农,舅妈称之为“充军”,我走的那天,舅妈也来送行,已是将近六旬年纪了。
舅妈一想起我是十六岁,便恸哭起来:“这‘十六’是怎么的啊?婉婉十六岁下地府,你十六岁遭充军。
”
舅妈哭的这句话,我很难忘记。
现在,称少男少女是“十六岁的花季”,而回想婉婉的十六岁,不免有些悲恻。
婉婉死的那个黑色的日子,一直重重地搁置在舅妈的心上。
这个日子又反反复复地来临,舅妈便反反复复地在婉婉的青冢前哭。
舅妈那种哭,就是母性的一次次宣泄不完的宣泄,演绎不清的演绎,诉说不了的诉说,虽然是些相同的内容,却每次都掺和着她的新泪。
她哭婉婉何等的可爱,何等的伶俐,何等的机敏乖巧。
舅妈自己不信佛,抚养婉婉的时候,为了婉婉,她精心制了一个龛,供养一个小观音佛像。
观音容颜慈祥博爱,给了舅妈一些安慰,也给了她一些启发,外界发生了什么意外和不幸,便会对婉婉产生忧虑,或者有什么企盼,便点燃清香,求助于观音。
有年,村里天花流行,有好几个女孩小生命被夺走,还有个女孩,舅妈认为和婉婉一样的活泼可爱,天花在脸上留下痘疤。
这多么可怕,漂亮的孩子变丑了。
舅妈急了,她焚香点烛,向观音祈祷了三天。
这三天,舅妈的思绪纵横驰骋,像个民间诗人,想象力为之非常丰富,她边祈祷边叨念:“我的婉婉,她懂事,不会去摘别人的瓜豆。
前晚呀,有个盲艺人来唱道情,唱的是七岁就会做诗的罗隐,保佑婉婉比罗隐还聪明。
”舅妈愿婉婉,别人的缺点她没有,别人的优点她都具备。
有天,不知是哪村哪家的女儿出嫁,流香溢彩的花轿和富丽堂皇的嫁妆从村前大路经过,舅妈也叨念了:“我的婉婉也会有的,花轿我来装扮,装扮得还要好看些。
”
婉婉四五岁上,身材稍比同龄的女孩矮一点,舅妈又编着叫婉婉唱:“长长竹竿晒衣掌,短短笔管做文章。
”
婉婉过罢七岁生日,就像庄稼秀穗那样节节高,后来就超过了同龄女孩,出落得娉婷标致了。
舅妈只对我说过婉婉死得太可惜了,十六岁女孩自己割断红尘,这只有戏文里才有的。
戏文是演出来让那些痴情女子流出眼泪湿湿手帕的,谁知朗朗乾坤,婉婉竟会化做一缕魂烟呢?
我问舅妈,婉婉为什么会死的?舅妈总说你还小,你不懂!但我又仿佛听出,婉婉的死,似乎是由于她长得非凡的美丽。
怎么会死于美丽呢?
殁了舅妈,婉婉的青冢还在,在故土,在那丘田里,也在我的心中。
想起舅妈给婉婉那些物质的精神的赐予,总是惋惜婉婉未能享用终生,青冢里的婉婉已是一掬泥土,人事沧桑,遗憾太多了。
原来婉婉的死是最让人感慨唏嘘的。
有个大户人家,有良田数百亩。
儿子看上了婉婉美貌如玉,又少壮得志,当上了省府教育厅督学。
战时的省府偏安浙南的云和县。
这个大户强迫婉婉父亲许亲,性格懦弱的父亲一介书生,不敢抵制,竟许了女儿终身,又瞒着女儿。
不料那位督学在云和患病,一次次讲胡话:“婉婉太好看了,前世姻缘。
”那大户就由婉婉父母提出要婉婉和病人结婚冲喜,红帖竟放在手枪的弹夹里送来。
婉婉知道了,便以死拒绝。
这些,都是我下乡回城后才知道的。
据说婉婉吊死在女中教室里,死的时候,传来抗日战争胜利的消息,战时女子中学的宿舍里一片欢呼!然而那时谁也没有想,我们终于战胜入侵的外敌,它十分凶残又是赤裸裸的,我们却没有向封建死角进军。
我们民族艰苦历程之所以可歌可泣,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在对外寇浴血奋战时身上仍套着沉重的枷锁,战胜了外敌却战胜不了枷锁下的懦弱。
我的舅妈,她求过观音保佑婉婉,她为婉婉想得很多,却忘了保佑她有个坚强的善于反抗又善于自卫的性格。
伟大的中国母性,你应该多一点醒觉!
我觉得婉婉坟上的芒草年年经历一荣一枯也太悲凉,今天应该为她改换一下墓况。
在一个初
春,我把芒草焚烧掉,刨出草根,撒上染指甲的女儿花花籽,这会显出婉婉的美丽,又栽上带刺的玫瑰,这会使婉婉坚强!当花儿开放的时候,青冢变为花坟,婉婉好像新生了!。